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窗外的树影自窗缝中逶迤的钻了进来,刺眼的阳光逼着荃荃睁开了眼睛,她愕然的将四周巡视了一遍,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这两天所经历的一幕幕也全都出现在眼前,让她禁不住怀疑这一切到底是幻是真。

    天,现在到底是几点了?

    看着阳光蛮横的霸占住窗外的整个视野,想必已经不早了,这不禁又让她想起昨晚她与殷尧的约定。

    糟糕!她倏然从床上跳了起来,随意整装了一番,即冲了出去。

    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大男人恣意潇洒、悠闲等待的模样——殷尧半靠着床头,跷着二郎腿正喝着尚冒着烟雾的咖啡;之搴倚在窗前,嘴里叼了根牙签,正看着报;达尔跨坐在椅子上,双手枕在脑后打着盹。

    “对……对不起,我来晚了。”

    荃荃霎时觉得好难为情,只能挤出这么一句话。

    “荃荃,你来了。”殷尧搁下咖啡,迅速下床牵了她过去。

    “你怎么下床了!”荃荃不满的说,随即紧张的检视他的伤口。

    “我说过我没那么嫩,这点伤还难不倒我。”他逗着她。

    “要不是达尔和之搴救了你,你今天哪能在这嘻皮笑脸。”

    她斜睨了他一眼,却为他这逗趣诙谐的表情笑在心里。

    荃荃知道他是在缓和等会即将上场的气氛,也是在给予她心情调适的时间,让她可以有完全的准备接受接下来的答案。

    她也懂殷尧虽然性情上相当精灵调皮,但是他的心思却异常的纤细,跟他在一块儿可以感觉无拘无束,又有强烈的安全感环伺着她。

    他有这份心意,她打从心底感动。

    “达尔!之搴!什么时候你跟他们变得那么熟了?”殷尧看着他们三个人,有种被出卖的感觉。

    “就在你昏迷不醒的一天一夜里÷蕺#∧闳粼偻淼阈牙矗不知该有多好!”之搴叹口气,外加一副戏谑的表情。

    殷尧差点又昏了!才一天一夜就成了“达尔”及“之搴”,他若再这么躺下去,不知会变成什么样了!

    亲爱的?HONEY?甜心?

    不行,他可得赶紧好起来,一思及此,他就忙不迭地跳了起来。

    “怎么了,尧,不舒服吗?”荃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尧……这表示我还是比他们重要的。这个念头让殷尧欣喜若狂。

    “没有……没有。”

    “你太不了解他了,他哪是不舒服,而是不小心被醋给淋到了,这会儿酸气冲天。”之搴继续“亏”他,且是不亦乐乎。

    “你!”

    “好了啦!我来这儿不是听你们拌嘴吵架的,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她的眼神盈满了威胁和利诱。

    “能先回答我们一个问题吗?”沉默的达尔终于开口了。

    荃荃深吸了口气,“好,你问。”

    “你和孙樵生活了那么久,当真不知他在干些什么‘伟大’的事?”

    “你所说的‘孙樵’,是指我伯父?”

    “没错,他就是你伯父,目前化名孙子兴。”之搴坦然的说。

    荃荃被他们犀利的眸光逼退了一大步,“我不懂你们为什么要这么问我,难道他现在还在干什么不法的勾当?”

    她求助的眼光看向殷尧,因为她实在无法面对达尔和之搴这么强烈的询问态度,她更无法去面对即将揭晓的答案——伯父根本没有脱离黑社会!

    “你们两个大男人说话别那么冲行吗?错又不在她,难不成你们想将她逼上绝境?不过,还得先看看我同不同意!”

    什么嘛!哪有人问话是这副样子的,活像雄狮面对着一只小绵羊,他殷尧就第一个看不过去。

    “老天,我只不过才问第一句,就得到你如此大的抗议,你叫我再来要怎么问呀!”达

    尔摇头兴叹,真不知是他不对劲,还是这小子不对劲,难道要他“低声下气”的问话,这样像话吗?

    “没关系,我说。我一直都以为我伯父从事的是电脑事业,虽然他的思想有时很奇怪,也很令人无法理解,但我认为那是因为他年轻时犯下错误,所造成他目前心理方面有些障碍。”荃荃稍稍缓和了自己的情绪后才慢慢道出。

    “你知道他年轻时一些让人怨恨的行为?”之搴和达尔面面相觑地道。

    她点点头,“我所知道的就这些了,现在换你们说了吧!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调查我伯父?他是真的恶习难改,又陷身黑社会了吗?”

