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伴读?”
  “曦儿的功课退步了,还把老太傅的胡子也给剃光了,朕甚感伤心,想你是少了个伴,读起书来没精神,就找来宇文相爷的公子陪你读书,可别让朕失望了。”
  “可是……”
  “你好好和人家相处,不可以再淘气了。”
  “父皇……”
  身子抽长的小公主更加美丽了,小小的脸蛋好似那水里芙蓉,轻漾着绝美风华。
  可惜这张叫人百看不厌的娇颜正拧起眉,皱着小鼻子,一副极不甘心的模样,恼着把她当孩子看待的父皇。
  什么伴读嘛!她是聪明绝顶礼、才华洋溢的凤华公主耶!哪需要人陪着才静得下心,父皇太小看她了,她只是坐不住而已。
  何况公主是金枝玉叶,走到哪都有人伺候着,干么学什么千字文、四书五经,一堆拉拉杂杂的圣人学问,她又不当大文豪。
  越想越闷的凤迎曦没法朝父皇发怒,只好把气出在小老儿似的伴读身上。
  要是没有他,她也不用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小屋里,每天念些之乎者也,背起令她头晕脑胀的诗词歌赋,和一些完全没道理的大道理。
  谁说出嫁从夫,她是公主呐!谁向天借了胆要她从夫。
  “来了、来了,这次非要你变脸不可。”不信他毫无表情,只会板着脸训人。
  兴奋莫名的凤迎曦手中握着一要细绳,随着沉稳脚步的接近,她盈盈水眸益发湛亮,简直是迫不及待想让某人出糗。
  眼角瞥见一道人影正要跨过上书房门槛,她二话不说的一拉绳,一阵甜腻的香味伴随一声惊呼而起,黄澄色蜂蜜倾倒了来人一身。
  “咦!那是谁,个子不像……”矮了个头,上衣对襟绣了皇家凤舞图纹。
  “是太子。”
  “太子?”
  “皇上命他到上书房拿一本古书,欲考他默写和生字。”希望太子能处变不惊,而非惊惶失措的大声嚷嚷。
  书房内的凤承焰一怔,继而拧眉看向头顶三寸的木桶,他发上、脸上流着浓稠蜜汁,胸前凤头让蜂蜜渲染成一片,十分不快地吩咐奴才们更衣。
  以他的年纪来说,这反应算是镇定的,但是脸上不满的表情已知是何人所为,他抿紧薄唇,童稚的眼眸中微露不符合年龄的恼意。
  这也让某人心生感慨,在看好小公主的任性妄为之外, 还得分心调教太子的心性,以免日后王朝出现一个暴君。
  “他是笨蛋吗?没看见上面有桶蜜,上回吃了长脚跳定的青蛙还学不乖。”怎么那么笨,连避开都不会。
  “他不是避不开,而是没想过有人敢在上书房造反,连他这个太子也不放在眼里。”也该是磨磨太子心性的时候,让他明白人在高位,不可不防暗处小人。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呀!我没说出口的话你也知道……”她骤地回头,旋即抽口气。“啊!你……宇文浩云?”
  “小心,公主,青苔滑足。”他张臂一接,顺势扶住往下滑的玉人儿。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一站稳,立即过河拆桥的拍开他的手。
  宇文浩云态度恭敬的退到一旁,语气沉稳地表示,“臣是公主的伴读,公主到到儿,臣自是相伴左右。”
  “你……你……到底跟在我身后多久,为什么我一点也感觉不到?”跟鬼没两样,无声无息。
  “不久,从公主亲自上御膳房,假扮宫女要了一桶蜂蜜开始。”当她嚷着肚子疼要上茅房时,他便知有鬼了, 她绝不会安安份份坐在课堂上听课。
  凤迎曦妍美的脸庞微微抽动。“你怎么认得出我,我明明扮得维妙维肖。”
  御厨们全瞎了眼,真当她是打杂宫女,一会吆喝她切菜,一会又要提水,一个动作太慢,瓢碗锅盆就从头顶飞过。
  要不是她溜得快,假意要送餐,这会还在热得要命的火炉边,让白嫩无瑕的青葱十指烫出疤口子。
  “公主是仙胎玉骨,自有蕴蕴华光外露,臣的耳目清明,不致错认。”高高在上的凤鸟是掩不住自身光华,只有眼拙之人才分不出何谓明珠、何谓砾石。
  她不甘的一哼,“你是不是从我一起床就跟着我,窥伺我的一举一动?”
