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向南再次封住她的嘴:"杨晓芸,听我说,跟他们单比,我们什么都不行,但我敢保证,如果我们俩加起来,会比他们所有人加一块儿还幸福!"

  杨晓芸拉住向南的手:"这可是你说的?"

  "话我今儿是撂这儿了——你敢信吗?"

  杨晓芸笑了:"向南,明话儿告诉你,我还没上过当呢!"

  "是不是最近有点儿想试试?"

  "你是说,我们俩加一块儿?"

  向南笑着点头。

  杨晓芸一拳打在向南胸口上:"加就加!大不了离婚呗!"

  "杨晓芸,现在还不是离婚的时候,我想跟你结婚!我必须跟你结婚!"

  "结就结!"

  "别吹牛了。"

  "我杨晓芸从来不爱说大话!"

  "那咱先从小了说——"

  "小了怎么了说?"

  "结婚事大,接吻事小,明白了吗?"

  "那你还等什么呢?开始吧?"

  两人相互看着,谁也没动。

  向南长出一口气:"你这双目炯炯的,跟两只车前大灯似的,我害怕——哎,能不能先闭上一会儿啊?"

  杨晓芸忽然浪了起来,她把手背到身后,笑眯眯地用小可爱的腔调念着一首歌谣往上凑:"怕什么呀,有什么可怕的——"

  "怕不好瞎怕呗——"

  "我都不怕你怕这叫什么事儿呀——我想跟你好,谁也挡不了,我想跟你处,谁也拦不住——"

  说着说着凑到向南眼前,慢慢闭上眼睛。

  向南与杨晓芸接吻,杨晓芸的声音消失了。

  两人像触电一样分开了,他们几乎一起叫道:"这是我的初吻!"

  接着又异口同声地问:"真的?"

  "太惨了。"杨晓芸说。

  "我不承认!"向南说,"我亲过的姑娘少说也有一微面。"

  "一边待着去吧。"

  结婚结婚

  第二天,两人下了班便来到一个打折首饰店,依美国的规矩,向南和杨晓芸彼此为对方买了一个结婚戒指,四折的。两人收好发票,戴着戒指出来,向南便深情地说:"其实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

  自感有主儿了的杨晓芸立即随声附和:"我特烦华子,老跟我贫嘴,其实那时候我挺想跟你多说几句的。"

  两人吃了饭,时间还早,于是去一家街边儿照相馆照了一张简单的结婚照。

  照片是立等可取,就在等的那一会儿工夫,向南又想出一句一往情深的话说给杨晓芸听:"我一猜你就是那种喜欢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

  "我也觉得你这人挺实诚的。"

  说完两人还接了吻。

  随后是一起吃晚饭,接着,两人分头向家里说谎,说晚上不回去了,两人鬼鬼祟祟溜到向南借的房子里,喝了半瓶啤酒后上了床。虽然不太成功,但俩人觉得只要以后勤学苦练,成功指日可待。让两人感到比较特别的是,他们都基本上可以把对方看作是一个纯洁的人。

  两人搂在一起,说了一夜话,最后几乎是胡说八道了一些梦话,天亮时,被闹钟叫醒了,两人还一起收拾了屋子。

  向南趁机夸自己:"我早晨不爱睡懒觉。"

  杨晓芸说:"我连闹铃都不用,到时候我叫你!"

  然后两人分头上班。

  上班中间,彼此发了无数个"想你"的短信息,晚上一下班,便急急火火冲回新居里约会,他们接着玩电脑算命。

  "看,如果我今年不结婚,就得等到十二年以后。"向南说。

  "你看我,就是今年结婚,而且这辈子就这么一次,看来,也就是你了。"

  一激动,两人又上床了,这一回,成功了。两人在床上腻到半夜才起来,是饿起来的,他们煮汤面吃,杨晓芸围着煤气灶转来转去,向南围着杨晓芸转来转去。

  "我就喜欢会做汤面的女孩。"向南一边看杨晓芸煮面一边说。

  "我就喜欢两只手长得秀气的男生。"吃面的时候,杨晓芸看着向南的手说。

  第四天两人便分头回家偷户口本儿,杨晓芸是半夜得手的,她回到自己房间给向南激动地打电话:"我偷着了!"

  "我也偷着了!"

  第五天两人便到民政局的结婚登记处登记结婚。

  他们两个亲眼目睹"咣咣"两下,钢印盖在结婚证上——难道终身大事就这么办完了?

  "完了!跟大家一说,他们准说咱俩疯了。"向南说。

  "连我都觉得有点草率,不过他们准会大吃一惊——这不像咱们俩,倒像是双鱼和双鱼干的事儿。"

  在结婚登记处外面,向南发出感慨:"这是什么时代呀,结婚太容易了,总之,我要说,结婚——简直易如反掌——"

  杨晓芸说:"希望下面的一切都顺理成章。"

  "下面咱们要干什么?"