    荃荃一口气问了一大串问题,语气中藏着太多的凄凉和不安。

    “这问题让殷尧回答你吧!”他们俩很懂得“闪避”原理。

    瞬间,殷尧能言善道的嘴突然不管用了,他搓搓面颊,又揉揉眉心,正在犹豫该如何启口,最后,他只能这么说:“荃荃,你听我说,我千里迢迢从台湾来到美国,就是为了找出你伯父孙樵的犯罪证据。”

    “犯罪证据!他犯了什么罪?让你们这么的煞费苦心?”荃荃激动的说。

    “走私贩卖军火。”

    一听到这几个字,荃荃已全无反应,脑子也因过度惊吓而呈现罢工状态。

    “荃荃,你没事吧?”殷尧赶紧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她突然近乎疯狂的吼道。

    这也难怪了,扶养她近十年的伯父,在她眼中是个威严中不失幽默的长者,虽然他限制了她的行动,干涉她的交往,但这都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如今,要她将他与一个军火贩联想在一块,她这怎么受得了!

    “还记得前几天殷尧夜闯松樵园吗?”之搴开口说道。

    “我记得。”

    “他从府上三楼密室中偷取了一份名为‘A-A-D’的电脑机密,我们将它送往电脑科技组解档的结果,它正式的名称应为‘Anammunitiondepot’,翻译成中文就是‘弹药库’的意思。”之搴继续说。

    虽然事实已明了了一大半,荃荃还是矢口不敢相信,她直摇着头说:“这又怎么样,能证明什么吗?”

    “名称是不能证明什么,但其中的内容却让人咋舌。”达尔说出了重点,“它将孙樵及黑道挂勾所有的细节都写的很清楚,可惜当时因时间紧迫,遗漏了一张,而这遗漏的部份正是他们弹药库的所在地。”

    荃荃脸色遽变,失望地垮下肩膀,掩面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些?为什么伯父不能悬崖勒马,非得重蹈覆辙?

    “那你们是谁?谁让你们来调查的?”她悲怆的牵动着嘴角。

    “这是我们的工作,恕我无法告诉你。不过,我们绝不是坏人。”殷尧停顿了会儿又说:“回去吧!为了你的安全,告诉你伯父我们已经分手了。”

    殷尧这么做是有他的道理,孙樵既然和黑道有所往来,暗中必然会有黑道中人监视着他的

    一举一动,相信他和荃荃的事是纸包不住火,马上就会被揭露。如此一来,荃荃不是很危险吗?

    唯今之计,只有暂时分开,等到孙樵伏法,一切结束后,他会在毫无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再追她,而且一生一世不再分开。

    “你要跟我分手?就因为我的利用价值没了?”荃荃此刻一颗心彻彻底底的碎了。

    “不是的,你不要妄自推测。”殷尧万万想不到她会这么想,他以为她是了解他的。

    “我没有,事实就是如此!”她异常的激动。

    “我……”殷尧看了眼达尔他们。

    当然,他们很聪明,也很识趣的退下。

    待一切全都归于平静之后,殷尧才深吸了口气,紧紧抱着她娓娓说出:“荃荃,还记得我们初识的那天吗?那天你一身红色的打扮,就已深深吸引住我,若不是我赶着班机,我是不会让你离去的。我发誓要回来找你,所以,一直记着你那辆小金龟的车牌号码AA-XXXX。”

    “你真的记得!”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难掩心中翻腾的情绪。

    “那天我尚未接获命令,所以,并不知道我此次调查的对象是谁。谁知道好死不死的偏偏是你伯父;你知道吗?当时,我多么希望这是上帝跟我开的玩笑而不是真的。”

    “现在知道了,你就想一脚把我踢开?”她的脑子还是没转过来。

    殷尧叹了口气,真是败给她了,他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尚未回神的当口深深吻住她的唇,进而更贪婪渴求的汲取她口中的一切;这突如其来的狂烈,震撼着荃荃的四肢百骸,直到这吻变成温柔轻触的抚弄时,她却禁不住微微的战栗着。

    “傻瓜,你还不懂吗?我爱你,也就因为我爱你,所以,我必须逼着你暂时离开。”他离开了她的唇,轻咬着她的耳垂,轻声呢喃着。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因为我对你来说是个危险人物。”他下颚紧绷不已。

    “我懂了,你是怕会间接危害到我的安全?不会的,我伯父再怎么狠,也不会伤害我的。”荃荃似乎有点开窍了。

    “但是,涉及这件案子的不只你伯父一人,你能保证当其他人知道你跟我的关系后不会加害于你?”他眉峰拢蹙的说,这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事,但却极有可能发生。

    “我不怕。”她脸上有着说不出的坚决。

    “但我怕,我不想失去你!”他狂肆地怒吼道。

    为什么她就得那么死心眼?难道她不知道她的安全是他心中最大的羁绊?

