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一站,跑车来到一家高级餐厅。

    “你还没吃午饭吧?”雷逸东一边松掉安全带,一边问。

    “到了餐厅,你才问我这个问题,不觉得太晚了吗?”她言词依旧贯彻不客气的态度。

    “如果你真的吃过的话,那就再陪我吃一下好了。我觉得啊,你什么都好,怎么看都很美,但就是太瘦了一点。虽然现在流行减肥,但太骨感,男人抱起来就不太舒服。”

    闻言,丁玫蓉禁不住脸色一变。

    他到底在讲什么鬼话?她瘦不瘦,骨不骨感,抱起来舒服不舒服,全都不关他的事!

    “我告诉你,你再出言不逊,对我性骚扰,我就马上离开!”她正色地作出警土口。

    他究竟知不知道,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压下对他的厌恶,怀著忍辱负重的心情跟他出来的?他再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她一定马上拂袖而去!

    “性骚扰?”雷逸东一脸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就算不中听,我也必须要说:现在你们女人,不管是肥的还是瘦的,都爱一窝蜂的喊减肥减肥,到底你们知不知道,现在我们男人有多惨!简直就是在训练我们,看著一根路灯,也要不住的说好美!女人只要不是肥得过分,男人都不会介意,说穿了,介意肥不肥的,是女人才对。”

    “我没有减肥!”别把她说成是减肥狂!法律系的课业那么重,根本不用刻意去减肥,体重根本没有上升的机会。

    “那就好,我放心多了。”他松一口气,“幸好你跟Maria不一样。”

    “Maria?”骤闻一个女性名字,丁玫蓉一怔,一丝看不见的在意,飘过心头。

    “她啊,每吃一样东西,不论大小,都要算卡路里。就算她是模特儿,必须控制体重,但也不用这么虐待自己吧!她不了解,吃东西可是一种享受。”

    跟Maria谈恋爱,只是顺势而行,双方都没投入什么感情,是以当Maria要到国外发展事业时,雷逸东便很干脆的和她和平分手。

    “Maria是谁?”盘旋在胸的疑问不经大脑同意,冲口而出。疑惑化成有声言语俊,丁玫蓉才懂得后悔。

    她在追问什么?Maria是谁,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前任女朋友。”雷逸东毫不讳言直说。都过去了,他认为没隐瞒的必要。

    “……是吗?”胸口那团疑惑是不见了,可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片莫名的纳闷。

    下了车,两人走进餐厅,经理一见到是雷逸东这个贵客,旋即迎上来热情招呼。

    “雷先生,欢迎光临!”

    经理立即为他们安排贵宾厅。

    踏进贵宾厅,丁玫蓉兀自坐下,没让雷逸东有机会展示他的绅士风度。

    “你想吃什么?”由经理手上拿过Menu,雷逸东问。

    “随便。”美艳动人的脸蛋没有一丁点表情,显示主人的冷漠指数有多高。

    “这里什么菜都有,但好像就是没有‘随便’这道菜。”他以轻松的语调说。

    “……”她回以一阵沉默。

    “你不点菜,那就我来点。”

    雷逸东点了几样好吃的菜,然后便把Menu还给服务生。

    服务生退出去,贵宾厅回到两人独处的状态。

    “现在,你的心情好像不怎么好?”他打开话题。

    “被迫出来跟讨厌的人约会,心情怎么可能好得起来?”弧度优美的唇瓣,勾勒出一道冷讽的线条。

    “你突然变脸,跟我们这个约会,好像没太大关系。依我看,是跟一个人——Maria有关才对。”她在意Maria的表现,虽然仅是一点点,仍然逃不过他那双锐利的法眼。

    一听,丁玫蓉脸上的嘲讽骤升几倍,“尊贵的雷先生,你要狂妄自大是你的事,但请不要拖我下水。”

    她为他吃醋?开什么玩笑!吃他的醋的可能性,比天要下红雨,或是太阳要由西边升起来,遗要低N倍!

