第二章

    慎原企业集团是日本商界一枝独秀的大集团,经营早已广及欧洲。半年前触角扩展至台湾,在其集团亚洲区执行总裁的领导下,短短半年时间,不论金融、科技、贸易,均成功的拓展出傲人版图,慎原温泉度假会馆更是台湾温泉业界的翘楚。

    若照婕欣所言,那位慎原企业集团亚洲区执行总裁──亦即她朋友的哥哥,似乎是个相当杰出的生意奇才,就不知这位中日混血的上司好不好相处。

    脑中这么思索时,袭晴正在前往慎原企业集团台湾分公司的路上,准备依约就任秘书一职。

    「小晴。」一声突来的唤喊止住她的脚步。

    撇过头,她瞧见一名戴眼镜的斯文男子跑到她跟前。

    「陆纲?你怎会在这里?」男朋友的序号她或许得想一下,但只要见到对方,她能立刻叫出他们的名字。

    「我的花店在这里。」他伸指比向右侧的店面,夸张的大叹一口气,「很显然-不是来找我的。」

    她甜笑以对,「我换了工作,正要去见新上司,没想到刚好经过你这儿。」像想到什么似的,她补充说道:「上次欠你一次约会,前天本来要找你出来,不过因为我的好姊妹来找我,所以……抱歉。」

    见到她甜美笑靥,陆纲心魂都飞去一半,再听她将自己挂在心上的述说,他更是乐得眉开眼笑,没有半点微辞。「不要紧,我们改天再约。来,我送-一束花。」

    「不用,我要上班……」

    「别跟我客气,这是我的心意,办公室插束花,心情也会跟着愉快许多。」动作迅捷的,他很快挑好一大把鲜红玫瑰,包好给她。

    「谢谢。」袭晴只能欣然收下花。

    「我以为-会给我个道谢之吻。」陆纲半玩笑半认真的凝视她那人比花娇的俏量容颜。

    她但笑不语,甜柔笑容里的婉拒意思他却清楚不过。早在与她交往之初,她就坦白自己有其他男性朋友,也事先告之没经过她的同意,不能对她有逾矩的行为,和她相交四个月,他仍未有一亲芳泽的机会。

    心里虽觉可惜,然他可不希望一时的贸然躁进,落得与她分手的后果,只得徒望她嫣嫩小嘴兴叹了。

    「咦?」她忽逸出一声低细轻噫。

    「怎么了?」他随她眺望的视线看去,只见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子川流不息。

    「没什么,我以为看到认识的人。」

    适才她突觉有道凌厉的视线朝她的方向投射而来,转头眺见一抹棱线俊逸的侧影,恍如前日她在街上遇见的霸气男子,而待她定睛想看仔细些,对方已驾车疾驰离去,线型弧度优雅炫眼的黑色车子,同样和那名男子的车极为相似。

    她八成眼花了,今天可是她赴任新职的头一天,哪会这么倒楣又遇见那个气人的男人。还是开心的上班去吧!

    进入总裁办公室,慎原南烈很意外他的私人秘书尚未来公司报到。

    他的前任秘书半个月前远嫁高雄后,他一直属意由同父异母的妹妹接这个职缺。两兄妹长年分隔台湾与日本,难得现在他回台定居,可以将她延揽身边做事,顺道恪尽兄长之责就近照顾她。

    怎料她执意待在她义父公司帮忙,昨天更飞往波士顿游学,临行前才说替他找了个优秀的秘书人选,还是她朋友的朋友,非但向他拍胸脯保证对方能力卓绝,更千叮万嘱要他好好照顾人家,她才不会对不起朋友。

    真不懂婕欣在想什么,居然私下替他引荐助手。

    除了几个死党工作伙伴是他亲自请进公司,慎原的职员均透过严格考核召募进来,就不知这个突然空降的新任秘书工作能力与人品如何?