    “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我伯父抓进牢里,再怎么说,他也是含辛茹苦、独自把我拉拔长大的唯一亲人啊!”如今的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知道她并没有大义灭亲的胸襟。

    “荃荃,你伯父不过是个中间人,我们要抓的是主谋,他的罪并不会太重。况且,大批军火要是贩售出去,这会危害多少人!”殷尧苦口婆心的劝道。

    他知道要她一下子接受这个事实,又必须替他伪装欺骗自己的亲伯父,对她来说有多么难。

    “他的罪真的不会太重?”她纠结的眉心都快打成死结了。

    “我不是法官,不能跟你做任何保证,我只能说,即使我不抓他,还有很多人等在我后面,到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况我就没有把握了。”他只愿诉之以情,求之以法。

    荃荃思虑了半晌,才说:“好,我不管你,但我也不能帮你,行吗?”

    “可以!”殷尧感激不尽的紧搂着她,“你为难就不要插手,这些对我来说就够了。你该回去了,免得孙樵起疑。”

    “回去!不要,我虽然不插手,但我也不能当作完全不知道,我不放心你呀!”

    天呀!她咬着指甲,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一个是她的亲人,一个是她的爱人,管与不管真是难以抉择。

    “我懂你的痛楚及难处,但也只能为难你了。”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决定了。”殷尧一口驳回她的犹豫,他怎会不知荃荃的想法,就是因为她太重情重义,他才不能将她拖下水。

    “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荃荃挺起背脊,坦然镇定的说。

    殷尧激烈的箝住荃荃的肩,“我知道你为了我什么都不怕,但我求你,就听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好吗?回去告诉孙樵,你和我大吵了一架分手了。”

    “明明没有的事,我做不来。”荃荃扁着嘴,不依的说。

    “拜托!”他打躬作揖的想逗她笑。

    “什么时候了,还要宝!”她斜睨了他一眼,还是被他给逗笑了。

    “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保持这种笑容,知道吗?”他轻拂过她耳鬓的发丝,想仔细将她看个够,或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看不到她了。

    她依靠在他怀中,两颗紧偎的心正相互交流着。

    “卡萝,整整两天不见了,看见伯父怎么没跟我打声招呼?”荃荃本想偷偷爬上楼去的,没想到还是被眼尖的伯父看见了。

    不,不应该说“眼尖”,他本来就是坐在那儿等她的。

    “我心情不好,所以没看见你。”荃荃佯装出一脸懊恼,开始演戏。

    她真恨,当初选系怎么没去挑戏剧系,不然,她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手忙脚乱,她直觉伯父压根不会相信的。

    “怎么会?和姓殷的男朋友出去玩了两天,还会心情不好?”老江湖的孙樵怎会相信她的话。

    “他太对不起我了!竟然嫌我!”荃荃见孙樵不信,只好卯足劲儿扮演着被弃者的身份。

    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孙樵果然当真了,“他为什么要嫌你?在美国,谁不认识我孙子兴,论身份地位,绝对配得上他们侨舶,这小子凭什么这么对你?”

    荃荃暗自抚着自己的胸口,想不到自己的演技竟如此的精湛,没进演艺圈太可惜了!

    “还不是因为你!”她一肚子抱怨。

    “因为我?我请他吃顿饭难道错了吗?”孙樵气的吹胡子瞪眼。

    “跟吃饭没关系,他只是不屑你以前的所做所为。”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的“事迹”已不胫而走到天下皆知的地步?要不就是这个小子已调查过他的一切。

    “没什么意思,反正都是你害的。”她发觉自己再也掰不下去了,只好一溜烟的跑上了楼。

    就在这时,隐身在后的麦可出现了,在孙樵耳边俯首贴耳的说:“你相信她的话?”