  “臣行事光明磊落,从不做卑琐行径,公主当知臣忠于君、忠于国、忠于社稷,不生二心。”他目光正直,清澈如镜。
  “谁说行事磊落的人一定是君子,说不定你背地里嘲笑我,说我是仗着皇恩浩荡才目中无人的公主。”其实私底下很多人都这么说。
  爱变装的凤迎曦四下偷听壁角,听到不少不为人知的秘辛,譬如她喊了好些年的母后并非她的亲娘,而皇后亦非表面上那般疼爱她,皇后最爱的是她亲生的七皇子和十二皇妹。
  瞧着她倔强眼神中的落寞,宇文浩云眼瞳为之一深。“不,公主只是好玩,童心未泯,心地善良才蒙圣恩宠爱。”
  “哼!你倒是挺会说话的,是怕我在父皇面前告你一状,你的仕途就完了吧。”谁不知道只要巴结她就会官运亨通,她一掉泪,父皇就心疼得无心处理国事。
  “臣不说假话,公主日后便知臣的为人。”他们将会相处好长一段时间。“公主这么大声,不怕太子听见?”
  “听就听见了呗!我还怕他泼我一桶水,还以颜色吗?”太子的胆子还没那么大,敢对她大呼小叫。
  被当成手中宝的凤迎曦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土匪,皇宫内除了飞凤王外,没有一个人不被她捉弄的,她也乐此不疲。
  没办法,太无聊了嘛!不找几个人玩玩怎么对得起自己?
  “皇姐,我听见了。”一道无奈的恼音从头顶落下,还微微带着磨牙声。
  “咯咯……小焰,你今日看来最顺眼了,这身蜂蜜裳穿来很舒服吧!”她一脸得意地仰起美颜,似在说:快来叩谢本公主的恩泽。
  “是太子。还有皇姐,你那本《女诫》背了多少,父皇不是说了要考考你?”
  “你好好读书就好,我又不用批阅奏章、审视各地灾情。”
  她就是要赖,不当温顺娴静的皇家娇儿。
  “皇姐,你已经十岁了,再不用心就来不及了。”她以为她还能虚度几年光阴。
  凤迎曦调皮地一吐粉舌,“而你才七岁罢了,居然老气横秋得像某个讨人厌的小老儿,你会未老先衰呀!小焰儿。”
  “皇姐……”凤承焰恼怒地沉眉,对她的爱胡闹小有微词。
  其实年纪轻轻的太子是羡慕她的,能自由自在地做她想做的事,不受礼法约束,明朗的笑脸上总是挂着一抹飞扬的率性,戏弄各宫妃嫔。
  才七岁的他虽受父皇重视,封为当朝太子,但所受的宠爱却不及她一半,严厉的父皇只会冷面相待,对他总是鞭策要求,而非慈爱纵容。
  和皇姐一比,他这个太子显得微不足道,让人无法不生嫉妒地想把她拉下今日的荣宠。
  但是,她若不是顽劣成性的凤华公主,这一成不变的宫中生活又会如她所言,太无趣了。
  “哎呀!别死读书,快下来跟皇姐一起玩,我们去偷静妃御赐的碧玉螳螂。”静妃太狂妄了,敢在她面前炫耀父皇的赏赐。
  哼!她什么希奇玩意没见过,外邦进贡的绫罗绸缎、珠玉宝石,哪一样不是她先挑过才赏给各宫妃子,由得静妃夜郎自大,暗里得意着自以为比她这公主得宠吗?