    二十二年来,唯一让她尝过吃醋滋味的人,只有一个。

    而那个人,由始至终,都不知道她曾经暗恋过他。

    蓦然忆起高中时代那个他,丁玫蓉的心,禁不住卷起一阵涩意。

    “你在想什么?”雷逸东看得出,现在她心里有著另一个人。

    “不关你的事。”内心那片一直予以加密处理的地方,丁玫蓉没打算跟任何人披露。

    这时,贵宾厅传来敲门之声,然后门开启,一名高大的服务生捧著精致的开胃前菜走了进来。

    “雷先生,请先吃一点前菜,主菜马上就来。”男服务生边上前菜,边道。

    闻言,丁玫蓉水灵的美眸,不自禁一睁,瞳中满泛著不敢置信。

    是因为她想起高中时代的事,所以才产生的幻听吗?怎么……这声音……好像……

    丁玫蓉慢动作地抬起眼,往男服务生脸上看去,呼吸,登时一顿。

    男服务生欲退出贵宾厅时,视线扫过丁玫蓉,惊讶之音忽起:

    “你是……丁玫蓉?”

    真的是他!?重遇故人,丁玫蓉有点不知所措。

    才刚在脑子里想起的人,这么快便飞进现实世界中,吓得她顿时失却反应能力。

    “我是林纯德,你的高中同学。你记得我吗?”

    她当然记得他!整个高中时代,她脑袋里,满满都是有关他的记忆!就算挥别高中校园,他的身影,还是存放在她脑子里……

    回忆,如浪潮般涌上心头,顷刻间,丁玫蓉说不出话来。

    她不讲话,林纯德误以为她是忘了他是谁,搔了搔头,笑著打圆场:“我真笨!你怎么可能会记得我?我这么平凡、不起眼。”

    对!他是平凡、不起眼,然而,他却是唯一一个令她心生爱慕的男子。

    丁玫蓉想说她记得他,没有忘了他,可是,嘴巴却不听使唤。

    敏锐视线无声地看著林纯德跟丁玫蓉,雷逸东一直保持默然,直到这刻,他才划破静寂,笑道:“她当然记得你,只是她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所以,才会整个人都呆掉了。”

    闻言,丁玫蓉旋即向雷逸东投以讶然的一眼。

    他……知道她脑里在想什么?

    雷逸东笑著推了她一下,“你呀,再不讲半句话,他真的会误会你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是嘴巴终于脱离僵化状态,还是雷逸东助她一臂之力之故?丁玫蓉分不清楚,当下她只知道,喉咙终于可以发声了。

    “你跟我同班了三年,我再健忘,也不可能不记得你。”

    林纯德不知道,丁玫蓉跟他同班的三个年头,她的注视,总是暗中随著他而流转。

    “你还记得我,太好了。”林纯德大大一笑。“否则只有我一个人一头热的说记得,好像有点糗啊!”

    “你不是在私立国中当图书馆管理员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当服务生?是她听到的消息出错了吗?

    进了大学,丁玫蓉辗转由友人口中得知,林纯德没考上大学,转而投身社会,在国中图书馆谋上一职。

    林纯德颇为豁达地说:“这个啊!几个月前,我是还在当图书馆管理员,本来我以为可以一直做下去,但校长一换,连带底下的职员都换了,我是前朝旧臣,只好卷铺盖走人。”他不忘幽自己一默。“找了好几份工作,才终于在这里算是待了下来。真是上帝保佑,不用再待业!”

    这会儿,贵宾厅门外传来经理的声音:“雷先生,我们送主菜来。”

    “我也不打扰了,请慢用。”林纯德微一欠身,便转身替经理开门。

    林纯德退场,贵宾厅才刚热起来的气氛,顿时冷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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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午饭,吃得静悄悄的,纵使面前摆放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都勾不起丁玫蓉半点食欲。

    雷逸东没刻意逗她说话,让她静静地沉溺在过去的记忆中。

    离开餐厅时,丁玫蓉视线下意识地找寻林纯德的影子,可目光所及,都没有他的身影。

    踏出餐厅,坐上跑车,水嫩双唇紧闭著。

    “走。”雷逸东坐上驾驶座,轻道。

    跑车驶上车道,沿途两人默默不语。

    接下来去哪、有什么行程,丁玫蓉都不关心、不在乎,她整个脑袋里,满满都是林纯德——高中时代的、现在的……

    初恋最为难忘,尤其是没有开花结果那一种。

    跑车,缓缓在一片视野广阔的郊外草地前停下。

    沉思中的丁玫蓉,这才回过神来。

    “这里景色不错!”雷逸东笑著松掉安全带,“来,下车走走吧!”

