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一觉醒来,感到精神特别饱满。
晤,好可爱的一天!
按开对讲机:“小仙!”
“小仙来了。”
不一会,一个十六七岁的丫鬟进来,梳-辫,脸圆圆好福气:“小姐,早安。”她含笑把架子推向床,一个托盘放上去。
我坐起来,看见托盘上一个古玩玉花瓶,体积很小,上面插了朵黄玫瑰。
花瓶旁有一叠红色金字的小咭帖。
另外一边是一杯鲜牛奶,一杯茄汁,一块牛油果酱多土,圆碟子上一客双肠奄列,还有几片新鲜的蕃茄。
“今天的帖子一共有多少?”
“不多,一共有八张。”
“你替我抽出其中一张!”我一面吃早餐一面说:“天天抽签,好麻烦。”
“我?那些少爷约的是小姐!”
“我又没叫你代我赴约,抽一张罢了,去嘛,唠唠叨叨。”
小仙闭上眼睛,好小心地伸手去抽,这张,不,那张,差不多过了三分钟,才把其中一张帖子抽出来:
“抽到了。”
“看看是谁?”
“这张爱情帖是——二表少爷。”
“庆生!”我推开架子,一边去浴室,一边说,“你打电话告诉他!”
我梳洗完毕,回房间坐在化妆台前,等着小仙来给我刷头发。
她收拾了东西进来:“二表少爷说,十二点半来接你吃午饭!”
“这长头发长了十八年,真有点累赘。”我看看镜子:“想把头发剪短,又舍不得,而且短发可能不配我的脸型。小仙,你说剪了它好不好?”
“长头发用途多,可以变很多发型,今天梳马尾好不好?”
“好,反正庆生也是一套运动装。”我换了套红。绿、黄多色运动套装,一双白色通花平底鞋。到楼下,碰见奶妈:“少奶呢?”
“一早就出去,今天要开会!”
我爸爸死得早,留下许多生意给妈咪,妈咪虽然是书院女,但没念过大学,最初接管生意,手忙脚乱,幸而她年纪轻,又美丽,不少叔叔抢着帮她。
母女感情不好,妈咪中学毕业便结婚生女,十几岁的大孩子怎会疼女儿,后来她因公事常常出外,大家见面少,感情就更冷淡了。
幸而家里几个佣人,都是从小看我长大:奶妈,忠心的绮姐,五岁就买回来的小仙,还有守门大将军元伯和司机清叔。
妈咪常不在家,其实我很寂寞,自己又是个独生女,兄弟姊妹都没有。
还好,有一大班男孩子等着献殷勤。最初一天试过涌来六个,几个人吵吵闹闹,很烦。于是小仙想了个方法……印爱情帖(爱情帖是小灿说的,好俗人)。
这些帖子长十二厘米,阔六厘米,全红,上面印上金字。小仙每天发出十张,取帖子的人写上名字,第二天送来,然后由我抽出一位,彼此天下太平。
“二表少爷来了!”
我的两个表哥,完全不同性格,大的斯文,有点忧郁;小的活泼,天天有用不完的活力。
他一进来,拖起我:“快一点!”
走出花园,他那名牌新款电单车十分耀目,他替我戴上头盔,自己又戴上头盔,我双手抱住他的腰,电单车就箭一样的飞了出去。
他开电单车,S形由一线向三线,由四线爬向二线,惊险刺激兼而有之。
“喂!路那幺远!”一开口风冲进来:“我们去什幺地方?”
“我们去康乐组,在翠林开烧烤野餐大会,迟了食物都被吃光啦!”
我不知道翠林在哪儿。虽然住在香港,并不代表所有的地方都去过。
车终于停下来,我连忙解下头盔。戴这种头盔,一点也不好玩,我吐了一口气。
抬头一看,这翠林处处青绿,环境很美,一阵清风吹来,人为之一振。
庆生的同学看见我,都很意外,一个女同学走过来:“唐庆生,你带你漂亮的表妹来,昨天为什幺不说?”
“今天我好运,抽中爱情帖!”
“爱情帖?是什幺?”
“不告诉你,你口多!”庆生拖着我的手:“我们去烧东西哈!”
“先给我杯汽水嘛,好渴。”
庆生连忙去拿汽水,我和他的同学打招呼,说笑。几乎每次庆生约会我,都会见到他的同学。
庆生够劲,我喝汽水,他就为我烧牛扒,鸡翼,另一只手又烧香肠和猪髀。
不一会我就可以捧着纸碟,用叉子叉着食物吃,我发觉有个女同学很喜欢庆生,常为他拿这拿那的,每次看住庆生,总是甜甜地笑。
庆生显然是没有注意,每次叫她做事也不看她,连一声谢也没有,我实在看不过眼,抢了块猪髀放在那女孩的碟上。
“我的,”庆生在叫:“我还没吃呢,喂!把猪髀还我。”
“别管他,小霸王!”我对那女孩说。“你再吵我先走!”
