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黄子月有点紧张,“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住嘴了,她说不下去了,黑箬横冷清的目光里没有任何温情,他根本就没有把她真诚的歉意当一回事。

    她垂下了头,“我知道了。”她吸了一口气,“我会跟她讲清楚的。”

    黑箬横做了一个出去的手势,黄子月慌张地离开了那张大床,像一只从猫爪下逃窜了的小老鼠。

    黑箬横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好不容易打开了她的心房,让她不再逃避,接受他的情感。

    在他们进一步发展的时候,这件事情发生得太不适宜了,而她,黑箬横可以一百一千个确定,这一次,她不会让他好过。

    他苦笑了一下,连解释的机会都不会给他的,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说要就是要,说不要就是不要,说他们之间完了,就真的完了,他几乎可以预测到黄子月的解释,根本缓和不了他们之间紧张的关系。

    童子琳很气愤,她气到想揍那一对狗男女一顿,但是她不想脏了她的手,气愤之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约她。

    她欣然赴约,来到一间甜品屋,她冷然地看着坐在她前面,像一个小媳妇的女人。

    “对不起……”黄子月的开场便是道歉,她没想到原来童子琳真的是黑箬横的女朋友,那天餐厅偶遇,她还以为他们只是朋友,一对暖昧的朋友。

    只是这声道歉,令童子琳更为光火,她紧紧地抿着嘴,一句话也没讲。

    黄子月不安地移动了一下身子,脸上带着惶恐,“我……我没有……”

    “不管你有没有什么,都不关我的事情!”童子琳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的话。

    即使小时候黄子月对黑箬横有着不一样的情感,现在也不敢妄想了。她只是一个路人甲,根本是不重要的角色,而童子琳才是真正的公主,公主本来就是该配王子。

    而黑箬横这个王子从一开始就喜欢公主,什么麻雀变凤凰都是骗人的。她早已过了做梦的时候,她张了张嘴,意图使自己说的话更有说服力,却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

    她打开手机,支支吾吾地应了几声,脸上不再是惊慌,而是无助。

    童子琳皱着眉头看着黄子月,脸上写着不耐烦,在她正想要拿着包离开的时候,前面的女人突然放声大哭,童子琳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呜呜……”

    她的哭声之大,已经引起了周围人的关注,童子琳顿时后悔自己怎么不找一个隐密的地方,“喂!不准哭!”她霸道地讲。

    “哇哇……”

    她哭得更大声,童子琳认输了,她越不许,黄子月哭得更厉害,她受不了之下,只好坐在黄子月身边,像以前哄着小妹童子璇一样,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道:“乖,不要哭,乖哦!”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安慰起到了作用,黄子月的哭声越来越轻,到最后,变成了呜咽。

    “来,告诉我,怎么回事?”童子琳温柔地说,她是讨厌黄子月,但仅是讨厌,在她的观念中,黑箬横才是那个杀千刀的混蛋!

    仅仅是美女诱惑一下,就上钩了!

    “我……弟弟……”

    抓住了几个重点词,童子琳快速地厘清了事情,“你弟弟住院了?”

    黄子月重重地点头。

    “那……”

    “童小姐,对不起,我没有跟黑同学发生什么事情,我跟他只是睡在同一张床上……”

    黄子月边哭边讲,将所有的事情都讲得清清楚楚。

    童子琳最受不了女人哭了,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后,烦躁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她的话让黄子月稍微安心了,心安之后,她不由地脱口而出,“童小姐,我很需要黑同学的钱……”

    他们都曾经在一个幼稚园,可黄子月称呼童子琳为童小姐,称呼黑箬横为黑同学,童子琳不想自己这么小心眼,可她确实是小心眼了。

    一听到她说钱,她脸色一黑,“什么钱?”

    “我……”黄子月有些害怕地停住,却在童子琳凶狠的目光之下,老老实实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胆颤心惊地看着童子琳的面无表情。

    “很好。”她笑着说。

    “童小姐……”

    童子琳从包里拿出支票,快速地在上面填了一个数字,递给她,“这钱你拿着,应该够你弟弟治病了,至于多出来的钱随便你,以后不要涉足那个行业了……”

    黄子月有一瞬间的呆愣,梨花带雨的模样煞是动人,“你为什么要帮我?”

    没有理会她的问题,童子琳通自讲道:“你也不用理黑箬横,管好自己,我跟他之间的事情,我会解决的。”童子琳冷冷地说。

    黄子月始终愣在那里,看着童子琳起身,拿着LV当季最新的包包高傲地离开。过了好一会儿,她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黑箬横。

    她咬着唇思考着,她明白童子琳的意思,童子琳不要她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而且,她本来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她抓紧了手中的支票,一咬牙,挂了电话,直接关机。

    黑箬横的支票她不会拿的,既然她已经决定拿童子琳的支票,那么她就会做到信守承诺,只是听了她的解释,童子琳似乎没有释怀,反而更生气。

    目光从手机移到了手上,她再一次地摊开手中的支票,她由衷地笑了,也许她很幸运,可以重新回到人生的轨道上了……至于那两个人的事情,她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她只是一个局外人。

    童子琳一走出甜品屋,脸上的愤怒都要掩饰不了了,她脚步一顿,站在那儿想了想,脸上扬起一抹冷笑,好一个黑箬横,以为这样她就会原谅他?

    做梦!

