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们聊些什么呀!这么久,菜都上了。”秦业达指着桌上的菜,对秦逸和亦微笑说:“口味很不错,快吃呀!”

    “早知道你们认识,我们也不用这么处心积虑的安排这一顿饭了。”秦母也补上一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伯母,秦逸负责学校的科学研究展,而我是他的助理。”怕他会加油添醋,亦微先行开口。

    “这么说上次送你回来的男孩就是他了?”曾母突然想起那件事。

    “呃……是的妈。”亦微的小脸一臊,连忙垂下脑袋。

    “真没想到你们不但认识,关系还这么好,秦逸,你怎么从没带亦微回家给我看看?”秦母煞有其事的说,语气好像他们已经是一对了。

    “伯母,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好朋友,也仅是工作上的关系,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亦微赶紧解释。

    秦逸只是静默的待在一旁,闷不吭声地看她抢着解释,却不知道愈是强辩愈让人觉得可疑。

    “这是什么意思?”曾富贵问得直接,“你们彼此之间完全没有好感吗?”

    被老爸这一问亦微像是傻住似的,已不知如何开口。

    “我看不是,他们的感情应该不错。”曾母铁口直断,看女儿心虚的表现,她该是喜欢他的。

    “妈,你不能这么说,人家有女朋友了。”她才不要破坏别人的感情,再说他也没说爱她呀!

    “是吗?”秦母很意外,“秦逸,我怎么没听你提过?”

    “妈,我——”他本想说自己没有女友,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口实在丢脸,最重要的是他还没弄懂亦微的心。

    “怎么不说话了?”

    “这是我私人的事,回去再告诉你。”

    一听他这么说,曾富贵夫妻显然有些失望了,没想到这么好的男孩子已有对象,也怪亦微太单纯,没有把握机会抓住他。

    “好了好了,孩子们的事还是由他们去吧!我们赶紧吃饭。”秦业达为化解尴尬,立刻招呼大家用餐。

    “对对对,快吃饭,这间餐厅的菜真不错。”亦微率先拿起碗筷吃了起来,那率真又不造作的个性还真是令秦业达夫妻喜爱。难不成这两个孩子真的无缘吗?

    “那就多吃点。”秦母动手为她夹菜。

    “谢谢伯母。”她笑了笑。

    “对了,我听说你后来又转学了,是为了什么?”秦业达真的很中意她,想多了解她一些。

    “因为……”她看向母亲,“有一天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遇到坏人,我爸妈不放心那里的环境,于是要我转学。”

    “遇到坏人!你可有怎么样?”秦母闻言可吓坏了。

    “妈,她怎么可能有事?人家还是跆拳道蓝带高手呢!”一直缄默不语的秦逸插了话。

    “那更是巧了,我们秦逸是黑带,你们有机会可以相互切磋。”秦业达直觉巧合地笑道。

    “你是黑带的,怎么从没听你提过?”那天他有露两手,但亦微没看仔细,虽然知道他功夫不错,却没想到已到了黑带的程度!

    “而你不也骗了我,我还能说什么呢?”他的语气平和,唯有当事人才听得出他语气中的呛味。

    “我骗你也是因为你——”亦微激动的当众站了起来,可一出口才发现大家都在看她,“我……对不起。”垂下脸,她无奈地又坐了下来,这时曾母在桌下伸手握住她的,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却想安抚她的情绪。

    “秦逸,你是不是得罪过亦微?”秦业达皱眉瞧着自己的儿子。

    “我哪敢,她可是很悍的呢!”

    “你……”虽然他老是惹她生气,但她一定要控制住,不能再在父母面前失控。

    “好了好了,吃饭吧!点这么多菜不赶紧吃哪吃得完。”曾富贵当起了和事佬。

    看两个孩子吵架,他心底却挺开心的,哪对冤家不是吵吵闹闹的增进感情呢?

    “对对,快吃吧!我都不知道你们两个感情这么深厚。”连秦业达都看出其中的不对劲。

    “谁跟他感情好?”亦微瞪了他一眼后才低头继续扒饭。

    秦逸瞧她那副气呼呼的模样,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亦微,该生气的人是我吧!你未免气得太莫名其妙了?

    现在……他只想知道她为何要那么做?心里可曾有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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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局过后,双方各自返家。

    由于秦逸是自行开车过来,他上车前对父母说:“爸妈,你们快回家吧!我回住处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家?”秦母不舍的说。

    “明天,我想送爸去机场。”这是他应尽的孝道。

    “不用了,我的班机是在凌晨,你就别送我了。”秦业达拍拍他的肩,“你只要常回家陪陪你妈就行了。”

    “爸,你真不要我送?”

