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血溅武当
太白楼一别,罗飞又回到了武当山。自从与吕青青婚后,他们就在后山瀑布边搭了间小木屋居住。武当山中,人来人往,他都不太关心。
在太白酒楼,云馨久别重逢,却又神秘地消失,令他的心久久不能平复。半是因为云馨的警告,半是因为自己太久的心灰意冷,他与青青商议,也打算离开武当山另迁别处。武当山虽是道家之地,但却因武当山这些年来领袖武林,而渐渐在有些名利争逐之地的气息了。
他正要离开,清虚子却派人来找他了。罗飞来到真武大殿,见武当三子都在,这便有些不对了,象是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不仅是武当三子都在,而且近年来在武林中稍有名头的的武当弟子也都汇聚在这里了。只是客座上另有一人,三四十岁,看上去甚是精明干练,却象是刚刚大病了一场,容颜憔悴,面无血色,说话也是中气不足,仍是十分傲气。但瞧众人的脸色,仿佛他是今天的主角似的,只不过众人的脸上,却并无半分尊重的神情。
清虚子令罗飞走上前来道:“这位是天魔教青龙堂堂主孙浩孙先生。孙先生,这便是小徒罗飞。”罗飞心中一怔,九大门派视天魔教为妖邪之流,况最近又与天魔教多次有过争战,怎么这个魔头倒在武当被尊为上宾。
清虚子看出他的心意,道:“孙先生刚从天魔教中来,为我们带来了有关于天魔教的绝密消息。天魔教已经易主,而且对我们九大门派也在不断地进行残害,敌暗我明,天下要大乱了。孙先生弃暗投明,助我们九大门派做了许多事,挫败了魔教许多阴谋。关于孙先生带来的消息,罗飞,你也来听听。”
孙浩听到罗飞这个名字,就盯住了他不断地瞧看,罗飞虽与他不过是第一次见面,眼见此人却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好象看到了一条毒蛇爬在背上似地。孙浩看了他良久,又对清虚子道:“清虚真人,在下有一些事,想要私下对三位真人和这位罗少侠谈谈,可否?”
清虚子知道孙浩必是有一些更重要的事要说,心中了悟。点头对众人道:“方才大家都已经听到了许多事,现在都回去要各自谨慎,严防天魔教的行动!孙先生,请到内室一叙,罗飞,刚才你迟来一步,现在也跟着来吧!”
五人进了密室,孙浩不忙着说自己的话,却盯着罗飞问道:“在下有一件事,希望罗少侠能够坦白地告诉我。当年在云海山庄,罗少侠是否与那云仲武的女儿云无双有过私情?”
罗飞平生最不愿旁人提及的,便是这一段往事,对孙浩更是大生厌恶之感。只是他提到“云无双”这三字,却是大吃一惊,心中不禁想到那日云馨的话:“云馨已经死了,现在,我是云无双。”“我是云无双。”这话一直在他的心头缠绕,压下心中的厌恶,他谨慎地答道:“我是曾经认识过云仲武的女儿,不过,她的名字叫云馨。我并不认识叫云无双的人。”
孙浩截断他的话道:“名字可以改,我已经查过了,云仲武只有一个女儿,当年逃过了云海山庄之劫,那么就是她无疑了。她就是新近篡夺了我天魔教教主之位的那个魔女云无双。”
罗飞浑身一震:“你说什么,云馨是天魔教教主,这怎么可能?”
净虚子也道:“虽然云仲武是只有一个女儿,但我们也听说她不会武功,为人柔弱。孙先生能肯定你所说云无双,就是她吗?”
孙浩斩钉截铁地说:“没错,就是她。记得她当年刚入谷时,她对我师父说,她是云仲武的女儿,本不会武功,云海山庄事件之后,才开始练武功。她练的武功,就是传说中落在云仲武手中的‘无相真经’,她手中所持之刀,也就是那把‘天魔刀’。三年前,杀太湖船帮帮主龙标,丐帮长老鲁元,又欲杀虎丘山庄庄主刘汉山未遂的,也就是她。”
净虚子垂首道:“无量天尊,那一日刘庄主曾言道,被那人逃走,后患无穷,想不到一语成乩。”
孙浩道:“不错,刘汉山到底也没能逃脱那女魔头的掌握,在张家界被抓,受尽天下最残酷之刑而死。”
净虚子浑身一震,只低头轻诵佛号,一言不发了。
凌虚子听了这话,道:“这么说,这两样东西当真是在云仲武手中了,当年我们也没冤枉了他。只是我有一事不明,前些日子那‘无相真经’闹得全江湖沸沸扬扬的,又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就是云仲武的那一本书?”
孙浩道:“不错,她就是以这本真经为由,造出许多假经书抛在江湖上,引得你们自相残杀,她却坐收渔人之利。先是在幽灵山庄,她以这本经书,引诱武林人士来山庄夺宝,到头来不是被害,便是被她收为手下,有意又让某一些人拿走这些假经书,制造更大的混乱。”
清虚子皱眉道:“原来幽灵山庄事件,也是她在操纵?”
孙浩冷笑一声:“何止幽灵山庄事件,幽灵山庄事件不过是她的第一步试探行动。幽灵山庄事件的成功,使得她手段更加地老练狠毒了。把这假经书的作用,操纵得更大了。她故意让这经书落在唐门唐英的手中,借此挑拨峨嵋与唐门火拼,伤亡殆尽,被她一举拿下唐门和峨嵋两派,毒倒唐老太爷,杀害青石师太;昆仑派居然倾全派之力到南海剑派去抢这本假经书,到头来两派俱被消灭;她又将这本经书献给我师父,让他老人家一心一意地去练功,无暇旁顾,将教中大权都落在她手中。这些年来,江湖中所发生的种种事,你们都以为是天魔教所为,是我师父所为,其实都是她在背后操纵。”
武当三子听得目瞪口呆,魔教这些年来的这些行动他们固然是知道的,他们也知道端木雄的厉害,也当真只想到这一切与端木雄有关。却当真难以相信这一切都是出自一个才练过几年武功的女子所为。
罗飞按耐不住,首先冷冷地道:“孙先生,若非你在说笑话,便是你们天魔教中人全都是一群木偶。不要说这一切绝不可能是云馨姑娘所为,便是另一个女人,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神通,难道以尊师天魔教主,以阁下等这么多魔头,都是可以任由她操纵地吗?”
罗飞之言虽然是太冲撞了些,不过武当三子心中,也确有些疑问,清虚子也并未阻止他这般说话。
孙浩叹道:“说来惭愧,我们虽然也是被你们称为魔头,比起她来却是小巫见大巫了。一入教,她就过地狱门,显示了她武功在我们四大堂主之上。灭了唐门与峨嵋之行,师父就升她做副教主,并授于她教主大权,她以她的美色迷惑我师父与师弟莫易,开始在教内为所欲为。只有我不为她所动,也反对她的野心,因为她的野心不仅是要消灭你们九大门派,也会对我们天魔教不利。所以她就设下陷井来陷害我。这两年来,不仅是你们九大门派伤亡很大,就是本教也折损了不少人手。杀人一千,自损八百,可是那魔女的势力却是更强了。我师父后来虽有所悟,想要制服于她,却反而受她暗算,落入那魔女手中,至今生死不知。我侥幸逃出来,来到贵派,为的是我们曾有过共同对付那魔女的合作,愿与贵派再次合作,剪除这个魔女。”
武当三子听完之后,净虚子叹了口气道:“无量天尊,若真是这样,江湖从此不得安宁了。”
罗飞听了这话,忽然想到的是另一句话:“江湖中要发生很大的变故,要立刻退出,什么都不要过问。”难道,这一切真的与云馨有关,难道一个天使,竟会变成恶魔。不管怎样,他是绝不会相信孙浩口中的那个魔女,会是云馨。在罗飞心中,桃云小筑中的云馨,永远是至善至美,纯洁无暇的。
清虚子听完之后,点了点头道:“孙先生曾大力相助我们对付魔教,在沅江铜仁一役,也多亏孙先生,才能大败天魔教。关于孙先生的提议,让贫道等再作商议之后,再与先生共议对付那魔女的事,如何?”
