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手臂上打著止痛消炎的点滴,躺在白色病床上的李沅看起来苍白而虚弱,她整个人缩成一团侧躺著,睡著的眼角还挂著来不及拭乾的泪珠。
古天爵静静的坐在床边望著她,大大的手掌还被她紧紧握在手中。没想到她怕打针怕成这样,像个小女孩似的,非得他用身体环住她,借她一只手牢牢抓著,她才咬牙闭眼,伸出手臂让护士替她打上一针,并插上点滴针头。
当那根细细的针从她雪白的皮肤插进去时,她倒抽了一口冷气,指尖深深陷进他的掌心里,连他都感同身受到那股疼痛,更为她纤细敏感又脆弱的模样心疼不已,但他能做的却少之又少,除了借给她他的胸膛和手,什麽也不能为她做。
他恨透了这种无力感。
他不敢想像,如果他不在她身边的那三年,她也像这样因急性肠胃炎而住进医院的话,有谁可以借她胸膛和手心?乔刚吗?或者是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想到此,他不禁皱了皱眉。
透过徵信社的长期追踪,他知道这三年来她不曾有过其他男人,也没生过什麽大病,这也是他可以一直撑到三年後才来找她的原因,他恶意的想让她出去受点苦,这样她才会知道他的好。
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纤细的女人却有副硬脾气,事业做得有声有色不说,遇到了大大小小的困难也从来不曾求助於他,要说生气吗?不如说他还有点替她骄傲,虽然他从来就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是女强人。
女人,对他而言就如易碎的琉璃,是应该摆在安全的地方好好保护著的,因为她们珍贵、美丽,却易碎。
而身为男人,就应该有一只强而有力的羽翼,可以保护好他喜欢的、珍惜的东西,并且提供自己所爱的人最好的生活品质——他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这样的信念来呵护她。
他哪里做错了?
他真的不懂。
一直都不懂。
让她在温室里无忧无虑的活著,不必在外奔波劳苦,不必操烦柴米油盐,这样的日子不好吗?她却宁可出来闯得头破血流,就为了挣她的一片天?
还是,她根本就不爱他?一切全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该如何是好呢?真的放手让她去,还是无论如何也要把她抓回身边?
病房门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门打开了,涂善亚的头先探了进来,还没瞧见病床上的李沅,就被古天爵看似孤寂的背影给吓一跳。
「古……先生,带给你这麽多麻烦真是不好意思,我想,晚上就由我来照顾老板吧!」涂善亚客气有礼的间接下了逐客令。
好不容易将饭店的事告一段落才赶到医院来,在来病房之前,涂善亚已经先问过医生关於李沅的病情,得知李沅已吃过药、打过针,现在要观察情况,只要在十二个小时之内胃部没有剧烈绞痛情形,就可以免去开刀的命运。
闻言,古天爵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她归谁照顾不是由你来决定,你回去吧!」
被他冷眼一瞪,涂善亚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不示弱的挺起了胸膛。「古先生,老板现在已经不是你的责任,你忘了还有未婚妻在饭店等你吗?蜜雪儿小姐一直找我们要人,虽然我封锁了消息,除了那个服务生和我之外没有人知道你送老板到医院来,但蜜雪儿小姐找你找得很急——」
「该怎麽应付客人是你们饭店该做的事。」古天爵打断她的话,显然对蜜雪儿三个字毫无兴趣。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她是你的未婚妻耶!」
「那又如何?」凉凉的一瞥,无关紧要似的一扬眉。
涂善亚看得发傻,想不到对方竟然会是这样的反应。
「看来你的前妻比未婚妻重要,是吗?」现在的状况很诡异,不,是一直很诡异。如果她猜想正确,这个古天爵对老板定是馀情未了。
古天爵犀利的眸扫到她脸上。「你知道我跟沅儿的关系?」
「这……很奇怪吗?老板跟我无话不谈。」这男人板起脸孔来真的挺威严的,像是古代的帝皇。
「那你就更应该马上滚回去,不要来打扰我们。」
啥?涂善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男人赶人赶得很顺口嘛!好像他是主子,她是丫鬟似的!
