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震惊过后,惊吓过度的脑子开始转动。

    “可是你一直欺负我、虐待我,你叫我怎么相信你是喜欢我的?”她一点也不客气的质问他。

    “等等,你在说什么?我何时欺负你?还虐待你!?我那是在考验你。”他赶紧为自己的行为澄清。

    “去你的!考验!?没事我干嘛要让你考验?”

    “因为那时候的你想得到我的订单不是吗?”

    “那……那现在呢?”

    “现在我有对你怎样吗?”

    “你叫我去当林小水的看护!”她再次指控。

    叫她去当别人的奴隶,这叫喜欢她!?

    他搞错了吧!

    “因为我信任你,今天换作他人,我就不放心让他们去照顾小水了。”

    “最好是啦!既然你把她看得那么重要,你为什么不去喜欢她就好了,干嘛来喜欢我?”

    他把林小水视为此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事实,她不会不晓得。

    “我承认我把她看得很重,因为我把她当成我的家人、我的妹妹来看待,也因为如此,我对她只有手足之情,绝对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男女之爱。”他非常强调地说,最主要的目约是想让“另一个人”听明白。

    “话是你在说的,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他是那么的呵护林小水,对她却没什么温柔的表现,所以要说他喜欢她更胜于林小水,就算是天塌下来她也不相信!

    “事实胜于雄辩。”

    她不屑的别开脸哼了哼,决定把他的告白抛诸脑后,不想放在心底,虽然……她还是有些受宠若惊及窃喜,但是,她还是觉得不要相信比较好。

    木勋傲最会欺负她了,搞不好这又是另一个整她的花招,她不得不小心提防。

    “我不想再和你讨论这个话题,你最好赶快回林小水的身边去,免得她看不见你,出来找你还不打紧,更误会是我拉你出来的,到时我跳到澄清湖都洗不清了。”

    季怜芙打死都不肯承认自己说这些话时,夹带著多么浓厚的醋味。

    “我现在只想和你在一起。”

    闻言,季怜芙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脸惶恐地瞅著他。

    “我鸡皮疙瘩掉满地了,你别对我说这些肉麻兮兮的话,我会受不了。”

    见状,他忍不住低笑出声,更加恶劣的说下去:“真遗憾,我正打算一辈子都这么对你说下去。”

    “你别闹了,谁要和你纠缠一辈子?我没那么倒楣好不好?”她的表情写满了“吓坏了”三个宇。

    “别人求之不得的事,你还视之如敝屣,小心会遭天谴。”

    “去你的,还遭天谴咧!想太多!”她大笑著,爽朗不做作的个性正是深得木勋傲喜爱的原因。

    “你听过一句话没──日久见人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相信我的话,以及我对你的一番心意。”

    “我干嘛跟你日久见人心?我和你最多只有我当林小水看护的那三个月的见面机会而已,过了那三个月,大家以后就各走各的路,毫不相干了。”

    “你舍得?”

    她斜睨著他,“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舍不得?”

    “像我这么多金又英俊的男人,你舍得放弃?”木勋傲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听得季怜芙差点爆笑出声。

    “拜托!哪有人这么夸自己的呀!你脸皮真不是普通的厚耶!”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并非自夸。”他义正辞严地纠正她的话。

    “天……”她被这个男人的自大打败。

    “我问你,我不算多金吗?”

    他的财产在全球算来排名前十大,他的分公司在世界各地都见得到,说出他公司的名字,没人不晓得的,这样的他算不上是多金吗?

    要是他不算的话,那世上就举不出几个称得上多金的男人了。

    季怜芙想了下,“算吧!”

    这是她无法否认的事。

    一个能发出几亿年终奖金的大企业负责人,若不算多金,那算什么?她再不承认,就有睁眼说瞎话之嫌了。

    “好,那我再问你,你觉得我长得不帅吗?”

    “呃……”木勋傲是公认的黄金单身汉,英俊倜傥,她哪敢说他不帅。

    “看你的表情,我猜你也是认为我很帅,对吧?”

    她迟疑了一会儿,勉为其难的点头承认。

    “连你都认为我多金又帅了,那我刚才是不是在陈述事实,而非自夸呢?”

    她被问得哑口无言,半句反驳都想不到,“你口才真好……”

    “普通。”他难得谦虚一下。

    “嗟!”他愈谦虚,她愈觉得他做作。

    “怜芙,你舍不得我的。”木勋傲信心满满地开口。

    “最好是啦!”这么恶质的男人,有什么好舍不得的?他想太多了。

    “如果你肯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那你就会知道我是一个多么好的男人。”

    “不用了,你先前的行为已经让我吓得半死,我可不敢再指望你会有什么优秀的表现。”她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他的提议。

    “嘿!你这样对我未免有失公平,我说过,之前对你的一堆无礼要求,全是为了考验你罢了,不能和现在我们在谈的事情相提并论。”

    “虽然你口口声声说之前你的那些行为是在考验我,但是对我而言,那也是你对我的行为之一,所以哪里有失公平?又哪里不能相提并论?”