孙浩知趣地道:“掌门人有事,在下先告辞了。”站了起来。清虚子亲自送他到门口。孙浩低声对清虚子道:“恕在下多言,掌门人若真心要对付那云无双,令徒可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他起的作用,恐怕比你我都要大。”说罢,别有深意地看了清虚子一眼,抱拳而下。
清虚子凝神想了片刻,回身进内,见罗飞双眉紧锁,尤在苦苦思索着些什么事,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释然地。忽想起一事,问道:“罗飞,听说前些日子,你下山去了一趟,回来后,就想离开武当山,为什么?”
罗飞谨慎地说:“其实也没什么,青青想回华山看看她的师父与同门。而弟子想,弟子并非出家人,况且已经成家,久居山上也不太方便。当然,最后还是要请师父示下。”这些年,他也渐渐不再天真,也知道在师父面前该说些什么,保留什么。
凌虚子道:“我瞧这孙浩之言,也是不尽不实之处甚多。听说他离开天魔教时,就带走了一本无相真经,他入中原,所到之处,就有许多门派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想来,也是为了夺这无相真经,而互相残杀。”
清虚子道:“师弟,你又妄动无名了,这无相真经乃是害人之物,我们出家人,不该多去想它。”凌虚子自愧失言,低头不语。清虚子看着罗飞道:“罗飞,自从五年前你与那云馨姑娘分手之后,可有再见过她吗?”
罗飞心头大震,险些惊叫出来,师父怎么会知道自己与云馨见过面了,他正心慌意乱,不知该如何作答才是,正在这时,一个小道僮进来,对清虚子悄悄说了几句话。清虚子点了点头道:“快让他进来。”罗飞暗暗松了口气,却不知清虚子何等精明,一看他的神色,便已知道答案了。
罗飞正要告退,清虚子道:“你且别忙着走,也一起坐下来听听。”心中却是暗叹道:“已经是这五六年了,罗飞尚未从那云家女儿的影子中走出,也当真是要叫他彻底醒一醒了。”
显见是武当三子的密议之事,却让罗飞也参加,罗飞陡然间感到了极大的压力。
一个人走进内室。眼见这个人戴着草帽,穿着蓑衣,手中拿着扁担,就象是个送柴的樵夫,低着头走进室内。那人脱下草帽蓑衣,却露出一身绸缎衣服,又变作了商贾打扮。
那人转过身去,向武当三子行礼道:“师父,我回来了。”罗飞这才看清原来他间我是大师兄沈陆,虽然诧异到了极点,却不敢擅自开口。
见沈陆风尘仆仆,疲累无比。清虚子忙让他先坐下来喝茶。沈陆一口气喝下了一壶茶,方喘了口气道:“弟子奉命,入川中打听天魔教情况并联络峨嵋和唐门。入川中后,发现那儿已全部为天魔教控制,名门正派,无一遗留。天魔教在张家界逼迫各门派加入魔教。弟子乔装潜入峨嵋,青石师太已被天魔教云无双所害,峨嵋弟子也都被驱入天魔谷为役,峨嵋山中,只剩下几名老弱病残,峨嵋派已经完了。我又去了唐门……”
凌虚子问道:“唐门情况如何?”
沈陆摇头道:“更加不必提了,唐门已被天魔教收编了。唐门现任掌门唐英看了弟子呈上师父书信,不但不积极呼应,反而不顾灭门之耻,还说了许多令人气愤的话。”
清虚子道:“唐门掌门已经易人?那唐英可说了什么?”
沈陆道:“那唐英竟说:‘唐门现在自身难保,无意于为他人火中取粟。武当远在千里,唐门却在天魔教的手中,身为一门之主,只能将保全本门弟子性命为唯一之途。请转告贵掌门,我们只能对他说声抱歉了。”
清虚子与凌虚子对望了一眼,凌虚子问道:“那唐英多大年纪?”
沈陆道:“唐英是唐老太爷的长孙,曾化名为应少堂行走江湖,现年二十八岁。”
清虚子点头道:“二十八岁执掌一个大门户,果然心计了得。他这是独善其身,坐山观虎斗呢!若其他门派也学了他的样子,对付天魔教只怕还棘手呢!”
沈陆又道:“听说,天魔教已经易主,现任教主云无双。而且,还要把天魔教改名为无双教。现正以厚利高位,招揽各邪门外道入盟,苗疆四十八峒、排教、百毒教、巫蛊门、十八天煞星等都已归入天魔教,势力与以前相比,壮大何止十倍。”
清虚子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孙浩他说得倒并无虚言了。”
净虚子也道:“以他天魔教堂主的身份,又兼是正邪素来不两立。若非走投无路,也不会来投向武当山了。”
清虚子喃喃道:“天魔教教主云无双,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呢?”转头向罗飞道:“罗飞,那云仲武女儿你该是最了解的,你看,会不会是他?”
罗飞断然道:“绝不可能。”心中却不免惴惴不安,那天云馨曾亲口说,她已经改名云无双,那天魔教教主云无双是云仲武之女,难道云馨真的做了天魔教教主?
不可能,绝不可能,就算真的二者是同一人,这些恶事也绝不可能是云馨做的,一定是天魔教那些恶徒利用她的名义,逼迫她做的。那日她前来向自己报信,也不知是冒了多大的风险。想到云馨已落入天魔教手中,不知受了多少苦,不禁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冲入魔教,将云馨救出来。罗飞脱口而出道:“师父,弟子请命,带一队人马去天魔教荡平群魔。”
武当三子面面相觑,大伙儿为了防止天魔教扩张而紧张不安,罗飞倒忽发这惊人之语,冲入魔教,荡平群魔,凭什么?
正在这时,忽然有弟子匆匆来报:“回师尊,吕师妹失踪了。”
众人闻言不禁大惊,清虚子沉声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那弟子道:“方才有华山派的几位师姐来找吕师妹,弟子就带她们去后山。谁知吕师妹却不在,只发现一封信。”说着,拿出一封信。
罗飞接过一看,封面上书“武当罗飞亲启”,拆开信,信中写道:“若要见尊夫人,请到天魔谷一行。”信中夹着一枚银钗,正是吕青青之物,忙追问道:“你可看见对方是谁了?”那弟子摇了摇头。
罗飞心中着急,问清虚子道:“师父,你看是什么人干的?”
清虚子皱眉道:“今日武当,戒备森严,居然有人可以掳人而我们竟还不知道他是谁,岂有此理。”
净虚子心中也着急问:“师兄,对方为何要抓走青青?”
清虚子道:“我也正为此而不解,这人为什么只抓走青青,却要罗飞去天魔谷,难道,这事与那云无双有关?”
