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秋水之姿,杨柳之色,温玉为骨,雪为肤,耀石为目灿灿光彩,鼻挺如丘微带一丝风骨,任是水做的肌理透着珍珠般光泽,一般来说是形容洛河女神的模样。
  但是坐在窗边凝望蓝天白云的纤细身影亦有洛神之貌,淡雅的脸庞有着恬静的笑容,不上颜色的肌肤嫩白得像一块掐得出水的豆腐。
  或者说她太苍白些,长年不与阳光见面的肤色变得透明白皙,微血管清晰可见地在皮肤表面上跳动,好象稍一碰触就会弹破那水水的一层薄膜。
  她的朋友从不赞同她在夜里出没,要是她饿了,或缺了什么画具,只要打通电话就好,他们一定义不容辞的替她跑腿,以免有人密报街上有个女吸血鬼。
  美则美矣却很吓人,浑然天成的灵气在夜里看来特别像鬼,长发飘飘又走得灵秀,很难不让人误会。
  而且她又酷爱吉普赛人式的长裙,雪纺纱布料一体成形。
  如果不作画的时候还好,她还会穿著暖色调的衣服四处走动,有时会带着她那只名为大胖的爱猫散步,在月光下享受宁静和看狗打架。
  但是一旦开始拿起画笔的那一刻,她一定全身雪白宛如月下仙子,神圣而圣洁的凝神专注,不为外力所干扰调出她认为最适合的颜色。
  而她会先在衣服上试色,淡描一笔才决定要不要用在画布上,随心所欲让生活过得一团糟,只要三天没人提醒她要休息,相信连她最亲近的朋友也会认为她是鬼。
  他们说这是艺术家的怪僻,废寝忘食也要完成一幅佳作,但秋天会用气若游丝的声音告诉他们,她只是饿了走不动,顺便把画染上她的颜色而已。
  顺便!
  这句话不知会气死多少为生计奔波,没没无闻的穷艺术家,她的顺便起码为她赚进六位数的金额,而且不包括早已被抽工三成的佣金。
  有人笑说她是得天独厚的幸运儿,但她从不以为然,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若她没有努力也不会进步,光是天份很难成就一个人后天的成功。
  她不是怪,而是不懂得生活,什么过于高傲、自命清高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她只是喜欢将一张白纸涂出她要的色彩罢了。
  「秋天,妳又在发呆了,天空飞过几只鸟呀?」暗开玩笑的赵翊青在她身边落坐,半月型的木椅足够容纳两个大人。
  但她有意无意地朝她靠近,不着痕迹地拈起她一撮头发放在指缝间绕。
  「七只麻雀、八只鸽子,还有一对白鹭丝。」秋天当真的回答,不假思索。
  「嗄?!」她当场楞住,一时之间接不上话。
  有人会去数天上飞过的鸟儿吗?除非吃饱了撑着,不然谁会去干那种无聊事。
  但秋天会。
  她是那种随时随地在观察的人,眼神看来矇眬有点梦幻的感觉,常令人以为她在发呆或作白日梦,睁着眼也能睡觉。
  其实不然。
  也许她不知道煮三杯米要加多少水,或是炖排骨要先烫过,可是她能由一个人的脚步看出他是不是寂寞,灯灭了之后有没有暗自垂泪,她不会生活只会观察人生,所以她把她感觉的感觉画出来。
  「翊青,妳的表情挺有趣的,妳真相信都市里也有白鹭丝吗?」她瞎掰的。
  眼神一柔,赵翊青从后抱着她将头往她肩上一枕。「只要妳说的我都相信,谁叫我才是那个必须说谎的人。」
  因为她是她的经纪人,得不断的昧着良心向客人说秋天的画已被预购一空,下回请提早排队,她会为他们优先安排。
  但实际上是他们水准差,没艺术修养,财大气粗又不懂掩饰,在她这一关就被刷下来了,哪能把钱不当钱看的乱撒。
  有时谎言说多了自己也会当成真,现实生活中的她根本不是真正的她。
  「辛苦妳了,不过妳别抱我太紧,妳知道我的身体不好。」不能有大起大落的情绪。