    坐进真皮旋转椅,啜口工读小妹送来的咖啡,慎原南烈要自己毋需担心太多,既是婕欣介绍的人,应该有其可取之处,不致像那位一大早就与不知第几号男友约会的花花女那样糟糕。

    一思及此,浓黑俊眉蹙了下,他压根没想再记起那个胆敢刮划他车子的可恶女人,怎知今早来公司的路上,不巧又瞥见她在路旁笑得千娇百媚的与男人谈天,更收下男人送的玫瑰花。

    「啧,她没事做吗?一早就在大街上跟人谈情说爱。」

    同样是和婕欣年龄相仿的女孩,怎她滥情得那样令他想不有意见都难。

    内线电话响起,他收起飘离的神思,按下通话键。

    「总裁,有位袭小姐说她是新来的秘书,要见您。」接待处小姐声音娇柔的通报。

    「请她进来。」

    不久,一位捧着花束,遮住大半容颜的女子走进总裁室,越过前面的秘书室往总裁办公室这头走去──

    「是你?!」

    「是-?!」

    两声哗然惊呼相迭落下。

    「骗人的吧!你是慎原企业集团亚洲区的执行总裁?」袭晴难以置信的补上两句,方才她正想礼貌的敲叩敞开的门扉,岂知与她四目相对的人,赫然是前天和她在马路上吵嚷的男人,与他再度相遇已够教她震讶,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他,竟已坐上总裁高位?

    然而,她随口一句「骗人的吧」听在慎原南烈耳里,成了藐视至极的语句,俊颜冷凝的站起身,他眸光犀利的射向她,「就算我有那个美国时间,也没兴趣骗。」

    柳眉顿皱,「口气干么那么冲,我又哪里惹到你了?」

    从初次相见的「没兴趣认识-」、「-想钓我还没兴趣奉陪」,到此际的「没兴趣骗-」,他在在有轻视她之嫌。帮帮忙,他以为她对他多感兴趣啊!

    「胆敢上我的地盘叫嚣,叫没惹到我?」睨视她的黑瞳里满是不敢恭维。

    「你在讲哪一国鬼话?我是来当总裁秘书,几时叫嚣了?」猖狂撂话的分明是他。

    「当秘书?-?」颀长身子走向前,他双手怀胸的倚着办公桌缘,煞有其事的由上至下打量她,彷佛存心气翻她的道:「-是指花瓶秘书吗?」

    噢,这人的嘴巴怎么这样缺德,居然暗讽她是有外貌没脑袋的女人。

    光火的她昂然走到他跟前,毫不相让的直视他,「我不是花瓶。」

    他直锁着她喷火丽眸,似笑非笑,「嗯哼,换个说法就是-是个感情随便的花花女。」

    「你胡说什么啊!」瑰颊上全是教愠火染红的痕迹。她又哪里随便了?

    修长手指以睥睨之姿指向她怀里十足碍他眼的红玫瑰,「一大早是谁在路边跟人谈情说爱,笑得花枝乱颤的收下人家送的玫瑰花?」

    袭晴一愣,继而低呼,「早上我在花店旁瞄到的人真的是你!」

    「狭路相逢。」

    岂有此理的他当她是他的杀父仇人吗?手上花束宛若利剑的比向他,她毫不示弱的辩白,「早上的情形是巧遇招呼,并非谈情说爱,且花是对方执意送的,我怎好推却?另外请你别乱用形容词,我才没有笑得花枝乱颤。」这四个字令她感觉得自己笑得很阿花似的。

    骨节分明的大掌不客气的拍开指着他的花束,「我讨厌红玫瑰。」总觉它的花瓣太过艳红。

    「你──」

    「笑得连梨涡都藏不住的人,还敢对我的形容词有意见。」没让她说完,他的批评再次落下。

    厚!袭晴险些抓狂,火大的将小脸朝他仰近寸许,「请你看清楚,我的梨涡讲话也会出现,不是在对男人笑时才会蹦出来。」真想踹他。

    的确,她小嘴旁的两弯梨涡说话时若隐若现,尤其当她生气跟他大声嚷嚷,那加深的深度更为她增添几许迷人风情。

    但那又如何?

    「一个会开口说出要约第5号男友出来的人,私生活的糜乱可想而知。」婕欣怎会同意她朋友介绍这种人当他的秘书?

    他说第5号……「啊!那天你听见我说的话?」袭晴开始怀疑他对她的所有刁难,是否全因他认为她是个花痴女所致。

    「-说呢?」慵懒的敷应,他自顾端起咖啡啜饮,要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的私生活一点也不乱。」此事攸关她的清白,她当然要上诉。

    「亏-说得出来,敢情是该用私生活很精彩来形容男朋友一卡车的-才贴切?」

    「别用那么轻视人的眼神和口气讲话,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男朋友是比别人多,可那是因为──」激昂的反驳霍地停住,滚到喉口的解释教她硬生生咽回喉底。

    大概是因为从小常一个人面对空荡荡屋子的缘故,她很没安全感,格外渴望有人疼爱呵护,于是当一个接一个自愿当她男友,给她关怀的男人出现,她也就顺理成章的接受,如此而已。她很自爱,至今没跟任何男友发生过亲密关系,然而难以启口她没安全感是一回事,才不会呆到讲出这事让他大肆嘲笑她。

    「总算有自知之明,没话狡辩了吧?」放下咖啡杯,慎原南烈不以为然的淡瞅她,有些人就是要做无谓的挣扎,非被逼到底才肯承认自己犯的错。她半分钟前不就亲口坦承她的男朋友比别人多。

    袭晴无力的垮下双肩,「算了,随你怎么说,跟你讲话好累,我这就离开可以吧?」每回跟他对话就像打仗,耗尽她的气力,她实在吃不消。

    他眉梢直挑,两次面对面的交锋,皆因看不惯她的花心,令他肝火上扬的人全是她,这会她还敢反讥跟他说话很累?!