罗飞道:“师父,看来,只有我去一次天魔谷了。”
清虚子点头道:“为了青青,看来只有如此了。不过,你一路上要小心,天魔教诡计多端,蜀中防范极严,你决不可轻举妄动。”
罗飞离开武当,向蜀中而行。这次却不似六年前云馨失踪时这般不知所措了。一来是他这些年历练已多,二来,这次有了线索,不致于漫无头绪。
走了几日,这天,正在道边一座茶亭中饮茶,心中想道:“本来就算无此事,自己也要去天魔教查探云无双之事,只是此去蜀中,未免要处处落在别人算计之中了。”
正苦思无计时,这时见东边有一匹快马驰近,马上下来一个官差,大声叫道:“快拿水来。”罗飞心中一动,走上前问道:“官爷这是去哪儿?”
那官差横了他一眼,见他气势不俗,便道:“三百里快递,送信到云南。”罗飞点了点头,先出去了。
向西行了一段路,见路边有一座小树林,他在林边等了一会儿,果见那官差骑马来了。罗飞拦在马前,将他截下。
那官差又惊又怒,喝道:“你想干什么?”罗飞笑道:“想借你的马和官服一用,放心,误不了你的事。”点倒那官差,将他拖入林中,换了衣服,临溪一照,也没什么破绽。走到前一个镇子,让武当弟子送信而去。
这一路上快马加鞭,直入蜀中,一路上大呼:“三百里快递。”入蜀中之后,见处处关隘,都有天魔教徒把守盘查,却无人查问他这个假官差。
这晚,将到高家镇。这高家镇是入天魔教中的必经之路,罗飞在镇外,将官服埋了,放马自去。向山民买了一身衣服,扮作打柴樵夫,走入镇中。
只见镇中人来人往,大都是身着黄衣的天魔教徒。罗飞打听多时,却连青青的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却原来,他骑三百里快马而来,早已远远超过了青青一行人了。
只是有关于云无双的消息,却是各种各样,无奇不有。有的说她武功之高,说得似三头六臂;有的说她无所不知,近鬼近妖,有的说她容貌之美,勾魂摄魄。总是千奇百怪,却又人人畏惧。以一妙龄女子,身为天魔教主,四处杀战,灭了无数门派,手段骇人。如今,又要改天魔教为无双教,竟要以自己的名字来命名教派,当真是骇人听闻。
罗飞在高家镇几日,却见天魔教防范极严,竟打听不出天魔谷的所在。
这日,却听得几个魔徒议论,说什么抓了九大门派中的一个女子,关在城东的土地庙中,这几个人自以为在这高家镇中,便是在家中一般,吃了几杯酒上来,说得毫无顾忌。罗飞听得他们之言,似句句都指的是青青,心中虽急,却也只得等天黑之后,赶到土地庙去。
尚未到土地庙,只远远听见庙中一女子的尖叫声,罗飞心头一紧,也无暇分辨是不是青青的声音,大喝一声,冲了进去。
庙中扑出几个人来,与罗飞斗了起来。黑暗之中,也辨不清谁是谁,只是觉得那几人的武功,也并不如何特别高明了,这样的人,如何能在武当山掳走了青青。
罗飞唯恐久斗不下,这里是天魔教总坛附近,万一惊动了更多的人,便不好了。听打之,这里似只有三个人,心生一计,故意大叫一声:“哎哟!”重重向后跌去。
左边那人以为他当真受伤,一刀劈来,罗飞手一振,发出一针,那人倒下。罗飞本不用暗器,正好他手中尚有三枚昔日青青所赠的华山派的玉女金针,正在此时用上了。
他顺势一剑,又杀了一个人,第三人见风声不对,破窗而逃。
罗飞点亮火折子,叫道:“青青,青青!”四处一照,却见神案下捆着一名女子,身着青衣,却是一名女尼。
罗飞为她解开捆绑,问:“你是谁?”
那女尼站起来,合什道:“贫尼是峨嵋派的李秀红,多谢少侠相救,少侠是华山派的师兄吗?”
罗飞摇了摇头道:“在下武当罗飞。原来师太就是峨嵋四秀中人,久仰了,不知师太怎么会在此?”
李秀红叹道:“峨嵋被灭,我们被天魔教四处追杀,派中弟子,十中无一。今日若非少侠相救,我的命运,也与其他姐妹一样下场了。武当领袖群伦,少侠是清虚真人高足,来此可是也为了对付天魔教的?”
罗飞摇头道:“惭愧,拙荆也被天魔教掳去,在下也是为此而来,不知师太可听说过拙荆的下落?”
李秀红摇头道:“未曾听说过。”
罗飞心中深为失望,拱手道:“刚才那人逃走,可能会引其他魔教中人来,师太还是及早离开为好。”转身欲走,又止步问道:“师太可曾知道云无双这个人?”
李秀红切齿道:“云无双这个女魔头,我恨不能食其之肉,剥其之皮,焚其之骨。若是能杀了这女魔头,不管用什么办法,就是身入十八层地狱,贫尼也心甘。”
罗飞心中甚怒,心想一个出家人,怎如此狠毒。道:“师太,你可还有别的话说?”
李秀红却道:“我知道,那女魔头这段时间,每个月中旬,就要去一次唐门。”
罗飞问:“唐门?”
李秀红道:“不错,女魔门在唐门中聚集了许多邪门之人,有百毒教教主,排教教主,霹雳堂雷家兄弟,还有各地的兵器名家在一起,听说,是在研究一种世间最厉害,最歹毒的武器。要将这些门派中最厉害的东西取其精华,这种武器研究出来后,天下无人可敌。女魔头最关心这样东西,这段时间,每月都要去唐门一次。”
罗飞沉吟道:“今日已是十四,赶到唐门就要十六了,但愿我能赶得及见到她。”忙辞别李秀红,赶赴唐门。
行了几日,来到唐门,见唐门果然是戒备森严。罗飞按沈陆当日所说,假托游方郎中,走到一个药铺中,对掌柜道:“请问掌柜,可有要清心明目的药吗?”
那掌柜左右看了看,低声道:“当然要,只不知你的药可真不真?”
罗飞按沈陆所教的话道:“我的药是来自七星山,用的是五行水,货真价实,童叟无欺。”那掌柜点了点头,道:“你跟我来,老太爷要你的药。”
走入后堂,掌柜关上门,打开壁柜,出现一个暗门,道:“少侠,请随我来。”
罗飞跟在他身后,曲曲弯弯地走了许多路,又走上去,见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坐在轮椅上,那掌柜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老太爷了。”
罗飞上前行礼道:“晚辈武当罗飞,见过唐老太爷。”
唐老太爷看了看他,道:“你就是罗飞,果然名不虚传,这个时候,还敢独闯蜀中虎穴中,也只有你了。不知少侠前来,是为何事?”
罗飞道:“听说云无双每月要到唐门一次,在下想请唐掌门相助,让我见她一面。”
唐老太爷一怔:“你要见她?罗少侠,你可知道她如今是一教之主,岂是他人可以轻易能见的。只怕唐门亦无此能力。”
罗飞一楞,唐老太爷见他神色,知道他万万不会就此罢休,道:“这样吧,我让你与唐英见一见,或许他有别的办法。”抬头看天,道:“快天亮了,唐英过一会就来,你且等等。”
过了一会儿,果然见一个二十七八的青年来到房中,叫了声:“爷爷。”抬头见罗飞,定神看了他一会儿,方道:“罗少侠,久仰了。”
罗飞见他人尚到,便知一切,又见他容颜英俊,举止雍容,心中暗想:“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为一派掌门,连三位师尊也对他另眼相看。”
唐英看着罗飞,心中亦是暗赞:“好一个美男子,果然名不虚传,又是这般如此情深意重。一个男人肯为一个女人如此不顾性命,世间大多数的女子都会对这样的男人倾心的。但不知那云无双心中,对他怎样?”