  「啊!我忘了妳的心脏……」赵翊青连忙退开不敢再抱她,当她是易碎的玻璃保持距离。
  秋天轻笑地搭着她的肩打趣,「我不是超级传染源用不着害怕,我的心脏暂时还不打算停止跳动。」
  轻生死大概是从她得知这种病没有治愈的一天开始吧!除非换心,否则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健康,但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
  而她不赌这一半的机会,因为她身边有太多爱她、关心她的人,她舍不得太早离开他们,能活一天便赚到一天,健不健康又何妨。
  「妳别和我开与妳身体有关的玩笑,妳今天的药吃了没?」她真的会怕,她是少数几个见过她病发情形的人,当时她的脑波和心跳完全成一直线。
  她一直认为自己很勇敢,而且能坚强地面对上天对她错误的安排,但那一次她哭了,她也被吓得差点得心脏病。
  「妳和美黛子一样一见到我就问我药吃了没,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精神有毛病呢!」秋天拿药当维他命吃,一天三颗从不间断。
  美黛子是一个好玩的绰号,负责展览会场布置的主办人叫魏闲闲,用台语发音正好是闲着没事做的意思,几个好朋友常拿来取笑。
  她和赵翊青以及秋天三个人是同一所高中毕业的同学,后来各自考取不同的大学而分开一年,在某个联谊会上才又重聚。
  从那时候起三人就像打结的麻绳解不开,秋天爱画画有绘画天份,成为画家,家里有钱有闲的魏闲闲就开了间画廊专门展出她的画作,而就读管理学院的赵翊青自告奋勇当她的经纪人。
  她们的感情好得有点诡异,暧昧又扑朔迷离,常让人笑称是蕾丝边的,除了闲闲曾在大学时期交过一个男朋友外,其它两人的感情生活呈现一片真空状态。
  「妳是精神有毛病,而且非常严重,妳干么浪费时间画那张莫名其妙的画。」害她少赚一笔。
  秋天笑然地看向街上匆匆忙忙的行人。「妳不觉得很可爱吗?他是个十分有毅力的秃子。」
  「妳……」赵翊青笑了,没法板起脸教训她。
  一想起那张八开画作她的确大笑了一场才进来,画的背景是一幢幢钢筋水泥筑起的冰冷大厦,猛一瞧给人孤寂、发冷的感觉,好象被矗立的高楼给孤立,关在名为都市的丛林里。
  唯一的热情来自占不到十公分位置的都会男子,他挥着汗站在太阳底下引颈盼望,手中牵着一只和他一样满头汗的乌龟。
  这画中的重点是漫天飞舞的绿叶,稍有文化气质的人都看得出在暗讽钞票满天飞,人为金钱而折损了志气。
  整体来说这是随手拈来的涂鸦不算佳作,但却真实的反映出人生,完全符合不懂画的意境却爱摆阔的富人心态,人人甘愿在功利社会中沦为受人摆布的宠物。
  「老高缠了妳一段时间吧!从我决定开画展那天就看见他老跟在妳左右。」她实在很佩服他的恒心。
  换作是她绝不会为了身外物苦苦追寻,她的生命中没什么期待,画画不过是她打发时间的消遣而已,顺便养活自己。
  「哼!妳这没良心的家伙还会记得关心我,我当妳要在画室里关一辈子,足不出户。」赵翊青没好气的抱怨,怪她见死不救的直到现在才伸出援手。
  「呵……妳说得太严重了。」她的眉忽地一颦,收起轻快的笑声按住胸口。
  「怎么了,心又痛了?」赵翊青的表情比她还紧张,脸都白了。
  秋天轻轻的吐气呼气,缓和她稍起的情绪。「还好,老毛病了,一天不闹几次脾气我还不习惯呢!」
  「以后不许妳随便乱笑……」一见她张口要抗议,赵翊青口气严厉的规定,「除了勾起嘴角微笑外,其它笑出声的笑一律禁止。」
  笑声会震动胸口造成心脏的负荷,以她不健全的三尖瓣和心室肌壁太薄来说,她比玻璃娃娃还脆弱,连一点点小刺激都不能有。
