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嘿,不要乱比喻,我哪有什么标准在,一遇到你,我什么原则都没了,就算你的胸部小了点,我也认了。”爱到深处无怨尤,他是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栽了。
  她没好气地捶了他几下。“喂,你够了喔!别再往我痛处捕刀,我可是会记恨的。”
  他苦笑,但又无奈地轻轻拥住她。“你不是真的在意这件事吧,以前我怎么开玩笑,你都一笑置之的,怎么自从看到我前女友后却自卑起来?”
  “她真的很漂亮嘛!胸前伟大又有女人味,是男人梦寐以求的尤物,是女人多少会自卑一下下,想想自己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傲人处。”
  “又不是在选美,你有什么好自卑,而且我选择的是你,可见我真的很爱你,就算妳身材不如人……”噢!她搞得真用力,肯定淤青了。
  “秦弓阳,你找打是不是,敢嫌弃我没你前女友好。”她是先天不足,后天失调,怎样,他敢退货试试。
  她很久没练过肩摔了,他的体格应该很耐摔。
  他就是知道她介意才故意一提再提,多说几次她就不在意了。“是她没你好,你也瞧见了我对你有多好,对她不假辞色,我们之间存在的是真爱,其他闲杂人等滚一边凉快。”
  “前”女友表示是过去式,还提它干么,随风散去了。
  “你倒会说好听话哄我,你用这一招骗过多少女人呀!给我从实招来。”她假意拍他手臂,装出妒妇嘴脸。
  “没有没有,我从不说虚言骗女人,爱就是爱,喜欢就是喜欢,她们没一个像你给我这么强烈的感受,我控制不了不爱你。”谈恋爱不只有甜蜜,还有酸、苦、辣其他滋味,这是她教会他的,为一个人患得患失、忽喜忽忧,这也是以前没有过的,如果这不是爱,那什么才是?
  “她们?”她秀眸一扬,笑得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味。“你有多少前女友?”
  “前……前女友……”秦弓阳猛地被口水呛了一下,涨红了脸。
  “算不清?”看他心虚紧张,她心里有数了。
  “这个……天气有点热……好热,好热呀!”他顾左右而言他,大掌当扇搧着,眼睛不敢看她。
  岳冬希闷声轻笑,不为难这头嘴笨的熊。“仅此一次,不准有下回,你要再弄一堆前女友来,我跟你没完没了。”
  “冤枉呀!老婆大人,我根本不晓得她为何出现,当初是她说跟我走不下去,希望好紧好散,你看我也没跟她联络,断得一干二净。”
  谁知女人心海底针,提了分手又反悔,硬拗她要考验两人的感情,看他爱她有多深。
  “现在想想,我还真的不爱她,除了有点可惜外,我照样过日子,不到三天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女人嘛,再找就有,何必单恋一枝花--他以往的想法--
  “可惜?”她的声音略带阴森。
  秦弓阳吃痛地一声眉,低视行凶的玉手。“是可惜,但没有遗憾,如果换成是妳,我死也不放手,求也要把你求回来。”
  “这么爱我?”她心口一甜,笑颜灿烂。
  “放弃海咪咪,屈就小B女,这不是爱是什么啊!你咬我?! ”这女人……太狠心了。
  “秦弓阳,你可以再过分一点没关系。”她还有狠招没使出来。
  他低笑地轻吻粉嫩小嘴。“我爱你,爱得没法忍受你不是我的,我们结婚吧!老婆。”
  她好软、好香、好诱人。
  “这么敷衍的求婚?”好像不怎么有诚意,临时起意,仓卒执行。
  “随后补上鲜花和钻戒。”他满眼深情地凝视她。
  “还有下跪?”不能避免的仪式。
  秦弓阳将眉一挑。“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过为了娶到老婆,我拚了。”
  还黄金咧!她看是狗屎。“我考虑考虑。”
  “岳、冬、希,妳耍我--”淘气呵!用糖果钓着贪嘴男。
  回答他的是一道银铃般的轻笑声。
  其实她也会犹疑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男友爱,她不善打扮,工作又多,常常忙得没空约会,他们都是大忙人,凭什么总要他来屈就她,她有那么不可取代吗?在见过有着亮丽外表的左月虹后,她的信心确实受到打击。
  矮不隆咚的童颜贫乳,拿什么吸引男人吶?
  不断地自问身边不乏美女环绕的男友怎会看上她,提出交往的要求?
  她越想越烦躁,总觉得心很沉重,不找个地方沉淀一下纷乱的心情,对的答案永远也跳不出来。
  所以她逃了。
  趁男友赴朋友的约时,她收拾好行李,逃出她认为不属于她的空间。
  借口是提早一天回家陪家人,她受伤的手好了大半,不需要再休养,但实际上是她没有信心,怕自己爱到连尊严都不要。
  姊姊的痛苦她看得很清楚,她是岳冬希,不是岳冬雪第二。
  不过该解决的问题还是得面对,横互在两人之间的不仅是结婚一事,还有那天引起争执的导火线,至今仍深深困扰她。
  他的母亲。
  “庭下社工人员,岳冬希。”
  重重一捶,一道清亮的女子嗓音突破迷雾,令人蓦地回神。
  “是的,我是岳冬希。”
  “你能以你为民服务的良心证明,以下所言绝无虚假?”
