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各位贵宾,我们即将通过一段较不稳定的气流,为了大家的安全,请您坐回座位,并将安全带系好。为了安全起见,免税商品销售服务即将暂时停止,若造成您的不便,请您见谅,谢谢!”
飞机上传来一段广播后,穿着黑白相间条纹制服的杜绘晞推着免税商品推车,准备返回休息区。她一头波浪长发绾成髻,艳丽五官展露自信风采。
“不好意思,请让让。”拥挤的走道有乘客尚在走动,她丽容带笑,柔声提醒正打开上头置物箱的一位男客。“先生,请坐回座位,系上安全带。”
此时,穿着恤和休闲裤、身材高瘦的男人,正从挤满行李的置物箱用力拉出一个背包。
突地,机身严重晃动,才拉出的背包直接掉落走道,打中杜绘晞的鞋尖。
她吃痛地拧紧眉心,脚拇指似被石头铁块重击,一阵痛麻令她几乎想飙泪。
男人急忙弯身,将走道上的背包拾起,先打开背包匆匆检视一下内容物,见物品完好,他才转而看向她。
“抱歉,没受伤吧?”
“没……没事。”杜绘晞努力对客人挤出一丝微笑,尽管内心痛得想骂人。“先生,请坐好并系上安全带。”她再次柔声提醒后,推着免税商品推车返回休息区。
隐忍脚趾的剧痛,她维持优雅的步伐,短短路程却走得艰辛,恨不得立即奔往厨房,脱下高跟鞋检查伤势。
“妈呀!有够倒楣,那客人背包是装铁块啊?看我拇指都瘀青了!”纽约甘乃迪机场女厕内,杜绘晞脱下左脚高跟鞋,对同事抱怨前一刻在飞机上的意外。
由于在机上不好大声抱怨,她只有先拿冰块冰敷片刻,幸好没多久飞机便下降抵达纽约。
“被随身行李砸到鞋尖拇指就瘀青,说不定真装了石头铁块。”同事边补妆,边表示同情道。
“那客人我好像见过几次,感觉真的有些古怪。”同事附和。
“还说咧!我服务他好几回,他是经济舱常客,不只飞纽约,在其他线也遇过,每次随身行李都是一个墨绿色大背包,也不知里头装了什么宝贝,常在飞机还没准备降落时,就迫不及待从置物箱翻出来抱在身上。”杜绘晞碎碎念。
她脑中想起罪魁祸首的模样,他总穿着恤、休闲裤和球鞋,戴着一副厚重眼镜、短发微乱覆盖额头,打扮几近一成不变而且模样有点宅。
“还以为你只观察商务舱客人。”同事有些讶异她会钜细靡遗地形容经济舱常客的样貌。
杜绘晞跟她们一样,当空姐的目的是为钓金龟婿,目标全是偶尔才能排进班表服务的商务舱客人。
“我想忽略他都不行,只要跟他同处经济舱,又刚好服务到他,那天准没好事。”杜绘晞开始细数自己跟那位男客同舱时发生过的大小衰事,这次直接被他行李所伤,令她更为不满。
“如果不是客人,我肯定跟他理论,要他好好赔偿,竟然在行李塞危险重物,太过分了。拇指瘀青要很久才会消褪,也许一个月都不能穿露趾凉鞋了。”她愈说愈气,比起痛觉,她更在意无法穿漂亮露趾高跟凉鞋的缺憾。
“这样你晚上还能参加餐会吗?”同事关心的问道。
“当然要去。”穿回左脚的包头高跟鞋,杜绘晞面对镜子吐了口气,敛去怒火,整理丽容。
这次餐会可是跟“三高男”联谊,她才不愿错过。
除了等待飞行资历足以进商务舱服务、以便物色对象外,对于联谊她向来也无比热中,当然,联谊对象绝对要有称头的职业及优渥的高薪。
今晚大伙将在下榻饭店交谊厅聚餐,要跟几位外籍机师及航空公司驻纽约的经理级干部认识,名义上为同事交流,但参加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单身联谊。
