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拿破仑惨遭滑铁卢一役的战败是什麽滋味?是不是懊恼的想往墙上一撞,好头晕脑胀地不想失败的感觉,安慰自己仍是不败的小巨人?
  可是事实证明一件事,人不可以太独断独行,偶尔也要听听人家的劝告,带一票随扈出门多威风,还能假装自己是不可一世的极道之妻,肩上刺著可笑的红牡丹。
  一方斗室……不,应该说豪华至极的大牢房,飘逸的薄纱罩著紫檀色的大床,淡淡的薰衣草香味蔓延四周,可惜镇定不了她浮躁的心情。
  其实于弄晴可以不必让自己陷於此种困境中的,才三楼高的建筑物根本困不住她,床单一撕一打结往下抛去,不难在短时间离开此处。
  不过那个人太狡猾、太卑鄙了,居然懂得利用「人质」来牵制她,这下她想走都得顾忌一下。
  原本她和季缈缈在咖啡屋里待得好好的,两个女人还突发其想地想去木栅给猴子看,皮包一拎就往停车处走去,赶在人潮正疏的时刻做一时间人。
  谁知到了车边尚未碰到车身,几名剽悍的凶恶男子突然接近她们,危险的气味她并不陌生,下一秒钟她已出手攻击,让那些措手不及的混帐只有挨揍的份。
  她真的可以平安无事地离去,这一点一定要告知那几位关心过度的男人,她打赢了,而且是大获全胜,几乎没有人能逃得过她的修理。
  几乎。表示这场架打得不够完美。
  唯一漏掉没挂了的家伙,不知打哪掏出一把枪搁在失声尖叫的季小姐额上,所以她只有束手就擒。
  不晓得他们在她手臂上打了什麽,害她眼前一黑失去知觉,等到清醒时,她们已置身梦幻式的监狱。
  不用猜也知道这是何人的杰作,除了他还有谁会使出这种下流的手段,他不去做鸡鸣狗盗之辈实在太可惜,他有成为坏人的天赋。
  「你比我预料中早一小时醒了,还满意你所处的环境吗?」
  他忘了摆香槟和龙虾大餐。「下回记得药剂用多一些,免得我还有命阉了你。」
  面上一肃的汉弥顿要人送上餐点,充耳不闻她的威胁。「迷药并不致命,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一丝一毫。」
  「难不成你请来一堆打手是让我揍……」一看他面上的表情,她立刻明了自己说对了。「你变态呀!干麽这麽大费周章。」
  有病,而且病得不轻,才会为了四年前的事大张旗鼓地跑到台湾来,只为一个对他不感兴趣的女人,他真该去切开脑壳洗乾净一点,别老是藏污纳垢地尽作著不可能的梦。
  「本来想消耗你的体力好方便请你来做客,不过後来发现无此必要。」她有无比旺盛的正义感。
  笑得很假的于弄晴扳响指关节,「你该知道请人来做客是需要人家允许的吧!」
  「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无可厚非,你并不好请。」他向前走了一步,维持安全距离。
  野生的猫儿需要慢慢驯服,他有的是耐心和她耗,几年的时间都能任由它平白流逝,何必急於一时要征服她,猫爪子先磨钝再说。
  汉弥顿并非一人入内,身後还站著四名出身英国海军的随从,经由台湾当局允许佩带武器,腰间的枪具有威吓作用。
  他不想伤害她,他所要的只是她的爱,全然无私地贡献给他一生忠实。
  「笑话,谁喜欢被一头猪勉强,而且还骄傲自大地今人想吐两口口水。」绑架就绑架何来非常时期,他当第三次世界大战呀!
  「艾莉莎,你坦率正直的性子仍未改变,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他志满意得地发出低沉笑声。
  欣赏?「包括我踹你的那一脚吗?希望没造成永久性的遗憾。」
  她的表情一看就知是讽刺,鄙夷地一睨向男人的要害,诅咒他烂掉,一蹶不振,永垂不朽,日日夜夜六点半用不著看表。
  可能踹得不够重,所以他还能无事的走动、使坏,她该不该让她的脚旧地重游一番呢?