唐英问罗飞:“你当真要见她吗?”罗飞不言,却是点了点头。唐英叹道:“当真是天意,她今天晚上就要来,你可以见上她一面了。”
罗飞呆了呆,想不到这么快就得到这么一个好消息,竟有些不敢置信了。果然唐英又道:“只是她性情喜怒无常,唐门不能为你冒此大险,我只能安排你在密室暗中见她一面,你却得答应于我,不能让人发现,否则,就会连累我们唐门上下几百人的性命了。”
罗飞毅然道:“好,我答应你,如此多谢唐兄了。”
唐英道:“好,你换上我们唐门弟子的衣服,随我出去。”
罗飞扮作唐门弟子,随唐英出去。一路上,见两边许多草棚,中有工匠、铁器、奇形兵器等……左边冒一股紫气,右边升一阵青烟。罗飞轻问:“这是在作什么?”
唐英低声道:“不要说话,也不要多看,这里并不都是唐门中人。”一路上不再说话,一直到了一个大厅,只见厅中各色人等红着眼出来,见了唐英,都打了招呼。唐英却不进去,只是从侧门走过,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两边都已是唐门弟子了,唐英的脸色,这才有些松了。
走到尽头,走入一个房中,这房间四边无窗,只有进来的一扇铁门,如一个铁桶一样。房中只有一张长桌,空无他物。唐英关上门,才道:“这个房中,有你想知道的一切。”他走到桌前,也不知他动了什么,长桌正中“啪”地一声打开,出现一朵花形的东西,发出碧绿的光芒。唐英看着这绿色的花朵,道:“这就是云无双要我与各个奇门邪派合制的天下第一兵器‘乾坤一掷’。”
罗飞大吃一惊:“你们已经制成了?”
唐英摇头道:“没有,只怕永远也没办法制成。这东西,只是徒具外形而已。这东西要是制成了,只怕天下就变成云无双一人的了。她将这东西交在我手中,却不知,我是永远也不会让这东西制成功的。我唐门需要她手中每月一次的解药,也借着制这东西,耗用她的财力,人力,拖延她野心勃勃,吞并天下的时间。”
罗飞肃然起敬道:“原来唐掌门为天下武林,竟如此用心良苦,可是为什么上次我师兄来时,唐掌门为何一口拒绝?”
唐英道:“上次的事,是双方都不太了解对方,以致发生误会。令师的信,是要我唐门在蜀中带头对抗天魔教,这怎么可能,我唐门若一动,就会有灭门之祸。再说令师兄对尊师之言,一定要不折不扣地执行,言辞过激,在下当时也心情正不快,所以言语之间,难免意见不合,请拜上令师,表明我这番心意。”心中却道:“武当派凭什么对我唐门发号施令,只不过今后武林的形势不定,对武当亦不可得罪罢了。”他历经大变,性情已是沉稳了许多,如今又身负门户重任,内忧外患,重重交加,行事自是圆滑老练。
罗飞忙道:“那自是一定。”
唐英道:“今天晚上,她就会来了,到时候,罗兄一定要小心。在下尚有事,罗兄只管在此等候。”说着,先出去了。过得一会儿,就有人送上饭菜来,罗飞却是一点食欲也没有,只是一心等着。
罗飞直等到黄昏,这半天里,心中七上八下,直是想着:“但不知她如今,变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是不是她?”
忽见唐英匆匆进来,道:“罗兄,你先躲一下,方才已经有侍卫前来作准备了,她就要到了。”他打开密室,先让罗飞进去。自己关上门,又检查了一下,见无破绽,才整了整衣服,肃然而立。
罗飞从墙缝中望去,见过了一会儿,外面灯光晃动,有人走动,忙了一会儿,有两个紫衣人进来,对唐英道:“令主来了。”
唐英一怔,问:“怎么教主今日不来了吗?”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甜甜地笑道:“唐掌门不愿见我吗,想是我讨人嫌了?”说着,一个紫衣女子走了进来。挥手让两人退下,唐英见了她,神色微变,也忙道:“令主,下在绝无此意。”
那令主仍笑道:“唐掌门,你只管叫我名字便是了,这样子,我可担当不起,我可只不过是个丫环罢了。”
唐英突然笑道:“芷姑娘客气了,谁不知道芷姑娘是教主面前的第一红人了。对了,教主为何不来了?”
丁芷君道:“今天教主心情有点不好,所以让我来,将已经作好的东西带过去给她,对了,最近可有什么进展?”
唐英皱眉道:“不太好,大伙儿都想不出更好地法子来了,前几次送上去的,教主都说不成,如今,可也没有更好的了。”
丁芷君道:“自然是不成,那几次送上来的,不过是将唐门的铁蒺藜装上火药,淬上毒汁了事,这等东西,如何能称天下第一。犹如一个厨子做菜,只将油盐糖醋放在一起烧一烧,便当是美味佳肴了,哪有此事。须得多动些脑筋才是。”
唐英道:“是,是。只是我们不及教主这等智慧,雷家兄弟说要多用火药,百毒门偏又说要加上他们新制的毒物,实在是意见不一。”
丁芷君道:“哪有这等罗嗦的,教主说了,这些人中,独有唐掌门你最聪明、最能干。这件事由你全权作主,你说怎样便怎样了。”
唐英苦笑道:“天下最聪明的人,无过于教主,唐英只是最笨的一个人罢了。”
丁芷君笑道:“难道当日的事,唐掌门还梗梗于怀吗?你也是看到的,教主对唐门,比对峨嵋派好多了,这难道不是看在唐掌门的份上吗?”说着取出一个药瓶道:“你看,虽然事情没成,可是这个月的解药,教主还是赐与你了。”转身笑道:“哦,对了,我还有事,教主亲自吩咐了的,我要赶着去了。”说完,打开门,回头一笑,便出去了。
唐英见她去了,打开密门,对罗飞道:“罗兄,今日你也看到了,你还是快些离开为好。”
罗飞点头道:“唐兄,今日之事,多谢了。”随唐英从密道中离开。
离开唐门,正不知下一步该去何处,却见前面客栈门前,站着两个紫衣人,其中一人,正是他方才在唐门所见的天魔教徒,心中大喜,想道:“跟着他们,就能找到我要找的人了。”
他从后门而入,也进了客栈。但不知天魔教中人,在哪一间房中。却听得左边转角处一声轻笑,罗飞听得这笑声,似与那令主极象,忙躲过一边。
果见丁芷君从左边回廊中走过来,身后还有一个教徒手中捧着一盘果物。丁芷君走到南边第一间房,敲了敲门,房中人打开门,丁芷君进去笑道:“今晚的菜真辣,吃得我舌头都麻了,想来姐姐你也是一样,所以我带了些水果来,咱们也说说话。这一去,还要十天半月的,时间长着呢。”
只听得那房中人道:“多谢姑娘了,这些日子,若不是你,我还真不知会怎样呢?”
罗飞听了这几句话,险些叫出声来:“青青。”原来房中人的声音,正是吕青青。
他等了好一会儿,只听得房中叽叽咕咕,都是那丁芷君之声。好容易见她走了,才推门进去,叫道:“青青。”
吕青青见是他,也不禁呆住了,省悟过来,扑到他怀中叫道:“师兄。”不禁喜极而泣。
罗飞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半晌才问:“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找了这么多地方,却一直没找到你,你怎么又会与那魔教的女子在一起?”
