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天傍晚,翁母便随着培龄回到柳公馆。

    柳培村在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不见到了二十几年不曾见过的弟妹,内心着实百感交集。

    他当晚的情绪始终处于亢奋中,关劲东看得出来他内心的喜悦,但那件事实能说吗?

    回到住处,关劲东坐在书房内,他拿出日记本,缓缓写下几个字——

    今天陪培龄回高雄老家,没想到居然发现培龄就是柳老亲生女儿的秘密,但在翁伯母的要求下,我和培龄决定暂时将这秘密藏起来。

    可这事又能隐瞒到什么时候呢?

    合上日记本,他将它置于桌角,脑海不禁闪过自己的童年——

    “阿东这孩子,八字肯定带衰呀!他妈刚生下他就血崩死掉,紧接着是他爸爸送货时被卡车撞死……唉!前后不到一个月,这孩子真是可怜。”小时候隔壁的大婶婆和张叔公说着这段往事,却让刚从学校返家的关劲东听见了。

    “现在连照顾他的阿妈都生了重病,唉!我看可能活不久了。”大婶婆又说:“昨天去医院看她,她已经在交代后事了。”

    “那阿东怎么办?”张叔公问。

    “她说没办法了,还好阿东就要国中毕业了,剩下的路得靠他自己。”大婶婆摇摇头。

    “也是呀!”他应和着。

    也就从那天起,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关劲东的阿妈去世,左右邻居帮忙他不少,但他依旧能感受到他们并不喜欢他,帮忙不过是念及与阿妈数十年的情谊。

    突然间,这世上就只剩下他一人了。所以他不习惯有亲人、有朋友,任何感情都隐藏得很好,不让它曝光走风,即便看见自己最喜欢的东西,他的眼神依旧是如此淡漠……淡漠到无动于衷、没有情感。

    可为何在与培龄相处后,内心那股渴望有爱的冲动会这么强烈?

    眼看她不但找回自己的亲生父亲,能与家人团聚,他是真心为她开心、高兴,但……也因此发现自己与她是如此的不同。

    一个没有情爱的男人有资格参与她的爱情生活吗?

    他更害怕自己的霉气会带给她不幸呀!

    于是,他开始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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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培龄的母亲搬到柳家后,柳培村的心情豁然开朗,身体也自然转好,居然可以前往“富亿”亲自带领教导培龄。

    辛苦了一天,下班后,培龄立即打了通电话给关劲东。

    “喂!猜猜我是谁?”她甜甜地对他说。

    关劲东勾唇一笑,“真要我猜……嗯……那么是粉红猪罗!”

    “厚——你取笑我。”她瞟瞟白眼。

    “我哪敢。”他扯笑,“不过是开个玩笑。”

    “晚上有事吗?”培龄抿唇一笑。

    “没事,想约我?”关劲东的声音扬起调侃的味道,“嗯!如果我想请你吃晚餐,有空吗?”她小小声地试问道。

    “小姐要请吃饭,这各好的事我怎能说没空呢?”他也顺着她的话回答,还真是个懂得逗女人开心的男人。

    “真的?那……晚上七点可以吗?”培龄甜甜地回应。

    “当然可以,你要我去接你吗?”他阗黑的双眸闪过一丝璀璨笑影。

    “好呀,我等你喔!”她扬起愉悦的笑声。

    “我一定准时。”关劲东笑着挂上电话。

    不久,他桌上的电话又响起,他拿起便说:“培——”

    “劲东,人家好想你,你有多久没来找我了?”何嘉嘉娇软的嗓音从话筒缓缓流至他耳里。

    “嘉嘉!有事吗?”一听到她的声音,他便显得不耐烦。

    “没事就不能打给你啊?”她发出声声媚笑。

    “当然可以。”仙翻开桌上资料。

    “哎哟!干嘛这么冷漠,就不会问问我没事还找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何嘉嘉用颈子夹着话筒,边涂着指甲油边说。

    “你不是说没事,那就是无聊了,我也无需过问。”他回答得非常冷淡。

    “喂!我真搞不懂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眯起眸,盖上指甲油。

    “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弯起唇。

    “说真的,我也不了解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两个都无法确定自己是谁的人是不是该好好聚一聚、吃顿饭?”嘉嘉对他做出邀请。

    “很抱歉,我已经有约了。”他立即拒绝。

    “谁?”她皱起眉。

    “一个女人。”

    “翁培龄吗?”用膝盖想都知道,如今商界已有传言,他和翁培龄两人走得可近了。

    “没错。”他凝唇一笑。

    “天呀!没想到你真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了。”嘉嘉嗤笑着。

    “这跟你无关。”关劲东看看表,“时间已经差不多,我该下班了,有事再联络。”

    挂了电话,他揉了揉眉心,顿觉头疼不已,为什么何嘉嘉这女人就净会找碴呢?