  在她有所行动之前,汉弥顿己察觉她的不怀好意先声夺人,「别忘了你的朋友。」
  该死、卑鄙的英国种猪。「你把她怎麽样了?」
  「她很好,很有教养的待在我为她准备的舒适客房。」只是胆子小了一些。
  「你是说我没教养、爱找碴喽!」她一定要扁掉他脸上的神气笑容。
  「不要再试图攻击我,你想让另一位淑女遭受和我同样的待遇吗?」他露出淫肆目光给予警告。
  「她又不是男人……」她看看他两腿中间,声音一低的喃喃自语。
  「看来你迫不及待想尝尝它的威风。」他语带双关地暗示著。
  「你还行吗?别不行还逞强,我可不是不识人事的处女,没点本事就少丢人现眼。」她一副瞧不起他的睥睨样。
  架打得多了,她很明白自己的出手有多狠,再加上人在盛怒下所发挥的力道必定更是惊人,纵使没有重大伤害也会留下小小後遗症,不可能完全没事地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
  她敢挑衅便是冲著这一点,目前他看来并无大碍,实际上是难有行动力,至少就短期而言。
  果然,他脸色微起变化的抽动著,似在忍耐著要不要出手教训她,好让她收收恶毒的舌。
  「会让你享受得到,你用不著著急。」他不信得不到她。
  谁著急了,说大话的猪。「我要见你抓来的另一个女孩。」
  「是请,她并未如你的反抗。」对於淑女他向来礼遇,绝不动粗。
  「省省你的狗屁礼仪,你要真有绅士风范就不会强人所难。」于弄晴没半点羞涩地往床尾一坐,眼角往上吊地斜睨。
  「因为你需要上一课何谓谦卑,英国女人是不骂脏话。」看来她要修正的地方还很多。
  「那你回英国去呀!干麽舍近求远地自讨没趣。少说屎话,把人带来。」
  汉弥顿一皱眉头地朝身边随从交代两句,不一会工夫,吓得脸色苍白的季缈缈才步履微颤的走了进来,一见她就扑上前哭泣。
  真是的,碍手碍脚的包袱。「别哭了你不会有事的,他的目标是我。」
  「我……我想回家。」她好害怕。
  「好、好,回家就回家。」烦得受不了的于弄晴看向汉弥顿。「把她放了。」
  「我本意不在她,等我们回到英国自然会放了她。」他已经著手出境事。
  「我们?!」他想得真美。「我要你现在就送她回家,不要让我再说一遍。」
  「艾莉莎,你以为这里轮得到你发号命令吗?」她未免太予取予求了。
  容许她一时的不平不代表她能掌控一切,暂时不动她是给予她适应的时间,他不会任由她漫无节制地使唤周遭人,包括他。
  或许他无法完全占有她,但是身体上的抚慰并不难,在於他要不要的问题,而不是她能不能拒绝。
  要控制女人有很多方式,他不想走到最後一步用药物控制她,失去战斗力的她会少了取悦他的乐趣,他要她的臣服。
  「你……」自大的英国猪。「我饿了,食物怎麽还不送上来?」
  好,忍你一时,这笔帐我迟早讨回来。
  汉弥顿的表情转得很快,刚才的冷颜已转为卑微的讨好。「我马上命人……是法国餐,喜欢吗?」
  他才准备要命人去催,法国厨师打扮的金发男子已推了餐车进入。汉弥顿看也不看一眼地吩咐上菜,高傲的一如他的身份。
  于弄晴才不管自己是不是阶下囚,拉著季缈缈推开公爵大人,两人在法式风味的餐桌前坐定,大摇大摆的狂性令人摇头。
  至少服侍她俩的主厨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吃呀!别客气,那人虽然长得猪头猪脑不像人,可是他请的厨子都是世界一流。」好棒的鹅肝酱。
  手还在抖的季缈缈握不住叉子,「我……我吃不下。」
  「吃不下也得吃,要不是你我早走人了,少给我添麻烦。」于弄晴硬是叉了只法式明虾往那张小嘴里一塞。
  「对不……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难过地嚼著虾肉配眼泪吞。
  「你能不能不要哭哭啼啼地影响我的食欲,你当是送葬呀!」于弄晴毫无身为囚犯的自觉,照常大口地吃吃喝喝。
  吃饱了才有体力逃走,白痴才会坐以待毙,任人随心所欲地处置,她可是逃字诀的专家。
  「你不怕吗?」她怎麽还吃得下去,不担心家人会因两人的失踪而忧心?
