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月扬州,柳垂嫩叶,花吐新蕊;十里长堤,游人如织。

    初春的瘦西湖,似细匀着淡妆,横卧在这丰饶的天堂;东风拂过,揭起两岸青绿杨柳,似不小心轻扬起罩在仕女脸上的薄软碧纱,眼波流转,娇颜秀美而令人不舍移开目光。

    黄莺啾叫,伴着四周游人的笑语声,显得生气勃勃。而湖上三三两两装饰精巧的画舫,更添江南水乡魅力。

    一阵风起,吹绉一池碧绿春水,晃得水中鸳鸯偎得更近;杏花乘风飘落漾起几圈较小的涟漪,散落一片余香;美丽的扬州,使人不喝春酒,也醺然欲醉。

    离湖岸不远处,缓缓划来一艘小船,一个舟子静立在船尾摆渡,身上的服饰与这平凡无奇的小船如出一辙,非常寒伧,毫不起眼。然而,却有另一人吸引住每个岸上人的目光,直盯着这艘小船猛瞧,并且不时低头窃窃私语。

    东风吹起,送出一阵香得令人发晕的甜香味,不同于女人的娇媚,而是属于男性的麝香味,让人不由得脸红心跳,犹如一张密密的网,将人整个网在里头,怎么也逃不出对方所散发出的诱惑,也不想挣扎。

    光是味道,就让人酥麻腿软,若是看见主人的脸孔,不知是否会令人发晕?

    而这个时候,香气的主人不再躺卧在船上,只见他优雅的支起身,靠卧在船首,还不时闲适的轻摇手中看来价值不菲的折扇。

    由于时值和暖的春日,所以他所著的衣物并不厚重,洁白的丝质深衣上,隐隐有华虫彩雉的纹路,而外头所穿的浅紫罩衫,则用不同的金线绣上江南花草,在阳光照射下,流转出不同层次的光芒。

    紫色与黄色,向来只有皇室的人能拥有,看来此人的地位一定极高;光是衣着就衬显出他贵气不凡,不知他怎么会屈就这样破烂的一艘小船?

    像是饱览完对岸的烟柳碧波,那人转过头来,唇角慢慢的勾起一抹笑——

    霎时间,云停风静。

    岸上的人不再交头接耳,而是有志一同地盯着那位终于现出真实面貌的人直勾勾的瞧着。

    那人的笑容带着自信的惬意,浓长的剑眉因为阳光而略微聚拢,待稍微适应后,它缓缓舒展开来,而原本微-的眼也张了开——那是双肯定会四处招蜂引蝶的桃花眼,就算主人不是带着笑,那双眼睛依旧会蕴涵着无限热力。而眼眸的主人似乎也非常明了自己的魅力,只见他加深了唇畔的笑意,那笑容在瞬间变得挑逗,连眼角都染上唇角的慵懒,甚至漾着勾引的神采。

    那笑容有如一阵东风拂过,吹得岸上-蔻芳华的少女酡红了脸,就连身旁的男伴也为船上丰采迷人的男人心跳加快,只因那笑太过魅惑人心了。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独孤扬优雅的抬起手拂去飘落在身上的粉红色花瓣,又浅笑地道:"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不愧是艳名远播的扬州,连这儿的女子也是如此治艳动人。"

    轻轻摇了几下手中精致的折扇,独孤扬一双勾人魂魄的桃花眼仍旧不断在岸上梭巡,深如黑檀木的眼珠犹如一池春水,直令人忍不住想往里头跳。

    独孤扬魅人的眼眸,像是在望着每个人,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半晌,俊朗的眉宇渐渐聚拢,然后,又慢慢舒展开来。

    独孤扬似笑非笑的薄唇微张了开,"船家,麻烦你将船再划快些。"