    “真的不必。”

    “那好吧!我一定会常回家看妈,这次远行爸自己要多保重。”秦逸上前抱了抱父亲。

    “好,你赶紧回去吧!”秦业达夫妻目送他坐进车里。

    “是。”秦逸发动车子之后,并没有立即回住处,而是开着车到处乱晃,每每他心情混乱时,多是以这种方式来发泄。

    不知不觉中,他开车来到亦微的小学母校,还记得他们上次来时埋了什么时光胶囊,就不知道她在里面写了些什么?他心底陡升一股想要知道谜底的强烈欲望。

    心随意走,秦逸立刻转动方向盘,将车子停放在学校大门外,重新走一遍上回走过的路线。

    教室、长廊、福利社……最后来到操场……找到上回埋入扭蛋的角落,他心里响起一种声音,“打开它……打开它……”

    当下他已决定要这么做,随即找来树枝将上挖开,不一会儿便将“时光胶囊”给挖了出来。

    看着那只粉红色扭蛋良久,他将它拿了起来。迅速地打开,纸条上面写的字字句句让他心口泛热、眼眶发烫……

    ——从没想过可以和他一起来埋时光胶囊,心里有点雀跃,但也有些伤心与失落。喜欢一个人却不能告诉他,这已经很苦,偏偏还要装作不在意,努力维系纯友谊的关系,就怕会吓跑他。我该怎么做呢?只能欺骗他我已有要好的男友。但渐浙地我发现,说了一个谎,后续就要用好几个谎来圆它,每说一次谎,我的心就痛一下,因为我真的不想欺骗他,恨不得大声告诉他——我爱他。可惜他心里已有了人,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看得出来她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影响,这怎是我比得上的?所以我一直劝自己将心收回,但似乎没什么效果,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等到……等到他在我心中已不再重要时,我会过来将胶囊取出,就当我已经将这份感情完全放弃。

    “傻瓜,谁准你放弃了?你放弃就试试看!”秦逸捏紧这张纸,眼眶泛着浓热,“放心,今后我一定会加倍爱你,让你幸福。”

    他将纸条重新放回扭蛋中,埋回土里,却将蓝色扭蛋带走。

    此时的心境和当初已是大大不同,他认为没必要再留着它了。

    离开操场,在走向校门口的途中,他顺手将它扔进垃圾桶里,就如同扔掉过去一般。

    现在,他要重建他的未来,将深爱的女人给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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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午后阳光更炽,在楼上看书的亦微顿觉烦躁不己,因为她的脑袋只要一得空就会想起秦逸那个自大的家伙!

    合上书本,她来到楼下厨房倒了杯冰水灌下,心底直犯嘀咕,秦逸怎么可以这么说她?就算她真骗了他令他生气,他可以私下解决,何必在餐桌上说出来,秦伯父、秦伯母不知情,还以为她欺骗了他什么呢!

    “亦微,妈在冰箱里散了绿豆汤,可以舀碗喝喝,消消暑。”曾母下楼正好看见她。

    “好,我待会儿再喝。”她笑着点点头。

    “你如果没事,陪妈聊一聊好不好?”曾母坐了下来。

    “好啊!”

    “昨天妈见你不太想说话就没多问,但我真的想知道你和秦逸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曾母昨日看她与往常不一样的表现,还真替她担心。

    “没事。”她摇摇头,“我不想说。”

    这一说又要从头提起那阵子的心酸与伤痛,就怕会忍不住哭了出来。

    “你是不是喜欢他?”毕竟是亲娘呀!心有灵犀一点通咩!

    “才不。”亦微惊愕的赶紧否决,“妈,你为什么老是这么认为?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不要尽说些违心之论,妈一眼就瞧出来了。”曾母摸摸她的脑袋,“你爸去了公司不在家,你可以告诉妈一切原委。”

    “妈,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的。”亦微激动的解释,有欲盖弥彰之嫌,“我没什么事可以告诉妈。”

    “唉!好吧!等你想说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曾母抱了抱她,“难得休假,怎么不出去走走呢?”