    丁玫蓉迟疑几秒,也下车去。

    “虽然不远处有座医院,但这里的空气、视野都是一级棒。”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丁玫蓉不明白。

    “尘嚣的景物,只会污染了回忆的洁净;舒适、宁静的环境,才是回忆往事的最佳场所。不是吗?”他微笑,直视她。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的语调,犹如一根看不见的细刺,扎进丁玫蓉的心。

    “别说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她跟林纯德的事,他知道什么?少自以为是!

    “或许我什么也不知道,但至少,你急于要拿回皮包的背后原因,我终于明了了。首先,我要跟你致歉,没经你同意,看了你皮包里的东西,因为我实在太想知道,什么东西对你那么重要。可是,看是看了,但始终不知道哪样东西才是你珍而重之、不可失去的,今天,这个答案终于浮现了。”

    丁玫蓉看著他,后者清澈的黑墨双瞳,彷如真的什么都知晓。

    雷逸东轻声道:“丁同学,祝你前程似锦,林纯德。”刑事法例书里夹著的陈旧书签,上面如是写著。

    他——真的知道!

    凝视雷逸东的目光里,夹杂著不置信的讶然,以及不期然萌生出来的敬佩。

    “你喜欢过他?”语句虽为疑问,但语气却透露出肯定。

    从没浮现于别人眼前的事实,此刻,却暴露在他的面前。

    否认亦属多余,丁玫蓉豁出去,“我是喜欢过他!那又怎样?”

    来啊!讪笑她初恋的对象条件不够好!嘲笑她眼光低!曾暗恋的人,连当个图书馆管理员都当不好!

    “你干嘛那么激动?”雷逸东一笑,笑脸中并没她预期中的嘲讽成分,“我只是想确认、了解你的恋爱史而已。”

    闻言,丁玫蓉不禁一怔。

    “你……不会觉得,我喜欢过的人,条件不够好吗?”

    平常人都会一致认为,集美貌、智慧、才华于一身的她,倾心的对象一定条件非凡,和她非常匹配。

    “谁规定条件好的人,一定得看上条件一样好的人?难道,喜欢的人条件没自己那么好,就强迫自己不喜欢?这个世界,乱是乱了点,但还没这么野蛮的不合理规定。再说,可以选择的,就不是爱情,不是吗?”

    可以选择的,就不是爱情……

    对啊!爱情,从来就不容世人去选择。

    一阵感动,倏然袭上丁玫蓉的心头。

    她不知道自己在感动什么,只知内心热暖一片。

    雷逸东简单的十个字,轻而易举的融化掉旁人一直加诸在她身上的择偶压力。

    帮她松掉这无形束缚的人,竟是无礼夺去她初吻的讨厌男人!

    丁玫蓉的眼眶渐次湿润,雷逸东见状,立即迈步上前,柔声问:“我应该没说什么会惹哭人的话吧?”

    “我才不是哭!”丁玫蓉马上撇过头,努力收起眼眸泛起的水气。

    雷逸东知道她情绪起了波澜,依她奇高的自尊心,想必不希望内心脆弱的一面暴露人前。

    “我口渴了,那边有卖喝的,我去买些饮料回来。你等我一下!”雷逸东适时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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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后,雷逸东拿著六、七瓶饮料回来。

    丁玫蓉此时已抚平情绪。

    她盘腿,席地而坐,青草地让她觉得很舒服。

    “我回来了。”他轻声道。

    闻声,丁玫蓉向他看过去。

    小脸虽无特别情感浮现,可心里面,却包裹著一阵无言的感激。

    她知道,刚才雷逸东是为了她,才故意走开去的,

    这讨厌的家伙,虽然横蛮的夺去她珍贵的初吻,让她打从心底讨厌他,但撇除这个私怨,现在看来——他也不是坏得太彻底,还有一点可取之处。

    脑海飘出这个想法的同时,丁玫蓉看著雷逸东的眼神,好像产生了什么微不可察的小变化……

    “你买那么多饮料干嘛?”她挑起话题,“你有这么口渴吗?”她指了指他怀中抱的饮料。

    “我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所以,就买些女士们应该会喜欢的回来,好让你挑嘛。”雷逸东一边回答她,一边放下饮料,再坐在她身边。

    丁玫蓉不得不承认,雷逸东是个心思细密、体贴的男人。

    这个年头,要找个真正体贴的男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我要苹果汁。”

    “喏!”他递过苹果汁。

    “谢啦。”

    “这里很舒服吧!”雷逸东喝了几口可乐,闲闲地说。

    “嗯。”刚灌进嘴中的苹果汁,果糖的甜意在口中扩散。微风轻拂脸颊,营造出一种惬意的舒适感。

    这一刻,丁玫蓉觉得整个人都好轻松。

    雷逸东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凝视远方的青翠树木。

    四周,是这么的宁静,这么的……令人不由得卸下重重的心防。

    “喂……”她开口。

    “嗯?”他微转视线,投向她。

    “要不要听故事?”