    闻言,在船尾的舟子立即卖力的划起桨来。

    不过,独孤扬似乎还是不满意。

    "烦请你再快些。"虽是催促,但他的语调却是不疾不徐,像阵轻柔的和风。

    "公子,这艘船和我的岁数是一样大的,我们都已到极限了。"唉!早就要这位华服贵公子别搭自个儿这艘破船了,他却坚持非坐不可,这破烂的船身不但和他那身华服不相称,现在还要自个儿做些力有不逮的事,真是累煞他了。

    独孤扬听舟子这么说,也不因心急而动怒,他依旧带笑地凝视岸上,此时湖岸的人群显然起了一阵骚动。

    "别挤啊"

    "哎哟,别踩我的脚!"

    "哪来的冒失鬼啊"

    "船家"又看了岸边骚动的人群一会儿,独孤扬终于站起身来,挺拔的身形立在船首,衣-随风轻轻飞扬,宛如一尊美丽的雕像。

    "将船往湖心划去。"独孤扬的语气有着不容反驳的威严,因为他看出是谁引起那阵骚动。

    闻言,舟子连忙又奋力地将这艘破烂小船往湖心划去。

    小船慢慢划往湖心。

    此时,只听得一声怒吼犹如爆竹似的自人群中传来,"独孤扬,你别想逃!"

    那声音离小船虽极远,却听得出饱含怒气与焦躁。

    迷人的笑容又漾开在独孤扬的脸上,因他知道对方一时三刻是挤不开岸上人群追来的。

    "再往对面划去。"独孤扬好整以瑕地往对岸指了指,眼看这艘船就要划到对岸了。

    "该死!"挤在人群里的公孙-粗鲁地又推开好几个挡在自己身前的人,他一袭黑衣与蒙住脸的打扮,在嫩红浅黛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醒目。公孙-抬首望去,搭载着独孤扬的小船已离岸有一段距离,而且渐往对岸接近,他一急,更是用力地排开前面的人潮,接着,他开始沿着湖岸边跑边大声狂吼:"你这杀人凶手,你跑不了的!"公孙-震天价响的一吼,让湖岸的人群全愣了下,在船上那位华服贵公子是杀人凶手?可他儒雅的仪态和浑身散发出的贵气,着实又不像啊大家莫不好奇的看着对峙的两人。

    沿着岸边跑了一下后,公孙-知道再这样下去,又会让狡猾的独孤扬再次逃脱成功,突地,他瞥见不远处有一株柳树,公孙-不假思索地用力一跃,待双足踩在柳梢上后,立即提气借力一纵,身形美妙如飞燕,转瞬间,他已落在独孤扬所乘的小船船缘。

    这一身绝顶轻功,让湖岸观看的人群莫不拍手叫好起来。不过,这一跃可苦了人在船上的独孤扬了。只见他的身子因为公孙-下落的力道而晃了晃,眼看就要跌出船外,狼狈落水了。突然,一双手横了过来,用力揪住独孤扬的衣襟往回拉,解救了独孤扬的危机。

    "想水遁?没这么容易!"公孙-使劲抓住独孤扬,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生怕他又要耍什么花招逃脱,浑然不觉自己意外地成了仇家的"救命恩人"。

    "我没有"独孤杨正想澄清自己是真的要跌入水中而非想水遁,却被公孙-恶声地打断。

    "还想狡辩!"只见公孙-手一扬,作势就要往独孤扬那张俊俏的脸蛋打去,吓得独孤扬赶忙举起手讨饶。

    "好好好,我是想水遁,不料却被大侠你察觉了。"开玩笑!若他真的一拳打下去,那还得了。

    见公孙-停住挥来的拳头,没打算再挥向自己后,独孤扬才无奈地开口,"你打算拿我怎么办?"独孤扬原准拟自己可以轻易摆脱这穷追猛打的煞星,孰料还是给逮着了,早知如此,当初就别偷懒不学轻功,更该接受戚光昊的帮助才对。

    "血债血还,拿你的人头祭我姐姐的坟,以慰她在天之灵!"公孙-露在面罩外的眼,瞬间燃起熊熊的恨火。

    "我并没有"冤枉啊,自己根本没杀过人啊。

    "你敢说没有!"公孙-生气的怒喝出声,压过独孤扬想解释的音量,"那她临终前所说的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证据充足摆在眼前,独孤扬到现在竟还想抵赖!