吕青青抬头看着他,道:“师兄,你为了救我,竟如此不顾自己,我、我……”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你不该来的,他们抓了我,为的就是要引你来。”
罗飞奇道:“引我来,我又算得什么大人物了?”
吕青青道:“是魔教的副教主要杀你。他们把我抓来,一路上,我听他们是这么说的。那时候,我希望你会来,但我真怕你会来。唉……”她停了一下,道:“幸亏我遇见了她,否则,当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的结果。”
“她?”罗飞不解。
“就是刚才的那位芷姑娘了,她可真是个好人。我被两个人送入天魔谷中,正是前天晚上的事……”
吕青青被那两名教徒带入天魔教中,一路上,只因有副教主的令牌,倒也一路无阻。只是走到里面时,眼见前头一行人提着灯笼正过来时,那两人却惊惶起来,互相道:“糟了,笑面罗刹巡夜,可怎么办才好。”正要带着吕青青改走小道,那一行人已是过来了。
只见为首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笑容可亲,便如一个可爱的邻家少女,吕青青正奇怪这么一个可爱的少女,怎么会被人叫作笑面罗刹,却见方才那两人面如土色,那少女将他们带到一边问了话,就将吕青青带走了。
隔了一会儿,才将吕青青带到大殿上。只见一个黑衣女子高高在上,瞧不清她的模样,冷冷地对一个白衣男子道:“我们尚未与武当交锋,你竟然擅自作主,若坏了我的大计,我决不饶你,就算你是副教主,也是一样。”
吕青青见了这女子,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惧意,忽然只觉得全身发冷,只见她高高站在殿上,独自一人,并不看吕青青,只是对吕青青道:“罗夫人,请代我问候武当三位真人,过段时间,我自会亲自上山拜会。相信不久我们就会再见面了。”令丁芷君:“你立刻送她回武当。”
吕青青说完这番话,才道:“就这样,丁姑娘就送我回来了。”她说到这儿,神情忽然说不出地害怕,紧紧拉着罗飞的手,道:“师兄,你曾经说过,我们离开武当,我们还是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我见过了这云教主后,心里真是怕得很。她、她真是你说过的那位云姑娘吗?”
罗飞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了。不过,越是这时候,我们越不能走了。我在高家镇多日,本来是想入天魔谷一探究竟,可是天魔教禁卫森严,难以进入。更何况此地魔徒众多,不宜久留。既然她说不久就会来到武当,青青,我们就先回武当,该去面对的,终究是要去面对的。”青青留了封信给丁芷君,两人暗中离开客栈,回到武当山。
※ ※ ※
一连几个月,形势却越来越严峻了。第二年正月初一,无双教正式成立,通传天下。
二月初三,少林寺传书天下,少林从即日起,封门闭寺,少林弟子,立时绝迹江湖。听说,少林寺整顿门规,凡犯有杀戒的弟子都已驱逐出派。少林昔日参加云海山庄一役的玄空大师,已来到了武当山。
接下来,崆峒派掌门率全派弟子而来,华山派掌门率门下弟子而来……无双教势力,迅速遍布天下。凡是独立的门户,都在被消灭之中。教主云无双曾有言道:“不为盟友,便为敌人。”黑与白之间,容不得其他的色彩存在。
众人会聚武当,议论道:若是那秘密武器未曾制好,想来那云无双也不敢轻易发动攻击。
罗飞和大家一样,也在等,等云无双到来的一天。
这一天终于要到了。清晨,山下层层飞报,送上一封来自无双教的通知。
白玉匣子里,是一张打制薄薄的黄金笺:“武当清虚子真人座下:素仰武当领袖群伦,适又盛期,群英汇至。拟四月初十拜山,望有幸一会诸公。无双教云无双于四月初一。”
真武大殿上,清虚子手持黄金笺,看着群雄,念完了笺书道:“四月初十,离当年黄山云海山庄大火之夜,正好整整七年了。”当年参加过黄山一役的群雄,都觉出这一句话中沉甸甸的份量。
清虚子道:“名位,我们商议一下,该如何应付。”众人议论纷纷,不一而足,各持已见。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负隅顽抗罢了。虽如此说了,毕竟也都是心中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的。清虚子一一安排,各处把守。
不管人们心中怎么想,四月初十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四月初十,天气晴朗。无双教发两万教众,绵延数里,教主云无双,乘三十二抬黄金大桥,堂主等骑马待从,来到武当山脚下。
昔年成祖皇帝攻取天下,武当曾出力不小,后成祖登基,推崇武当道数,调集民工三十万人,用了十三年时间,修建宫殿观堂,号称八宫,二观,三十六庵堂,七十二岩庙、十一祠,十二亭、三十九桥等,绵延百余里,建筑格局均依经书上的真武修仙故事,由工部设计而成,紫霄宫正殿梁上,有永乐十一年,十二年圣王御驾敕建的字迹,并派五品官驻兵三百于武当山下。自此以后武当威扬天下,与少林同为天下武学之宗。近年来少林势力更加式微,现任少林方丈玄寂大师为人无争,这些年来更是约束弟子,少涉足江湖。反显得武当在江湖中地位更高了。
早在今日之前,清虚子就已经告知那三百官兵,此是武林私下恩怨,劝他们早早避开,这三百人毫无用处,倘若在武当山出事,反是武当之祸。地方官也是能管的事才去管,管不了的事,就睁只眼闭只眼,官场中文书层层转递,既能无中生有,小事变大;也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不过是瞒上不瞒下罢了。无双教一路行来,只在野外村镇停宿,并不曾大张旗鼓,穿州过县,虽然声势浩大,却无人阻止。
云无双一行来到山脚下,云无双换乘一顶小轿,众人皆下马步行。早有了望弟子飞报紫霄宫,山上众人早就枕戈待旦,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行了一段路程,前面一块大石,上书“解剑石”。武林中人,到此解下兵器,以示对武当的崇敬。石旁有解剑亭,原有弟子把守,今日早就无人了。新任青龙堂堂主石敢当一拳打塌了那装模作样的解剑亭,继而率先雄纠纠气昂昂地向上冲去。
忽然上头一阵乱石滚下,前头的教徒躲闪不及,竟伤了好些。石敢当大怒,一跃而上。这一关是崆峒派掌门高右年把守,高右年一招“紫气东来”气势惊人,石敢当大喝一声,不退不避,反而迎了上来。这两人都是一身硬功夫,内力深厚,在这解剑石边你一拳我一式地打个热闹,劲风过处,树倒石裂,旁人亦存站不住。石敢当与高右年两人斗得不相上下,青龙堂弟子也与其他人狠斗起来,无双教中人却是继续前进。
绕过山道,见前面一处极开阔的地方,华山派掌门龙凤剑夫妇率门下弟子亦久候多时了,朱雀堂堂主苗思诗率苗疆四十八峒苗兵冲上前打斗起来。
如此一处处过来,一路伏兵,却不但未能阻住无双教前行的步子,云无双根本连桥子都未曾下来过。
行至三天门,对面绝壁上有“一柱擎天”四个大字,一个青衫剑客,背对绝壁,临崖而立。
莫易停住了脚步,正欲令人上前接战。那人道:“武当弟子罗飞,请云教主一见。”
云无双陡然间掀开桥帘,西南分堂主辛杜正欲上前,吓得忙止步退后,众教徒也都不知所措。桥子停下,云无双已经走出桥子了。
刹那间,四目相对,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彼此都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云无双的眼神是冰冷的:“罗飞,武当这一关,是由你把守了?”