    闻言,雷逸东回以浅浅一笑,“洗耳恭听。”

    丁玫蓉缓缓道:“某间公立高中,有个凡事都十分出众的女孩,偷偷暗恋著跟她同班的男孩,那个男孩跟她很不同,是个非常平凡,各方面都不突出的普通男孩。

    虽然如此,但女孩还是情不自禁被热心助人的他吸引住。男孩是学校图书馆的学生管理员,女孩为了跟他多接触,常常跑到图书馆借书,但她从来不会跟男孩说借书以外的话。

    如此,高中三年过去,虽然三年女孩跟男孩都是同班同学,但说过的话实在少得可以。高中毕业典礼上,男孩第一次主动接近她,他送上一张书签,并跟女孩说:

    ‘这张书签,如果你不嫌弃的话,请笑纳。虽然,和你做了同班同学三年,也没讲过什么话,但其实……我曾经喜欢过你。不过,我明白,这只是我一厢情愿。’

    毕业典礼后,同学便各奔东西,会否再见亦成疑问,或许,这促使了男孩剖白心迹。

    然而,男孩不知道的是,事实上,女孩也喜欢他。女孩越是在乎,就越会表现得不在乎,所以,每次当男孩看著她,女孩总是第一时间移开视线。或许,就因为这样,男孩才会觉得自己一厢情愿。

    因为女孩太好强、太要面子的个性,导致和初恋的男孩擦身而过。初恋,最后变成了遗憾。”

    雷逸东接口:“时光流逝,遗憾的感觉虽然渐渐淡去,但遗憾的疤痕依然存在。对吗?”

    丁玫蓉盯著他,这一瞬,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莫过于雷逸东。

    她明明跟他认识不久,明明讨厌他……可是,为什么这一秒,她会有他很了解她的感觉?

    不过,这还不算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她居然会对他说出那深藏在内心隐密处多年的初恋……

    那件事,她从没对任何人说过啊!

    “你再这样深情的看著我,我不保证,我能信守之前许下绝不喻礼的承诺哦!”低沉好听的嗓音,戳破围绕著他俩的默然气氛。

    回过神来,丁玫蓉找回自己的利嘴:“谁深情的看著你?雷逸东,厚脸皮也要有个限度!”

    “别连名带姓的叫我,叫我逸东就好。”

    “抱歉!雷先生,我跟你不是很熟,还不到叫你‘逸东’的亲昵阶段。”她刻意强调彼此之间横亘著一道鸿沟。

    “你叫我逸东的日子,Maybenotyet,butsoon!”既然他真的被她吸引了,他就一定会夺取伊人芳心,抱得美人归。赔本生意,精明如他,绝对不会做。

    “我真想知道,你过分的狂妄自信,到底是打从哪里来的?”她嘲讽。

    “就从你刚才坦然告诉我,你跟林纯德之间的往事时来的。”优美的薄唇,勾出一道完美的上扬弧度,轻而易举的,便反将了丁玫蓉一军。

    虽然,她是个聪明伶俐的女人,可相比于他,她还有待磨练。

    “你!”丁玫蓉顿时语塞。

    她从没这么痛恨过自己的嘴巴!她干不该、万不该跟他说林纯德的事!看吧看吧!现世报马上就来了。

    她怎会这么失策?二十二年来,这么严重的失误从没发生过啊!

    看来,一旦牵扯上他,她聪颖的脑袋便会功能受损。

    他果然是个危险至极时男人,不知不觉,便被他诱哄成功,自动和盘托出林纯德的事。

    “好了,别瞪我了。”虽然,她瞪他的样子也别有一番风情,不过,他还是比较喜欢她的欢颜。

    “不瞪,那揍好了。”她倒真的想扁他看看,那感觉一定很痛快!

