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徐氏企业」是许多社会新鲜人争先恐后想进的公司,它最著名的传奇是——徐氏企业的董事长,徐震东。

    二十四岁那年父母意外身亡,在出国深造前夕接获恶耗的徐震东仓卒接掌风雨飘摇的徐氏企业。

    当时,商场上许多人都等着看徐氏从此一蹶不振。

    然而十年过去,徐氏企业非但没有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倒下,还在徐震东的带领下成为国内知名的大企业,成为商界人人称道的传奇。

    身为传奇里的一份子,徐氏企业最年轻的部门主任杨易彤,除了做好份内的工作外,对于其他不切实际的幻想全都不感兴趣。

    只是美丽的女人总是容易引起话题,尤其要是又有能力,话题自然更多。

    对于她年纪轻轻就升上部门主任,内部盛传应该是与她个人的背景有关。

    有着冷艳的长相跟孤傲的气质,加上在公事上一丝不苟的态度,众人因而猜想她应该是有不错的出身。

    又或者,猜她也许是某个权力人士的女人,才会在短短两年内升上主任。

    虽然说那些流言从来不曾当着易彤的面被提起,身为部门主管的她仍是有所耳闻。

    只有她心里清楚,如果硬要说自己跟什么权力人士有关,那就是在徐震东唯才是用的领导下,让她得以用能力来证明自己。

    但她并不打算将时间浪费在无谓的解释上,这或许是跟她的个性有关。

    父母都是传统乡下人的她,从小看着他们脚踏实地的做人,也养成她实际不作空想的个性。

    这自然也表示她并非如外传的,具备什么良好的出身,之所以给人孤傲的感觉,纯粹是长久以来独自在外求学跟工作的关系。

    不过那些都无所谓,她就是她,会靠着自己的能力向所有人证明。

    旺盛的企图心让易彤这会忙到九点过后才回到租屋处,走廊上还没搬完的纸箱让她注意到,对面似乎有人搬进来。

    只是累了一天的她没有多余的心思探究,拿出钥匙开了住处的门,毫不迟疑的将新搬来住户的一切都隔绝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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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九点一到,徐威廷准时来到徐氏企业报到。

    做为部门里的新进员工,个性温和的他并不具备引人注意的条件,简单来说,他给人的印象就是「一般」。

    除了高大的身材,不论相貌、个性,或者是身份,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般人。

    反而是见到易彤的第一眼,徐威廷不无意外,除了她的长相,也是因为她的年纪。

    虽然没料到部门主管这么年轻,他仍秉着尊重的态度。

    对于新进的下属,易彤并没有什么额外的训示,只是交代一些基本事项后便让他离开。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尤其是有新进人员加入时,更是大谈八卦的绝佳机会,因此,中午用餐的时间里,一行人打着关怀后进之名行八卦部门之实,而这其中绝大部份的话题自然是绕着上司打转。

    「早上看到主任的时候应该很意外吧?想不到那么年轻而且还很漂亮。」

    另一同事接话,「时间久了你就会发现,那些都只是表面,别看她长的漂亮,在公事上可是一板一眼。」

    「应该说是严格才对。」有人更正。

    「没错,要不是有特殊背景,怎么可能才二十六岁就当上主任?」

    虽然已经亲眼见过,但听到上司跟自己同年,仍让徐威廷心里诧异了一下。

    「没想到对吧?所以大家才会说她一定是有什么背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徐威廷只是聆听,并未做任何评论,个性温和的他对别人的事情并不习惯置喙。

    尽管如此,一行人八卦的兴致却未减,反而越说越起劲。

    「所以说啊,在她底下工作眼睛得放亮点,要想摸鱼过好日子就别指望了。」

    对于旁人的叮嘱,徐威廷并不全放在心上,明白许多事情还是要自己碰上才能确定。

    但是易彤的美丽跟年纪,确实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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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生冷艳的容貌给人高傲不好相处的感觉,加上不想让人只注意到自己的长相而非能力,易彤长期在公事上表现得一板一眼,时间久了,常让人错觉她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

    鲜少有人知道,她的精明干练只表现在工作上,私底下的她其实是懒散的。

    曾经连父母都怀疑她是生错了性别,要是个儿子起码能娶个老婆回来帮忙打理生活琐事。

    因此,对于女儿独自在台北工作生活,杨氏夫妇其实也挺挂心。

    他们的担心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像这会她都已经带上住处的门,却又像记起什么似地重新开门进去,不久,就看到她提了袋垃圾出来。

    锁好门的易彤注意到表上的时间,今天比平常晚了些,如果再绕路将垃圾拿到附近去丢,恐怕会来不及,念头一转,她索性暂时将垃圾搁在门口。

    稍晚,当徐威廷开门出来,就看到对门搁着袋垃圾,虽然不关自己的事,也不免留意了一眼。

    晚上下班回来,他出门倒垃圾时,发现对门的人不知道是还没回来,还是根本忘了这回事,仍是任由门口那袋垃圾搁着。

    由于只是顺手的一个动作,他便替对门的人将那袋垃圾提下楼去。

    稍晚易彤回来要打开门,原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后来才想起早上出门时丢在门口的垃圾已不见踪影。