    唉真是要让公孙芳华这心机深沉的女人害死了,独孤扬无奈地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什么[千万别找二王爷报仇],这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而自己就这么胡里胡涂的成了那块"地",被公孙芳华给栽赃了!想起五个月前,自己人还好端端的在府中与女伶们饮酒作乐,一封来自苏州的信竟硬生生开启了这场尚未结束的恶梦。独孤扬永远记得那封信的最后一段话

    「我已吩咐舍弟切莫来找二王爷寻仇,请二王爷放心。

    又,舍弟虽年幼,却着实恐怖,盼二王爷好自为之,能避则避。」

    放心?仇从何来都还不知,就连名带姓的说出去了,血海深仇怎会不报?那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恐怖又从何说起?他根本还来不及细想,也来不及做任何应变措施,公孙-就杀上门了!虽然不清楚公孙-是何种面貌,但见他怒睁着血丝遍布的眼,提剑就向自己砍来,独孤扬真的完全明了公孙芳华为什么要用恐怖这两字来形容自己的弟弟了,看样子,面罩下的脸一定也非常吓人才对。

    要不是公孙芳华摆明了向自己讨人情,堂堂一个潇洒风流的二王爷怎么会无奈地过起逃亡生涯?而且,会这么疲于奔命又不想借助他人之力来解决,实在是因为那个难以启齿的[人情]与想要查清公孙芳华在搞什么名堂。况且一路上公孙-都让自己轻易地甩开一次又一次,显然是没有承袭到公孙家那聪明的脑袋,时日一久,独孤扬也就松懈下来了。孰料,还是给擒住了。奇怪,他还特地挑了艘破烂的小船来搭了啊!

    公孙-紧紧抓着独孤扬的衣襟,生怕一分神就又让这奸诈的人溜了。这一路上,从长安一直追杀到扬州,总是不断上演着[七擒七逃]的戏码。无论他再怎样防范,总是着了老奸巨猾的独孤扬的道,一转头,就让他给逃脱无踪,他的把戏繁多,着实让人防不胜防。

    这一次,他可学聪明了,特意反其道而行。知道独孤扬喜欢饮酒作乐,更爱美丽事物,来到扬州,他绝不会放弃瘦西湖的大好风光,但在性命攸关下,又一定会掩人耳目,故意挑一艘不起眼的小船来搭乘;不过,他再怎么低调,那身招蜂引蝶的打扮和一双桃花眼,也一定会引起群众侧目。

    哼,果然让他给逮着了!他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一回绝不会再让独孤扬溜了,否则他就不叫公孙-!望向公孙-怒目圆睁的眼,独孤扬无奈的低首叹口气。也罢,反正一路下来也打听不到公孙芳华的消息,到她的墓前一探究竟也好。独孤扬垂下眼思量既定后,再次抬起头,却讶异地指指公孙-的后头。

    "岸上"话还没完,又让公孙-打断。

    "别想声东击西,我可不会再上你的当。"这招独孤扬用过太多次,他已经学到教训,那就是千万不可回头。

    "不是,是有官兵。"独孤扬示意要公孙-回头看清楚,但对方仍是不信。

    "想用官兵来要挟我?别作梦了。"既然已要将独孤扬的人头摘下来当祭品,公孙-早已有了必死的决心。

    "不是想要挟你,而是"若要威胁公孙-,那他拿二王爷的头衔不是更有效?