    敢在有她的情况,让别的女人送他回家,还让别的女人住在他家,睡在他的床上,他当她是死的吗?

    她童子琳,人不小了,不过心眼是一点也不大!

    当黑箬横收到童子琳寄给他的快递时,他安静地坐在那里,宛如一个静修中的高僧,眼中透着睿智。

    即使不打开,他也知道,他绝对不会喜欢里头的东西。如果童子琳明白了,她会主动来找他,而不是一份快递。

    他盯着看了很久之后,缓慢地起身,缓慢地拿起剪刀,刀起刀落,他缓慢地打开盒子。

    白绫、匕首、一瓶药……

    他一样一样地仔细地看着,犹如抚摸着心爱女人般轻柔地挑起白绫,他咧嘴一笑,为她的创意而笑,轻轻松开,如丝般地从他的指尖滑落。

    他淡然地拿起匕首,微一使力,刀刃出鞘,眼睛闪过一抹亮光,他稳妥地拿着匕首重重地往桌子中间一刺,刀刃入桌,深刻三分。

    其实不试,他也知道这匕首绝对不是闹着玩的。可不试试看吧,他又无法说服自己,她是一个狠心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放了匕首,他拿起那瓶药,上面写着三个大字:安眠药。他放下了药,倒了一杯水,看着热气好一会儿。

    将近十几分钟后,他端着水轻抿了一口,温了,刚好可以入口吞药。他不假思索地打开药瓶,倒出一粒药丸。

    正要吞下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打开了,他冷静地看着来人。

    “阿横,我听说……”是黑箬横的叔叔白慕轩,他此刻略带紧张地闯了进来。一看到镇定自若的黑箬横时,他一愣。

    “阿横,你在干什么?”白慕轩警觉地发现桌上的狼狈,白绫、匕首,还有药瓶,他走进桌子,拿起药瓶一看,当下一惊,“安眠药!”

    “什么事?”黑箬横冷淡地问。

    白慕轩看着他一手一杯水,一手一粒药丸,他动作迅速地抢过黑箬横手上的药丸,“你没看见那上面写着安眠药三个字吗?”

    是恐慌,是害怕,白慕轩无法不严厉地看着他。

    黑箬横笑了,似乎是在笑白慕轩的小题大作,“琳琳是开玩笑的。”

    白慕轩似是洞悉了一切,“如果是开玩笑,你就不会去吃,而是直接扔了。”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并不是很大,所以白慕轩对黑箬横很了解。

    黑箬横笑了,笑中带着凉意,“她不会这么狠。”他似乎是在对自己说这话。

    “子琳送这些就表示她要跟你分手。”白慕轩坦白地说明白。

    谁能像童子琳这么有创意,分手时还送分手礼物,而且分手礼物还颇有皇帝风范,这三样玩意儿可是古时皇帝送后宫妃子的。

    黑箬横闷不吭声,就是因为不想去相信童子琳送这些东西的意义,把她的行为纯粹只是当做是玩笑,而他也“玩笑”地当做是一个游戏。

    只是这些都不过是他的臆测罢了!

    白慕轩点明了一切,黑箬横己经没有为她脱罪的必要了,站起来,将东西全部塞了回去,眼不见为净。

    “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慕轩试着跟他沟通,希望他别钻牛角尖……

    黑箬横摇摇头,不准备说什么,有些事情他很难对外人说,即使这个人是他的小叔,他也说不出口。

    白慕轩看着他一脸的闷意,眼里是同情的,说出的话却是直接的,“我听说了一件事情。”

    “嗯?”他反应慢一拍地点点头,似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是子瑜跟我说的。”白慕轩顿了顿,“子琳申请调到香港分公司。”

    黑箬横反应极其慢地抬眼,语气也是缓慢得如龟速一样,“你说什么?”

    “我就是觉得奇怪才来问问你。”前一段时间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突然说要调离,这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白慕轩又一次地把目光放在那个盒子上,心中不由地比较,子瑜虽然有点娇气,可最多也只是抛下他一个人去散心,而童子琳更狠,她不是去散散心,而是离开这个地方,长久地待在另一个地方。

    毕竟他是一个局外人,有些话他也不好说,他上前,拍拍黑箬横的肩膀,“你自己看着办吧!”

    黑箬横不知道白慕轩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在听到童子琳要离开的时候,他就深陷在自己的思想里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童子琳真的会这么狠!

    走……

    说走就走,一点也不顾及他的心情。黄子月没有接他的电话,他想,有一半的原因是童子琳,琳琳己经知道事情的发展不是她以为的那样了,她却没有联系他。

    她在生气,生什么气呢?他不知道。

    但是他猜测,她的生气大概跟他留宿黄子月有关系。他双手交叉地握在胸前,征征地盯着那个盒子看。

    她要走,那也得看她能不能走得了……

    童子琳下班后,回到自己的小套房里,她己经好几天没有回到父亲那里了。这个小套房是她在工作后自己买的,是专属于她的领域。

    每次有些烦心的事情,她会选择一个人待在这里,好好地思考。其实她己经下定决心要跟黑箬横分手,连分手礼物也寄出去了。

    可她的心情也不见得好转,似乎一直是阴天,闷闷的,要下雨却又不下的,闷得她慌。

    她很少将情绪带进工作,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因为他的关系,自己这几天工作状态一直不佳。

    不想去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那个臭男人己经影响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