「难怪老板受不了你……」她嘀咕了一句,虽然声音不大,但古天爵就是听见了。
「你说什麽?」他眯起了眼,寒意逼人。
涂善亚吐吐舌。「我哪有说什——」
「有胆子嘀咕,就把胆子拿出来给我说清楚!难不成堂堂六星级饭店的经理,就只会唯唯诺诺的说好听的话?」
「你——」这个无礼的家伙!竟敢说她涂善亚没胆子?「你真想听?」
「洗耳恭听。」
「好,既然你这麽爱听,我就说给你听。」涂善亚插起腰来,美丽的娇颜上闪著隐隐的快意与怒火。「你听好了,你这个男人不只无礼、霸道、粗鲁,还傲慢得令人讨厌!讲话只会用命令句,对什麽事都挑三拣四的……天啊!真是难为老板了,待在你身边的日子一定常常闹胃疼,难怪老板的胃那麽不好,动不动就痛,像你这样动不动就爱找麻烦的男人,怎麽可能带给女人幸福?」
「还有啊,你是怎麽保护自己的女人的?让她在家里战战兢兢的过日子,一举一动都得受人指指点点,明知你母亲不喜欢她,还把她摆在你母亲身边受你母亲欺负,好不容易盼到你回家,也听不见你的温言软语……是啊,你是天,女人就活该是地吗?任你践踏在脚底下,连痛都不能喊一声?
「我说你活该!如果我是老板的话,不必待上一年半,一个半月我就离家出走了!」
噼哩啪啦一串数落下来,涂善亚当真觉得口乾舌燥得很,但却是这阵子几乎被这男人逼疯以来最爽快的时候,真的太太太……爽快了!
古天爵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从他出生到现在三十一个年头,还没有人敢这样指著他鼻子数落他的不是。
「这些……都是沅儿告诉你的?」他这个丈夫当真失败成这样?沅儿真是这样想的,所以才离开他?该死的!他瞪著她,如果手够长的话,可能会直接掐上这女人的脖子!
「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一半一半啦!依我这阵子对你的观察,以上是我的结论。是你自己要听的喔,不要公报私仇,又跑到饭店找我麻烦……」这个男人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涂善亚边说边往门边退。「那个……你既然要照顾老板就交给你好了,我先走了。」
接著,一闪神,刚刚骂人骂得英明神武的女人己消失在病房里。
病床上的李沅早被吵醒,却因为古天爵在场而继续装睡,听见涂善亚对古天爵低吼的那些话,心幽幽一动,眼角悄悄地滑出一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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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沅的房子位在内湖金湖路上,独栋别墅,面湖。
春夏时节,落地窗外杨柳轻拂,湖光山色尽入眼帘;夜晚,蛙呜虫叫,宛若山林乡野,别有一番大隐隐於世的快意非凡。
古天爵送她回家主没走进屋内,就让屋外的一片好山好水给吸引住目光,久久移不开视线。
「你住的地方比我所以为的还要美。」照片里的湖光山色哪比得上亲眼目睹、身历其境的美?连他都要爱上这里了。
李沅不语,不太情愿的领著他进屋,才走两步路,他的手便环上她的腰,亲密得让她非常不自在。
古天爵却无视於她的尴尬,举目环视她住的房子,米白色调搭配上屋内处处种植的点点绿意,让整间屋子简单明亮又温馨,南洋风味十足,落地窗外的湖山与室内融为一体,让空间穿透而出,单单站在屋内,就可以揽尽美景上样的设计绝对出自不凡之人。
「想喝什麽?」为了挣开腰间那只手,李沅不得不假装自己是个好主人,赶忙藉此遁逃,转身离开他的怀抱。
跨步上前,古天爵长手一伸便扯住她纤细的手腕。「我不渴。」
「可是我很渴。」
「开水在哪里?我帮你倒。」
「你帮我倒开水?」李沅嘴巴微张,简单的一句话却把她吓得不轻。
挑挑眉。「怎麽?你不喜欢?」
「不是……」
她不是不喜欢,而是,他怎麽会想要帮她倒水呢?跟他结婚一年半,她从来没有喝过他为她倒的任何饮料,在餐厅有服务生,在家有佣人,如果他们私下独处的时刻,当然是身为妻子的为他服务,而现在,他却要替她倒水?
「那就告诉我厨房在哪里。」
「往你的左前方走去,然後右转。」
「我知道了,你给我乖乖坐好休息,别以为出了院就可以当自己不是病人。」丢下一句话,古天爵进了厨房。
李沅却开始担心他会不会把她的杯子打破,甚至伤到他自己?因为她真的没见过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做过任何家事,在他的家族里,为男人服务绝对是女人的事。
终於,一分钟後她看见他了,递给她的水还是温的。
「你胃不好,这阵子不准你吃冰凉的东西,还有,医生交代过了,这阵子尽量以流质的东西为主,免得不好消化。」
闻言,李沅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眼眶染上一抹薄雾,只手捧著水杯,一口一口慢慢喝著。
「这几天你不可以去饭店,给我乖乖待在家里休息。」他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米白色的柔软沙发因为他的重量而陷了一隅,就跟她此刻的心一样,在不经意间便深陷在他难得的温柔里。
「我在饭店一样可以休息——」
「不可以。」他拒绝她,就像吃饭那般自然而简单。
她为什麽要听他的?莫名其妙!可是脱口而出的话却变成——
「我在家什麽事都没得做,会很闷的。」不习惯忤逆他,她转而采用另一种比较可以让人接受的说法。
「闷?我陪你。」反正他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如果她又闹胃疼怎麽办?