    “好残暴!这位美丽无双的小姐,请高抬贵手。”他装出一副心脏不堪打击的衰弱模样来,“永恒的美丽,是由心底发出来的。”

    “我不需要永恒的美丽。”她哼一声。

    美丽,于她看来,只是打压、抹煞她努力和才华的头号杀手。

    过分美丽带给她的伤害,在飞天法律事务所里已显露得淋漓尽致。

    “男人就是男人,净爱以貌取人。”她斜睨著他,眸带责备。

    “你这么说,可把你的初恋情人林纯德也拖下水了。别忘了,他也是男人,你说男人只会以貌取人,那即是说,林纯德之所以喜欢你,全因为你长得美。”

    “林纯德例外,不在以貌取人之列。”她补充几句。

    “既然有例外,那请你在例外那一栏上,加上我的名字。”

    他也例外?他有这个资格吗?

    月眉一扬,丁玫蓉问:“你敢说初遇那一晚,你在PUB吻我不是因为我这张脸?”

    “无可否认,我被你吸引,你这张绝艳的脸蛋的确是因素之一,但不是全部。至于我吻你,现在回想起来,是因为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像是听到什么天外奇闻,丁玫蓉瞪圆一双杏眸。

    雷逸东点头。“你怎么一脸惊讶?我喜欢你,是这么令人震愕的事吗?”

    过了好半晌,丁玫蓉才回过神,“甜言蜜语是没用的。”

    “我是说真的。”

    “你凭什么叫我相信你?”从他口中,她知道一个Maria;从报章、杂志上,她知道他有逸公子的花名,和他有过亲密关系的女性名字,多得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那你又凭什么不相信我?”他反问得理所当然。

    “就凭你威震四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逸公子称号!”

    自从脑海深刻地烙下雷逸东三个字后,丁玫蓉在看报章杂志时,下意识就会特别留意有关雷逸东的新闻。

    “我承认,过去我是很风流,和很多女人都有过一段情,但那些只是露水情缘,双方都没付出真心。但你不同!”对她,他早有付出十二分认真的心理准备。

    “我说过,甜言蜜语骗不倒我。”一个花心惯了的男人,可以突然收心养性,只钟情于一人?她才不相信!

    第一次想跟一个女人认真的发展下去,可对方居然投以不信任票,雷逸东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好!现在你不相信我的真心,没关系!往后的时间,你自然会知道我对你有多认真。”

    雷逸东没打算做无谓的争吵,事实胜于雄辩,时间会是最佳的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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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小玫,这么早就回来了?”

    丁母听见开门声,好奇走到玄关,没想到竟看到了丁玫蓉,“你不是说,要到晚上七点才回来吗?”现在才差不多四点耶。

    “我觉得累,便回来了。”丁玫蓉三言两语带过。“我先上去休息,”

    丁玫蓉一边走回自己二楼的房间,一边回想雷逸东今天说过的话。

    在草地上,撂下掷地有声的誓言后,雷逸东便把她送回家。皮包亦于她归家的那一刻,物归原主。

    朝她说了声“再见”,那道魅力无穷的颀长身影,仿佛带著些许黯然,开著炫目的跑车,绝尘而去。

    由离开草地开始,那张俊美无匹的脸,便一直维持在木然的情况。

    认识他至今,丁玫蓉从没看过雷逸东有这么一号绝冷的表情。

    在她面前,他通常都是笑嘻嘻的。那么冷漠的表情,她看不习惯!

    走进房间,关上房门,丁玫蓉的背紧贴著房门。

    “我……”禁不住低喃出声:“说错了吗?”

    她质疑一个花花公子的真心,有错吗?

    他花名远播,叫她如何能轻易相信,他对她是来真的?

    她会怀疑,也是很正常的。

    “对啊!”一双好看的柳眉,微蹙起来,“我怀疑是正确的……毫不怀疑,才是天真的笨蛋呢!”

    理智告诉她,她怀疑雷逸东对她有多认真,是正确的决定:可另一方面,却又对自己在他跟前,明显表露出来的怀疑态度,觉得懊恼……

    眼角余光瞥到仍在手上,雷逸东在她抵家时归还的皮包。

    小巧的手,俐落打开,从里面拿出那张重要的书签。

    要拿回的东西已经到手,她应该很高兴的,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