  她的心瓣膜容易因血浓度太高而堵塞,甚至闭合,必须靠药物舒缓才能维持正常的心跳频率,如果她肯开刀装人工瓣膜就不会那么辛苦了。
  偏偏这人平时什么都好商量,唯独这件事固执得令人生气,怎么也不肯舍弃快报废的「零件」。
  「暴君,我被恐吓了。」秋天的神情很安适,仿佛身体有病的是别人不是她。
  一个人若是连笑都不允许,她不知道活着有什么意义,幸好她早看淡了生死,随时有辞世的准备。
  「少对我嘻皮笑脸,我不吃妳这一套,我会严格的监视妳。」赵翊青故意装出一副很严肃的表情警告。
  「翊青大妞,妳让我联想到德国的希特勒。」秋天将头往她肩上一靠,慵懒得像一只没力气的小花猫。
  她知道治秋天的小妙方,女强人外表的她有一颗最柔软的心,只为朋友开放。
  「好呀!敢说我独裁,敢情没见过坏人。」轻捏她鼻子,眼中含着宠溺目光的赵翊青不敢表露真心。
  她受不住的,她想。一切维持原样就好,大家都开心。
  没几人看得出她对秋天的感情已经变了质,由一开始的同情转为怜惜,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下慢慢变成爱,她无法再接受男人的示爱。
  这段期间她错愕、惊慌、不安,以为自己心里病得不轻,她挣扎的要调适,希望能恢复平常的友谊。
  但龙爸的一句话让她彻底沉沦了,「爱就是爱还能不觉悟吗?」
  当他说这句话时眼神是那么温柔的望向诗月阿姨,让她动容的想哭又想笑,他们之间的深情已到了不用言语便能意会的境界,叫人好生羡慕。
  「什么坏人,谁敢在我的闲闲画廊逞恶,看我的正义之拳。」消灭独裁者。
  一道娇滴滴听来没什么说服力的声音传来,她们一转头先注意到的是那两颗横冲直撞的木兰飞弹,然后是过于艳丽的情妇长相。
  每一次她们都会惊异她为何能保持胸部不下垂,硕大的重量难道不辛苦吗?每天带着它们摇来摆去,真怕两颗水球会突然破掉。
  而这傻呼呼的大姊也有个怪僻,明明长得像情妇也就罢了,她还故意烫个大波浪头,穿低胸性感的衣服招摇,妆化得特别妖艳更符合狐狸的模样。
  男人见到她的第一个念头是包养她,毛手毛脚地用言语挑逗,甚至想当场占有她,浑然不知她智商高达一百七十八,是连续拿下三届女子柔道、跆拳道的冠军,段数三级以上的高手。
  「美黛子妳敢碰我试试看,小心我捏爆妳的木瓜。」拳风一至,就停在赵翊青鼻前。
  风情万种是魏闲闲的特色之一,天生自然不用装,她发嗲的勾起莲花指往她大腿一坐,神情妩媚地像见到情人,酥得令人骨头发软的嗓音直贴着她耳朵。
  「亲亲,妳伤了我的心,我怎么舍得伤了妳,妳可是我的最爱。」她口不对心的朝她胳臂肘一捏。
  吃痛的赵翊青用力瞪她,拿她的任性行为没辙,一个人的生命若有个克星,非她莫属。
  「那我呢!别把我排除在妳们爱情之外。」淡淡的取笑声加入游戏当中。
  魏闲闲嘟起性感的唇送出飞吻。「别吃醋嘛!秋天,我也爱妳。」
  「滥情。」
  「喂!姓赵的,妳给我差不多一点,太久没被我爱爱了是不是?」魏闲闲抡起拳头一舞,可全是真材实料.
  「我以为妳最爱的人是我,原来妳是劈腿族的。」赵翊青佯装拈酸地回敬一记,朝她的丰胸攻击。
  「妳没听过三心二意呀!表示一个人有三颗心可以爱三个人。」她比比自己再点点其它两人。「刚刚好。」
  不爱自己怎么爱别人,她是出了名的自私拜金女,钱和朋友是她的最爱。
  而非常不幸地,钱她刚好很多,身为富家女又是独生女的她有挥霍不完的财富,所以她就算不用工作也能躺着擦指甲油数钱。
  更加悲惨的是她有一张艳丽无双的情妇脸,没人相信她头皮底下也有脑袋,男人包围着她当她是花蝴蝶调戏,女人嫉妒她的长相怕被抢走男朋友而不肯与她为伍,她只好和这两个没人要的怪胎绑在一起。
  唉!难道美也是一种诅咒吗?