所以,她得赶紧出关,前往饭店挑选合适衣着,完美打扮一番,为今晚联谊做准备。
拖着登机箱,努力忽视仍泛疼的脚趾,她昂首阔步,与同事步出女厕。
可才走出厕所,她倏地怔住,入口处外的走道上站了一个男人,正是她方才抱怨的对象,她装作没看见,转身便要往前走。
“杜小姐,很抱歉。”男人叫住她。
前一刻他经过女厕门口,不意听到里面传来大声的中文谈话,对方最后几句话似抱怨脚趾被客人的行李砸伤,那声音听起来很像他方才搭乘班机的机上空服员,只是,眼下对方的语调却与他熟悉的轻声细语大大迥异,显得气愤激昂。
于是他等在出口,想确认抱怨的人是谁,若自己真不慎伤了对方,他愿意负赔偿之责。
“刚才行李砸伤你,我愿付医药赔偿。”他态度诚恳,说得委婉,有些难将此刻美艳优雅的她与方才大剌剌的愤慨嗓音做联结。
“没关系,没什么大碍。”杜绘晞心一惊,忙堆起职业笑容,声音回复轻柔。
方才抱怨的谈话被客人听到了,即使她真对他心存不满,也不愿让熟客识出她的表里不一。
见她瞬间恢复温柔婉约,谭劲不禁要怀疑前一刻听到的女声并非出自于她。
“既然我真害你受伤,理当赔偿,或者让我送你去医院就诊?”不管她是否是双面人,她既然提了,他便无法不介意她的伤势。
一听对方要送她去医院,杜绘晞微愣了下。莫非他想藉机搭讪?
不是她自恋,而是她太常遇到搭讪的人士,各种理由都有。
一双美眸刻意打量眼前的男人,只花三秒钟,她已决定判对方出局。
撇开她觉得他“带衰”的成见,身为经济舱常客的他,不仅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名牌,穿戴全是中古货,就连随身大背包也像用过好多年,看来历经沧桑。
这种男人,离她有兴趣认识的对象绝对超过三千里远。
“多谢你的好意,不麻烦了。”她语气温婉地拒绝,不想跟他有多余牵扯。
“至少让我支付一些医药费。”谭劲很坚持,说着便要掏皮夹。就算她真不介意,他仍良心不安。
“我不需要,谢谢。”杜绘晞推拒。即使私下抱怨想求偿,她也无意向个比她还穷的男人索赔。
不想浪费时间,她拉起登机箱,直接走人。
才走几步,她忽然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迎面过来,一边朝她扬手,她不禁心一突,正要回以一抹甜美笑意时,对方的呼喊却令她笑容一僵。
“Hi,Eden!”
来人是朝她身后的男人打招呼,还上前拍拍他的肩,状似熟稔。
杜绘晞转头回望,大感意外,跟在她身旁的两名同事同样一脸惊诧。
眼前这位穿着Armani西装、戴名表、身材高极具品味的男人,正是她们CTL航空公司的执行长之子,目前担任营运长高位,也是一堆空服员梦想的极品金龟婿。
无奈他性格拘谨冷淡,鲜少与底下员工攀谈,听闻几位在头等舱服务过他的前辈曾有意示好,但皆被打枪,冷脸拒绝。
可即使如此,大家仍巴不得有机会与他近距离接触,这也是她第一次这么近看到CTL的年轻营运长。
只是传闻不苟言笑的他,竟对那穿着轻便的经济舱客人态度热络地问候,两人说笑几句后,他便先离开。
杜绘晞连忙以眼神询问身旁同事,想知道这大人物是否会出席今晚的交流餐会,同事轻轻摇头,无论有什么好理由,没人约得起营运长参加私下聚会。
看着逐渐远去的营运长身影,再转而看向仍站立一旁、有意走向自己继续谈理赔的男客,她踅返几步,直接朝他走近。
“你认识CTL航空的营运长?”她怀疑地问。
“呃?认识。”谭劲怔了下,以为她返回是想谈理赔,怎么无端问起不相干的人?