    「之前就直接承认自己是花瓶,也就把不着浪费我那么多宝贵时间。」

    他的毒舌毒语成功止住她往门边迈跨的步伐。

    袭晴敢打包票,这人是存心气炸她的,偏偏她很沉不住气地,旋过身又跟他杠上,「要我说几次你才懂?我、不、是、花、瓶!」

    「那就证明给我看,袭、秘、书。」反掷回去的逐字唤喊,是他昭然若揭的挑衅。他该任由这个用情不专、品性不合他标准的不温驯女人径自离去,奈何再怎么说她总是婕欣朋友的朋友,他若半点机会都没给她便将她打回票,届时婕欣对她朋友恐怕不好交代。

    他的话倒点醒袭晴今天来此的目的。

    瞧她被恼得连受好友之托来当总裁秘书的正事都给抛到脑后,差点扭头就走。若真这样,这位恶劣的大总裁不晓得会在婕欣朋友面前将她贬得多一文不值,到时不仅她没面子,好友也会被她拖累。

    「证明就证明,怕你啊!」纵使百般不情愿,她也只能接下挑战。

    如潭邃眸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他该称许她的好胆识,或嗤笑她的意气用事?

    「干么?你的证明难不成要比看谁瞪得比较久?」枉费这男人生得一双好看的迷魅深眸,却老拿批判眼光瞅视她,看不起人嘛!她的眼睛又不比他小,以为她会瞪输他?

    这根牙尖嘴利的小辣椒!「过来。」

    命令骤下,他抱起一迭卷宗,走往与他偌大办公室相连,以成片玻璃及门扉相隔的秘书室,将之置放电脑桌前。

    「这些分别是要给国内外合作厂商的回函、公司的会议整合资料,与重要建档文案,三个小时内完成它。」恍如与她作对,更似有意考验她的注意力,慎原南烈边说边快速移动卷宗,语毕便不再重述哪份卷宗要缮打回函,哪份要建档,如无事人般的瞥眼低问:「有问题吗?」

    「你说呢?」袭晴牙关紧咬的拿他曾很不当回事回答她的语句还送他。

    没有详尽解说慎原企业集团的内部组织,没有仔细告诉她工作范畴,而是当她这个第一天上班的秘书像跟在他身边八辈子的熟手一样,教人眼花撩乱的扔给她一堆工作,并限时完成,他摆明故意给她难看。

    哼!他休想她会如他的愿。

    藕臂一伸,她把手捧的花束塞给他。

    「-这是做什么?」慎原南烈被迫皱眉接住花。他正想反讥她无法胜任他交代的工作就坦白直说,岂料她却唐突的塞给他他不喜欢的红玫瑰。

    「告诉你,并非只有你这位大总裁的最爱不是红玫瑰。我要工作,没空处理这束花。还有,麻烦你移尊他驾,别妨碍我做事。」

    一大串话落,袭晴看也不看他就绕坐进办公桌,打开电脑,准备接受挑战解决桌上成堆卷宗。

    闻言,该生气她又与他针锋相对的慎原南烈反觉莞尔,他没想到她会用她也不是最爱红玫瑰这招来暗示与他是平等的,更逞强的什么都不问便开始着手他交代的工作。

    瞧她唬弄人的摆出一副聚精会神的架式,他倒要看看她会怎样七零八落的完成这些事,至于他手上的红玫瑰……在他洒脱从容走回他的办公室之际,成一道华美的-物线,准确落于墙角的垃圾桶里。

    短短一天,慎原南烈算是真切领教到跌破眼镜这四个字的最高意境。

    他原以为硬撑不到三分钟即会主动到他面前,自承她做不来秘书工作,自动自发走人的「不合格秘书」,非但在他恶意的限时内完成每一项工作,且件件处理得干净俐落。

    这当中她赌气的没询问他任何问题,而是自行查阅档案,参照旧有的回函、报表等缮打格式,甚至机伶的去电行政部门问出他前任秘书的私人电话,再致电请教她不懂的公司流程及当他秘书需知的琐碎事宜。