    站起身来到停车场,他便依约开车前往富亿集团接培龄下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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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快到了,下来吧!”就在离富亿集团大楼只差两个路口时,关劲东便打了手机给培龄。

    “嗯!你等会儿,我马上就来了。”培龄朝话筒送了他一个吻后,便拿起皮包快速走出办公室。

    在走廊上她遇上柳培村,“伯父,我要先离开了。”

    “是不是和劲东约会去?”柳培村笑问。

    “我……嗯!”看着他,她有股冲动想喊他“爸爸”,因为他现在的感觉竟是这么慈蔼,可是未得到妈的允许,她一直不敢透露。

    “那就好好约会罗!今晚我跟你妈——块儿吃饭就行了。”

    培龄笑看着他转过身,亦能够感觉到他爱妈……但为什么妈之前会这么恨他呢?

    摇摇头,她迅速下了楼,来到大门外已看见劲东在那儿等着她了。

    “劲东。”培龄笑着坐进车中。

    “你迟到了。”他对她眨眨眼。

    “对不起,因为我刚刚看见伯父跟他聊了一会儿。看他现在神清气爽,身体状况也不错,我真的放心不少。”她扬眉笑说。

    “什么时候相认呢?”关劲东开着车,转头一问。

    “还不知道。”她深吸口气,“还不知道我妈何时才会答应。”

    “他们两人现在的情况呢?”

    “只能用相敬如宾来形容。”培龄抿唇想了想,“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恨或误会在,迟早有一天会结束的。”

    “这个我相信。”

    培龄突然转过脸看他,“对了劲东,我都还没去过你家……我的意思是见你父母,他们一定都是很好的人,改天我想——”

    “他们很早就过世了。”他一句话堵住她未完的话。

    “啊!”捂住嘴,她很意外地倒吸口气,久久才说:“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否则我不会这么说的。”

    “没关系,是我没告诉你。”他眯起眸,眼底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合影。

    培龄垂下脑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发现她的冷静,他回头望着她,“怎么不说话了?”

    “其实你还有很多事都没说,对不对?”她看着他突变佃冷的侧面,“我感觉得到你一直隐瞒我一些事。”

    “你胡思乱想什么?”他的表情变得僵冷。

    “就像我……我爱你,可是你爱我吗?你要我对自己有自信,可是光这一点我就没有办法。”她说着说着,不禁带点鼻音。

    “女人喔!”他笑着掩饰自己心底的慌乱。

    “女人怎么样了嘛!”他这是什么口气,瞧不起女人呀!

    “我说过女人似乎就是靠那三个字活下去的。”关劲东目不转睛地瞪着前方的车况。

    “可你上回……上回也跟我要了那三个字。”她很错愕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吗?我好像忘了。”不知为什么,只要一提及他的家庭,他的情绪便会极度的不稳。

    培龄望着他,心口突觉一股剧疼,”你……你是不是后悔了?”

    “什么意思?”他望了她一眼。

    “后悔跟我在一起?或是……在于你,那根本不算什么,依旧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敛下眼,她没察觉到自己的嗓音在发抖。

    “怎么会这么想?”他找到一个停车位,将车停了下来。

    “直觉吧!”通常相爱的两人在一块儿不是都很快乐吗?可他为何总是有点逃避她的感觉?

    “你太多心了。”他轻逸出一丝笑声,“想吃什么?这附近都是不错的餐厅。”

    培龄往四周看了眼,情绪仍低落地说:“都行,你知道我不挑食的,否则过去也不会——”

    “我不喜欢听你说这种话。”关劲东阻止她又以自嘲来化解尴尬。

    “嗯!我懂了,通常人都不喜欢听实话。”她含泪看看窗外,“就那家法式餐厅好了。”

    关劲东望了她好一会儿,这才走出车外,与她一块儿走到最近的那间法式餐厅。

    入座后,培龄又说:“我从没吃过法国莱,你点什么我吃什么。”

    他看了看菜单,于是对waiter说:“两份“布列塔尼烧烤海鲜什锦串佐柠檬奶油汁”精致套餐,外加一瓶红酒。”

    “是,马上来。”

    待waiter离开后,他笑睇着她一脸紧皱的五官,“好啦!别生气了,跟你道歉好不好?”