罗飞摇了摇头道:“不是,我守在这儿,只是为了见你一面,有几句话,想问一问你。”
云无双傲然道:“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了。只是已经没必要了。云馨已经死了,死了七年了。云馨的一切,与无双教主云无双都无关。我现在是无双教的云教主,你记住了。”
罗飞凝视着她,眼前的无双教主云无双,一身锦衣黄袍,黄袍上还用金线绣着“凤舞九天”的式样,无数教众,前呼后拥,威风凌凌,杀气纵横。在这眼前的云教主身上,已没有任何昔日云馨的善良,单纯,柔弱的性情残留,只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魔头。
他仍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你这个教主,当真是你自己心甘情愿做的,没有其他的原因,或者是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你征服其他门派,你杀人,真的只是为了报仇吗?你的仇人并没有这么多。你是为了满足你的野心吗?你真的有野心吗?你,会因此而真的快乐吗?”
云无双沉默片刻,斩钉截铁地道:“是。”
罗飞凄然笑道:“我明白了。”一步步地走下来道:“你是天魔教教主,你要攻取武当,你先杀了我这个罪魁祸首吧!”
云无双的眼光越过他看向远处,道:“我是一教之主,要动手,也得你师父才有这个资格。”提气厉声道:“无双教已到,武当三子,怎么还不出来?”
只听得一声“无量天尊”,前方的一片广场上,武当三子高喧道号,带着各路英豪,门下弟子走了出来,孙浩也在其内。
孙浩越众而出,道:“云无双,你费尽心机想要杀我,可是你没想到,我今日还能站在这儿,与你为敌吧。”
云无双大笑起来:“孙浩,你是什么东西,也配与我为敌,象你这样的人,我只是不屑一杀。不过,若无你,我们也未必这么快就入了中原。”
丁芷君也笑道:“今日也让你死个明白,你一路行来,我们一路杀来,若不是以你为饵,让天下人都以为那些门派是为了夺你身上的无相真经而自相残杀,我们无双教这一路东进,又岂会无人疑心,待得你们知道不对时,已经迟了。孙浩,你从头到尾,只不过是我们教主手中的一只棋罢了,亏你还当自己是什么人物呢,呸!”
孙浩面如死灰,无言以对。
清虚子道:“云无双,看来,你这次来,是自以为胜券在握了?听说你曾令唐门,霹雳堂,排教等门派为你做一件邪恶的秘密武器,是与不是?”
云无双向清虚子道:“你们必然以为,我要等到那秘密武器出来,才会向你们动手,是不是?”
清虚子此时脸色比孙浩也好不了多少,道:“那又怎样?”
云无双淡淡地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我手中有这无双刀,又何须什么其他兵器?而你们,却太大意了。”
清虚子心中如中大锤,他踉跄着退了两步,一字字地道:“我们上当了。云无双,你好奸诈。”
云无双冷笑着一挥手,无双教众,拥着她向前走去,眼看就要短兵相接,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罗飞大叫一声:“云馨----”
云无双冷冷地回过头来,罗飞忽然拨出一把匕首,定定地看了云无双一眼,猛地向自己胸前直插下来,鲜血飞溅,向后倒了下去。吕青青心胆俱碎,尖叫一声,飞扑了上去。尚未到罗飞身边,早有一人先她之前扶住了罗飞,右手连弹,封住了罗飞胸口几**道,一边以运功传送内力。
云无双扶住了罗飞,仿佛万年寒冰的脸上,也变得有些不能自持了。罗飞浑身是血躺在她的怀中,那一刹那,仿佛如电击雷殛,似乎整个人只剩下一幅躯壳。她也不知是为什么,仿佛想也没想就上前扶住了罗飞,只说得一句:“罗飞,你--”便再也说不出来了,痛惜地摇了摇头。那一刻,似乎所在的恩怨都已远去,她只是一心一意地看着罗飞。
吕青青呆立在那儿,一动不动,整个人就象是变成了一尊石像。众人眼见事起突然,也都怔住了。
罗飞气若游丝,微微睁开眼,望着云无双道:“云馨,真的是你吗?”
云无双只觉得喉头也象堵住了似的,只点了点头,道:“你这又何苦……”
罗飞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微笑,道:“云馨,你真的不恨我?”
云无双摇了摇头,苦涩地道:“恨你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是命运在捉弄人。你是你师门的牺牲品,我是我云海山庄的牺牲品,你什么都不必说了,我都明白,我从来也没有真正恨你。”
当众人听到“你是你师门的牺牲品,我是我云海山庄的牺牲品。”时,不禁心中也升起一种凄凉的感觉。吕青青捂住嘴,早已珠泪淋淋。
只觉得一阵和风吹来,杀气也少了许多。武当三子全神贯注地看着场内的发展。九大门派中,自然也无人敢轻举妄动。而无双教中人,未奉号令,更无人敢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场中一片寂静,仿佛连空气也滞住了似的。罗飞躺在云无双的怀中,那一刻,仿佛所有一切的恩怨荣辱都已不见了。黄山桃云小筑中的温馨,又回到了他们中间。
罗飞轻轻地道:“云馨,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云无双忙道:“别动,”默然片刻,道:“你说吧!”
罗飞道:“我们走,离开这儿,什么也别管了。你、你还记得在桃云小筑的时候吗?”
云无双抬起头,遥望天边,无限伤怀。罗飞挣扎着道:“这些年来我活着的唯一希望就是能够找到你,照顾你,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便是死了也安心了。”
云无双忙止住他道:“罗飞,你别说了。”
每个人紧握兵器的手也有些松驰了。吕青青呆立在那儿,她虽然也是极爱罗飞,但是她也是深知罗飞的心事的。她一心一意只为罗飞着想,但愿罗飞能好,至于她自己,倒不是她最关心的。想到这里,眼睁睁自己也只能忍痛牺牲情爱,也不禁默然退后了。
清虚子也不禁暗暗松了口气。云无双来势汹汹,以武当目前之实力,实难抵御。而唯一能克制云无双之人,仍是渺无音讯。这场干戈便是能暂缓一下,拖延一下,也是好的。他到底还是有意无意地利用了罗飞,想到这儿,心中对罗飞不无歉疚之感。
罗飞只觉得身上渐渐发冷,眼前也有些发黑。只因他刚才那一匕首,的确是刺得太深也太重了,对他来说,心已死,身存又何用。然而他的眼睛,仍殷切地望着云无双,眼中包含着几多深情,几多歉疚,几多期许。
吕青青忍不住走上前几步,含泪道:“云姑娘,你就答应了他吧!你看,他快支持不住了。”
云无双恍恍惚惚地看着她道:“你也这样劝我吗?”吕青青温柔地但也是坚决地点了点头。罗飞挣扎着抬起一只手,云无双忙扶住了她,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丁芷君想起自己与崔林的事,也是心潮澎湃,难以自抑。眼看云无双已有些心驰神动了。
忽然,一人冷冷地道:“武当只须一个罗飞,便可以抵得上千军万马了。罗大侠可以为救武当而死,教主你何不答应了他,成全了他侠义之人一片忠诚之心呀!”
