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吵死人了!

    拥挤的机舱内,到处充斥著喧闹、抱怨、斥责和婴孩的哭闹声。

    而最奇异的是,在这一片杂乱声响中,竟然有一道高低起伏的鼾声硬是压过了所有的音量,在机舱内回荡著。

    「小姐,我要的开水怎麽还没来?」

    谭艾郁推著餐车往头等舱走去,在经过经济舱前排座位时,左手边一名乘客拦住她,开口问著。

    三小时忙乱的飞行工作早让她头昏脑胀,窄短的制服裙令她窒息,脚上的高跟鞋使她腿痛得快断了,再加上脸上浓重的妆更是让她难受到想吐。

    即使有这种种的不适,谭艾郁仍强压下想尖叫的冲动,展露出职业性的笑容,亲切地开口:「对不起,马上送来给您,先生。」

    见到她如此和善的微笑,那名乘客也不便多说什麽,哦了一声又躺回椅背坐好,耐心地等待。

    谭艾郁的笑容在推车再次往前移动时便自动落下。对著与她搭档的法籍空姐艾薇点了下头,两人再次往头等舱前进。

    此刻的她又饿又累,一把怒火早在腹中点燃,就快爆发了。

    才刚飞完一趟欧洲回到台北,竟马上又被排飞这趟日本。而且还是傍晚飞日本,早上飞回台北的烂班!

    本来她这趟是被安排在头等舱服务的,怎知到了上机才又临时被调到经济舱。这趟又刚好是接到一团回台北的台湾旅客和另一团到台北的日本旅客。机上的情况只有三个字可以形容:一团乱!

    一对到东京度蜜月的新婚夫妇,原本该是甜蜜返台的,然而此刻却是男的板著脸死命斥责,女的则委屈地频频落泪。他们夫妻俩吵架也就算了,还硬要拉他们这些空服员评理。

    几名年轻人则兴奋的打牌笑闹,当飞机是泡沫红茶店,又是酒又是饮料的拚命叫。

    还有人睡到东倒西歪鼾声如雷,惹来附近乘客的连连抱怨,而他老兄就是有本事睡到不醒人事。

    再加上有小孩子在走道上又跑又叫,父母则在後头追著打骂。整个机舱就这样失控地杂乱又吵烦。

    谭艾郁腹中的怒火就快冲出口了。但她一直告诫自己,千万别让一时的冲动坏了大事。只要飞完这趟,她这份工作就满三个月了。

    这可是她人生中的一大突破呢!

    她一定要打破工作不满三个月的诅咒。回去也好在定嫣和小薰面前好好地招摇一番。

    谭艾郁如此说服著自己,所以在前往头等舱的路上被拦下六次要求服务时,她仍挂著职业性笑容一一解决。

    头等舱今天也不知是来了哪位大人物,学姊们个个想尽办法讨好机舱长,就盼能被点名去头等舱服务。

    但也不知是怎麽地,才飞行了三个小时,头等舱的空服员就被换了三次,最後竟是她和艾薇临时被点名过去。

    这人物肯定是个「澳客」,才会如此搞怪。

    而她现在最不想碰到的就是「澳客」,怕她会失了耐性怒火大发而坏事。

    谭艾郁在进入头等舱後,将餐车固定。

    头等舱分四排八人座。她负责服务後二排的四名乘客,艾薇则负责前二排的唯一一名乘客。

    谭艾郁走近那四名乘客,认出离她最近的乘客是近日来红遍台湾的日本过气男模特儿丸尾雄。

    她带著专业的笑容和语气,例行性地以日文问道:「请问午餐想用牛排还是海鲜饭?」

    丸尾雄在这两名新的空姐走进来之後,眼睛便直盯著背对著他的女性背影瞧。

    那浑圆的臀部正朝他展示著。而当她转身面对他之後,更是令他为之惊艳。

    立体分明的五官极适合在镁光灯下展现风采,尤其是那对黑白分明眼尾微翘的星眸,更是晶亮动人。

    丸尾雄毫不掩饰眼里的赞赏,右手轻晃著水晶酒杯,视线则邪邪地由下往上慢慢攀升,一对上那双星眸,他轻佻地眨了下眼,嘴角斜扬起,刻意压低嗓音,意有所指地道:「嗯……我比较喜欢鲜嫩多汁的牛排,最好在刀叉划下的那一刻能溢出处女之血。嗯?」

    谭艾郁脸上仍挂著那抹训练有素的微笑,然而内心却用尽她所知的各国语言咒骂了一阵。

    死猪一头!

