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台庆活动后,秋露突然人气高涨。不时有听众打进电台,纷纷夸秋露的舞跳得好,更有热心听众要帮秋露介绍对象。最让秋露尴尬的是,大家居然无一例外地说杨帆跟秋露看上去很般配,有夫妻相。

    电台本就是传播机构,电台里也不乏擅长八卦的人。

    原本,就有人怀疑秋露和杨帆不仅仅是同事关系,这下,更是抓住听众的话语,再加以夸张形容,四处传播。很快,几乎是整个广电大厦的人都知道了听众来电帮秋露做媒的事。

    圣诞节即将来临,台里早早下了通知:圣诞节晚上大家去“幸福楼”聚餐,台长请客。直播节目尽量改为录播,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坚守岗位了。

    于是圣诞节那天的“音乐任我行”,杨帆和秋露提前录制好了。

    圣诞节那天晚上,整个城市都充满着浓郁的节日氛围。马路上、商场里都是红与白的主色调,让人赏心悦目。

    秋露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盯着窗外,看那些高楼大厦从眼前一晃而过,脑袋里却什么都不去想,一片空白状态。

    “秋露。”一旁的杨帆轻声唤她。

    “嗯?”秋露转头。

    “送你的圣诞节礼物。”杨帆变魔术般拿出一个精美的粉红色礼盒递给秋露。

    “……”秋露有些犹豫,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前,没有去接那个看上去很神秘的礼物。

    “拿着吧,早就想送你了,一直找不到机会。”杨帆将礼盒移到秋露手边。

    怕杨帆不专心开车,秋露还是接下了礼盒。

    “要不要打开看看是什么。”杨帆笑道。

    “好啊!我也很好奇你会送我什么礼物。”

    秋露小心翼翼地解开礼盒上的蝴蝶结,打开礼盒,一部精美的白色MP3躺在里面。

    “哇!很漂亮哦!”秋露一直就想要个MP3,那样对自己练习普通话也有帮助。

    “你喜欢就好。”望着秋露甜美的笑容,杨帆觉得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只是让你破费实在不好意思。”秋露收敛笑容。

    “这有什么的。我们是好朋友,朋友之间送圣诞礼物也很正常嘛!”

    “也是哦。但是我都没有礼物送你……”

    “放心,总有机会的,下次我过生日,你送我。”

    “你什么时候生日呢?”

    “2月14日。”

    “2月14日?情人节?”秋露不敢置信地问。

    “是啊!等我过生日那天你送我礼物吧。”杨帆并不是非要秋露“礼尚往来”,只是试探一下她会不会真的在那天送自己礼物。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生日,都是在直播间播着《没有情人的情人节》,一个人孤单地度过。

    “没问题!”

    杨帆没想到秋露竟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现在离我的生日也不远了,你可以着手准备送我的礼物了。”杨帆满面春风,心花怒放。

    “啊?现在就要准备啊!也太早了点吧!”

    “我想收到特别的生日礼物,千万别拿贺卡敷衍我!”

    “知道了!杨老师。”

    “你……”

    这个时候,杨帆总是拿秋露没办法,秋露却兀自得意地笑。

    “杨老师”正是秋露初次见杨帆时对他的称呼,杨帆至今仍然记忆犹新,但是他却不喜欢秋露这么叫他,因为会让他感觉在刻意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但是秋露却喜欢拿“杨老师”来跟他开玩笑。每每这个时候,杨帆总是无奈地笑。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幸福楼”门口,杨帆将车停下。

    下车后,两人肩并肩走进大厅。刚进门,已经有身穿红色旗袍的迎宾小姐热情地迎上来:“请问你们一共几位?是否预先订过餐位?”

    “208包间。”杨帆回道。

    “好的,请跟我来。”迎宾小姐热情地为他俩带路。

    杨帆和秋露来到208包间时,电台里的其他同事都到了。

    桌上也已经摆满了丰富的菜肴。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迟啊?今天路上好像也不堵啊!害得我们只能看着这些美味的菜却不能‘侵犯’,这需要很强的意志力哦!”同事小秦提了一句。

    “不好意思,耽误了大家就餐,因为要把晚上九点的节目剪辑好,所以迟到了。”杨帆边说边拉着秋露在大家为他俩预留的两个空位坐下。

    “酒桌上谈道歉可没有用哦!大家说迟到的人该不该罚酒啊?”小秦不依不饶地说。

    “该!”附和声一片。

    “好的,我先敬大家一杯。”杨帆拿起桌上一瓶已经开了瓶盖的啤酒,欲将酒杯斟满,孰料小秦按住他的手,说道:“喝啤酒怎么能算罚?应该喝白酒。”说着,小秦将杨帆手中的啤酒抢过来放到一旁,径自拿起一瓶白酒,将杨帆面前的白色小酒杯斟满。