    “不好。”她紧咬着下唇。

    “嗯……那你说要怎么样才肯笑一个?”他开始挤眉弄眼的逗她开心。

    培龄瞪着他,本来满腹的委屈终于在看见他一连串逗闹的动作后消失了,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真难,终于会笑了。”关劲东眯眼望着她的笑颜,“别忘了要多笑,你笑起来很美。”

    她勾起嘴角,“只怕有人让我心伤。”

    “我不是故意的。”他微眯着眼,“因为我……”

    “嗯?”她多希望他能多告诉一些有关他的事,即便是心事也行,可每每他总是在紧要关头收了口,似乎无意让她知道。

    “没有。”果不其然,这男人根本不把她当朋友。

    这时候waiter送上餐点,她根不不会吃法式料理,也似乎打定主意想气死他,她连问他一下都没,便以野蛮人的方式用手抓起松饼就咬了一口。

    “注意吃相。”他拿起刀叉优雅地切着。

    “对不起,我是乡下人,不知道什么是吃相,嫌弃的话就请迁移别处吧厂她的口气很冲,大概是气极了。

    关劲东扯唇摇摇头,不理会地迳白吃着。培龄看在眼里,于是更夸张地大口吃起千贝浓汤,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抬起头,他眯起眸端视她好久,“喂!发脾气也不需要把自己搞得这么没水准吧!别人取笑的是你,不是我喔!”

    “是呀!我没水准,始终走不进你这位上流社会男人的心底。无所谓,我不会因为……因为那一夜的事缠着你,你可以自由的离开了。”她痛苦的对着他说。

    深吸口气,关劲东终于放下刀叉,掏出儿张千元钞放在桌上后便大步离去。培龄愕然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已摔成粉碎。

    她愤而拿起刀叉,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心底紊乱到了极点。

    为什么我要跟他闹脾气呢?

    为什么我要这样无理取闹,只因为自己感到委屈,就可以任意对他使性子吗?

    难怪他会受不了我,会早早的离我而去……

    培龄懊恼地想着,泪水已不知不觉地流遍双腮。

    丢下刀叉,她倏地站起来走到柜台付了帐,出纳人员见她双眼红肿,关心的问:“小姐,你没事吧?”

    “没。”她哽咽地摇摇头。

    待对方结了帐后,培龄便快步走出餐厅,她紧揪着胸口,缓步走在人行道上,身子竟觉得好冷、好冷……

    突然,一个温暖的胸膛走过来拥住她,在她惊声尖叫时才听见他说:“别怕,是我。”

    她的心颤动着,泪水渐渐狂泄出来……

    “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关劲东贴在她耳畔私语,嗓音嘶哑。

    培龄转向他,贴进他怀里,“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我不好、我不该,我不能因为情绪不稳就对你发脾气。”

    他深吸口气,对她微笑着,“没事了?”

    “嗯!”她抬起头,“可你什么都还没吃,一定很饿了。”

    “我猜你也没啥胃口吃吧!”

    他的话让她笑了,“比你多吃了三口。”

    这时,关劲东才注意到她红肿的大眼,“你刚刚肯定出糗了,把眼睛哭得这么肿,一定吓坏很多人。”

    “嗯!大家都说要帮我去打刚才那个惹我哭的男人。”她也开起玩笑。

    “天,那我不就变成众矢之的了?”他佯装起害怕的样子。

    这模样又惹笑了培龄,“别开玩笑了,走,我们去你家,冰箱里应该还有些东西吧?我煮饭给你吃。”

    “哦——原来你是故意跟我发脾气,这才是你的目的呀!”他突地夸张地大叫。

    “你讨厌,我才没有那种居心呢!”她鼓起腮帮子。

    “哈…“这你的啦!小丫头。”将她再次揽进怀里,“走,我快饿死了呢!”

    培龄倚在他胸前,带着笑与他一块儿前往停车场。关劲东紧揉着她的肩膀,心想:什么时候他才能不再面对自己矛盾的心情,敞开心面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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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关劲东由于业务正逢忙碌之期,柳培村对培龄的训练也慢慢加重了,因而两人见面的机会少了许多。

    但关劲东不时的热线电话的确能温暖培龄那颗不确定的心,而她也会一个礼拜抽出一晚的时间到他住的地方,为他弄些简单的料理,享受一整晚的两人时光。

    柳培村自然看出这小妮子平时上班有些心不在焉,肯定是为了关劲东这小子,于是今天他特地拨了通电话给他,约他晚上来家里用餐。

    关劲东答应了邀约,排除许多不重要的事情,傍晚前往柳公馆。

    时间一到,他准时出现在柳公馆,培龄开心地开了门,她快乐的心境让柳培村和翁母对望了眼,有了共同的认知。

    “柳老。”他一进门便谦逊地喊道。

    “真怕会打扰你的时间,我知道这阵子正是帐务结算忙碌的时候,你又向来亲力亲为,一定更忙了。”柳培村笑说。

    “不会,只要先将事情挪开,一点问题都没有。”关劲东回以飒爽的笑容。

    “那么可以开饭了。”

    于是在柳培村的示意下,大家都转往餐厅用餐。

    “我帮你夹菜。”培龄熟知他的口味,便为他夹了他爱吃的菜进他碗里。

    “谢谢。”他先朝她眨眼一笑,跟着小声说:“真不害臊,你应该先为伯母或柳老夹菜呀!”