    她点头应声「好」,又问了另外三名乘客的点餐之後,便回头准备餐饮。耳里正巧听见艾薇服务的那名乘客,在艾薇问他主餐喜好後,冷冷地用中文抱怨了一句:「好慢!」

    谭艾郁弯著身子,抬头眯了下眼,盯著背对著她,坐在第一排靠走道的後脑勺。

    她看见艾薇脸色有些苍白的朝餐车走来,她挑了下眉头无言地询问,艾薇则笑了笑表示没事,接著动手准备贵宾的点餐。

    就在此时,谭艾郁因弯腰而微翘起的屁股突然有了一阵恶心的触感。

    天杀的,她被偷摸一把了!

    谭艾郁僵身站直,闭上眼一秒,再睁开时里头迸出的是两簇熊熊的怒火。艾薇显然是目睹到事情的全部经过,她轻呼了一声,忘了该有的动作。

    谭艾郁两手捧著餐盘,深吐了一口气,挑眉轻摇了下头示意艾薇别声张。她努努嘴,勾出一抹强压下愤怒的笑容,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为了三个月的目标,千万要沉住这口气。

    忍耐,忍耐,再忍耐!

    艾薇不确定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捧著餐盘往第一排的座位走去。

    谭艾郁强迫自己扯出微笑,回头朝那色胆包天的丸尾雄走去。丸尾雄竟也毫无羞耻心,挑眉邪气地舔舌看她。

    靠——在他妈妈的机车旁!

    谭艾郁在心中骂了一句粗话,走上前,语气有礼地开口:「请慢用!」

    说归说,但手中的餐盘在放下的那一刻硬是用力了些,砰地一声令人惊跳。

    掘江龙介独自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他从昨晚就一直空腹到现在,肚子早饿得连连抗议。好不容易终於碰到一位「正常」的空姐,他才能好好地用餐,祭祭五脏庙。

    他将手提电脑完成关机作业後,这才将电脑移开桌面,伸手拿过空姐递来的湿毛巾,擦洗双手,等著他的中餐摆好。

    才刚拿起刀叉,就听见後排的座位传来餐盘被重重放在桌面的声响。他皱了下眉,对这样差劲的服务态度感到有些失望。

    但,那不关他的事。

    掘江龙介切著盘内的牛排,挑高了左边眉梢,拿著刀的右手略微使劲地切割著肉排。他把好不容易切下的牛排放入口中咀嚼。

    「天——这牛排硬的可以当凶器砸死人了。」

    他好不容易咽下了口中的肉,再灌了一大口红酒才勉强让肉滑下食道进入胃中。他放下刀叉瞪著盘中的牛排,连声抱怨。考虑著是要把自己噎死,还是饿死。

    艾薇右手提著咖啡壶,左手捧著杯盘站在掘江龙介身旁,耳里听著他的抱怨,心惊地直冒著冷汗。

    「呃……总——」

    艾薇才想开口说些什麽时,谭艾郁却在这时爆出了一句惊人大吼。

    「你不要太过分了!」

    顿时整个头等舱陷入最诡异的气氛之中。

    她再也受不了了!

    这只咸湿的日本死猪头竟得寸进尺地连续两次对她性骚扰!这回还是光明正大的摸她屁股!

    谭艾郁整个人倏地笼罩在狂炽的怒火之中。

    管他什麽三个月的重大人生转折点!

    士可杀、不可辱。不反抗,这只死猪哥还以为她谭艾郁好欺负咧!

    「你这是什麽态度!」

    一道冷沉的指责突地在机舱内响起。只不过这句话并不是出自死猪头丸尾雄的口中,而是坐在头等舱首位的乘客。

    谭艾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微眯起眼,死瞪著正站在走道中,突兀开口趟浑水的家伙。

    这男人很高,壮挺顾长的身形在深蓝黑的西装衬托下展现出不凡的气势。

    削薄的短发让他的五官显得更为刚毅有型。

    这男人的俊酷外型比起丸尾雄更有资格迷倒众生。

    可是她现在没空去欣赏他的帅俊。她体内的怒火被他眼里和口中的轻蔑狂妄煽惹地更烈更猛。

    在她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评估著她。

    高瘦平板的身材虽没什麽看头,却也匀称修长。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是她大眼里的叛逆怒火,那毫不掩藏的纯粹愤怒,让她的眼眸出现了奇异的晶亮,好比纯净无瑕的钻石那般夺目。