    木勋傲瞪著她,忘了她那张嘴也是很利的。

    “勋傲,原来你在这!”林小水的声音蓦地从他们身后传来。

    季怜芙怔了下,忙不迭的回头,朝她站立的方向看去。

    木勋傲则一脸平静的缓缓回头,他早知道她的存在,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讶异。

    “你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又爬起来?”

    他起身扶她到他坐的海滩椅坐下。

    “大概是到别的国家不太能适应,所以睡了一下又马上惊醒过来,发现你不在,我很害怕,所以就出来找你了。”林小水对木勋傲微笑地解释,不过扫向季怜芙的目光却隐含著一丝恨意。

    接收到她投来的含恨目光,季怜芙知道,方才她和木勋傲的谈话内容,林小水八成听见了。

    木勋傲对她表白心意,她肯定气到受不了吧?

    她耸了耸肩,不把林小水的瞪视当一回事。反正被瞪也不痛不痒,之前她不也瞪木勋傲瞪到眼睛快扭到,他依旧安然无恙,所以林小水爱瞪就让她去瞪,她不理她就没事了。

    “这么晚了,我不是在房里的话,顶多也是在饭店里,不会再外出。”

    “我知道,可是没看见熟人,我就是无法心安。”

    以前林小水的一言一行,他都不觉得其中夹带著什么样的含义,但如今,他却能清楚知道她真正想表达的意思为何。

    以前的他怎会迟钝到这种地步?她对他的爱意几乎是毫无掩饰,没想到他竟完全无所觉?

    “待会儿我再陪你回房。”他淡淡的说道。

    他得开始试著拉开与小水的距离,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以免被她误会。

    “嗯。”她故作温驯地点著头,“对了,你们那么晚不休息,这么有雅兴的在这聊天、看星星?”

    “是啊!反正没得到处去玩,只好把星星尽情的纳入眼底,回台湾后,人家问我纽西兰好不好玩、风光如何,至少我还回答得出,星星很漂亮,你说是吧?”季怜芙左讽右刺,暗指她不能到处去玩,都是林小水害的,她相信她一定听得懂。

    林小水的表情有些僵硬,她硬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不甘不愿地吐出歉语:

    “对不起,都是我害的。”

    要不是碍于木勋傲在场,她不想破坏这么多年在他面前维持的天真形象,她一定会立刻反唇相稽。

    季怜芙对她扬了扬秀眉,美眸里写满了“你知道都是你害的就好”,瞧得林小水表情益加难看。

    木勋傲不是不晓得两个女人间的暗潮汹涌,他之所以一直没出声制止,全是因为他对于林小水这次飞来纽西兰找他的行为,非常的不认同,觉得她该受点处罚,季怜芙的出声正好合了他的意,因此他才由著她小小的教训一下林小水。

    林小水忍著气,试著转移话题:“我刚才来时,看你们聊天聊得蛮开心的,不晓得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方便我参与吗?”

    季怜芙本来想说没什么,免得再制造出更多的是非,但是一对上林小水那张充满强烈敌意的脸,她突然改变主意了。

    红滟滟的唇瓣往上勾起一抹性感的弧度,她故意自沙滩椅上起身,缓步来到木勋傲身边,抱住他的手臂,小鸟依人地偎在他身上,巧笑倩兮地开了口:

    “刚才勋傲对我告白呢!他说他喜欢我哦!”她说话的语气洋溢著幸福,让人听了想不嫉妒都困难。

    林小水当场脸色惨白。

    虽然刚才她已经偷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但偷听归偷听,当面听到了,对她而言,仍然是项极为严重的刺激。

    季怜芙得意地扬高了秀眉。

    想和她斗?

    回去多修练几年再来吧!

    林小水也不想想,她做业务员那么久,多少形形色色的人,都让她治的服服贴贴了,更别提她这个黄毛小丫头了。

    她要是料不到她的心思、掌握不到她的想法,就枉费她超级营业员的称号了。

    “而且啊!我刚才问他对你是什么想法,他口口声声说,你只是他的干妹妹,他真的只把你当成妹妹来疼,绝无任何遐思,要我无论如何都得相信他才行。”

    一剂重药不够,季怜芙这次卯足了劲,第二剂加强版的重药又狠狠给他下了下去,目的就是要让林小水彻底对木勋傲死心,不再和他“哥哥缠”。

    果然不出她所料,林小水气到整个人开始摇晃,大有随时昏过去的态势。

    木勋傲见状,眉宇一拢,习惯性的想过去扶她,却被季怜芙制止。

    “想确定林小水对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就忍下心,看看。”她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成功的阻止他想上前扶住林小水的行动。

    木勋傲深深地凝视了她好半晌,才忍住去扶林小水的冲动,冷静的任由季怜芙继续拉著他。

    发现本该在第一时间就跑来关心她的木勋傲,居然不为所动的杵在一旁,林小水的心严重受创,泪水马上滚落下来。

    “不该是这样子的……”可怜兮兮的小脸迎向木勋傲,她以前用这招就能立刻得到他的所有注意,为什么这次却失灵了?“勋傲……我好难过,你抱我回房间好不好?”