  她瞄了一眼一脸得意的汉弥顿,故意大声的说:「他是空有其表的纸老虎,只敢咆哮不敢吃人,你瞧他牙都掉光了。」
  「弄晴姊,你别说了,万一惹得他发怒……」她好勇敢,如果自己能像她一样就好了。
  「放心,他和去了势的公狗没两样……啊!小心,汤洒到我了啦!」笨手笨脚的厨师。
  「抱歉,容我为你服务。」一身白衣的厨师谦恭的递上餐巾。
  咦?好熟的声音。「狗主人养的狗……乔川?!「  喔!天哪!她真的不要活了,他真来了。于弄晴目不转睛的瞪著满脸职业性笑容的厨师。
  她也不过才失踪一天一夜,这群男人干麽非要将全世界吵醒,每个过往情人都想来嘲笑她一番吗?她有逃出去的能力不需要人救。
  看来恐怖份子挟持的民航机还不够多,起码没毁掉他要搭乘的那架。
  「怎麽了,你说乔什麽?」听她一喊,汉弥顿警觉的提高注意力。
  他突地觉得太过平静,她身边的那些守护者不可能没发现她不见了。
  「为什麽没有苦面和大蒜面包?」她要把它们全住某人的身上倒。
  吓死人了,这个小女人老爱出状况。金发厨师暗吁了一口气。
  「下次再命厨房弄,我的女人想吃什麽就有什麽。」原来是食物不合口味,是他太紧张了。
  谁是你的女人。「别忤在那里害我胃口大失,麻烦你留给我一些私人空间。」
  「是吗?」他没有移动的迹象。
  「英巴斯.汉弥顿你这头猪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非要我吐给你看才高兴呀!」猪都比他可爱。
  「艾莉莎……」不悦的斥责尚未出口,一盘奶油派已正中他脸上。
  她依然很不怕死地发出嘲弄声。「我的脾气一向不好你是知道的,要狮子吃素实在很难。」
  「你……」一抹掉派皮,他恼怒的一瞪。
  「不送了,把自己打理得像个人再来。」她送了个飞吻讥笑他的笨拙。
  一身奶油味的汉弥顿气得扭头就走,命手下守在门口绝对不准她出门,怒火狂燃地迁怒下人,高扬的吼声隔著门板传来。
  女子的大笑声不绝於耳。
  ×××
  「够了,你还要笑多久?」
  放轻的男子声微带著一丝无可奈何,似乎被打败的有气无力,他细心的查看四周有无监视系统或窃听器,观察屋内的逃生路线。
  一发觉安全无虞,口气难免加入些教训意味,只是对方听不听得进去是另一回事。
  像是对著一群企鹅讲解人生大道理,它们表面仿佛凝神屏气的专注听讲,其实背地里正交头接耳地讨论人这种生物从何而来,水一泼淋了人一身冰。
  「晴,你的手肘沾到奶油了。」奇怪,他怎会爱上这个没理性的惹祸精?
  「嗨!乔伊,你带来我的荞面了吗?」她故意抬高手打招呼,将奶油往他胸口一抹。
  他低头一视,「顽皮,你要的荞面还是一包面粉。你该走了。」
  「哼!多谢你的提醒,我本来就打算吃完这顿走人,你来早了一步。」她没有半丝感激之色,反而是一脸嫌弃地怪他走错路。
  「带著她?」他以怀疑的口气扬起下巴朝不知发生什麽事的女子一点。
  「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人因梦想而伟大。」她笑著朝他眨眨眼。
  「如果失败了呢?」她的梦想通常都具有高度危险性,与核子弹头同等级数。
  她做了个自由落体的动作。「反正才三楼嘛!'碰'地一声总会有人来救。」
  成功了就跟坏人说莎哟娜啦!不成功往医院送,一样达到她要离开的目的。
  即使方法激烈了些。
  「于弄晴你这个白痴,你……三楼也会摔死人的你知不知道?!」不用等人救,他先掐死她。
  「乔伊帅哥,你的声音太大了,不怕把外面的狗引进来?」她取笑地吹了个口哨。
  他缓下杀人的欲望。「多一个人计划要变更,我得通知其他人进行B路线。」
  「其他人?!」
  「安静点,大嗓门小姐,该来的全都来了,你不难猜到会有谁。」他取出通讯器和外头联络。
  不,她不要猜,保证和恐师份子犯境一般。「你先带她出去,她是无辜的。」