“熟吗?”她笑脸追问,心里开始盘算。
“算熟吧。你有事找他帮忙?”谭劲疑惑的问。
“应该说,是想请你帮个忙。”尽管怀疑眼前的“平民”怎能结识营运长那种大人物,但方才他们简短问候足见交情不浅,她得善加把握机会。
“什么忙?”自己意外伤人在先,谭劲对她非常客气,若能力所及,他自然义不容辞。
“如果你坚持为我的脚趾负责,那今晚让你请一餐。”她原本无意跟他牵扯,可得知他熟识公司营运长后,她想藉机与他建立交情。
“吃饭?”谭劲一愣。“若要用这种方式让我表达歉意,也不是不可行。”虽然不解她的提议,但他不介意请她吃顿饭。
“其实今晚在我们下榻饭店有场同事交流餐会,我也有参与筹办,若能邀请营运长出席,将是无上的光荣。”杜绘晞对他展露一抹亲切至极的笑靥。“麻烦你请营运长吃顿饭,地点是××Hotel十三楼交谊厅,晚上七点。”
“咦?”谭劲又愣了下,一时难以理解她的要求。“让我请营运长到××Hotel交谊厅吃顿饭,就是对你的脚伤表达补偿之意?”他一脸狐疑。
“没错,就是这意思。你若晚上不方便来也无所谓,把营运长请来交谊厅就行。”她带笑地道,不好意思明说其实希望他别出现。
“这……”谭劲迟疑了,总觉得逻辑怪异,不便直接答应。
“算了,当我没说,原来你跟营运长不过点头之交,请不起他吃顿饭。口口声声说愿意赔偿,结果诚意不过尔尔。”杜绘晞见他为难只好作罢,却忍不住故意揶揄几句。真是的,害她心存希望。
她跟等候一旁的同事说一声,转身便要走人。
“等等。”谭劲叫住她。“我可以带营运长出席今晚的餐会,如果这是你能接受的赔偿方式。”他不想欠人,遂同意接受她的变相求偿。
“真的?”杜绘晞回身望他,美眸一亮。“那晚上见喽。”她心情愉快,跟同事一起快步出关。
“男方多两名,回饭店快多找两个同事,已婚也没关系,反正是凑场面。”
“绘晞,真有你的,竟然这样也能用关系请到营运长,今晚其他男人可就逊色了。”同事一脸期待的说。
“那晚上座位怎么排?可不能你一人独享。”同事也对营运长充满憧憬。
“大家公平竞争,各凭本事。”杜绘晞自信的说。情场如战场,她跟这些目标一致的同事只有表面玩乐的交情,不会真碍到什么友谊。
晚上七点,××Hotel的十三楼交谊厅。
四张欧式小方桌并列,八男八女相对而坐,女的个个盛装出席,打扮得花枝招展,笑容可掬,只有一个人例外;而男的个个西装笔挺,品味高尚,也只有一人例外没穿西装。
最左边位置面对坐着的,男方是一身休闲打扮的谭劲,女方则是对联谊毫无兴趣、因同事半强迫来凑数的舒以馨。
在场男士们见今晚现身的空姐个个明艳动人,都非常满意,虽说在同一家航空公司服务,其实彼此却没什么机会认识,连要巧遇都不容易。
接下来,男士们大方自我介绍,与坐自己对面的空姐热络攀谈,只有一张众人偷偷关注的脸孔面无表情,神色甚至是有些不满。
单凛看向坐在角落的谭劲,若非他开口说要请吃饭,他也不会坐在这里,没料到居然莫名其妙被找来出席最反感的空姐联谊。
谭劲是有些抱歉,若早知是联谊而非公司一般的同事交流,他也不会找单凛同来。
“各位先生小姐,让我们交换一下座位,多些交流机会吧。”杜绘晞起身,笑咪咪提议道。
霎时,两方人马纷纷站起身,各自往左或往右移动。