  无知又愚蠢,父皇身边的嫔妃多如天上星辰,她不过是其中之一,有什么好得意的,古来君王爱美人,不久之后便会有更美的人取代她。
  凤迎曦眼中闪过些许落寞,她想起她出世不久便过世的生母,心里有些怅然。
  不过她是多么聪慧的玉人儿,知道宫里是个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肮脏地,她很快地收起内心的失落,不让人看出她的孤独寂寞。一个备受宠爱的公主也有她不为人知的心事,围在身侧的人虽多,却个个怀有心机,并非真心待她,她心知肚明自己若不是受父皇宠爱的公主,这些人会怎么对她。
  “什么,你要去偷静妃的碧玉螳螂?”凤承焰口水一噎,有些心动地想点头,但一想到自己的身份,那头硬是点不下去。
  “好啦!好啦!读书很烦呐!要做些好玩的事才不愧天地生养了你,书上有句话说得好,人生得意须尽欢。”她用似是而非的道理说服小有玩心的皇弟。他这年纪哪会不爱玩。
  “可是……”真能无所忌惮吗?他不想令父皇失望。
  “殿下,公主是跟你闹着玩的,别放在心上,让陈公公帮你净身更衣,皇上还在等你呢!”君子不重则不威,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朗朗清音一起,凤承焰眉扭成一直线。
  “宇文浩云,本公主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份,你可知罪?”好玩的事被他破坏了还玩什么。
  “臣何罪之有,规劝公主言行乃伴读份内之职。”他说得不卑不亢,振振有词。
  “哼!本公主偏要罚你,你敢不服?”她端起公主的架子,好不威风。
  “公主谕令,莫敢不从。”他守礼如典,规范成章。
  “好!那你听清楚了,要在未磨成米的稻子上躺一个月,若是没照着做,本公主就要你自动辞去伴读一职。”她才不要身后跟着一个小老儿,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地处处限制她。
  “若臣真能办到呢?”
  没想到他会反问的凤迎曦怔了下,旋即随口打发的承诺。“如果你能做得到,本公主就答应你三件事。”
  “此言当真?”他黑眸倏地一抬,目中跳动难以窥探的闱光。
  “本公主说了算,由得你质疑。”就算她食言,谁又奈何得了她。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凤迎曦后悔莫及的回想起七年前的旧事,懊恼自己一时的不察,竟走入宇文浩云的陷阱中,自个儿挖洞跳,被人算计个正着。
  她哪晓得他会找父皇当公证人,并立下契约以示公正,不肯认输的她只好硬着头皮按上手模。
  结果呢!他居然在稻谷上铺上三层厚实棉被,别说针刺感了,在上头翻滚都成,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月,轻松地赢了一局。
  而他提出的第一项要求,竟是凡事要听从他的意思行事,可以商量,但以他的意见为主,他也会“尊重”她的决定。
  什么尊重,全是骗人的,他管她管得比父皇还严,入夜后不准出寝宫,要与太子和睦相处,不可与之冲突或戏耍之,也不许出言不驯顶撞后宫嫔妃,她们在名义上全是她的“娘”。