  瞪大眼睛的乔伊很想敲她的脑袋。「你就死有馀辜吗?我又不是来救她的。」
  「乔伊,你的正义感呢?」她戮着他的胸口,逼着他做个英勇战士。
  「自从遇上你以後就全教猫叼了。」什麽时候了还谈正义感。
  遇上她的那年她才刚满二十岁,长得很可爱的她像个瓷器娃娃,害他瞬间被她勾了魂,莫名其妙的爱上她。到现在他还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爱上一个坏脾气女孩,而且,还有个孩子。
  分手的原因是他进入FBI奉派到中南美洲卧底,为了不连累她,他才忍痛放弃她。
  这些年他有过不少女人,但是心里挂念最深的人仍是她,出危急的任务时,他脑海中浮起的是她永不放弃的坚持笑脸,还因此在生死关头救了他几回。
  她的生命里没有放弃只有信仰,她相信人定胜天,没有任何人事物可以击倒她。
  「我没……没关系,你先……走。」猫似的嗫嚅声出现在两人的争执中。
  于弄晴回身一抓。「不行,你是我的包袱,你得跟他走,不得抗议。」
  「我……」季缈缈柔弱的表惰令乔伊心生不忍。
  「你先带她走,反正还有鸡婆的人在後头备著,我不会有事。」她就像发著光的圣战天使朝他坚定的一笑。
  苦笑地叹了口气,乔伊伸手抚抚她的脸颊。「我真後悔曾爱过你。」
  曾?那好呀!表示他不再爱她。「餐车下方可以躲人,你们走吧!」
  用心的再看了看爱恋已久的东方恶女,乔伊在她颊边一吻已示告别过去的爱情,笑著将季缈缈塞入餐车下,和地面後援人员联络。
  爱人,在这一刻成为朋友。
  他们都坦然了。
  ×××
  就在乔伊走後不久,直升机的回旋桨声轰隆隆地由这方逐渐逼近,小黑点似的慢慢变大,看起来像是有个人吊在直升机下方。
  打算依原计划逃亡的于弄晴正用餐刀割著床单,一片一片的扭转成条形打了死结,心里在估算著克难绳索的长度够不够垂到一楼。
  震破耳膜的声响伴随强大的风,她抬头一看瞧见一团黑影跳向阳台。
  同时,身後的门也被用力地踹开,裸著上半身的男子身上犹带著水珠,可见他有多匆忙地由浴室奔出。
  她轮流看了两个男子一眼。
  只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奔向阳台上的轩昂男子。
  「艾莉莎,你给我回来。」挡著强风,几乎睁不开眼的汉弥顿大声呼喊著。
  另一道男声疏懒的代她回答。「她是我的,不属於这个地方。」
  「你是谁?」不允许!他不允许任何人带走她。
  「我是她这一生最爱的人。」温柔语调中含著宠溺,郑夕问搂紧怀中的爱人。
  「胡说,你不过是她生命中的过客,我才是最适合她的人。」此时,他不禁恨起她的多情。
  可尽管她的过去有过不少形形色色的男人,但他们都只是陪她走一小段人生旅程,唯有他是她最终的归宿,谁都不能拆散他们。
  她是他的,永远只能属於他。
  「不,我不是过客,从她最初的爱恋开始,我一直存在於她心中。」
  郑夕问一面注意著汉弥顿的逼近,一面留神直升机下因强风摇摆不定的绳梯,只差一点就勾到了。
  直升机不能太靠近建筑物,驾驶者是杰生,他已尽量稳住机身不扫到高耸的阁楼,气流的颠簸让他有点忧虑。
  而坐在後座控制绳梯的是井田二雄,本来他是抢若要下去救人,不过左眼的黑眼圈告诉他,别惹怒外表冷静其实个性暴戾的豹子,牙一咬可会死人的。
  「我不相信,她不可能爱过你……」汉弥顿查过她的恋爱史,根本没有眼前的男子。
  「不管你信不信,你都不该违背她的意愿带走她。」再过来一点,快抓到了。
  「真不要脸,你还不是好几次违反我的意愿,而且用扛的。」伪君子。
  郑夕问闷笑地一睨噘著嘴的任性佳人。「少给我抱怨,回去有你好看的。」
  「没人要你来。」多事。
  这些男人当真以为她是豆腐做的不成,还像作战似地出动直升机,若是他们肯耐心多等半个小时,她就不用忍受强风一直刮打著她的背,会疼耶!