语声如从寒冰中发出来,冷得彻骨,冷得伤人,令人直觉一股寒气从心头升起。更能伤人的是他的话中之意,宛若一柄匕首刺穿了云无双的心。
吕青青也骤然被此语惊得退了好几步,只见云无双已如被毒蛇螯了一口似地,大叫一声,放开手,骤然退开,脸上的红晕一下子退得干干净净,若死人般地苍白,双目似要喷出火来,恨声道:“你、你好——”便又闭住了口,脸色变得铁青,神情又恢复冰冷如初,却将目光对准了一人。
众人也早将目光对准了那人,只因他就是刚才说话之人。
莫易神色镇定,这么多人的眼睛含恨看着他,他却一点也不在乎,只是一心一意看着云无双的一举一动。方才眼见罗飞自尽,云无双飞身上前扶住罗飞,流露出他从未见过的深情,心中的嫉恨便如烈火焚烧,恨不得当场就杀了罗飞。眼见他二人四目相对,情意绵绵时,更是难以忍受。他向来自负,这三年来对云无双更是相思难禁,岂肯眼睁睁地看着罗飞与云无双述情,话语便如毒焰喷出,不可抑止。
他想起武林中的风言风语,罗飞为顾师门,辜负云无双,这是云无双平生最大的恨事。也只有这句话,才能挑动云无双的怒火。正在云无双只牵挂着罗飞的自杀,被罗飞的自杀所打动。然而,莫易轻轻一言,立刻激怒了云无双。
云无双杀气难以抑止。她自从六年前进入密室练功,日伴白骨,夜闻鬼哭,自以为已是行尸走肉,铁石心肠。三年前入天魔谷,搏魑斗魅,翻云覆雨,成为群魔之首。这其间,多少风波,多少生死边缘经历过,想不到自己竟还会有弱点,竟还会有弱点落在别人的手中,竟还会在今日因了这点软弱而被别人算计。她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不容别人测知她的心意好恶,今日当着天下人之面暴露自己的情感,真是恨不得杀了眼前所有的人。长年的勾心斗角,云无双深知,一有弱点,一有破绽落入别人的眼中,就代表失败,就代表死亡。唯一可解决的方法,就是杀!杀!杀!杀!杀!杀!杀!
虽然是一句话离间了云无双对罗飞之情,然而莫易的心情却并不比云无双更好受,这话虽伤了罗飞,伤了云无双,却更是伤了他自己。眼见云无双伤得越重,越显得她对罗飞的感情也越深,令得莫易心中的嫉恨也越深。
罗飞只觉得一阵剧痛,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昏了过去。吕青青跪下来扶住罗飞,泣不成声。
云无双冷冷地看着莫易,看得他心头发寒。他深知云无双的性情,知道此刻若不能将云无双的恨意杀气移向别处,那么自己就难免池鱼之殃了。他微微一笑:“教主,两军对阵,如何处置,还请教主示下。”
云无双转过头来,面向武当诸人,冷笑道:“七年之前,以武当为首,各位英雄入我黄山云海山庄拜寿,此情此意,永不敢忘。云某久悬心头,早思回拜,难得今日今时,各位又重聚武当,今日一劳永逸,在武当山上就还报各位了。”
清虚子双眉一耸,问道:“云教主,你待要怎样还报?”
云无双淡淡地道:“昔日云海山庄如何,今日武当也便如何。”
清虚子冷笑道:“昔日云海山庄,就因为云仲武的野心,死了一百多人,是非曲直,自有公断。云教主,你自出江湖,又杀害了多少人,无双教所至之处,杀人也不止千万了。那些亡者家属,是不是也该向云教主讨还公道。昔日云海山庄之事,已不能抵消你的杀孽,更不必成为你野心的借口。”
云无双冷笑道:“好一个是非曲直,自有公断。我所杀的人,只要他们有这个能耐,只管来要我的命。云海山庄之事,你可以有你的解释,但我也只会索取我要的解释,那就是以血洗血。”
清虚子退后一步,喝道:“布真武大阵--”五名老道从他身的后鱼贯而出,各按五行列阵,八八六十四名中年道士冲出,脚踏八卦,在五名老道周围,排成阵列。一时间剑气森森,莫测高深,这便是武当名满江湖的真武大阵。
云无双冷笑道:“想不到武当还有点门道。”她的眼光在身后众人中扫了一下,道:“莫副教主,你去试试。”
莫易不敢出声,只得硬着头皮,带领一队手下,冲入真武大阵。他心中明白,这就是自己方才之言触犯了云无双的下场。
方近真武大阵,阵前八名道人左右分开,待莫易等人一进入,又立刻合拢,将莫易等人包围起来。
莫易一入阵,只觉得四面八方,杀气袭来,竟无可捉摸,无懈可击。
莫易定了定神,仔细看去,见五名老道各按五行列阵,占住方位。莫易挺剑向中央土位的黄衣道人刺去,一招击去,却击了个空。忽觉一阵冷风,连忙避让,却是北方坎位水道人刺出一剑。再看时,阵法已经发动,金火土木水五名老道轮流产息,已难再判断方位。
忽一刹那间,眼前一片金光,四面八方,尽是剑影。原来是阳光反射剑上,众道人练习有素,剑影摆动,照得阵中人眼花缭乱,只觉得眼前一片光墙剑壁,纵是猛冲急撞,亦不得其门而出。莫易只听得手下连连惨呼之声,心中大急,越发地心慌意乱了。正慌忙间,手臂已经中了火道人一剑。
莫易咬牙下了狠心,今日纵不能活着离开此阵,好歹也要杀几个臭道士才甘心,既存此念,就定下心来,只管狠杀狠砍。可是这阵势发动,六十九个人便浑然一体,如同一人一样。有时候明明是一剑击向木道人,接住的却是土道人。交错飞舞,令人头晕目眩。
莫易只觉得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他汗水滚滚而下,已近难以支持。
只见剑光闪动,火道人一剑斜刺,直逼莫易中路,莫易才堪拦住,哪知水道人一剑却后发先至,已到了莫易面门,眼看避无可避,只听得“咣”一声金铁交错之声,莫易尚未明白过来,见水道人手执一把断剑呆立当场,不知是否错觉,只听得耳边仍有余声。
云无双站在莫易身旁。刀,仍然插在鞘中,脸上淡淡地不露声色。那一刹那间,拨刀,断剑,归鞘,竟无人能完全看得清楚,连她什么时候入了阵中,也只觉得是一阵影儿而已。只有清虚子才看到了那一道刀光,就连那断剑的水道人,也只觉得是手中一轻,此刻方回过神来。
云无双淡淡地道:“莫副教主,你且下去。”莫易心中一定,涌起一种又酸又喜的感觉,既领教了云无双之威,又感念她终究还是舍不得自己被杀,还中出手救了自己。虽然心中五味交加,脸上仍须依足了礼数道:“属下无能,多谢教主相救。”
云无双冷笑道:“想不到武当倒还有点门道,好,我倒有点兴趣,见识一下你们的真武大阵。”
武当诸道人情知遇上大敌了,早有人给水道人换过长剑,众人全神贯注,只在云无双身上了。
双方静静地站着,场中只听到各人的呼吸声。众人屏声静气,紧张地关注场中的一切,武当三子紧握着拳,莫易脸色发白,其余诸人,也都无不心跳加快。这其中最不紧张的是丁芷君,她虽武功低微,不懂场中变化,却是对云无双深具信心;而最不关心的是吕青青,她一心一意只在昏迷不醒的罗飞身上,任凭身边天翻地覆,也只是充耳不闻。
场中仍是静悄悄的。过了一会儿,只见云无双低垂双目,仿佛有些想睡着了。又过了许久,云无双仍静静地站着,火道人有些按捺不住,剑锋一扬,欲刺出去。土道人忙阻止道:“小心!”