    独孤扬无奈的手一摊,"到了官府,以你的地位肯定是占不到好处的。"二王爷和一介平民百姓,官兵当然选择听二王爷的。

    就在公孙-半信半疑,正想着该不该回头一探究竟时,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舟子也看见岸上官兵了。

    舟子连忙扯开嗓子大喊:"官爷,在这儿,有人被挟持了!快点过来救人啊!"他这一喊,公孙-才惊觉后头人群的鼓噪声已经越来越大,更有马蹄声传来。瞪眼要那吵闹的舟子闭嘴后,公孙-才暴怒的回过头恶声质问独孤扬。

    "你报官!"真是该死。

    "没有。"独孤扬无辜的摇摇头,"料想是岸上人群里,有人跑去报官的。"要借助官府的力量也不用等到现在才做。

    独孤扬又往岸上看了看,好心地再次提醒公孙-,"你还是快走吧!官差已要搭船过来了。"

    走?要怎么走?这可是船上,更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让自己跳到对岸去啊!那不就是得游水过去?

    见公孙-踌躇不决,独孤扬又开口催促:"你不会想去见官吧?"

    他想,独孤扬可不想。见了官等于是要坦承自己的身分,坦承了身分等于是让皇上知道这件事,让皇上知道这件事就等于自己又要去面圣他才不干。

    看公孙-仍是抓着自己的衣襟动也不动,更没有放开的打算,独孤扬只得道:"你不走的话,我先走了。"

    独孤扬自怀中掏出一锭银子丢向舟子,伸手要拉开公孙-揪着自己衣襟的手,却在一搭上他的手腕时抬眉讶然地问道:"你怕水?"

    公孙-的手在发抖。

    "才没有,我只是"生长在水乡却不谙水性,说出来真是会笑掉旁人大牙。

    公孙-小时候曾因贪玩差点溺毙,后来花了好久时间才克服恐惧而敢再靠近水边,却始终不敢泅水了。

    "没有?"独孤扬也不多加追问,只是拉开公孙-紧抓着自己的手,就要纵身向水中跃去,可被一股力道用力往后扯。

    "唉!"独孤扬无奈的回头叹道:"大少爷,你想见官,可我不想见。要嘛,就一起游水逃走;不然,就你自个儿留下来应付那群官差,我可不奉陪。"

    望了碧绿的湖水一眼,公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要不要下去?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游过水,该如何游也早已忘光了;但若不下水,就要让官兵给抓走了。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公孙-咬牙看向独孤扬,"下去后,你得握住我的手不能放开。"这里离对岸也不算太远,自己只要放松心情再硬憋住一口气,应该可以撑到岸边吧

    "我尽量。"独孤扬丢下这句模棱两可的答案后,率先跳进碧绿的湖水中。

    在船上的公孙-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后,也立即跳入水里。

    等官兵划着船赶到时,船上只剩舟子一人,那两人早已不见踪影了。

    "唉,真是沾惹到大麻烦"喃喃自语的抱怨声自一堆长草丛中传来,但语调却是一派轻松。独孤扬将虽昏过去却仍死抓住他的公孙-自身上掰开。

    "差点跟这家伙同归于尽了。"勉强将自己打理得较不狼狈后,独孤扬起身就想丢下公孙-开溜。

    不过,他在走没几步后,又回过头来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公孙-,在见到蒙住他脸的那块黑布时,忽然好奇心大起。一路上被这家伙追赶着,却未曾见过他的尊容可是如同公孙芳华形容般的吓人。公孙芳华可是难见的丽色,怎么会有个丑八怪弟弟?

    "看看你长得有多恐怖,日后我要在背后骂你时才能有个谱"蹲在公孙-身旁,独孤扬如此拿定主意。

    想他自命潇洒风流优游花丛间,更自认为遍历风浪且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今日却让公孙-弄成这般狼狈的德行,怎会不心有怨恨?独孤扬不假思索地扬手一揭,公孙-的脸便整个露了出来。

    "咦?"独孤扬呆了呆,像是不敢置信般将公孙-的脸转向自己。

    "嗯?"