    季怜芙上前一步,挡在木勋傲面前,问著林小水:

    “林小水,你为什么听见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之后,反应这么大?难不成你对勋傲的感情不是兄妹间的感情?你把他当成一个男人来爱?”

    “我──”林小水被问的哑口无言。

    “你回答我,是或不是?”

    林小水嗫嚅著,不晓得该怎么回答。

    她若回答“不是”,那勋傲从此一定更把她当妹妹来疼,绝不会掺入任何情丝。

    倘若她回答“是”,可勋傲却对她没任何多余感觉,那她这个回答岂不破坏了他们多年的感情?勋傲一定会开始跟她保持距离,那她就会失去他了呀!

    所以她要回答哪一个答案呢?一时之间,她竟想不出一个最完美的回答,只能张著嘴,支吾了半天。

    “爱不爱他有那么难以启齿吗?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爱他的话,现在就把话说清楚;要是不爱他,那以后我和他在一起时,就请你别来当电灯泡,可以吗?”

    “我──”该死的女人,居然想把她逼到绝境!

    林小水垂下眼眸,掩饰住眼底的凶残。季怜芙既然这么逼她,那她也不会让她好过,只要让她逮住机会,她绝对会让她好看!

    季怜芙还想说什么,木勋傲却用眼神示意,要她别再为难林小水,她顿了下,咬咬下唇,没好气地别开脸,放了林小水一马。

    “你会后悔的。”季怜芙只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后,随即放开紧拉住他不放的手,转身离去。

    木勋傲走向林小水,“小水,我带你回房间。”

    小水对他的心意,他已经完全了解,不需要再逼她到极点。

    “勋傲,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们走吧!”

    “嗯。”她轻轻点著头,不著痕迹地松了一大口气。

    她就知道勋傲舍不得她的,她和他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她就不信突然插入的季怜芙,能够取代得了!

    这就是她的武器,她会好好利用这段感情来逼走季怜芙的!

    她等著看吧!哼!

    “我不喜欢她。”木勋傲送林小水回房的途中,林小水开始轰出炮火。

    黑眸快速闪过一抹锐利的精光,“怜芙?”

    “对,我讨厌她。”

    “为什么?”

    “因为她会欺负我。”她瘪著嘴打小报告。

    闻言,木勋傲闷笑一声,“她只是个性比较强悍了点,但人不坏,其实算很好相处的人。”

    季怜芙的个性要是不好,就不可能成为他们公司的超级营业员,因为现代人买东西,对东西的品质很注意,对服务态度更是看重,要是没有好一点的个性或EQ,是没办法把每个上门来买东西的客户,都哄得很满意的。

    “你没事去哪招惹这样的女生回来欺负我?我都只能被她吃得死死的而已。”她努力抱怨著。

    “我喜欢她。”

    她倏地止住一跛一跛前进的脚步,眯起眼看他,“你真的喜欢那个母夜叉!?”

    “她能分辨是非,而且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会以大局为重。”他态度平淡的开口。

    他没忽略小水形容怜芙的那三个字。

    “她在你眼中满是优点,那我呢?我在你心目中有哪些优点?”瞧他说得,好像季怜芙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女人似的,这样一比较下来,显得她非常微不足道,她讨厌这种感觉,必须赶紧扳回劣势才行。

    他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就像大人对小孩般,“你当然也有你的优点,只是你的优点要留著让欣赏你、喜欢你的男人去发掘。”

    林小水不会没听出木勋傲话中的含义,可她却假装听不懂。

    “我才不要其他男人来发掘我的好,我只要你懂我的好就够了。”

    “小水,我是你哥哥,你的好我都晓得,只是你早晚要嫁人的。”

    “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都留在你身边,因为在这世上,绝对找不到一个像你这样对我那么好的男人了,所以我不要你离开我,勋傲,你答应我,永远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当然会一直照顾你,不过我和你是纯粹家人的关系罢了。”他很努力地要划清他和林小水之间的界线。

    “说到底,你还是要喜欢我讨厌的季怜芙就对了?”林小水开始捉狂。

    “是的。”

    “你说她这里好、那里好的,可是我一点也看不出来她到底哪里好,在我眼里,她比猪还不如!我讨厌她从我身边抢走你!我恨她!我巴不得永远没看过她!”歇斯底里的喊声,引起附近路人的侧目,大家纷纷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见状,他不悦地沉下脸色,低喝一声:“小水!”

    “你吼我?在那个女人出现之前,你从没对我大声说过一句话,现在居然为了她吼我!?”林小水眼泪狂飙,“她是对你下了什么迷药,为什么你可以为了她不要我?为什么!?”

    瞪著情绪整个不受控制爆发开来的林小水,木勋傲的脸色很是难看。

    “小水,你先冷静下来。”

    “我不要冷静,你都不喜欢我,喜欢上她了,我还要冷静什么!”

    他冷眼瞅著她,“我说我喜欢她,你就这样了,要是我告诉你,我还想娶她为妻,你的反应会变成如何?”

    闻言,林小水整个崩溃,眼前一黑,咚地一声,在众目睽睽下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