  「嗯!有道理。」古人的智能值得推崇,字字珠玑。
  赵翊青一脸受不了的翻白眼。「秋天,妳别受这疯子影响。」
  物以类聚,她迟早会被当成神经病。
  「人身攻击呀!亲亲,我爱妳胜过星星、月亮、钻石,妳感不感动?」巧笑媚盼正是她的专长,魏闲闲挑逗地在她下巴摩挲。
  「如果妳能把妳的象臀移开我会感激不尽,我脚麻了。」赵翊青面无表情的说道,根本视她为蝗虫。
  而且是那种令人非常厌恶的。
  「没礼貌。」她气呼呼的一跳,地板为之震动。「有多少人巴望的福利妳敢拒绝。」
  智商高不代表EQ也高,她情妇面孔下是一个脾气暴躁又禁不起激的鲁莽女人。
  「我不是男人。」一语道尽她的辛酸,只有男人才会抢着享受福利。
  「哼!要是换成秋天妳可是求之不得,妳这个负心女。」她半真半假的瞋视。
  赵翊青眼中闪过一丝光彩。「没错,我只爱秋天,没妳的份,快快绝望吧!」
  「妳……」魏闲闲很惊讶她敢说出心底的话,不过也只有在玩笑之下。
  「怎样,心碎了吧!快哭几声来听听。」她的得意中有着苦涩,她以为掩饰得很得体。
  朋友一熟什么也瞒不住,她的感情太明显了,大家只好装胡涂地当不知情,依然保持表面上的情谊不去戳破。
  「赵翊青妳太恶劣了,我要和妳切八断,让秋天唾弃妳……咦!秋天,妳在看什么?」入迷得没听见她们在吵什么。
  居高临下的朝马路眺望,没有分心的秋天仅是转了个头回视。「有个奇怪的男人在底下打转,妳们没发现到吗?」
  看来有好几天了,附近的商家见惯不怪的未加以理会,但她爱观察人生百态的毛病老是改不过来。
  「真的吗?」
  「谁这么大胆?」
  两张脸贴在玻璃上往下瞧,果然瞧见一道行迹诡异又表现得平常的身影在行道树旁走来走去,不时朝画展内张望像在找人。
  赵翊青的眉一拧,表情微冷的不希望有人骚扰秋天,但她的行动力显然不及个性急躁的魏闲闲,波浪长发才拂过眼前已转身冲下楼,不先招呼地给人家一个过肩摔。
  她们怔愕,但也勾起一抹细微的微笑。
                
  天……天哪!这是什么世界,怎么天旋地转地头在下脚在上倒了过来,他确定没做缺德事,为何遭此报应?这年头看看风景也有罪吗?
  台湾人的热情几时变得这么暴力,叫人难以消受地眼冒金星,他不过三、五年没来走动就天地变色了,宝岛之名望怕要易主了。
  腰大概扭到了,都怪他太认真了没注意突发状况,一阵旋风忽地扫过,肩一疼就倒栽葱。
  他是招谁惹谁来着?打人之前总要有理由,不然他可是会还手……喔!台湾处处有好风好景,那两座高山峰有三十四E吧!好壮观……
  两眼一直的荻原耕次差点忘了自己所为何来,口水一吞地打量眼前凹凸有致的美景,原来台湾男人这么幸福呀!随处可见峰峰相连到天边的美女,他应该考虑到台湾来定居而不是看A片解馋。
  哇!好艳的脸蛋,不知包一个月要多少钱,他可以先向「老板」预支。
  「看什么看,你八百年没看过美女呀!小心我插爆你的猪哥眼。」在她的拳头下还敢意淫她,简直色心蒙了猪油,找死。
  一开口,什么气质、艳丽逼人全不见了,只有一只母老虎在发威,但荻原耕次反而笑了。
  「没见过脾气像妳这么糟糕的美女,我叫荻原耕次,二十九岁,未婚,来台湾观光……」他还没说完,白色镶钻的高跟凉鞋朝他鼻头问候。
  好险,幸好他祖先有保佑闪得快,不然得带个塌鼻子回日本。
  「我管你昏不昏,说谎请先打草稿别胡诲,你在画展门口探头探脑好一会儿了,你以为我们是瞎子看不见吗?」中国人的习俗,逢九必遭劫,算他倒霉遇上她,有错没错先下马威以防万一。
  原来他表现得太明目张胆,下回得改进。「我迷路了想找个人问路,可是……哇!妳别又来了,小心走光。」
  他有那么蹩脚吗?还是台湾女人太精了,随便找个借口也会被看穿。
  「乖乖的站着让我揍两拳,否则我可要使出必死绝招了。」看来是练家子,身手不错。
  「必死绝招?」他失笑的盯着她微微起伏的胸部,叹为观止的好风光会让圣人变成狼人。
  荻原耕次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以为美丽的女人不长智能,尤其胸大无脑,他没有尽全力防备地以为她只在口头上逞强,笑得有点下流满脑子黄汤。
  「荻原桑远来是客我们怎好怠慢,我刚才伤着你没?」表情一变,魏闲闲媚眼轻拋的主动挽起他的手。
  色不迷人,人自迷,那把刀磨得很亮。
  喝!他该不该受宠若惊,她的风情让人联想到最毒的蜘蛛黑寡妇。「千万不要对我太客气,我只是平民小子没有钱。」
  是他不客气才是,大胆的抚向她柔荑十分挑衅,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笑眼中藏着一丝锐利,似乎看穿她的把戏陪她玩玩。