    「乘客的要求和批评,要虚心接受与改进。这是空姐守则的条例,不是吗?」掘江龙介沉著脸,冷声念出服务守则。心想她是因他方才对餐点的批评而失控发飙的。

    谭艾郁的火气被他语气中的理所当然给燃到沸点。

    她火大地用力放下茶壶,砰地一声,也不管手被溅出的热水给喷烫到。她再也压不下满腹的怒火,此刻全然爆发。

    她一手指著这讨人厌的狂傲男人,大声驳斥:「那可不包括我就得乖乖地任人性骚扰!」她学著他眼里的狂妄不屑,瞥了他一眼,哼声嗤骂:「还有,我说先生你呀!你当你现在是在王品台塑牛排用餐吗?吃个牛排还嫌东嫌西的!你以为空中厨房的厨师会在乎你牛排要吃几分熟吗?」

    「KAREN!」艾薇吃惊地喊著她的英文名字。

    跟艾郁合作了三个月,虽然她有时脾气较不耐烦,但倒也不曾像现在这样的情绪失控。

    而且KAREN难道都没认出他是……

    艾薇一直死命地跟她挤眉弄眼使眼色,但也不知谭艾郁是真不知还是没察觉到,硬是像松了发条的闹钟,劈里啪啦地指责著丸尾雄是如何不要脸的对她性骚扰。

    丸尾雄在乍见到掘江龙介时,心一惊,立刻变了另一张脸,手晃著酒杯,酣声迷醉,双眼微闭地佯装酒醉。他身旁的经纪人和宣传助理则是个个惨白了脸,配合度极高的频向掘江龙介和谭艾郁道歉。

    掘江龙介将一切看在眼底,多少也知道丸尾雄是在藉酒装疯来逃事。但他仍站在顾客的立场上,对谭艾郁开口指责。

    「他不过是喝醉了,你根本无须如此反应过度。而且追溯起来,你们根本就不应该供应他喝那麽多酒。你在职务上情绪失控就是你的不对。再者,被摸两把又不会少块肉!」

    他的话令谭艾郁睁大了双眼,她完全不敢相信她耳朵所听见的荒谬论调。

    她吁了一口气,扯了一个怪异的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嘴里直喊了两句:「好,很好!」

    然後突然沉下脸,直直地朝掘江龙介走去,做了一件令所有人抽气尖叫的举动:掘江龙介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低下头瞪著这个突然冲到他怀里,死命抱著他的女人。

    机舱长连丽珠在听见头等舱的争执声时,便立刻从机尾冲进头等舱,却让她见到了这恐怖的一幕。

    谭艾郁张手圈抱住掘江龙介精壮的身躯,两手故意地在他屁股上张手用力一抓,然後退开来,抬起让怒火燃亮的俏脸,挑衅地瞪著掘江龙介,报复性地开口:「怎麽?被摸两把又不会少块肉!」

    虽然只有两秒钟,但他的怀里仍残存著她的体温和淡淡的诱人馨香。

    她柔软的女性躯体和他是如此地契合,而且是那麽地令人:愤怒!

    「总裁?!」

    陈丽珠的尖叫声划破了空气中的凝滞。

    「总裁」两个字狠狠地刺穿谭艾郁的脑海,她瞪大眼直勾勾地盯住掘江龙介。

    掘江龙介在见到她脸上闪过的惊愕後,刚毅的脸上勾起了一抹邪冷且不怀好意的淡淡笑容。

    谭艾郁誓言要打破三个月诅咒的人生转折点呢?

    「又失败了!?哇哈哈哈——」

    徐定嫣在听完谭艾郁的描述後,忍不住哈哈大笑。

    谭艾郁吸了口卡布奇诺冰沙,咬著吸管,面无表情的看著坐在长沙发上笑得前俯後仰的徐定嫣。

    坐在她身旁的叶文薰虽然没有像徐定嫣笑得那麽夸张,但也是掩嘴咯咯直笑。

    她吸光杯子里的冰沙,瞟了她们一眼,有气无力地说:「笑吧,笑吧!我人生的痛苦污点是你们快乐的泉源,倒也值得欣慰了。」

    她话一出口,叶文薰便止住了笑,小脸上满是担忧、哀伤和自责,难过而怜悯地凝视著她。

    「小艾……」

    谭艾郁看了她一眼,拍拍她的手,笑了笑轻声开口:「没事啦!我不会在意的!而且,这样我也才可以再去体验不同的人生!空姐那工作,我也做烦了。」

    笑得东倒西歪的徐定嫣,索性躺卧在扶手沙发上,娇媚的眼眸因为笑而更显得诱人心魂。

    她抬起纤纤玉手,以指轻梳了梳她柔亮的自然长髻发。举手投足间皆似猫咪般地慵懒高雅,娇嗓正柔柔地低声笑著,软哑的嗓音媚人地开了口:「呵……你这人也真绝,咱们三人从大学毕业到现在都快三年了。你竟没有一份工作能做满三个月的。而且,每次离职的原因都是如此地令人喷饭绝倒。」

    谭艾郁扮了个鬼脸,耸耸肩不想多作辩解。

    她的确真如徐定嫣所说的那般「怪角」

    三年来,她平均一年换二十四个工作。最高纪录曾在二小时内换了三个工作。工作纪录最短的是二十分钟,最长的则是——二个月又二十九天又二十三个小时的空姐。

    啊——真是令人饮恨的纪录。

    只差一个小时!