  "我要去见一个客户,你呢?"

  "我要请假,打打电话,向大家宣布咱们结婚的消息。"

  "你说,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媳妇儿,让暴风雨都来吧!"

  "你要再这样不正常,咱还是离婚吧!"

  走着瞧

  难过的一关来了,当然是父母,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星期六上午,杨晓芸带向南见了自己父母和奶奶。

  杨晓芸的父亲杨文礼是一名教师,不怒自威,何翠凤呢,却怎么掩饰也无法摆脱资深老胡同串子的外部形象,现在,他们面对自己私定终身的不争气的女儿及女婿,只好一脸严肃,他们假装认真倾听,头部随着杨晓芸及向南的说话声一会儿摆向左,一会摆向右。

  "爸,我们认识十一年了。"

  向南点头。

  杨晓芸接着说:"上高中时我们就谈过朋友,没敢跟家里说——后来——"

  向南说:"后来,我去了广州——"

  杨晓芸补充:"上大学、做生意——"

  向南接上:"是在一家小公司——帮别人做——"

  杨晓芸说:"现在,他回来了——"

  向南把手从西装口袋里抽出来:"我去年回来了——现在在一家公司做进出口——总之——"

  杨晓芸看了一眼父母的眼色,继续说:"总之,总之,我们——"

  向南压低声音:"我们要结婚——"

  杨晓芸低下头。

  向南再接再厉:"叔叔,阿姨,实际上,我们已经办了结婚证——"

  向南从包里拿出结婚证递到杨晓芸父母手里。

  杨文礼接过来,却被何翠凤一把抢过去看,看罢,两位家长把两个结婚证交换了一下,再看。

  杨文礼结结巴巴地说:"两个结婚证——是一样的。"

  何翠凤点点头:"没错儿!一样儿!"

  杨文礼极力用平静的口吻说:"你们——"

  何翠凤一把拉过杨晓芸:"你过来一下!"

  说罢,便把杨晓芸拉进了一个屋子,房门关上了,但里面何翠凤压着的尖声儿却传了出来:"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父母事先说一下——也好有个准备——你——我问你——他是谁?"

  屋外,杨文礼和向南客气又尴尬地相视一眼。

  杨文礼说:"她妈脾气不好,我去一下。"

  向南点点头。

  杨文礼起身,稳健地进了屋里,把门关上。

  向南在外听到里面先是"咣"的一下,像是什么东西被击中了地面,接着传来杨文礼更加大声的怒吼:"晓芸啊,家丑啊,你什么时候学会偷东西了?"

  何翠凤的尖叫一声声传来:"东西也偷,人也偷!"

  向南吓了一跳,他预感到要融入这个家庭必是非常困难的,此时,忽然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走出来,接下来是一个亲切而慈祥的声音:"我是晓芸她奶奶,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午饭吃完,向南和杨晓芸几乎是逃了出来,在杨晓芸家楼下,向南轻声问:"杨晓芸,你妈说我什么?"

  "就三点儿!"

  "说来听听!"

  "钱挣得少了一点,人长得矮了一点,步子迈得小了一点!"

  向南急了:"用你妈身上才合适呢!"

  "呸!不许说我妈坏话,我说还差不多!你没资格!"

  两人忽然觉得渴了,就在杨晓芸家不远处的街心公园坐下,向南买来两瓶水,两人一口气喝了半瓶。忽然,太阳出来了,照在两人脸上,两人不觉相视一笑,觉得又神奇又亲切。第一次轰动俩人已体会到了,当然,下面还有。

  向南和杨晓芸背靠背坐在一个石椅上,一左一右,各拿一个电话,姿势和语气夸张地分别给朋友打电话。

  向南说:"我结婚了!"

  杨晓芸说:"唉,别提了,我和一个叫向南的结婚了。"

  向南嚷嚷:"一起吃顿饭吧,我结婚了,女的在广告公司,对,好看!"

  杨晓芸叫喊:"跟我一边儿大,长得不行,没钱,人一般——对对对,图的就是可靠,踏实!"

  华子是在旧车市场上接到向南的结婚消息的,他抓紧电话,用难以置信的声调说:"啊!真结了?一万?没问题,我马上就去银行取,谁让我交友不慎的——"

  正在远大公司加班的陆涛从电话里听到向南疯狂的叫喊后,轻轻站起来把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对着电话唠叨:"别骗我了——胡说八道——我不信——你疯啦——"

  夏琳是在超市里得到这个荒谬的信息的,她通过电话用理性的声音对大惊小怪的杨晓芸说:"压抑得太久了肯定要爆发,但不应该是这个炸法儿。杨晓芸,我告诉你,这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哎,算了,说什么都晚了——你人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