  「谈钱伤感情,你来台湾做什么?」她轻轻一撩发,香奈儿五号随风一荡。
  「观光。」好香呀!他得把持住别受诱惑。
  「观光?」流动媚色的香唇突地朝他贴近,魏闲闲钓鱼式又稍微退开。「你让人很失望!面对我这样的美女还能无动于哀的说谎。」
  谁说他无动于衷,裤裆内的小弟弟都硬起来了,讪笑不已的荻原耕次觉得台湾的天气真的好热,他都冒汗了。
  「啧啧啧,瞧你多卖力呀!大热天还监视我们展览中心,酬劳肯定不低。」她蜻蜓点水式的碰了他唇一下,他马上茫酥酥的眼露欲望。
  「还好,先拿订金……」啊!他在说什么,日本最顶尖的侦探居然中了美人计。「妳刚才什么都没听见吧?」
  她的态度又恢复先前凶巴巴的样子,一手抆腰一手揪着他耳朵。「对,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只知道你是该死的人。」
  举趄手又想教训人,赵翊青冷静的声音先一步阻止——
  「够了,别把事闹大,维持好妳的形象。」她话中有话的指出情妇形象。
  不愧是裙带打结的好朋友,她一听便听出暗示改个人发情。「亲亲爱人,这男人欺负我。」
  荻原耕次的眼从来没这么开过,张口结舌有些楞住了,两……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好亲密,让人不觉得恶心反而美得像一幅画。
  喔!不,她们还亲嘴,是他太落伍了吗?还是台湾女人特别开放?
  谁来扶扶他,他快晕倒了,这么美艳动人的美女居然是个同性恋?!
  「别理他,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待会儿我帮妳消毒。」看傻眼了?真是没用。
  喂!他要抗议,什么叫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他是唯一的例外。「妳们……」
  赵翊青在他张口之际冷漠一视。「不要任意打探别人的隐私,我是秋天的经纪人和对外发言人,你有事直接找我谈,只要和画有关的话题我一定竭尽心力为你解答。」
  他吹了声口哨,暗叹她的观察力敏锐,明快果决的挑出重点将死他,简直比龙之介那秘书还精明,魄力十足不输一名男子。
  眼前这两名女子勾起他的兴趣了,原本他以为这次的调查行动会枯燥乏味呢!看来好戏还在后头。
  荻原耕次所不知道的是看穿他的另有其人,她在窗边看着底下发生的事,云淡风轻的表情看不出丝毫情绪,端起开水配服药丸。
  「如果我买画呢?」人家直接他也干脆,先投石问路一番。
  她取出一张名片交给他。「先看画吧!有中意的再联络我。」
  没给他套话的机会,赵翊青照秋天所言的长话短说,不恋栈地拥着不怎么甘愿的闲闲美黛子离开,两人略微争论地回到会场。
  耳尖的日本男子隐约听出一些争辩内容,似乎艳丽的女人不相信她打不赢他非要一试,而短发的明艳女子好象说了几句什么立刻止住她的不甘心。
  应该是秋天说他不是普通人物,他的实力远在妳之上……咦!秋天?!
  不就是他要调查的对象吗?
  荻原耕次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内,轻轻搓了搓鼻子往回走,朝停放在路边的黑色轿车耸耸肩,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下。
  「我想你要找的人目前在那幢建筑物内。」八九不离十,他可以确定。
  「我知道。」低沉近乎冷酷的声音一起,封闭的空间顿时冷了三度。
  「你知道?」这是什么回答,瞧不起他的本事吗?
  冷然的眼射出犀利目光。「我看见她。」
  「你看见她……」岔了一口气的荻原耕次差点梗住的眼露不可思议。「你在哪里看见她?」
  不会吧!他几时变得这么逊脚,来台数日仍一点眉目也没有,几乎要以为「秋天」这位画家子虚乌有,是人家编出来的虚构人物,他们将她保护得太隐密。
  没想到大老板刚下飞机还没回饭店休息就见到人了,那他侦探社那块招牌是不是该砸了,反正挂着也只是丢人,叫人难堪。
  「三楼。」他的视线调高,以他的位置正好瞧见窗户旁有道女子身影。
  不知为何,紫乃龙之介非常肯定她是秋天。
  「什么三楼……唔!那不是刚刚那两个女人吗?」头一抬,他的眼正对着一扇开启的窗,刚和他打过照面的女人亦在其中。
  不过他看见三个女人。
  三个?!
  眼一瞇,他想看得更仔细,但那方咱地窗一关,他只瞧见伸出中指的手,荻原耕次为之一怔地放声大笑。
  那么神,车子停在树下也瞧得见里面的人,他无法不佩服。
  这件事变得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