    就差那一个小时,她就能打破她的最长工作纪录了。

    都怪那可恶的臭男人!

    一想到掘川龙介,谭艾郁就一肚子火想砍人。

    「掘川龙介」,她记住他了。她向来是个不太会记人名和脸的人!但掘川龙介现在是被她归类在可恨之人的名单榜首,被她牢牢地记住!

    「小艾,你别担心。我明天上班时帮你问问看——」

    谭艾郁知道叶文薰想说什麽,她马上举手阻止了她的建议,坚决地开口:「小薰,你知道我不喜欢这样。我很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你别担心嘛!我工作运不好,可是我的面试运可就好得出奇唷。大不了再去面试几家,总会有一份工作,能让我做一辈子的啦!」

    叶文薰歪著头想了想,便笑开了脸,放心的点头道:「嗯——小艾这麽厉害,一定会遇见伯乐的赏识,然後实现你的梦想的!」

    「对,没错!我会加油的!」

    谭艾郁是个很容易想开的人,原本低落的情绪马上又转为斗志高昂,充满希望。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找份「安定」的工作,让她一偿能领到三节奖金、年终奖金和退休金的满足感。

    徐定嫣一手托腮,娇媚的勾魂眼瞅著她脸上的希望之光,轻吁著气息,慵懒地开口:「嗯……真找不著工作,就跟我一像当名「情妇」就好了嘛!钱多、事少还离家近呢!你看多轻松!」

    谭艾郁不屑地瞄了她一眼,翻翻白眼叹道:「小姐,你以为所有人都有资格当情妇的吗?」

    也不想想她这个扁平族要怎麽跟她那种凹凸有致的狐狸精相比?

    谁会找个飞机场当情妇?那人肯定是变态!

    徐定嫣当她的话是恭维,青葱凝脂般的修长手指掩嘴浅笑,更添魅惑。「也对啦!有了我这情妇级第一人选,你是没啥希望的。」

    「对啦,对啦!情妇。」谭艾郁附合地说著。

    这是她们之间多年来的玩笑对话。

    她们三人念同一所大学里不同系别,却奇异地成了最佳三人组。

    定嫣天生的外型和气质都透著猫般媚人的神秘娇艳,常让人误以为她是情妇,属於狐狸精的坏女人。而她本人也懒得去反驳别人对她的误解,甚至还常将「我是情妇」四个字挂在嘴边。

    一开始,她和小薰还真以为她是被富商包养的女大学生。认识之後,才知道根本是个误会。而且三人之中,反倒是定嫣在事业上最有成就。唯一的缺点就是-太懒了。

    叶文薰则是个悲天悯人、善良天真的小迷糊。她和定嫣很自动的就将她视为妹妹来保护。

    而她自己呢?

    唉……不提也罢!

    说身材没身材,说家世又太普通,说学历嘛又拚不过人,只有一张薄薄的三流大学文凭。说专长的话……那可能就没人比得过她换工作的速度啦!

    而这次更惨!什麽人不惹,竟给她惹上了掘江航空的总裁,她的最顶头上司-掘江龙介。寻爱制作

    想当然尔,当飞机一停在中正机场的停机坪时,她的空姊生涯便正式划上了休止符。而且是永不再录用。

    罪名:顶撞上司,破坏公司形象,得罪乘客和最严重的——对上司性骚扰。

    「噗——哇哈哈!」

    谭艾郁吸了一口卡布奇诺冰沙,只要想到她「性骚扰」掘江龙介的过程,就忍不住大笑开来。

    她星眸闪闪晶光,语气兴奋的描述道:「你们知道吗?我从不知道男人的屁股摸起来的触感竟是那麽地嗯……」她似乎在回忆般,两手在半空中张张抓抓後微笑道:「有弹性!哈哈哈——」