    他眨了眨眼,还是无法相信,独孤扬干脆整个人凑上去细看。

    在自己眼前的是

    "女的?"独孤扬讶异的挑眉。

    公孙-的脸上,有两弯细致的柳眉,紧合上的眼下是一排细密不见缝的长睫毛,紧抿的菱唇因为溺水而略显苍白,却柔软的让人想啃一口,光滑的脸蛋在阳光照拂下更觉晶莹剔透,有如上等的白玉。

    不只是女的,还是个罕见的绝色!怎么自己之前不曾注意到这双美丽的眼睛?不对啊,公孙芳华明明说是她弟弟,难不成是怕他染指她这位美丽的小妹而骗他?

    直接验明正身似乎是最有效的方法,反正对方长得这么漂亮,而自己向来是最喜欢美女的,若公孙-要追究起来,大不了哄个两句就没事了;况且被公孙-这么一路喊打喊杀的,罪名不差这一项,但便宜可不能不占。

    独孤扬嘴角一勾起,不知为什么看来竟有些无赖了。

    只见他说到做到,一双魔爪就向公孙-的胸前袭去,并且一边摸一边喃喃评论着:"平的?不会是还没发育吧?真是太惨了"

    独孤扬又摸了摸公孙-一片平坦的前胸,像是不满意只就触感来评断,索性就剥开公孙-的衣服瞧个仔细。

    这一瞧,更是犹如晴天霹雳。

    "真的是男的?"掀开公孙-的衣服,独孤扬简直不想接受眼前的事实,只因为在他眼前的景象是平到不能再平,还有些微胸肌起伏的男性胸膛!独孤扬深受打击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心头有着浓浓的惋惜。

    唉,这么美的脸蛋,却被个男人所拥有,着实暴殄天物啊。就像自己每次看到独孤静就想叹气是一样的,女娲造人时肯定是眼花,才会弄错了性别!

    不过,公孙-这胸膛的肌肤看来似乎极有弹性,大概是练武才锻炼出这么棒的线条吧?而且这么就着阳光一细看,才觉得它光滑还带着些稚嫩感,就不知摸起来是怎么样?

    独孤扬就这么一直盯着公孙-的胸前看,最后,他决定干脆再占个大便宜。反正看也看了,隔着衣服也摸过了,都是男的,公孙-应该不会介意这么多才是。

    独孤扬的魔爪再次袭向他赤裸的胸膛,而当公孙-睁开眼睛时,就看见——

    独孤扬抓着公孙-的衣襟盯着他的胸膛猛瞧,而另一只手则缓缓地放到他的胸前

    这是怎么一回事?莫非他想趁此机会袭击,一掌结束他的生命?公孙-身子一僵,不敢动弹。

    罢了,传言果然是传言而已,众人皆说独孤扬不会武功,他又见独孤扬果真毫无反击能力,只懂得逃命,也就松懈下来,果然还是小觑他了。千算万算,终是没料到自己会落到这般田地,面对仇敌的反击无能为力。

    姐姐,抱歉,我没办法帮你报仇了,不过,我们姐弟今日就可以在黄泉里相见了

    公孙-死心的又闭上双眼,等待放在自己胸前的手一施力,给自己一个痛快。

    独孤扬一只手缓缓放到公孙-的胸前;公孙-紧咬着牙关准备承受预料之中的重击。

    公孙-感受到放在自己胸前的手往上移动,然后又向下移,接着向右,又开始往左挪,最后又开始重复一次之前的动作,一次、两次、三次

    独孤扬迟迟不动手是在磨蹭什么?

    公孙-疑窦大起,又再次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挂着无赖至极的诡笑的脸!