  「艾莉莎,你过来,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把手伸过来。」天底下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他拥有的可以全部都给她。
  拢著乱飞的发,于弄晴大声的回答他,「我什麽都不要,我只要自由。」
  自由对她而言重於生命。
  「我有权势,我有地位,我是大英帝国的高贵公爵,跟了我你就是公爵夫人。」自由多少钱,他买来送她。
  「我不要结婚,你这个笨蛋老是搞不懂,我不爱你,我喜欢让心自由。」谁也别想追她结婚,四十岁以前她绝不结婚。
  「难道你从来没有爱过人?」如果事实如此,他尚可以承受她的无心。
  幽然叹息声虽小,却让风吹到他耳边。只见她抬起头望著凝视她的男人。
  是最初,也是最终。
  「别告诉我你爱他,我不会接受的。」不,她不爱任何人,她不爱……
  爱恋的眼神转为众人熟知的坚定。「我爱他,从以前到现在,直到我死亡的那一刻。」
  对,不放弃。
  她为什麽要放弃他?相爱的人本就该在一起,管他什麽身份、地位,去他的自不自卑,她就是要爱他,他是她的。
  郑夕问是她的男人,即使他孤僻、沉闷、无趣、爱管人、没什麽幽默感、大男人主义……就算他有一大堆不可爱的坏毛病,她还是决定牺牲自己去爱他。
  因为,她是伟大的坏女人。
  「我不准,我不准你爱他……」汉弥顿眼神迷乱地喊著,像是极度害怕她的离去。
  「你凭什麽不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天哪!他玩真的吗?
  他似发了疯的大笑。「谁敢走试试,我要你留下你就得留下。」
  「汉弥顿,收起你的枪,你别发神经了,我不受任何人威胁。」她的表情明写著不妥协。
  此时郑夕问已抓紧了绳梯揽住她的腰,可是他不敢行动地朝直升机上的人摇摇头,他们在汉弥顿的射程范围内无法轻举妄动。
  「是吗?」汉弥顿将枪举高对准她身後男子的眉心。「那他呢?」
  她神色一慌的踮高脚跟企图挡住她深爱著的人。「不许你伤害他,我不能没有他。」
  「晴儿。」动容不己的郑夕问眼眶微红,感动於她的舍身相护。
  这样有情有义、不畏生死的女子谁能不爱她?
  「艾莉莎,你真那麽爱他?」他开了一枪,不过是打落她身边的一盏壁灯。
  「是的。」
  「我先杀了他如何?他可是因你而死。」死了的人就抢不走她。
  「你要杀了他我就往下跳。」玉与石俱焚。
  他忽地发出悲笑声,「我们一起死、一起死,谁都不要活。」
  看他有点神智不清,于弄晴决定一赌地朝直升机上的人做了个往上直飞的手势。「不,你不会杀我。」
  「得不到你我宁可毁了你。」他阴沉地面露狞色,一副欲置人於死地的模样。
  「英巴斯.汉弥顿,你扣不下扳机射穿我的身体,因为,你、爱、我!」
  我爱你?!
  失神的望著她自信的脸,一抹金光由她背後透进,汉弥顿握枪的手在颤抖,迟迟没法朝他所爱的女子开枪,他痛苦地看著她升空、攀高,进入直升机。
  不,他的确狠不下心,他爱她呀!
  嘴角浮起一抹似道别的笑容,他将枪口指向自己的太阳穴。
  「砰」地一声。
  他倒在血泊中。
  「不——」
  于弄睛的声音夹杂著悲厉,她不敢相信他会选择自裁了结一生,他是个多麽骄傲的人呀!
  两道无声的泪顺颊流下。
  她心痛得难以承受,黑幕悄悄的拢上她的眼,在昏迷中她仍流著泪,怨恨起自己的无情,他再怎样过份,也只是因为爱她呀!
  如果有来世,她会试著分一些爱给他,至少他们可以做朋友,不必当仇人似的反目。
  倒在血泊中的男子似乎听见她的心声,眼角挂著一滴相约来世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