正当二人有些分神,云无双忽然睁眼,左足一挑,一粒碎石射向土道人,挥刀直指身后的金道人,木道人,右足点在水道人剑上,借势一跃,已在火道人身后,一掌击去,火道人鲜血狂喷,飞出阵外。
云无双却已占据了火道人的方位,抓起外阵的年轻道士们,一个个地向金土水木四道我掷去,四道人手慌脚乱,只见云无双刀光到处,众道士非死即伤。
真武大阵威力虽大,以静制动,熟练异常。然而被云无双抢尽先机,击入破绽,先打伤火道人,真武大阵人数一变,则阵不成阵。而诸道人平时过于熟悉阵法,骤逢变故,不免忙中添乱,一溃不成样子了。
净虚子与凌虚子长啸一声,两人双双出剑,已接住了云无双。云无双一声长笑:“来得好”
云无双肃穆收刀,刀在胸前平持,左掌缓缓地抹过刀口后,左手成拳,刀锋下垂,刀尖上滴落一滴鲜血。
谁的血?是刚才所砍杀的人的血,还是云无双自己的血。莫非,无双魔刀杀人之前,也要主人自身的一滴血先行祭奉。
净虚子和凌虚子心中方自惊疑,无双刀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一条黑色的长虹斜飞起来,带着夺魂摄魄的魔力,要将两人带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净虚子两人,虽然经历过无数争杀博斗,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刀法,这样的刀,仿佛已非人间所有,而象是从地狱中来似的。
在这种刀法面前,什么武功也似乎没用了,两仪剑法没用,太极剑法没用,三清剑法也没用。凌虚子那一刹那忽然觉得很冷,很虚弱,毫无自信了。
净虚子只看见了一片黑色,然后,他看见一条手臂握着长剑掉在地上,净虚子从地下一直看上去,看到自己的左手只剩下上半部。然后,他看见半截断臂忽然鲜血喷射出来,一阵剧痛才开始传来,他才感觉到:“原来我的手断了。”
这一瞬间于他来说虽长,在别人看来,却是眨眼功夫。
凌虚子如标枪一样站立当场场,道:“好快的刀,这刀一定是从地狱中来的,因为,人间绝无这样的刀法!”说完之后,他的身子忽然分为两半裂了开来,就象两件毫不相干的物体,各朝一边倒了下去。
云无双居然仍如寒冰雕成似的,毫无所动,冷笑地道:“武当之中,可还有什么伎俩吗?”
清虚子长叹一声:“罢了,云教主,武当今日一败涂地,无话可说,只望教主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其他无辜的弟子便了。”
云无双大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若知这句话,何至到了今日,今日再说这话,却是迟了,武当今日上下等,我一个也不会饶过。我不但要血洗武当,还要令武当从此消失,片瓦不留。”下令道:“杀,一个也别留活口。”
瞬间杀声四起,武当将成为惨绝人寰的屠场。正此时,一声长啸从远处传来,激越高昂恍如龙吟,声遏行云,悠长连绵不断传来,既似劝阻,又似挑战,众人听到这啸声竟不由自主地停下手来。
清虚子大喜,双掌合什道:“祖师爷保佑,他终于来了。”其余各派掌门,虽已斗得狼狈不堪,此刻也不禁面露喜色。
云无双脸色一变:“原来武当还真请了高人,好,我越发要领教了。”
莫易轻声道:“这人好深的功力,听起来,还似在我师父之上,奇怪,哪来这么一个好武功的人,中原武林,没人有那么高的武功呀!难道,这会是什么遁世的高人吗?”
云无双冷笑道:“武功越高,我越有兴趣一会。”仰首长啸道:“何方高人,既已到此,何不出来一见。”
远处遥遥回音,字字清晰:“东海顾某,请云教主手下留情。”
莫易脱口而道:“东海顾先生,他还没死?”
云无双脸色沉重,道:“没死又如何,难道本座怕他?我倒是真想见识见识这位顾先生,是否真如传说中的三头六臂,咱们索性放大方点,等他上来。”喝道:“住手。”
众人停下激斗,静静地等着。过了一会儿,只见山下飘飘然地出现一个人。只见他走在山道上,不疾不徐,仿若闲庭漫步,却来得很快,一眨眼间,就走到近处了。从山下到此处,尚有五六处隘口,无双教中人与九大门派中人正激战不已,他一路行来,却似毫无阻拦,难道他所到之处,竟可以使战争停息吗?
来人一身青衣,面容清逸,看上去仿佛四十多岁,仔细一看,又仿佛更年轻一些。但瞧清虚子等人看着他时的崇敬之色,又绝不是对着一个这样年纪的人。走在山道上,宛如玉树临风,世外神仙似的。那人走近,微笑道:“清虚真人,顾某来得冒味了。云教主,令双方罢斗,承情了。”
清虚子等慌忙行礼道:“顾先生来了就好了!惊动了顾先生,我等实在是惶恐不安!”
云无双微微一笑,也斯斯文文地道:“久仰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听说先生是当今圣人,逍遥海外仙山,不问世事已久,怎么今日倒是心血来潮,又欲再插手江湖之纷争了。”
顾先生笑道:“云教主好锋利的口舌,怨不得年纪轻轻,已成为一教之主,争霸天下。只是手段也太辣了些,连出家人也不放过,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云无双冷笑道:“顾先生当真慈悲心肠,只不过顾先生什么时候做了武当的护院了。若当真是出家人,何必舞刀弄剑,涉足江湖。天下的和尚道士那么多,本教可没这个闲心找他们晦气。出家人就当不问世事,潜心修道,普天下,可有持强凌弱,争王争霸,杀人放火的出家人吗?既然这出家人不象出家人,就让本教为出家人立个规矩吧!”
顾先生迅速看了清虚子等一眼,道:“云教主,可是以为无双教就能定人罪过,判人生死吗?那么,贵教的所作所为,杀人灭派,又该又谁人来定,谁人来判呢?”
云无双冷笑道:“顾先生若要与我作口舌之争,只怕你是浪费精力。我却没这个耐心听了。江湖之事,本无是非,只过单凭你一人,却了末心能够拦本教的千军万马。我若就此下令厮杀,你又能如何?”
顾先生微微一笑道:“云教主,无双教除阁下之外,也没有什么武功绝顶之人。东海四十八岛之人,已在武当山下,混战起来,贵教未必就有胜算。不如你我各自比试一场,以定胜负如何?”
云无双道:“胜又如何,败又如何?”
顾先生道:“仍以十八年前的这约定,在下若败了,在下任凭云教主处置。若云教主承让了,则请无双教退回酆都城,你我有生之日,无双教不入中原。”
武林中人,一诺千金,顾先生若败了,则江湖之中,再无人可对抗云无双了。若云无双败了,也从此绝迹江湖了。当年端木雄败于顾先生之手,虽犹不甘,却也只能困居酆都城中,天魔教绝迹江湖。故云无双率部再出江湖,就将天魔教改名无双教了。
云无双抚刀道:“今日武林,已少有单身麝战的武人,云某自出江湖,常恨平生对手太少,不足尽兴。”抬头道:“能与先生一战,不胜荣幸了,不如,今日如何?”
顾先生道:“云教主已战一场,在下如何能占这个便宜,何况,此事双方亦当慎重交待。如一月之后,在东海之滨进行决斗,云教主可同意吗?”
云无双道:“先生前辈高人,云某恭敬不如从命了。若我败了,也听凭先生处置。”
忽然,一声霹雳,天色顿时暗下来。顾先生看了看天色道:“既然双方已暂时罢手。天快下雨了,以我之见,无双教不如在下院天门宫暂时住一夜,双方可同意?”
清虚子合掌道:“但凭先生吩咐,贫道从命,天门宫弟子,就到紫霄宫去吧!顾先生,可否赏光,到真武大殿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