    “我待会儿就要出去,已约了亚媛去看电影。”上回没履行约定,让亦微非常不好意思。

    “也好,出去走走。”曾母从身上掏出一些钱,“好好的去玩玩。”

    “妈好大方喔!谢谢妈。”亦微在曾母颊上印了一记香吻。

    “好啦!别撒娇了。”

    “那我先上楼换件衣服,亚媛会先来我们家坐坐。”好几次她邀江亚媛来家里作客,她都没空来,今天难得有时间,她一定要好好招待她。

    “你怎么不早说,妈也该去准备一些水果和点心。”

    “你不必忙啦!我来就好。”

    “一点也不忙,再说难得见你带朋友回来,忙一点也没关系,你快去换衣服吧!”曾母催促着。

    “嗯,我上楼了。”亦微迅速奔上楼,进入房间将身上的休闲衫换下。

    就在她刚换好衣服、套上牛仔裤,就听见电铃声,“亚媛来了……”

    亦微立刻奔下楼,打开门却傻住了,因为上门的是秦逸,不是江亚嫒。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不行吗?”他扯开一抹笑。

    “昨天才刚看过,又没变。”她赌气的噘起小嘴看着另一边。

    “谁说没变,变得可多呢!”秦逸双臂抱胸看着她轻便的穿着,“其实昨天那套洋装满适合你的,整个人散发出更多的女人味。”

    她皱起眉,他居然当着她的面说出对她的评价,“我本来就很有女人味,是你不知道。”

    “啧啧啧,脾气还真火爆。”他支着下巴沉吟道。

    “没错,我就是这样,你可以走了。”这男人讲话真让人生气。

    看来她肯定是错爱他了,这种男人根本不该爱……但为什么直到现在见了他,她的心还是会无由地加速撞击胸口?

    “你还真是不懂得待客之道。”他就是赖着不走了。

    “等一下亚嫒会过来,我们要一起去看电影,所以还是请你回去。”

    亦微才刚说完,就听见母亲在里头喊道:“是谁来了?亚媛吗?为什么不请人家进来坐?”

    曾母走了出来,讶异地发现是秦逸,而秦逸则恭敬的朝她点点头,“伯母,我来看亦微的。”

    “既然来了干嘛站在外面,快进来坐。”曾母热情招呼着。

    “不过亦微好像不太欢迎我耶!”他居然说出这种话。

    “她跟你开玩笑的,进来吧!”曾母拉着他进门,这还是他头一次进入亦微的家中。

    “妈,我要和亚媛出去,你陪他。”她还待在门口。

    “怎么可以这么说,亚嫒来了也可以一起出去嘛!”曾母摇摇头。

    这时候亦微的手机响起,她一看是江亚媛来电,连忙接起,“喂,你怎么还没到?”

    “对不起,我不能过去了,临时有同事请我代班。”江亚嫒的语气带着歉意,“对不起嘛!改天我请你。”

    “怎么这样呢?”那她就脱离不了秦逸了。

    “不要生气,我也是没办法。”

    “我没有生气,只是怨老天折磨人,只好下次再约啰!”亦微气虚地说。

    “怎么了?”江亚媛听出她的无力。

    “刚好秦逸来找我,本来我想借机溜掉的。”近来她向江亚嫒说了很多心事,而江亚媛也是唯一知道她心底秘密的人。

    “你溜什么,难得他来找你,就该把握住机会呀!”江亚嫒真想骂她几句。“他有女友又如何?向他表明心意就可以了。”

    “他最恨人家向他表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点亦微也告诉过她。

    “此一时彼一时,说不定他对你也有不错的印象。”江亚嫒说得暧昧。

    “那他不是太花心了?我不要。”

    “你喔!真难伺候。”江亚媛看看时间,“啊!我得去代班了,晚点回来再给你电话。”

    江亚嫒挂断电话后,亦微不禁自问:“我真的很难伺候吗?”

    “亦微,你怎么还不进来?”曾母在屋里喊道。

    “哦!”她抿抿唇,这才慢吞吞的走进去。

    “亚嫒怎么还没来呢?”曾母端来水果。

    “她说临时要代班,走不开。”

    秦逸笑望着她一脸颓丧样,“她真的不来了?”

    “你干嘛这么开心?”她拧起双眉。

    “那就表示我们可以一块儿去看电影了。”

    秦逸这话让曾母听见,立刻帮腔,“是呀!你们又不是不认识,两个年轻人应该很有话聊,就去看场电影吧!”

    “妈……”她紧蹙双眉,又看向秦逸挑衅的眼神,以为她会怕他吗?“好吧!去就去。”

    “不过先吃点点心和水果吧!”曾母笑望着秦逸。

    “好的,谢谢伯母。”秦逸叉了块水果放进嘴里,“好甜!对了,伯父呢?”

    “他进公司处理事情,应该马上就回来了。”曾母坐在他对面,仔细看着这孩子,还真是一表人才啦!