杜绘晞直想抢攻单凛移动的方位,不料他却直接走到谭劲的座位,要谭劲起身和他交换,让她措手不及。
其实若非顾虑谭劲面子,单凛早想走人,会选择谭劲的座位,只因他对面的女人是在座唯一一位对联谊没什么热忱的女性,她穿着轻便,全身上下瞧不出名牌,自始至终只专注在吃食,偶尔才抬头回应一下谭劲礼貌性的提问。
一阵大风吹更动座位,竟变成谭劲与杜绘晞相对而坐,她心里莫名气呕。
没兴趣探问他私人问题,她起身去自助吧台端餐食、拿鸡尾酒,不顾形象地在他面前大快朵颐。
“你们常办这种活动?”谭劲第一次参加空姐联谊,不免好奇,但刚刚问坐他对面的舒小姐,对方却并非联谊常客。
他不禁近距离打量杜绘晞,今晚的她,打扮得优雅艳丽,放下一头波浪长发,明艳妆容更显妩媚,一袭白色香奈儿春夏套装,黑色束腰展现婀娜曲线,拎了一只香奈儿黑白圈纹晚宴包,脚上则是黑白双色的尖头高跟鞋。
杜绘晞无视他注目的眼光,迳自问:“你怎么会认识单营运长?认识多久了?”既然无法直接问本人,也许从他身上她能套出更多资讯。
这么一想,她一扫方才的失望气呕,对他和颜悦色起来。
“认识很久了,大学及研究所都同校。”谭劲语带保留,不便透露两人真正的关系。
“嗄?你也是美国耶鲁大学企业管理硕士”杜绘晞一脸惊诧,即使没跟营运长谈过话,她也早知悉对方一些闪亮的基本资料。
眼前的谭劲,怎么也不像跟营运长一样拥有美国名校硕士的头衔,并非她瞧不起他,而是他身上没有半点企业人士的气息。
莫非……她看走眼了?如果他真拥有这所名校的高学历,收入肯定不会太差,加上原有的身高优势,本来平凡的他也是有可能一跃成为符合她三高条件、会感兴趣的对象。
“你的工作是?”她一双美目盯望他,难以想像他会是坐在办公室里的管理阶层,他的深麦色肌肤看来比较像劳动者。
“我从事考古工作。”谭劲有些纳闷,因为她从追问单凛的话题突地转到他身上。
“嗄?考古?”杜绘晞美眸圆瞠,更是惊诧。“你拿企管硕士学历去考古,挖死人骨头”前一秒脑中为他加上的三盏灯,立即熄灭。
没有高收入,就是拥有哈佛博士学位,也无法成为她想交友的对象。
“我比较热中挖掘恐龙遗迹,偶尔也参与人类考古。”谭劲笑着说。“大学时我旁修考古学,因为从小一直对考古很着迷。”读企管是为管理家业,他对商业经营并没多大热忱,数年前终于说服亲人,让他拥有一半自由的时间,投入自己感兴趣的事,而他的另一份工作,目前还不便向她透露。
杜绘晞在心里翻白眼,心想自己果然跟他磁场不合到极点,她生平最不感兴趣的便是古迹,如果他是古董收藏家,她还会有耐性多聊聊。
“恐龙有什么好研究?”她意兴阑珊的问,低头叉着生菜沙拉,只想要再开口换座位。
“恐龙可值得研究了!它诞生于距今约两亿三千万年前到六千五百万年前的中生代,中生代又分为三叠纪、侏儸纪、白垩纪三个时代,中生代约维持一亿六千万年的长时间,又称‘爬虫类时代’,陆地有恐龙、海中有长颈龙、空中有翼龙,地球上到处都是爬虫类繁行天下。”一提起从小热爱的恐龙,谭劲立刻滔滔不绝。
杜绘晞抬眸看他,一脸惊讶。
谭劲误以为她的表情是对恐龙产生好奇,于是更津津乐道,乐于与她分享。