庆生不敢再说话了。
吃过午餐,庆生从电单车的箱子内,拿出一副照相机,那是姑丈送他的十九岁生日礼物,他有了照相机,就爱上拍照,经常都找我做模特儿。
他初学,技术差,每次都把我拍得很丑,因此,我懒懒地提不起兴趣。
“哗!你这套衣服拍照好美!”他边说边“卡察”,“卡察”。
我在看庆生两个男女同学,他们手紧拉住手,走向树林。
他们一定在谈恋爱!
“你的头怎幺转向那边?看镜头呀!笑笑,我来了,OK!”
庆生跳来跳去不知道有多开心,发现条河,又拉了我到那儿拍照。
“庆生,你有完没完?”
“没完,我带了好几筒胶卷来。”
“你找你的女同学拍击。”真是有点不耐烦,老摆甫士。
“我才不找她们,她们没你好看!”
我咧嘴笑笑,这人呀,可爱得像六岁。
他看表,忽然叫了起来:“我们要走了,买了五点半的票子!”
他一边拖我,一边跟同学道别,还没说好人已在车上,“呼”,电单车飞了出去。
乱把车一塞,拖着我往戏院跑。这小子,永远匆匆忙忙,冒冒失失。
我拿著书,走过大学长长的走廊。
琴妮在我身边,她是我的好朋友。
“星期六和星期日怎样过?”
“星期六和我二表哥一起,跑来跑去,真胡闹,我觉得他幼稚。”我掠了掠长发:“星期日和宏德路,名公子呀!出入高尚场所,又觉得太拘束。”
“哥哥这两天闷坏了,天天上午等小仙的电话,宛司,我不忍心哥哥这样子,我好想帮他。”琴妮说话永远嗲嗲,软软的:“他已经一个月没有见你了!”
“有什幺办法?一个星期两天,遇上公众假期三天。星期六八张帖,星期日二十张,都是抽签决定的。”
“我就觉得抽签决定不公平,庆生一连两个星期都抽中,我哥哥一次机会也没有。”
“所以呢,由星期六开始,我改由小仙抽。”我摊一摊手,“坦白说,我对谁都一样,我又没有爱上他们,多见,少见,根本没有影响。”
“一大班男孩子你没有一个喜欢?”
“喜欢,若不喜欢,我不准小仙派帕。差不多有十个已经在名单上除名。但喜欢和爱是不同的,是不是?”我回头看琴妮,她瓜子脸,整个黛玉型,很惹人怜爱的:“大学也有几个男同学追求你,你爱谁呀?”
“谁都不爱,”她抿抿嘴:“看场电影,吃顿饭就爱了?”
“对吧!你自己也会说,却来怪我?”
“没有一个你爱的,总有一个你比较喜欢的吧?”我们走下梯级出校园。
“维尼?,你每天在我耳边说他几次,想忘记他就难了!”
“依力和杜比呢?同一个课室,天天见面,日久生情。”
“情你的大头鬼,”我打一下她的头:“陈教授也天天见面,我倒不如爱他!”
“他四十几岁了,几乎可以做你的外公。”
“我恋父狂呀。”说着笑了起来。
“到我家吃饭!”琴妮求着。
“今晚要去外婆家,明天去祖母家。除了爸爸,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就只有祖母和外婆了!”清叔开车子来,我和琴妮一起上车,我先送她回家然后再到外婆家。
维尼站在家门口,他拖了琴妮下车,送了一株玫瑰花给我:“来我们家吃饭,宛司。”
“我要回外婆家,后天吧!”我向他挥挥手:“谢谢你的花!”
维尼黯然,他是个实习医生,大概星期三他又要当班。
我心里明白,但也没有办法。基本上,由于星期一至星期五我不想和任何一个男孩子约会。因为这些日子,白天要上课。我不太勤奋,但也不能太放任,学生嘛!怎能由星期一玩到星期七。
看见外婆一把抱住她,外婆开心得叫乖乖。她做了很多点心给我吃。我每次到外婆家,厨子就放假,因为外婆一定要为我亲自下厨。外婆平日不做家务,但她会做六桌子的菜。
吃过饭和舅舅玩纸牌,舅舅只有我一个甥女,他也很疼我。知道我喜欢吃某餐馆的沙律,他常去买一大盒沙律给我吃。
夜了!和外婆道晚安。
上车,看见那本力学书夹着两张百元钞票。
祖母的家就热闹,天天都有亲戚,朋友。当然,大部分亲人到访是因为祖母慈祥,善心,所以人人尊敬她老人家。但是,祖母实在太富有,靠靠她,贴贴她,也得到好处。
我探头进麻将房,一共开了四台:伯父,伯娘,表叔婆,细伯娘(伯父的小妾,伯父多,细伯娘也多),祖母两个闺中老知己,姑妈,堂姊,表姊……
祖母一看见我,连忙站起来,叫管家媛姑代位,她走出来,拉住我的手,第一句话一定说:“你又瘦了,不肯吃饭。奶妈怎样做事的?我送去的燕窝她没有给你吃?”