  “是的,法官大人,我本着良心作证,不讲一句假话。”她眼神清澈,掷地有声。
  “好,那我问你,你能证明杨海威长期性侵他的继女,造成被害人身心俱受重创吗?”发丝斑白的女法官一丝不苟,就着档案问明案情。
  “可以,我一路陪同杨晓薇验伤,进行心理辅导,知道她至今仍然夜夜作着恶梦,不敢睡熟,心理创伤甚重,这点医院开出的精神诊断书也能证明。”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女孩,她的一生就这么毁了。
  “那么,除了对杨晓薇的暴行外,他也向你恐吓,这件事可属实?”她看着岳冬希问。
  “是,他曾经多次传简讯威胁,不准我上庭作证,那些简讯我都留着,也已经把手机交给检察官做呈堂证供。”
  “好,我明白了,你的证词令本案能顺利的进行下去,感谢你的配合。”不是每个人都敢挺身而出对抗恶势力的,她人溺己溺的精神令人敬佩。
  杨海威不只是地方议长,还是富甲一方的仕绅,为人海派,交友广阔,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黑白两道也吃得开。
  他先后娶过四任妻子,其中两任死于意外,一位重残躺在疗养院,现任妻子是一位影视明星,被他视为禁脔的可怜继女是住院前妻前一段婚姻所生的,他代为抚养,跟了他姓。
  而他的前三任妻子都投保巨额保险,他已领取,估计总金额上亿,这是可疑之处。
  但是没人敢出面指控,在他强势施压下,她们的娘家隐忍不报,默默收下一笔补偿金便一笔勾销。
  检调方面早就想办他了,却苦无有力的人证、物证,这才让他一再逍遥法外。
  因此在场的法官和检察官相当感激岳久之希的勇敢,要不是她不畏强权,坚持说出实情,造孽多时的恶棍也无法绳之以法,还以社会公义。
  “不客……”
  “什么烂证词,你给我小心说话,明明是那个臭丫头主动勾引我,趁半夜爬上我的床要我上她,根本不是我的错,我是被设计的!”想定他的罪,门都没有。
  法官重捶法槌。“安静,不要扰乱法庭秩序。”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受人敬重的杨议长,掌控多项预算审查,我肯出庭是给你面子,总统想召见我,我还不见得肯理他。”他摆出不可一世的架子,扬自乾坤。
  “你出庭是被法警架来的,和我的面子无关,而且总统下令严办此事,绝不让害群之马污染神圣的议会。”她言简意骸地戳破他目中无人的气焰。
  “妳……妳敢判我有罪?”杨海威气红了脸,粗声租气地怒指法官。
  “侦结结束定有判决,有罪无罪由法律决定。”他这次难逃法网。
  “哼,别想用舆论压我,我没在怕,小丫头犯贱与我何干,她脱光衣服爬上我的床,我是男人不是圣人,她想尝尝男人的味道我就成全她,你该看看她爽歪歪的淫荡样。”一想到稚嫩肉体,他下身就硬了。
  “你要不要脸,这种下流话你也说得出口,小薇才十三岁,她心智根本尚未成熟,还来不及享受青春年华就被你这个禽兽摧残了,你什么东西呀!一个没种又没担当的烂人”
  “咳咳,岳小姐,请你冷静,本庭自会处理他不当言词。”骂得好,这种贱男人就该千刀万剐,表面平静的法官暗自叫好。
  她是女人,非常能够感同身受,若非自愿,那将是一辈子抹不去的阴影。
  “你听到了吧!她辱骂我,我要告她公然侮辱,撤销她的证人资格。”想跟他作对也要先秤秤自己的斤两。
  女法官不以为然地瞟了他一眼。“存心诬蔑才叫公然悔辱,若所言属实就不是侮辱。”
  闻言的岳冬希讶然膛目,她抬头看着法官,眼底流露出笑意。
  原本她以为被告定了,身为证人,她不能发表个人言论,只能就事情的发生经过陈述。
  可是那畜生的发言太教人气愤,她才忍不住大声骂出早已盈胸的不满。
  幸好她遇到的是有同理心的好法官,能理解她的愤慨,不然坏人没入狱,她先吃免钱牢饭。
  “你不公不义,我抗议……”杨海威挥动拳头,似要暴打法官。
  她捶槌止住他的叫嚣。“你想抗议什么,还想抗议什么?以本国现行法律一罪一罚的规定,你不妨先算算自己该被关几年。”
  强暴一次一条罪,十次十条罪,采累积计算,三十年刑期跑不掉。
  “妳!”他还想咆哮公庭,强调“政治迫害”,但法官只看证据。
  “先收押看守所,不得交保,择日再审。”下一次开庭是收监日。
  在法庭上,法官最大,就算是在外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到了法官面前也得矮上三分,没法以高高在上的身分滥用特权,搅乱司法审查。
  杨海威的耀武扬威只到此为止,几名法警走近,在法官特意地指示下上手铐、脚钻,把他当可能潜逃的犯人。
  但是他仍不减当官的派头,戴上手铐的双手一举高,朝着害他身陷囫囵的女人破口大骂。
  “你这女人给我等着瞧,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过马路时看好红绿灯,横冲直撞的酒驾随时找上你--”他一定会让她好看。
  “不怕绝子绝孙就来啊,我怕你呀!”她不是被人威胁大的。
  众目睽睽之下,样貌清纯的岳冬希不雅地比出中指,法院内的执法人员见了莞尔不已,有志一同地当作没看见,默许她的挑衅动作。
  不过被比的杨海威可没好脸色,他发怒冲上前想揍人,四名法警差点拉不住。
  “为了我的心脏着想,你可不可以少做些找死的事,激怒他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还比中指呢!是男人都无法忍受。
  一只厚实大掌揽上腰际,岳冬希愿热一偎,笑咪咪地比出胜利手势。“我生气嘛!谁教他仗势欺人,坚持不认罪,还把奸辱继女当是战绩,不认为自己做的是错事,洋洋得意地炫耀夺走继女的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