    “卡萝是我从小拉拔大的,她的一言一行哪瞒得了我,不过,第一次说谎就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还真是难得。”此时的孙樵已敛去脸上所有的表情,眼神渐转精明内敛。

    “这么说,殷尧已经完全掌握住卡萝的心思÷蕺#∧悄愦蛩阍趺醋?千万不能因

    此而坏了大事,威廉等这批货已经等得不耐烦了。”麦可忧心忡忡的说。

    “你告诉威廉,既然已收了他的订金,一定不会误事的。”

    麦可点点头,“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先将卡萝软禁起来,现在正逢暑假,不会有人怀疑的。我再想办法对付殷尧,或许我可以从他台湾的家人着手。听说他还有个妹妹。”说到这儿,孙樵整个眼睛全都眯了起来。

    妹妹!一想到有女人可玩,麦可整个人都亢奋了起来,“我去!”

    孙樵狠狠的瞪视了他一眼,“别碰她,她可是我们手上的一项秘密武器;动了她,我可会要了你的命。”

    麦可只好收敛点说:“是,我懂。”

    躲在楼上偷听的荃荃整个人都木然了,想不到伯父竟是个笑里藏刀的伪君子,为什么他不弃恶从善,还要变本加厉的践害这个社会呢?

    威廉!他又是谁?是殷尧所说的幕后主使者吗?

    天啊!这事情比她想像的还复杂,她到底是陷入个怎么样进退维谷的困境中?

    妹妹,殷尧的妹妹有危险了!瞧麦可那副色欲薰心的嘴脸,准不会是个正人君子,她该怎么通知殷尧呢?

    她要出去,一定要出去!为了殷尧,为了不让伯父的罪孽更深,在还来得及挽救的时候,她一定要去通知殷尧,千万别让他妹妹掉进麦可的魔掌之中,否则,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殷尧,怎么了?魂不守舍的。”达尔调侃道。

    自从荃荃离去后,整整三天了,殷尧就这么凝望着窗外发呆,不吭一声,这情况让达尔及之搴是又着急又好笑。

    “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就这样看着窗外是不会有结果的。”之搴又说:“当初,鲨鱼会选你担任这项任务,就是看中你这个情场老手绝不会为感情所乱,可是如今,我看他估计错误了。”

    是的,情场浪子殷尧不会为情所苦,因为他从不敢轻易碰触真情,畏惧感情的羁绊,所以,“逢场做戏、恣意欢笑”是他交女友的两大原则,所以,在这条路上,他一向是没烦没恼。而今,真正的情缘来了,他却撇也撇不掉。

    “我这不就是在动脑筋想该怎么持续接下来的行动吗?”他一脸讪讪的倔强,死不承认,现在的他像极一只发了情的雄狮——暴躁、攻击性强。

    “那么,能不能告诉我,阁下悟出了什么高见?”之搴双臂抱胸,坏坏的糗他。

    “我想再去一趟松樵园,将遗漏的最后一页给找回来,由之前的资料,我们可以

    看出有个叫威廉的在幕后操纵了一切,他才是个大买主;孙樵只不过是个中间商以牟取介绍费罢了!或许这遗漏的秘密中有我们想要的东西。”

    殷尧说的头头是道,真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一般。

    “我还以为你是想藉机回去看看荃荃,但经你这么一分析,倒挺合情合理的。”达尔失笑的说。

    殷尧回眸看了看他俩,或许他真的是想去看荃荃,刚才拼的一大堆道理,只不过是个合情合理,让人难以婉拒的理由。

    “我想今晚就去。”

    “不行!”他们两人异口同声的否绝了。

    “为什么?你们刚才不是还颇为赞同。”殷尧很激烈的抗议道。

    “刚才鲨鱼和我们联系过,要你先罢手一阵子,等对方有所行动的时候再开始。”

    殷尧手挥在裤腰袋里,一副想不透的模样,“奇怪,为什么鲨鱼联络的总是你们,而我老是最后一个才知道?到底这次是你们的任务,还是我的?这种感觉,让我怀

    疑自己是哪根葱、哪根蒜,甚至比猪狗都还不如……”

    他显然有些暴跳如雷了。

    “你误会鲨鱼了,他绝不是这个意思,他……”达尔和之搴被他那几句强烈的话给弄傻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他什么?莫非……莫非你们其中一个就是鲨鱼?”殷尧目光如炬的瞅着他俩。

    这来势汹汹的一瞪可不得了,只见他俩避退无路,就快烧出两个大窟窿。

    “冤枉呀!殷尧,你话可别乱讲,咱俩可没那么大的能耐,能组织一个北海情报

    网。再说,咱们整天窝在一块儿,哪有时间去调查这又调查那的,然后再与你来个面授机宜。”达尔眉峰横挂,断然否绝了他的臆测。

    这时,之搴也风趣的帮腔道:“或许是我们的资格都比你老一些,如今又无事一身轻,算是闲的可以,所以,鲨鱼就找我俩当传声筒,替你打打杂、跑跑腿呀!”