    秋露眼见小秦也要拿过自己面前的酒杯,忙说:“我喝啤酒就好了。”

    “这可不好。不是一向讲究人人平等的原则吗?怎么能杨帆喝白酒,让你喝啤酒呢?这岂不是说我对女同胞有偏见吗?”小秦说得好像字字在理,然后不管秋露已经僵硬的表情,将秋露的酒杯也斟满白酒。

    觉察到秋露的尴尬,杨帆忙打圆场:“秋露不会喝酒,我替她喝吧。”

    “啧啧!瞧瞧人家杨帆,多体贴秋露啊!难怪连听众都觉得他俩是天生一对。”某个同事发出赞叹声。

    听到这句话,同一桌的朱颜脸色变了变,心里酸酸的。

    “我为我的迟到敬大家一杯。”秋露皱着眉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最近关于听众帮自己和杨帆做月老的事情几乎闹得人尽皆知,她才不希望因为杨帆替自己喝酒,让大家的误会更大。

    “好!秋露够豪爽!”小秦边说边鼓掌,然后转向杨帆,“杨帆,你也快干了吧!”

    杨帆仰头一口喝下。

    “好了,罚也罚过了,大家开吃吧。”小秦的话音刚落,一桌人就迫不及待地动起筷子来。

    “要紧吗?”杨帆贴近秋露,关切地问道。

    “没关系。”秋露回以淡然的一笑,但她的脸已经红彤彤的了。

    杨帆站起身,离开座位。

    回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瓶酸奶。

    他将酸奶放到秋露面前:“你以后不要喝酒了,喝这个。”

    一阵莫名的感动涌过秋露心头。

    秋露递给杨帆一个感激的眼神。

    接下来,秋露只顾埋头吃菜。席间偶尔有人起哄要干杯,并且指明要喝白酒时,才会举起酒杯,杯子刚碰到嘴唇就轻轻放下了。可即便这样,仍感到头晕晕的。或许是刚才喝的那杯白酒度数太高的缘故吧?

    一杯杯酒在秋露的视线里交错,一张张脸在秋露面前晃动,她却毫无表情,只管将菜往自己嘴里塞。在这样的场合,她不知道该怎样言语,她不会像别人那样一个劲地拍上级领导的马屁,纷纷向领导敬酒。

    就在秋露觉得晚餐快要结束时,不知谁提议要玩“成语接龙”的游戏,输了的人要喝一杯白酒,然后出题,开始下一轮。为了方便大家答题,游戏规则允许把成语简单地定义为四个字组成的词组,并且后一个成语的开头只需要跟前面成语的结尾谐音即可。

    “吉祥如意。”

    “意气风发。”

    “发家致富。”

    “富丽堂皇。”

    “黄金搭档!”杨帆脱口而出道。

    集体笑喷。

    岂料大家并不认为这个是游戏规则里的成语,不能作数,杨帆只好罚下一杯酒。

    杨帆出的成语是“一见钟情”,很显然,意有所指,因为接着轮到秋露接上。

    “……”秋露其实可以对出来的,她的脑中迸出的词语是“情有独钟”,但她却不想说出口。倘若说出口,肯定成为大家的话柄。所以她故意装作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来的样子。

    “三!二!一!时间到!罚酒!”有人喊道。

    秋露愿赌服输,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杨帆想要拦住她却已经来不及。

    又一杯白酒下肚,秋露只觉得嗓子火烧火燎的,脸上的红晕也扩散开来。

    “福星高照。”秋露说道。

    “招财进宝。”

    “宝刀未老。”

    “老当益壮。”

    “壮志雄心。”

    ……

    秋露只觉得这一轮来得无比快,还没想出对应的成语,又超时了,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又喝下一杯白酒。

    杨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忙悄声问:“还能撑住吗?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孰料,杨帆刚说完,秋露就已经斜斜倒在他的身上。

    “才喝几杯就醉成这样,就这么不胜酒力啊!真是够娇气的。”有人嘀咕了一句。

    “对不起,失陪了。”杨帆向大家说了一声,忙抱起秋露,向门外走去。

    只留下一桌目瞪口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