    「奇怪,怎么不见了?」

    她环顾四周,视线最后落到刚搬来的那户人家。

    由于是走廊尽头的末两户,直觉告诉她,最有可能是对门的人倒垃圾时顺手帮的忙。

    虽然觉得意外,倒也替她省了件麻烦,省得她明早还得特地绕路去丢垃圾。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常常拖到很晚才回家,根本赶不上倒垃圾的时间,早上又因为习惯提早半小时到公司,如果还要绕路去丢,其实也不是很方便,因此,尽管只是一件倒垃圾的小事,却也因为时间上没能配合而对她造成困扰。

    如今,感谢对门住户的顺手之劳。

    只是人毕竟有惰性,尤其私底下的她又是个懒散的人,所以当下一次时间又来不及时,她没有多想的便将垃圾又搁在门口。

    虽然不能说有所期待,但是当晚上下班回来,发现门口那袋垃圾又不见时,她的心里确实不无开心。

    当然,这其中多少也会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毕竟是替自己解决了困扰,让原先不曾好奇对面搬来什么人的她也不免被勾起兴趣。

    只是兴趣归兴趣,公事上的忙碌仍是让她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探究对门住的是什么人,就这样一天两天过去,这件事也就在她的脑海中慢慢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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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些天来,在公事繁忙之余,易彤被部门里那名新进职员引起了注意。

    报到当天,她对这名下属并未太留意,除了他各方面看来都颇为一般外,也是因为她从不对初次见面的对象妄下评论。

    只是几天下来,徐威廷却让她无可避免地注意起他。

    倒也不是说他进来公司短短几天就有什么惊人的工作表现,而是因为他在公事上所表现出来的个人行为。

    像这会,易彤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正好又看到一名下属在请徐威廷帮忙。

    他对此也没有拒绝,轻易接受了同事的请托。

    当下,她开口喊住那名下属,「吴小姐!」

    突然被点名的女职员楞了一下才回应,「是,主任。」

    其他职员表面上虽然忙着各自的事,暗地里却都拉长耳朵往这边注意,而徐威廷则因为事情就发生在身边,也跟着正色聆听。

    「报表分析的最后验算是妳份内的工作吧?」

    「呃……是。」

    「如果连份内工作都没有办法胜任,我建议妳最好考虑换个工作环境。」

    语气虽然不愠不火,却听得女职员表情一急,连忙否认,「不是的主任,我可以胜任的。」接着赶紧取回刚交到徐威廷手上的那份资料。

    包括徐威廷在内的其他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毕竟只是件小事,有严重到需要让人丢工作吗?何况同事间互相帮忙难免会有。

    当然,如果是这样的情况,易彤自然会理解,更不可能出面干涉。

    但如果是部份员工借故把份内的工作交给新进职员去做,那事情就另当别论。

    她随即将注意力转向其他人,「公司找新的职员进来,是为了负责另外的事务,并不是在替部份的人找助理。」她将这些天来部份职员对徐威廷的借故请托全看在眼里。

    顿时,原以为不关自己事的其他职员也都面面相觑。

    「还是说有人认为自己比一个刚进公司的新手还不如?如果是这样,就该尽早另谋适合自己能力的工作。」

    话到这里,部门里的职员全都默不作声。

    徐威廷则是根本没想到,她会将其他同事对自己的要求看在眼里,更没想到她会因此出面维护。

    其余人显然也没想到,心里在戒慎之余多少也都觉得意外。

    只是众人的意外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易彤话锋一转,朝徐威廷瞥去,「公司既然录取你,自然有需要你负责的工作,在不清楚别人工作内容的情况下随便帮忙,出了问题该由谁来负责?」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住,众人同样也感到错愕,以为他的热心助人应该会受到褒奖。

    「还有,公司既然付给每个员工该得的薪水,就有义务做好各自份内的工作,现在你随便帮他们的忙,等于替其他人减少了工作量,让他们的工作态度变得松散,间接拖累了部门的运作。」

    便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注意到他。

    虽说是新进职员,对于其他同事的要求可能不好拒绝,但是既然出来工作,基本的判断能力还是要有,不该只是一味懦弱地任由旁人予取予求。

    这样的个性除了妨碍个人的工作进度外,对部门的发展也无助益,易彤对此并不欣赏。

    明明是该受到褒奖的那一个,结果却被骂得最惨,其他同事嘴巴上没有说,心里却对上司的不近人情更加印象深刻。

    至于徐威廷则因为完全出乎意料之外,除了哑口还是哑口,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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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不到,难得提早下班离开公司,易彤就近找了家餐厅坐下来吃饭。