    “那还真不是时候,本来我打算找伯父、伯母一起聊聊的。”他露出一抹笑。

    “没关系,改天好了,今天先去看电影。”曾母看着一直坐在旁边不语的亦微,“怎么都不说话呢?”

    “我该说什么,你们倒是谈得挺愉快的。”她无聊地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哟!我的宝贝女儿跟妈吃醋了?”

    “才没有,妈……那你陪他去看电影好了。”妈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胳臂尽往外弯。

    “你呀!寻妈开心吗?”曾母笑着上前搂住她,“别闹了,你们快去吧!”她又转向秦逸,“麻烦你好好照顾亦微。”

    “伯母,你放心,我一定平安的把她带回来,那我们走了。”秦逸起身,然后将亦微的胳臂一勾,便往外带了去。

    “你不要拉我,我自己会走。”到了门外,她用力甩开他。

    “不这么拉着你,我怕电影开场了你还站在这里。”他撇嘴笑笑。

    “为什么要误导我妈,你有一个深爱多年的女朋友,怎不去陪她呢?”这男人真奇怪。

    “我没有误导她,难道我们不是朋友?朋友不能一起看电影?”光一句话就堵得亦微哑口无言。

    “既然是朋友,你忘了义气吗?”

    “怎么说?”他笑问。

    “你何必在用餐时说我骗了你?非得当着大家的面狠狠揭穿我才行吗?”她的表情有着诸多委屈。

    “是你逼我的,我心里不平衡,总得发泄一下。”他深邃的眸半带谵意。

    “有什么好不平衡的,我有没有男友根本不关你的事,再说我并不一定骗你,或许只是不想让我父母知道。”亦微凝着泪说。

    “哦!这么说,你还是有男友啰?”这次他可不上当。

    “对,还不只一位呢!”她对他呛了声。

    “没关系,就算裴勇俊、RAIN全来了,我都无所谓。”他绝魅笑着。

    “你……”她紧皱起眉,“算了,如果要看电影的话,我还要吃消夜,当作是你对我的赔罪。”

    “你还真会敲竹杠呀!”他笑睨着她。

    “怎么?不愿意吗?那就算了。”她立刻回头就要返家。

    “等一下。”秦逸超越她,张开双臂挡在她面前,“你不能走,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消夜、电影或是任何东西。”

    他的表情突变正经,从嘴里说出的话让亦微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你说什么?”

    “我说只要你喜欢的,我都会想办法给你,现在可以去看电影了吗?”他笑了笑,又拉起她的手继续往前走。

    亦微就像傻了似的跟着他走,脑子顿时像被水泥给糊了,转都转不动。

    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她说这些?

    她已经不想爱他了,为何他还要搅乱她的心?

    电影正在播放,明明是出精采的动作片,亦微却心不在焉的,脑海里转的全是他方才过于温柔的话语。

    他到底是想戏弄她,还是真心的?或者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

    直到电影散场,他们一起到咖啡厅喝咖啡,秦逸瞅着她问:“刚刚那个男主角还挺帅的吧?”

    “男主角……”她根本没专心看,男主角长得是方是圆,她完全没印象。

    “怎么?你一脸好像没用心看电影的模样。”他蜷起嘴角,笑得万分俊魅。

    “你……为什么要对我说那些话?我要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亦微咬着下唇,等着他的回答。

    “你是指哪些话?”他装傻。

    “就是来电影院之前的那些话呀!”厚,他是不是脑子不清楚?才不到几个小时就忘了!

    “怎么办?我想不起来。”他装模作样的敲敲太阳穴,“不过我倒想起了另一件事。”

    “什么?”

    “我问你的一件事。”秦逸越过桌面欺近她,与她眼对着眼问道:“你可要老实回答我。”

    “什么事?”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

    “你现在还爱我吗?”他一字一字清晰地问。

    “你……”亦微重重一愣,难以置信地指着他,“你……你为什么这么问?我完全听不懂。”

    “真的听不懂?还是装不懂?”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让她有点害怕,回想自己这一路上从没说溜嘴,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真不懂。”她赶紧转过脸,“不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谁爱你了。”

    “这么说你是变心了?”他的表情忽转严肃。

    “我变什么心?变心的是你吧!你怎么可以对我胡言乱语,那小俞怎么办?她不是你的最爱吗?”亦微吸吸鼻子,“我不想听你说话了,真的不想听。”

    丢下这话,她便站了起来,迅速奔出咖啡厅。

    秦逸微皱眉看她疾奔而出的身影,不得不跟着她的脚步快步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