嘎?他陪她?
没想到这样体贴的话会从古天爵口中说出来……
三年前,她还是他妻子的时候,就算她要求他找一天陪她,他通常也会说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改天好了,可是却从来不曾记得他说的那个「改天」。
「你有工作。」她不得不提醒他。
「现在还在设计初阶,大部分都在平面作业,我待在这里一样可以工作,不碍事的。」一台可以上网的电脑就可以搞定所有事。
闻言,她的心差点没跳出胸口。「你……你……要留在这里?我家?你说的是我家吗?」那怎麽可以?
俊眸一扫,薄唇冷笑。「怎麽?你想跟我提什麽孤男寡女那一套吗?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看过?」
「不是这样的……」李沅紧张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双手还捧著杯子,无意识的在他面前走过来走过去。「呃,事实上……我们现在的关系不一样了,你的确不该留在我家的,不是吗?我不希望引起任何人的误会。」
「你指的任何人是谁?密雪儿?」
「她当然是其中之一。」他好像常忘记蜜雪儿是他的未婚妻,总是表现得漫不经心,但,再如何也无法改变那个女人现在是他未婚妻的事实,这个事实像根刺一样,随时扎在她胸口,不时地会觉得疼痛。
「我不会让她知道我在你家。」古天爵淡淡的一笑。「还有其他人也是一样,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原来是这样,他很习惯背著自己的女人在外面乱搞?不知道以前她还是他妻子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在外头养情妇?
「我觉得还是不——」
「你家有客房吧?」古天爵也站起身。「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一个钟头後叫我起来。」
李沅看著他,很想不理会他,但是,不知是以前的习惯仍根深柢固的深植在她心中,还是他天生的尊贵气质让人很难对他开口说不,因此,静静的杵在当下不说话,似乎是她唯一可以表达抗议的举动。
「不说话的意思是……你家没有第二个房间可以让我休息喽?那麽,我只好将就一下去你的房间睡——」
「有!我家有客房!」她情急的打断他。开什麽玩笑,他怎麽可以去睡她的房间!「我带你去。」
李沅带他到一楼厨房对面的客房,古天爵摇摇头,一只脚都不愿意踏进去。
他皱眉,觉得她存心污辱他。「你该知道这个位置通常是下人睡的。」
「那是在英国贵族的城堡里,这里没有这种规定,何况我家没请佣人,这是唯一的一间客房。」不睡拉倒!最好自己滚回饭店去!
虽然她真的很感激他送她到医院,还在病床前照顾她整整二十四个小时,但是,这不代表她就得让他踏进她的家,然後理所当然的再次闯进她的生活里,她可没忘记他们两个已经离婚了,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那我就去睡你的房间。」笔直的长腿自动自发的转个方向,想也不想的便往别墅二楼走。
「不行!」李沅张大双臂挡在他面前。「你不可以这样!这里是我家,一切我作主!」
她作主?她忘了丈夫是天吗?
不,是他忘了,他已经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前夫。
该死的!他得赶紧把两个人的关系搞定不可!他实在受够了这个女人一直推拒他,跟他唱反调。
眸光一闪,古天爵的薄唇不悦的紧抿成一直线。「我已经二十四小时未曾合眼,这就是你报答我照顾你的方式?」
「我……」他说的话让她好心虚喔!说得她好像是恩将仇报的女人,天知道她只是害怕极了。害怕这个男人一躺上她的床,她就会再一次眷恋起他的味道,无法放手。
古天爵的眉挑了挑,没好气地道:「如果你已经忘了我没睡好觉就会大发雷霆的习惯,要不要我现在提醒你一下?」
她望著他,很轻易的便可以看见他眼底的血丝及脸上的倦容。她知道自己不该如此轻易妥协,但是,面对这样的他,她就是无法狠心对他说不,更何况,她非常清楚他的脾气有多坏,尤其是没睡饱的时候,虽然不会动手打人,也不会掉东西,但转身回到房里就会抱著她,对她需索无度……
李沅脸一红,想起了过去的亲密与恩爱,还是会害羞得心怦怦直跳且呼吸困难。
「不必了!我知道你有多坏」天啊,她在说什麽?李沅紧张的舔舔唇。」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的脾气真的很坏……就是那个,你懂我的意思吧?」
「不懂。」
瞧见她脸红又害羞的可爱模样,古天爵猜也猜得出来她此刻想起了什麽,心念一动,他微倾身,她的唇就在咫尺……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极了……
李沅双手紧张的握拳,她想逃,可是脚好像被他的魔力给定住了,动也动不了,或许,她其实可以一拳挥到他脸上让他清醒一点,但是她试著动动手,却发现她的手还是一样的无力。
天啊……她该怎麽办?