    只是她的运气显然不是很好,恰巧遇到也来用餐的坤成公司小开,潘哲明。

    坤成公司是徐氏企业的客户,所以她才会跟潘哲明有过接触,也才会引来对方热烈的追求。

    事实上,不论是在公司里或是往来的客户间,她都有着大批的爱慕者,只是无意接受而已。

    倒也不是对爱情没有渴望,而是因为这些人都是公事上接触的对象,她不希望将公私混为一谈,才会一再拒绝。

    正因如此,她才会给人冷漠骄傲的错觉。

    果然,潘哲明一看到她,便起身向她走来。

    「杨小姐,想不到这么巧在这里碰面。」

    已经坐下的易彤就是想离开也来不及,「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不介意的话,一块坐吧?」

    对于他的邀请她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觉得为难,因为对方毕竟是公事上往来的客户,不方便直接拒绝。

    就在她为难时,恰巧瞥见正走进餐厅的徐威廷,「抱歉!我约了下属谈公事。」

    潘哲明直觉反应,「这时间?」

    知道对方不相信,于是她向尚未注意到自己的徐威廷招手,「徐威廷,这里。」

    听到声音回过头,尽管觉得意外,徐威廷还是礼貌的走来,「主任,这——」

    易彤先一步打断,「坐吧!公事等坐下来再说。」

    公事?他不记得曾约过要谈公事啊。

    一旁的潘哲明听到徐威廷对她的称呼,加上她所说的话,虽然觉得可惜,却也不得不先行告辞。

    「既然这样,那下回有机会再请杨小姐一块吃饭。」

    见对方转身离开,徐威廷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打断了什么。

    看他还站着,考量到潘哲明还没走远,易彤索性开口,「坐吧!」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既然上司说话了,尽管不明就里,徐威廷也只得暂时拉开椅子坐下。

    「一个人来吃饭?」

    意外听到她问起,徐威廷坦白承认,「对。」

    接着竟听到她提出要求,「如果不介意就一块吃吧!」

    他明显挑了下眉,虽然嘴巴上并没有说什么。

    她自然也看出他的诧异,却不解释,直接伸手招来服务生点菜。

    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两人并没有什么交谈,只是易彤明白自己欠人家一个解释。

    沉默半晌,她突然开口,「因为是公事上的客户,不好得罪。」

    虽说以她的职位不需要向他解释什么,但是这毕竟是下班时间,刚才又让他帮了忙,多少有义务还他一个解释。

    徐威廷先是诧异,登时想起那些关于她的传言。

    如果那些关于她背景的传言都是真的,她根本就不需要因为对方是客户而有所顾虑。

    结果她当下的处理态度,完全是一个公司主管该有的正确心态。

    不过他也好奇,刚才离开的男人看来条件不差,对她也似乎颇有好感……

    「主任不喜欢他?」

    易彤忍不住蹙眉,因为他的问题已经逾越了权限。

    但她也看出他只是单纯的询问,并没有探查隐私的意思,加上自己将他卷入在先,只得答腔,「我不喜欢将私人关系跟公事混为一谈。」

    所以公司里才会谣传,她连一些条件很好的客户都看不上眼,背后的权力人士身份想必十分显赫,也许是……董事长徐震东。

    可相处过后,她的公私分明叫他感到意外,看来许多事情是真的需要亲自确认,不能单凭旁人的片面之词。

    他的沉默让易彤想起今早的事,「早上的事情应该会觉得我很不近人情吧?」

    不意她会突然提起,尽管意外,他还是据实说出心里的感受。

    「刚听到的时候是有些这么觉得。」

    如果不是太为难,他多半都会答应旁人的请求,却没想到会听到她那么说。

    而这意料之外的坦白也让易彤有些诧异。

    「不过事后想想似乎真如主任所说。」徐威廷接着道。他依稀理解她为何年纪轻轻便能胜任部门主任了。

    以为他之所以轻易答应同事的请托,是因为个性软弱的关系,如今听来似乎不尽然是这么回事,这让她难得多说了几句,「既然这样,你就应该懂得适时的拒绝,这样才可能在公事上有所表现。」

    「其实也都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

    简单一句话让易彤发觉,他的个性根本就不是自己原先所以为的软弱,而是温和。

    只是过度的温和也是种毛病,让她有些看不过去,「同样的年纪,我已经是部门主任,你却是公司里的新进职员,不觉得有什么差别吗?」她要他认清,那样的个性很难在职场上存活。

    凡事任劳任怨,功劳永远是别人领,这样的人就算付出再多努力也不可能有所成就。

    虽然她并不认为做任何事情都得要抢功劳,但她的个性是做几分事就收几分果,不会刻意抢功,但也不会当颗软柿子让人占便宜。

    虽然她是出于好意提醒,话说出口却像是带刺似地挖苦,换做旁人听了也许会不高兴。

    不过,徐威廷的理解却是——「应该很辛苦吧!」似乎明白她之所以把自己绷得那么紧的原因,想来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人误会她的严厉。

    易彤顿时一怔,压根没想到他会这么解读。

    正当接不上话的她对上他的视线,索性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直接挑明了说;「反正不对就是不对!每个人都有自己应尽的本份,没有必要为了懒散的人多承担,这么做是变相在害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