    “算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两张猪嘴。好吧!休息就休息,何乐而不为?只不过

    ,到底要休到什么时候?我可不像你二老是个大‘闲’人哪!”殷尧语带讽刺的说。

    坦白说,他有他的顾虑及责任,台湾侨舶有好几百人张着大口等着吃饭,虽然在出门前他已将责任归属好,交代给几位父执辈的经理,可是,心中还是无时无刻牵系在那儿,总不能将父亲一手创立的事业毁在他手中,就只为了一纸卖身契!

    “我们知道你这位大企业家有要事缠身,但为了拯救社会,你就委屈点吧!”

    “我拯救社会!那你们干嘛来着?喝茶?嗑瓜子?”殷尧对他们这番话一点也不苟司。

    天杀的,他到底惹了鲨鱼啥?犯着他哪?要承受这种恶果?更可恨的是那两只“鱼、龙”竟闲在一旁跷二郎腿……

    这说得过去吗?

    “好啦!有我们可以帮忙的地方,我们定当效劳,这样可以吧!”达尔与之搴相视莞尔道,“去吃饭吧!少了你还真是食不下咽。”

    “扯!少谄媚了。”殷尧故作呕吐状,一脸悻悻然的坐在椅子上,根本不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

    只见他二人相觑了一会儿,不由分说的硬将他拉了出去,“吃饭皇帝大,拜托,别闹了!”

    不知道情人的一些动作是不是会传染?还是荃荃和殷尧一样想念着对方,只见在此月色朦胧的深夜里,荃荃也凝望着窗外夜景星辰,像是在沉思,亦像是苦恼。

    她的确苦恼不已,一连被软禁了好几天,她根本不敢想像她还有出这扇大门的机会。

    十年来,伯父从不曾对她做过这么严厉的处罚,今天竟为了怕坏事曝光,把她关在房里好几天。

    想不到她这个亲侄女竟敌不过外人的只字片语,原来,她在伯父的心目中是那么的一文不值。

    霍然间,她瞧见一辆高级的凯迪拉克轿车停在大门口,不一会儿,一位满脸落腮胡的灰发男子跨进了大厅。

    他是谁?荃荃印象中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

    想想也好笑,她对伯父所交往的朋友似乎都不熟悉。

    奇怪的是,没多久,那人连同伯父,以及麦可都上了他的车离去了,他们要去哪儿呢?

    对了,现在伯父及麦可都不在,这不是她溜走的大好机会吗?

    不行,他一定很快就回来了,她这一走不就会引起他的怀疑吗?他再怎么不对,也是她的伯父呀!可是,她能眼睁睁看着殷尧的妹妹遇害吗?

    左右NB537a逯际,她突然瞄到桌上的信纸……对,写信!她可以用写信的。这样,既可以通知殷尧,又不会让伯父为难。

    她立刻俯上桌案,仓皇的写了几个字,再放入信封中,这才发现没邮票!算了,让他们罚钱吧!

    现在她该伤脑筋的是该如何出门,又不被玛莉发现?所幸门外没多远就有个邮筒,只需给她三分钟就可来回一趟。

    她缓缓拾阶而下,在大厅瞧见玛莉堂而皇之的跷着腿在看电视,应该不会注意到她的动作。

    荃荃小心翼翼的闪出了门边,轻轻吁了口气后,立即用跑百米的运动家精神,奋不顾身的往她的目标“邮筒”跑去。

    果然分秒不差,只需三分钟,她已回到了大厅。

    她这才轻轻的咳了一声,玛莉立即跳着站起身,“小姐,你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刚刚,我有点饿了,能用点宵夜吗?”她佯装镇定道。

    “好啊!小姐,你坐会儿,我马上好。”玛莉肥胖的身影这才钻进了厨房。

    荃荃将自己重重的甩沙发上,抚着胸口安慰着自己:好险,我终于可以为殷尧做件事了,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