她不能再让他吻她了!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屈服,她就越来越难坚持下去,迟早……会被他吃乾抹净……
「天……天爵……」她无力的唤著他的名字,想藉此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不然,延长一点时间也好。
「嗯?」他又靠近了她一些,舌尖伸出,轻轻地舔了舔她的上唇。
唔……心一窒,停止跳动了。
她需要空气,不,是氧气,她需要氧气。
「你的表现好像是个即将初吻的小女生。」古天爵莞尔,健臂一勾,她惊呼一声,整个人跌进他怀里。
他将她拦腰抱起,长长的腿往二楼走。
虽然抱著一个人,可是他走路的样子依然优雅迷人,从容不迫,长年持之以恒的游泳健身,让他的体力与身材一直保持在最佳状态。
「不!不可以!我们不可以这样的……」他抱她上楼,也就是要进房间,会发生什麽事不必猜也知道。
她说「我们」,不错,有进步。古天爵满意的扬起唇。
「天爵……我是病人,你忘了吗?我真的是病人!啊!我的胃……不太舒服,又痛了,真的!」她假装疼得闭上眼,又偷偷张开来瞧他。
咦,无动於衷?看来他一点都不紧张她嘛!
她叫他「天爵」?嗯……
这一次,古天爵的笑容扩大了些,好看的笑弧延伸到耳际,脚步却不曾停下,笔直地往最大的那间粉红色卧房走去。
原来,她喜欢粉红色,一个看来精明能干的女人,竟喜欢少女梦幻的粉红色?真是令他意外呵!
床单是粉红色,枕头、棉被全是粉红色,面湖的落地窗窗帘也是淡粉红色薄纱。
将怀中的她轻轻放到柔软的粉红色大床上,古天爵也脱下薄外套躺在她身畔,一个侧身,长手再次将她揽人怀。
李沅动也不敢动的僵在大床上,眸子紧紧闭著,紧张地几乎忘了呼吸,就像以前他每次上床抱她的时候一样,就算跟他上床几百次,她的表现永远都像第一次,羞涩得令人心疼。
「我真的很想要你,马上。」他在她的耳边低喃,眼帘却已轻轻合上。
闻言,她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整个人快要烧起来。「我想……我们还是……」
「可是我真的很累了。」
嘎?这话的意思是?
「睡吧。」他轻轻地道,人已呈半睡眠状态。
嘎?睡觉?他只是要抱著她睡觉?李沅一愣,身子突然放松了。
只是,为什麽她觉得好失落?难道,她其实也一直期待他再一次抱她?
「我一直想这样抱著你睡觉,可是我等好久好久,你都不再回来。」
闻言,李沅侧过脸,陡地染上雾气的眸子怔怔地望著他疲惫的俊容。
「嫁给我,真的那麽不幸福吗?」他收紧双臂将她拥紧,似在呢喃低语。
这样抱著她睡觉的感觉,已经太久没有过了!很令人怀念,也令人为现在的状况痛恨不已。
不过,快了,他会让她屈服的。
就算暂时还不能把她再一次娶回家,但,他不想连抱她的权利都得不到。
他一定会让她屈服的……
一定会。
他沈沈睡去,她却半点困意也没有。
脑海中一直盘旋著的,是他入睡前所说的那句话——
「嫁给我,真的那麽不幸福吗?」
她想回答他——不,能嫁给你,就是一种幸福了。
虽然她是在父亲被跳票差点破产的状况之下,应他的要求嫁进他家,但,她是爱他的,一次比一次更爱他,就因为这样,她才会怕他不爱她,因为除了在床上,她真的感觉不到他对她的爱。
她爱他,真的很爱。
但没有相对应的爱情!不足以让她产生力量,对抗他家族的压力与那种失去自由的感觉,就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刻,她鼓起勇气以最消极的方式来测试他对她的爱情,可是她输了……
不,是她以为她输了……因为一切出於对对方的不了解,所造成的误会。
其实,他是爱著她的。
但是知道这件事,却没有让她比较好过一些。
因为,她後悔了,头一次为离开他而感到後悔。
却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