    「怎样?相信我不是花瓶了没?以貌取人的慎原总裁。」这是当她绷着俏脸将完成的工作用力放到他桌前,昂着小下巴丢给他的话。

    即使初步的考核证明她并非徒具姿色不长脑子的女人,可那句「他以貌取人」的谑讽,他难以苟同。他从不以貌取人,再美的女人只要非他心中所想,半分也撼动不了他。

    所以,他接着又交代一大堆工作给她。

    他可不承认自己是挟怨报复,而是在落实妹妹的托嘱,好好「照顾」她朋友的朋友。不过他这位新任秘书不服输的指数着实令他刮目相看,夜幕都已垂降许久的这时候,她仍坐在电脑桌前奋战。

    轻倚两室相连的敞开门扉,他不禁要起疑,这个小女人该不是在搞破坏,正一笔笔删去电脑里的重要资料吧!

    秘书室这头,袭晴纤指按下存档指令,完成最后一项建档工作后,关掉电脑。

    「呼──」吁口长气,她扭扭酸硬的颈子,瞟见桌上时钟,她不由得惊噫,「七点半?!已经这么晚了!可恶,那个臭鸡蛋居然没通知我下班。」

    啐念着,她站起身收迭办公桌上的文件资料,胃部突起一阵抽搐绞痛,她站不住脚的软下身子,扑倒桌旁一迭卷宗……

    「喂!」慎原南烈骇喊的冲上前,扶起跌趴在地的她,「-搞什么?坐椅子坐到双腿打结站不稳吗?」前半刻他正想质问她口中的臭鸡蛋是否指他,哪料得到原本站得直挺挺的她,突像被人碰触到的骨牌,教他错愕的整个人往地上跌。

    「你才脑袋打结,我……唔!好痛──」她发颤的往他怀里蜷起身子。

    他胸口莫名一窒,环紧她,抹着她额际的冷汗急问:「哪里痛?」

    「胃……」

    「好端端的为何会犯胃疼?」

    她细声低喘,「都是你,我有习惯性胃痛,中餐到现在还没吃,胃不抗议才怪。」

    慎原南烈猛地想起,中午他用餐回来见她仍在办公桌前埋头苦干,原来她没去吃午餐。他又未禁止她午休,她自个要饿肚子,这会倒怪他扔给她太多工作,害她忙到没时间进食。

    「药放哪儿?」念在此刻她是病人,暂且不跟她一般见识,他拦腰轻抱起她。

    她没多余的心力计较他抱她。「没有药,我平时三餐都记得进食,再说止痛药吃多对身体有害无益,我很久没到医院拿了。」

    「我送-到医院。」

    「不用,给我盒冰淇淋就可以。」

    跨走的稳健步伐蓦地停住,他唯恐听错的俯视她,「冰淇淋?」

    苍白的容颜轻轻颔点,「吃两口可以暂时止痛,再进食其他东西就没事了。」

    「胃疼吃冰淇淋止痛?-耍我啊!」这女人疼昏头了吗?

    「谁耍你?我是说真的……唔!」胃部再起痉挛,她小手揪下他衣襟,忍着痛挣扎,「放开我,我自己去买。」

    「不想胃更痛就别乱动。」他蹙眉将秀额又沁薄汗的她抱放至他办公室里的长沙发,低道:「等我一下。」

    他记得爱吃零食的霍克,上回买了些冰淇淋放在他休息室的冰箱……有了!

    匆匆返回她身边,他轻扶起颦眉阖眼的她靠倚他胸前,用小调羹挖一小口冰淇淋送到她嘴边,「嘴巴张开。」

    袭晴小嘴没张,双睫倒先狐疑地掀开,瞥见眼前的冰淇淋,无暇追问他哪变来这玩意儿,唇瓣轻启,将调羹含入嘴里。

    「还要一口?」他没忘记她说吃两口可以暂时止痛,而见鬼的他竟就这样相信她,当真拿冰淇淋给她吃。

    「嗯。」她细声低应。

    他只得再舀一小口冰淇淋送进她嘴里。

    「现在感觉如何?」视线紧锁着她,他不放心的问。

    「好多了。」

    她巴掌大的小脸上神情是舒缓许多,眉间的皱折亦逐渐舒展,然他眉峰却不觉兜起,「-那是什么胃?」犯疼居然能靠冰淇淋抑止。

    「美人胃。」听见他明显当她是外星人的不认同语气,袭晴忍不住转首-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与他近得只差没贴在一起,她就偎在他宽厚结实的陶膛。