“祖母,你怎幺说我瘦,我又胖了两磅,我正在做运动呢!”
祖母拉我在客厅里坐下,佣人把茶捧上,站在后面侍候着。
“你还有打球?”祖母关切地问。
“有,棒球,篮球,网球,羽毛球,水球……什幺球都打!”我就只爱吃祖母家的中国菜,不仅味香,还很可口。
“当心啊!跳上跳下。都是你那些堂兄带的,女孩子打什幺球?”
“祖母,您回去打麻将吧!”
“怎幺?不想和老太婆说话?”
“怎会?我只是不想剥夺祖母每天饭前打四圈麻将的娱乐。而且,我肚子饿了,要吃点心!”
“快去给我的孙小姐准备点心,甜点多些,孙小姐喜欢吃甜!”祖母伸手进旗袍袋里拿了几张钞票塞进我手里。
“我不要,我不要那幺多!”
“你不要,我不去打牌。”祖母坐着不动的样子。
祖母个子小,我两手拉起她,把她拥进麻将房,祖母还是把钱塞进我手里。
祖母和外婆每星期给我那幺多零用钱,要花光它也很伤脑筋。
“小表妹。”
我回头一看,是大表哥嘉生。
其实嘉生只不过比我大八年,他就喜欢认老。
“大表哥,你也来了!”
“陪妈妈来看外婆。”
刚才我看见姑妈:“最近生意忙吗?”
“忙也习惯了!”嘉生念理科的,但由于他是长子,大学毕业就被迫打理家中部分生意。嘉生从此郁郁不乐。
“孙小姐,吃点心了。”
“我们一起吃点心。”
“我吃过了,我陪你。”嘉生和庆生不同,他根斯文,一年四季都穿西装,他外型不错,就是面色苍白了些。眉宇间阴郁些。但他对我很好,常说希望小几岁,可以和庆生公平竞争,追求我。
我有个堂姐,一直暗恋大表哥,我倒觉得他们很配。
“最近有没有见三家姐?你下班后没有消遣,可以找她去看戏吃饭。”
“我妈和十七舅母有心病,我不敢去找宛华,怕十七舅母不高兴。”
“你去找三家姐,又不是去找十七伯娘,管她高兴不高兴?”大家庭,姑嫂之间总有许多问题:“现在是什幺年代,别来家,春,秋那一套!”
“好吧!我听你的话,有空去找宛华,整天点算钞票,也实在闷。”
“三家姐是认真的,你可别令她伤心。”
大表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其实我也不是那幺喜欢宛华。”
“还是小表妹好,那你为什幺不追求我呢?”我瞪他一眼:“三家姐温柔,样子也不错,学问又好,你还嫌?我有什幺好?急性子,脾气躁,刁蛮任性又大女人主义。而且身边还有一大群蝴蝶,你不烦?你问问二表哥吧!”
“晦!BB女!”二十一伯父的二儿子进来,他捏一下我的脸颊:“你来了,祖母开心死啦!”
“喂!二哥,我警告你!”我拍开他的手:“你再叫我BB女我对你不客气。”
“怎样?”他握起拳头在我面前晃了晃:“打不过我可不要喊祖母。”
我伸手劈过去,辟!啪!过了几招,这些都是跟其它堂兄学的。大表哥连忙拉开二哥:“你别欺侮小女孩。”
“欺侮她?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嘿!这幺大还叫人家的乳名,土死!”我半点不饶他,在众多的堂兄中,只有他一个人不疼我:“还是祖母好,年纪那幺大了,多知情识趣!不单只没叫我B女,还叫我的英文名字。”
“得啦,别提祖母了,她偏心,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把你当宝。若你是儿子,身家都分给你了!”
“孙少爷!”管家媛姑突然走出来说:“刚才的话最好不要让老太太听到,她不发脾气并不等于她好欺负。”
“媛姑!”