    徐定嫣和叶文薰也被挑起了好奇心,直追问著她当时的感觉。谭艾郁讲得精采,徐定嫣笑得柔媚,叶文勋则是满脸通红又忍不住好奇。

    三名各具独特风格的女人在美式咖啡馆里笑笑闹闹,毫不知她们已引来众人惊艳的目光。

    掘江龙介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喷嚏,他皱皱眉伸手拿了简柏谦递来的面纸擦拭了下鼻子。

    「你还好吧?」

    掘江龙介对简柏谦的关心仅是点头应声,他头也没抬地直盯著手中的文件,另一手则将面纸准确地丢进垃圾桶内。

    他批好了公文,阖上封面,伸手递给等在一旁的简柏谦,仍头也不抬地转向电脑萤幕,手忙碌地按动著滑鼠的指标,开口下令:「上个月业务虽成长了二个百分点,但距离我要求的四点三个百分点还有段距离。我希望业务部的同仁……」

    掘江龙介终於察觉到简柏谦的怪异,自萤幕抬头望向简柏谦。见到好友兼特助的诡谲表情时,他收回了滑鼠上的手,略靠向椅背,挑挑眉头等待地看著简柏谦。

    「如何?还有什麽疑问吗?」

    「呃?」简柏谦怔了一下,挥挥手多此一举地辩道:「没没没,我怎麽会有疑问嘛!」

    「那你那是什麽表情?」

    「表情?咦?有吗?」简柏谦摸摸自己尚堪得意的俊脸。反问他:「我又变帅了吗?唉……真糟糕:又要伤了那些可爱纯情少女的洁白之心了。」

    「是纯洁之身吧!?」倔江龙介直截了当的指明。

    「哈哈哈——真是知我者——掘江龙介大人您呀!」

    「拍完马屁,没事可以滚了吗?」

    「别这麽拒人於千里之外嘛!来来来,咱们哥俩好好聊一聊。」

    他全然不理会主人的逐客令,迳自拉了张旋转椅,像在自己家客厅般随意地坐下来,一脸八卦的狗仔神情,直盯著掘江龙介看。

    掘江龙介眉头挑得更高了,正想开口拒绝时,他另一个拍档兼好友像风似地冲进他的办公室。

    毛青尧人未到,声先到的惊奇大吼著:「龙介!听说你上星期被一名小空姐性骚扰啦!?」

    掘江龙介面不改色地盯著自门口走进来的毛青尧看。

    简柏谦则是有些埋怨地瞪著毛青尧。

    「喂——那是我现在要问的开场白耶!你这个刚从美国回来的人,消息也未免太灵通了吧!?」

    「唉——八卦,八卦,我咧最爱——」毛青尧皮皮的唱著几个音符,潇洒地转过旋转椅,跨坐下来,一脸期盼地盯著掘江龙介,再次扮演称职的狗仔队头头。

    「说嘛!确定是小女生骚扰你,不是你骚扰人家?」

    掘江龙介忆起了当天的情景,奇异地竟能再次感觉到谭艾郁突然冲进他怀中,当他是尤加利树般死命抱著的柔嫩触感,那软软香香的感触,令人回味也令人——生气!

    那可恶且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敢公然抓捏他的屁股!?

    而且竟还是一副挑衅的模样。她的态度就好像她常这麽对陌生男人,那般的自然且无任何意义!

    这让他不爽到了极点!

    没有人能在「侵犯」他之後相安无事的!

    她最好祈祷下次别再让他碰见。

    毛青尧和简柏谦心照不宣地看了对方一眼。接著毛青尧展现过於欣喜的表情,急急追问:「哟——不会是在回味吧?!啧啧——这样不行哟!」

    掘江龙介不答辩地来回看著他们。然後低声开口:「你们是打算要自己有尊严的走出那扇门呢?还是想被抬出去?」

    简柏谦两人见他交握著双手,指关节压挤的喀喀大响时,同时跳了起来,识相的朝门口退步。

    这挖八卦虽是人皆爱之,但保住风光的门面可也是很重要的事。

    不是他们合起来打不过掘江龙介,而是他一出拳都是直攻他们的最大罩门——脸。

    开玩笑!这张脸可是他们重要的吃饭本钱呢!

    在退到门边时,毛青尧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了他最感兴趣的问题——

    「拜托——只要告诉我,那小女生现在——」

    「被我开除了!」

    「啊?!」

    简柏谦伸手拉著一脸失望的毛青尧迅速逃命。

    掘江龙介则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因为上星期那件「性骚扰」事件,让他顿时成了各方关注的焦点。他成天活在耐性快被磨光的状况下,让他不由得想找人大打一架来发泄发泄。

    谭艾郁!

    这名字他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