    心脏奇怪的一颤,她忙不迭的挪离他,直缩靠向沙发椅背。

    「-知不知道-现在的反应很藐视人。」他危险的-起眼,她当他是会吃了她的毒蛇猛兽不成,退避得这样急切,令他莫名不悦。

    「我如果退得慢一点,岂不又要落你口舌,更藐视人的诬赖我耍心机想钓你这个总裁凯子。」她清楚记得他对她的评价有多污辱人。

    如子夜漆黑的瞳眸里精光微闪,若非之前她小脸上的痛苦、额际的冷汗乔装不来,他确实要以为刚才的一切是她这个花花女想诱惑他所使的伎俩。但这反驳的话由她不驯的小嘴里吐出来,就是令他听得不畅快。

    「刚刚应该别理-,疼死-好了。」回堵她两句,他收起手上冰淇淋,放回休息室冰箱。她那不知啥做的美人胃吃两口或许恰好能止胃痛,但她若想再多吃,他可不准,免得矫枉过正,等会她真疼得死去活来。

    水灵双眸像要烧穿他般瞪着他俊拔背影。当总裁的人说话都像他这样毒吗?她也不过回他几句实话,他就诅咒她。

    婕欣说她朋友跟她保证什么来着?他是个明辨是非、知书达礼的优质男人?

    头啦!显然是包庇自家手足的谎话,他根本是个专惹她发火的恶质男,她跟婕欣都被骗了。

    见恶质男走回办公室打电话要警卫帮他买广东粥,识相的她当然要离开喽。

    「-去哪儿?」她才站起身,他的话就抛来。

    「回家啊!」这还用问。

    他走向她,不由分说将她按坐回椅中,「吃完广东粥再走。」

    大眼愣然仰睇他,「那不是你的晚餐?」是给她的?

    「想也知道我的晚餐非豪华大餐莫属。」慎原南烈漫天扯谎,事实上他只惦着需叫碗粥让她垫胃,压根没想到自己也还未吃晚餐。

    袭晴这回难得的没跟他计较,一径呆望他,「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晚上对人会好一点?」不然怎会好心的理胃疼的她,不但发挥一咪咪的温柔喂她吃冰淇淋,又体贴的为她叫粥。

    眉端抽跳,慎原南烈未假思索的便微带力道捏向她的嫩颊,「是啊!我有人格分裂,小心等会我就分裂成杀人魔,把-大卸八块。」

    这家伙,他不过是担怕需要进食的她再不吃东西,等一下会昏给他看,才鸡婆的为她叫碗粥,没想这由头让他有意见到脚的女人竟说他有人格分裂症。

    她才有被害妄想症!-

    着被捏疼的脸,袭晴张大眼瞠瞪他,想回骂,却因胃部又传来不适而作罢。她要收回刚刚的想法,这个可恶男连一咪咪的温柔体贴也没有,他只是……闲闲没事,行行举手之劳好打发时间。

    门外传来敲门声,只见他上前接过警卫办事效率十足迅速送来的广东粥,再转拿给她。

    气归气,东西都送至她眼前,不知白不吃……「咳!哇啊!好烫。」

    「废话,刚煮好的会是冷的?」在她险些打翻整碗粥之前,慎原南烈眼明手快的接过碗。他长眼睛没见过工作时机伶,私底下这样少根筋、无视碗里直冒的白烟,舀起粥就往嘴里塞的人。

    「就算是饿死鬼投胎也别吃得那么急,想烫死?」落坐她身旁,他边舀一匙粥放至唇边呼吹,不忘边数落她。

    「什么啊?是你……」喂进她小嘴里温度适中宜口的粥,阻去她「是你让人生气,才害我没注意就吃起烫口的粥」的辩驳。

    「都几岁人了,吃东西专心、卫生点,别说话喷得到处都是饭粒,这是最基本的卫生守则,台湾的小学没教吗?」

    袭晴气结,她都没怪他不吭半声就把粥送进她嘴里,他反埋怨半颗饭粒也没掉的她喷得到处都是,甚至暗喻她小学教育不及格!要不要她现在就喷他一脸粥,让他瞧瞧她的厉害?

    怎奈他分秒不差的在她吞下口里的食物后,随即又喂她一口吹凉的粥。

    「细嚼慢咽,别吃得像母夜叉。」

    该死的她又哪里像母夜叉了?恼火得没多余气力反驳,她索性专心进食,反正他闲闲没事,爱替她吹凉广东粥,她负责粥来张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