  她哪来的娘,早死在十几年前了,连皇后对她好也是因为怕后位不保,被父皇打入冷宫。
  不过他还满识相的,没阻止她不时的调皮和变装的小癖好,甚至教她怎么伪装好避过别人耳目,这点是她勉强能容忍他至今的主要原因。
  “公主、公主,我听到一个大天地大的消息,是华霞宫的小喜告诉慧慈宫的梅儿,梅儿再偷偷地说给琉璃听,然后我和小寅子在九回廊的转角聊天时偷听到的。”呼!呼!好喘。
  “咳!咳!小兔,你喝的是本宫的冰镇莲子燕窝汤。”
  只见说话的人明眸如新月,眉若远山含笑,一口编贝玉齿映着那鲜红欲滴的小嘴仿佛盛放的桃花瓣,原本已美得出尘的凤迎曦在岁月的洗礼下,俨然是朵芳华正盛的艳牡丹,娇艳明媚的容貌更胜当年江南第一美人言嫣,也就是她的生母妃宁妃,美得令百花为之羞愧。
  若提起飞凤王朝第一美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非凤华公主莫属。
  可她非但未以此自满、骄纵跋扈,反而一如从前纯真可人,未染上宫闱中尔虞我诈的奸险,不以美色傲人。
  她还是那个爱捣蛋老打扮成宫女、太监四处找乐子的顽皮公主,好奇又聒噪的心性始终未变,只是一提到少年老成的宇文浩云,她就闷得想逃得远远的。
  没办法,一个太静,一个太好动,两人凑在一起就像煮沸的热水和结冰的冬雪,大半天不吭一声是常有的事。
  “哎呀!公主,这件事不重要啦!我听见的传言绝对吓掉你的下巴。”因为太惊悚了,她赶紧跑来报讯。
  “最好有你说的重要,否则你这只小兔子就准备被晒成肉干,放进灶房里烤来当零嘴。”嗟!这宫里有她不知道的事吗?光她随时变装的高超本事,什么狗屁倒灶的小事能从她眼皮底下逃过。
  自鸣得意的凤迎曦并不知情,其实她每一次乔装打扮时,后宫的宫女、太监和禁卫军,全都预先接获通知,假装没认出她的真实身份,全力配合她的小小乐趣。
  所以她所知的秘辛是大伙故意放出去的,真正的秘密一句也传不进她的耳朵。
  但是她玩得不亦乐乎,以为大家愚不可及,暗自开心地找嫔妃麻烦。
  像怕人听见似的,小兔的声音压得很低。“听说宇文太傅是皇上为你找的童养夫,等你成年后,皇上要升他当宰相,等你们没有师徒名份,再招他为驸马。”
  当年的宇文浩云由小小的伴读,破例升格为凤华公主和当今太子太傅,老成的性格未见变化,仍是话不多却爱说教的闷葫芦。
  而他父亲年事已高,早向飞凤王口头请辞宰相一职,就待儿子将来能接替其职,继续为飞凤王朝尽忠效力,不负天恩提拔。
  这是众所皆知的秘密,连年幼的太子也认定宇文浩云是日后辅佐左右的能臣,对他敬重之余更已先一步拉拢人心。
  “什么?”一口清茶由嫣红檀口喷出,惊骇不已的凤迎曦睁大一双难以置信的美瞳。
  “公主,你出身高贵,怎么可以这么不得体,要是宇文大人瞧见了,准又要叫你默书了。 ”而她也跟着倒霉,得站上一整天为主子磨墨。
  她蛾眉一挑,红唇半抿。“你是公主还是我是公主,这些年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冤鬼附了身,我说一句你顶一句,真不怕脑袋和身子分家么?”