    “啊?”她的小脸赫然一红。

    “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年纪一大把了,不会为了这种事吃醋。”柳培村幽默地回答。

    翁美龄也道:“说的是,只要年轻人高兴,我们可以假装没看见。”

    培龄没想到妈也会跟她开起玩笑,不依地说:“不来了啦!你们就会取笑我,我……我……”

    “可别溜了。”关劲东压住她的手,“你这一走,我怎么吃得下。”

    他的柔情魅语还真是让她不自在到了极点,只好坐不用扒饭来掩饰自己的心慌与尴尬。

    柳培村见状,朝翁母笑着点点头,接着又对关劲东说:“劲东,有件事由我们提及似乎不合礼数,但是你没长辈在,而你又一向敬我如父,所以我就忽略掉礼数,先提了。”

    “柳老,有话就说,别客气。”

    “是这样的,我和培龄的母亲都认为你们两个已达适婚年龄,是不是可以考虑——”

    “柳老。”他迅速截断他的话,“我觉得我并不适合这么早结婚。”

    培龄见他表现得如此唐突与激动,心窝猛然有了受伤的感触,可她也应和他的话,“对呀!我还年轻,现在才刚在公司起步,还不。想这么早步人婚姻。”

    关劲东转头看着她脸上那张牵强的微笑;不免心口一紧,但他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劲东,你是嫌弃我们培龄吗?”倒是翁美龄紧张了。

    “妈!”培龄不希望妈开口问这个问题,因为她怕……怕听到自己不能接受的答案。

    “我想知道。”翁美龄坚持。

    “怎么会呢?”关劲东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你的意思就是喜欢培龄了?”她又问。

    “妈——”培龄受不了地站了起来,“我来回答你们好了,我跟劲东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我们只是很谈得来而已,求你们不要再给他压力了。”

    “培龄!”柳培村老眉深锁。

    “我吃饱了,觉得……好热,想出去透透气。”仓皇之中,她倏而转身奔出大门。

    关劲东见状立即说:“我去看看她。”

    “天,这是怎么回事?是我逼得太紧了吗?”翁美龄担忧地问。

    “劲东这孩子向来沉敛,有心事也很少会说出口。”柳培村叹了口气。

    “你的意思是,他不是不喜欢培龄,而是有心事?”

    “我猜是如此。”他对她笑了笑,“儿孙自有儿孙福,就别为他们两个担心了,而且缘分不也很重要?”

    “可是……”她瞧得出来培龄已将全副心思放在劲东身上,若没有结果,真不知这孩子该怎么办?

    “好了,你也没怎么好好吃,快吃吧!”柳培村催促着。

    “嗯!”翁美龄这才拿起筷子,可已是满脸忧容,让柳培村见了好不心疼呀!

    女在外头,培龄很会伪装心思地对着迫来的关劲东说:“我是热,你跟着我跑出来干嘛?快回去吃饭啦!”

    “我也热。”他拿起手扬了扬。

    “厚——你还真假耶!是不是怕被逼问,所以跟着我逃出来透气?”他对着她的俊脸皱皱鼻子。

    “有个女人有透视眼,我没辙。”他耸耸肩。

    “其实我早猜出他们会这么做。”培龄走到花园,吹着徐徐晚风,“他们也太心急了,我才二十三岁,干嘛那么早嫁人当黄脸婆。”

    “那么你打算几岁投入黄脸婆行列?”关劲东笑问。

    “嗯……这个嘛!”她眯起眸子想了想,“至少也要二十六吧!这三年说不定我可以碰到更好的男人喔!”

    “你真这么打算?”不知为什么,听她这么说,他居然一样不舒服,而且很闷。

    “不可以吗?”她转首笑说:“喂,你心目中的会让你爱上的女人是什么样子?”他不爱她没关系,至少让她知道自己缺少了什么。

    “嗯……要乖、要静、要不说话、要不发问。”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带着笑意在她眼前转了转。

    “你的意思是要我不要过问罗?”她当然:听出他话中有话,“不问就不问。”

    “开开玩笑而已,你这女人就是爱发脾气,一个礼拜的火气累积起来都可闹火灾了。”他斜倚在一棵树旁,邪魅地冷睇着她。

    “是呀!若我真有这本事,就烧死你。”讨厌他,老爱说话挖苦她。

    “真凶耶!这样吧!我带你去夜游吹吹风,吹掉一身火气怎么样?”仙握住她的肩头对她眨眨眼。

    “好,就去吹风吧!”

    与他一块儿走到车边,她又说:“劲东,过去我从没想过会认识像你这样杰出的男人,现在能认识你已是奇迹了。”

    说完,她便坐进车内开始说着从小到大听过的笑话,惹得两人一路上大笑不止,就不知关劲东能否意会出她藏在内心深处的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