    "真是不错!"感受着手下的触感,独孤扬像是在鉴赏什么似的评论道,"难得、难得。"这个公孙-不但有张精致的小脸,竟还有如此触感绝佳的肌肤,若要将之拿来与自己经验过的女人比,算得上是绝品了。

    独孤扬在说什么?一直盯着他的胸膛笑,又是在干什么?什么不错?什么难得?为什么他这么听起来,竟像是个色鬼的无赖话?

    公孙-又惊又怒,又察觉横在自己胸前的手再次开始先前的动作,他再也顾不得独孤扬是否是要取他的性命,手一扬,就狠狠地给了他结实的一巴掌。

    "你做什么?"公孙-气到发抖,猛地一坐起,用力将独孤扬一把推离自己。

    好痛啊独孤扬捂着痛麻的脸颊,倒坐在地。怎么他竟看到痴迷起来,连公孙-醒了都不知道?这巴掌力道可不轻啊!不知有没有伤到他的脸?

    独孤扬摸摸自己仍旧发疼的脸蛋,再三确认后才松了口气。看来是没有受伤,要是他这张俊俏无比的脸蛋因此留下疤痕,不知会令多少女人肝肠寸断呢!还是要上点药比较好。

    不过看了看一旁的公孙-,独孤扬还是决定先别管自己的脸,逃命才是当务之急,他开始挪动双脚想开溜。

    "你这下流的家伙!"公孙-紧抓着自己被解开大半的上衣,整张脸气到泛红,"我现在就杀了你!"想到自己的姐姐可能也遭受过独孤扬这么下流的对待,公孙-的怒火又高窜数十丈,一个大步就抓住想要逃跑的独孤扬,他手一扬,一柄匕首就架在独孤扬的颈子上,转眼就要如切菜般地将他的头与颈子切断了。

    "等等!"独孤扬急中生智,连忙高声说道:"你要杀了你的救命恩人?"

    闻言,公孙-果然收势。

    独孤扬赶紧又说:"刚才在水中要不是我抓着你,你早就淹死了,不是吗?"

    独孤扬说得没有错,要不是他将自己拉上岸,现在自己恐怕不,是早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但是这家伙竟然敢趁着他昏迷时上下其手,着实可恨!而且,若是这样放了他,姐姐的仇又该如何报?

    公孙-瞪着独孤扬,匕首仍旧架在他的颈上,却也不见下一个动作。

    见他已有些动摇,独孤扬连忙又说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乃是天经地义之事。适才我对你做的那些事就一笔勾销,至于令姐之仇,我愿随你到她墓前了结。"怎么了结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真?"公孙-怀疑地问道。独孤扬这么狡诈,怎会谈这么一宗不划算的买卖?

    "你现在不杀我,就算还清欠我的恩情,而我也束手就擒,与你一同返回苏州。"如此他才有足够的时间去调查公孙芳华的死因,"这段时间若仍无法洗清我的罪名,到时候我就任由你处置。你们公孙家是做买卖的大商贾,该知道这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

    就是知道稳赚不赔,才会怀疑其中有诈啊!不过,只要将独孤扬看牢,应该也不用怕他耍花样吧?

    "成交,不过"公孙-收回匕首,"你得缚住双手双脚才行。"

    这样要如何行走?又要如何展开调查?

    "这样我就没办法走路了。"独孤扬苦笑道,"能否换个方式?譬如点穴之类的?"

    公孙-想了想,也好,独孤扬要是不能走路的话,自己还要背着他走哩!看他的确不会武功,点穴应该就可以了。

    公孙-不假思索的伸出手,迅速的封住独孤扬的几个要穴。

    "我封住你这些穴道,只会让你双脚气力丧失无法逃跑。不过"瞪了独孤扬一眼,公孙-厉声恐吓,"若你真不信邪想逃,不出两个时辰,你的双腿就会因为气血凝滞而瘫痪,我一样抓得到你!"

    真的这么厉害吗?

    独孤扬只是默不作声的点点头,抬头望-望天色。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他偏过头询问公孙-,唇畔已带着惑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