  不知是迎曦宫伙食特别好,或是地理风水的因素,自幼入宫,原本长得瘦小的小兔忽然吹气似的长成大树,虽然面容依旧清秀可人,可身子却高过一般女子,与男子无异。
  幸好她骨架纤细,只长个子不长横肉,外貌还满顺眼的,不致被错认是昂藏七尺的男儿身。
  “公主,你别说……那个字,小兔的胆子可比老鼠还小。”宫里冤死的女人还真不少,有的是不得宠的嫔妃,有的是被主子虐死的奴才。
  小兔十分感恩,当年若非公主从静妃手中救下她,此时的她八成是枯骨一堆,连坟头都别想有。
  宇文大人常耳提面命的提醒,公主才是她的靠山,她要尽心尽力的服侍,就算把命豁出去也在所不惜,她能活着看日出日落,全是公主给的恩泽。
  鲁直的小兔相当崇拜宇文浩云,把他的话当成圣旨一般奉行,只要他交代的事从无二话,矢志达成。
  “鬼吗?”她故意一提,存心吓死没担的侍女。
  “公主……”晚上她一定又睡不着,睁眼到天明。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确定没听错,父皇打算将我许配给宇文浩云?”应该消息有误吧!怎么会……
  父皇到底在想什么,当真年迈昏庸,居然找个闷锅子给她。
  已届十七的凤迎曦早到了婚配的年纪,小她好几岁的五公主、七公主、八公主不是和亲外邦,便是下嫁朝中大臣之子,沿未出阁的十一公主虽然年仅十岁,可已和西滨国的三王子定亲,再过两年就要远嫁外地。
  由此看来,飞凤王确实疼她,舍不得她太早嫁人,留呀留的,为她觅一门无后顾之忧的好亲事。
  “奴婢听得句句真切,听说静妃娘娘还在皇上跟前闹了一回,想让自己的亲侄女攀上宇文家。”既然当不上太子妃,捞个宰相夫人也不错。
  “父皇也会骗人,他说让我自个儿挑个中意的驸马的。”果然人言论河轻信,连一国之君也出尔反尔,失信皇女。
  “可是你一个也没挑中呀!不是嫌人家弱不禁风,就是太过孔武有力,肩不能提的文状元说没担当,耍刀弄剑的武状元你当场瞪人家胸无点墨。文要文才,武要武才,哪有文武双全的绝世奇才……”咦!宇文大人不就是能文能武,而且仪表出众,为人正直。
  小兔不敢说皇上真有远见,一眼相中人品出色、允文允武的宇文太傅,她怕主子会先拔了她舌头,不让她多嘴话是非。
  “小兔。”凤迎曦眼珠一转,笑得娇媚地朝她一勾食指。
  “什么事,公主?”她傻乎乎的走近,浑然不知大难临头。
  “去收拾行李。”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啊?”她傻了。
  “还有,不许再去向宇文浩云通风报信,不然我让你嫁给麻子脸为妻。”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宇文浩云私底下给了小兔不少好处。
  “公主……”圆乎乎的肉饼脸一扁,哭丧着脸。
  “少啰嗦,还不去准备……”她话说到一半,忽地开心地咧开樱桃小口。“还是延香懂事,懂得我心里在想什么。”
  另一名容貌娟秀的侍女走了过来,手里拿了打包好的行囊,她叫傅延香,是因罪入狱的景阳县县令长女,受其父罪行连累,被贬为奴籍。
  不过在凤迎曦的说情下,景阳县令仅改判充军三年,其家眷数十免其刑罚,发还原籍。
  “公主,你收拾行李要做什么?”她们又出不了宫,只能在皇宫兜圈子。
  凤迎曦笑意不达眼地拧了她腰肉一下。“一失足成千古恨,当年我为什么要救你呢!养头猪都比你聪明。”
  “可是奴婢不是猪……”她委屈地说。
  “天呐!我果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侍女。”她抚额轻叹。“延香,你告诉她,不要让我伤神。”
  “是,公主。”傅延香表情清冷地转过头,“公主要离宫。”
  “为什么?”皇上要到行宫避暑吗?
  “逃婚。”
  “喔!逃婚……什么?逃……逃婚!”她惊得大叫。
  “小声点,你想把所有的禁卫军都引来吗?”那她可就走不了。
  “可皇上怪罪下来……”没人担得起。
  凤迎曦不快地咬唇道:“是父皇先说话不算话的。”
  “公主……”她好怕喔!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摇摇欲坠。
  “别担心,我会留书一封,说是回母妃的故乡瞧一瞧,母妃娘家那边的人会照顾我。”清亮眸心闪着兴奋,耀如日月。
  早就想看看生母故居的凤迎曦双眸充满期待。她为了这一天的到来等待已久,关在笼子的雀鸟要飞出宫墙外,见识她向往多时的风土民情,以及认识不知道她身份的人。
  外面的世界,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