“自十九世纪开始,恐龙化石便快速在世界各地被发现,目前已有五百多个有效属种被确认,而中国大陆则是发现恐龙化石分布最广泛之地,已挖掘出近百个恐龙属种,不久的将来,中国将超越美国成为世界恐龙第一大国。
“一般较熟知的恐龙分类,是依他们所吃的食物分为肉食、草食及杂食三种,另外也可依骨盘形状分为龙盘目与鸟盘目—”话才说一半,见她突地站起身,他停下话语。
杜绘晞忍住想直接捂住他嘴的冲动道:“抱歉,我去拿杯调酒。”说完她转身,快步走开。
她觉得头好痛,不知怎么阻止那个恐龙痴长篇大论,早知会对上这个怪人,她宁愿选个机师聊天。
返回座位后,谭劲再度对她大谈恐龙经,尽管她已表示对恐龙没兴趣,他却像开了话匣子自顾自地说不停,她试着转移话题,但他总有办法三两句又绕回恐龙身上。
隐忍了十多分钟,杜绘晞再次提议换座位。
这一次,只有两三个人站起身,空姐们巴望着坐在最左边的营运长,却察觉他冷漠寡言,似乎也没跟对面的舒以馨有交谈。
各自犹豫两三秒,她们再度坐下来,看来还是跟谈得不错的对面男士继续聊天好了。
杜绘晞见没人要动,有些尴尬,只能无奈地坐下,自己喝闷酒。
“我好像有点醉了,不好意思,要先离开。”即使连饮三杯调酒,她其实并无醉意,只是想回房休息看电视,不愿再被恐龙轰炸。
才站起身,感觉包裹在高跟鞋尖的左脚拇指传来痛楚,她脚步不禁轻晃了下。
“我送你。”以为她醉得站不稳,谭劲有些不放心。
“不用。”杜绘晞一口回绝,就怕被误会。她视线瞥向整晚沉默的营运长,见到他抬头正好注视她这个方向。
“你们继续聊,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提前离席。”她对众人点个头致歉,面对在场男士一一微笑,刻意多看营运长两眼,释放友善的眼神。
“我也该走了。”单凛起身道。既然谭劲要离开,他也没必要再待下去。
听见单凛跟着要离开,杜绘晞心跳了下,以为自己方才瞬间眉目传情,真被冷漠的营运长接收到了。
“营运长今晚似乎心情不好?”她把握机会,与他并肩而行,柔声询问。
“没。”单凛冷淡应道。
“他只是不习惯这种聚餐方式。”谭劲走在她左边,为单凛解释。
“造成营运长的困扰,真是不好意思,不介意的话,去楼下酒吧,我请杯调酒赔礼,也顺便向营运长请教CTL预计新增的航线。”杜绘晞轻柔细语,大胆邀约,同时以公司营运为话题铺线。
单凛才要开口,谭劲就先抢话。“你喝醉了,还是回房休息吧。”
他好意提醒,却遭杜绘晞暗扫一记白眼。
“Eden,你先送杜小姐下楼,一会我再跟你会合。”走到电梯前,单凛按下按钮,电梯门开启。
“你住几楼?”谭劲示意她进电梯,准备为她按楼层钮。
“营运长不一起下楼?”杜绘晞一双美目望着电梯外西装笔挺、意气风发的营运长,内心呕死身后坏她好事的男人,只差一点,她就有机会约到营运长单独谈话了。
“不了,我去一下洗手间。”单凛转身,迳自朝走道另一方而去。
“几楼?”电梯门掩上了,谭劲仍在追问。
“九楼!”杜绘晞很是气恼,音量一改方才的温柔。
“你生什么气?”谭劲对她态度的前后大反差十分困惑。
“你—”她转身瞠视他,才要数落他破坏她的好事,电梯突地左右一晃,发出叩隆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