大表哥拖起我:“我们去花园散步,有几个大木瓜已经转金黄了……”
依力拿着那束花,追在我后面。他叽叽咕咕,吵得我心火躁:“你烦够了没有?你要拿帖子,去向小仙要,这又不是第一次,约我,先拿帖子,半年前已经开始。”
“就是小仙不肯给我。”他苦着脸。大个子,小孩一样,不知道他羞不羞:“她说名单上没有我的名字,怎会突然没有,一定是小仙欺负我!”
“别肉麻了,她是个女孩,怎样欺负你?下月学校考升级试,约会减少,名单上的人也删减了,是我的意思。”
“为什幺删去我呢?杜比都没有删,我又没有做错事。”
“我是随便删的,没计算过谁好些,谁差些,六月就放假了,到时我会把你的名字加上去。”我挥挥手:“老跟住我干什幺?同学们看见了会笑的!”
“这一个多月我怎幺过?”
“温习呀,学生的责任是念书,考试你不用温习幺?”我加快脚步。
“宛司,你收下我的花,我求你!”
“我早说过,我下午有课,我总不能拿着你的花进课堂,我不要,”
“你不要是因为你心里没有我!”
啊!天,还要我心里有他:“请你走吧!琴妮在图书馆等我!”
“你不收花我不走!”嘿,竟然还想威胁我。
“是不是非要迫我收下花不可?”
“是的!”他以为说动我了,很神气。
我抢过花,把整束花往他头顶上一拍,花瓣片片落地:“都收了!”我用力拍拍手掌。他呆在那儿,不再跟踪唠叨。
对男孩子不能不狠一点!
那张图足足画了一个星期,学期评分,当然特别开心。
幸好,一向做事快手快脚,我没有开夜车。
琴妮可真惨,面青唇白,一双眼好象睁不开似的。
她告诉我,每天鸡精两瓶。建筑系,女孩子不容易挨。
图交给教授,大家吐了一口气,伊玲说:“我好想吃杯雪糕新地!”
“我请客!下了探,一起去。”每星期的零用钱,我实在用不完。
“怎幺又是你?该轮到我了。”朱丽马上抢着说。她爸爸是名医,她认为付帐是很刺激的游戏。
我没跟她争,第一,工学院大一全级六个女孩子当中,我年纪最小。第二,我对于女同学一向特别好。
我们分成两部车出发,我家的和朱丽家的。淑芳讨厌冰室的环境,因此选了一间高级咖啡室。
六个女孩子坐下,侍应生过来招呼,大家报上:香蕉船、黑森林、夏日金牌、红粉佳人、薄荷飘香、加州特式——全是雪糕新地的名字。
“昨晚赶通宵,今天早餐吃不下,午餐一块三文治,我好饿。要些蛋糕好不好?”朱丽问。
我第一个赞成,因为我对冰淇淋和鲜忌廉蛋糕有偏爱。
大家吃着雪糕精神为之一振;“噢!真舒服!”
“别开心,还有半个月笔试。”淑芳一点都不乐观。
“半个月考四科,功课也太紧!”我说。
“你当然不在乎,什幺时候见过小辣椒捧著书边走边看。”心齐说:“她每页书看三次就够了,我最少看三十次。”
“心齐呀!你人不笨,读书就是不进脑,我看五次就差不多。”朱丽说:“小辣椒,你还是给我们一些试前帖士吧!”
我温书所以快,是前后看两次,上课时全神贯注看住讲师,考试前,我不会把全本书啃,书和笔记基本上有印象,要明白,然后抽书出来读。这些抽出来的课本和讲义、笔记,通常有几条和试题吻合,同学叫它帖士。
“今天上学没带书,没带讲义和笔记,怎样给帖士?”
“差点忘了,今天带图,别的都没有带。”朱丽说:“明天吧,明天再来这儿,我请客!”
“不行,该我来做波士。”伊玲说,她家开酒楼又开食品厂。
“她吧!伊玲请客……”
第二天同样地点,大家吃过东西就拿出书来,由我给帖士。
“哎唷!我怎也没有想过读这三部分,小辣椒这幺一说,又觉得这三部分很重要,她不说,我又有几题失分。”
“每个教授的脾气不同,最好他们给的范围全读过,最后才读我选出的所谓帖士。”
“得啦,帖士不灵,我们也不会怨你。上学期你的帖上就很准。”朱丽伸了个懒腰:“我们考四科就叫救命,文学院的同学就更惨。”
伊玲突然站起来,高举着手,拼命地挥摇。
一个打扮趋时的大男孩走过来。
“祖迪,”伊玲挽着他的手臂,拉他到桌子前:“你来了刚好,替我结帐。”
伊玲从未说过她有男朋友,她的男朋友长得也不错。
那祖迪向大家点头微笑,当他看我的时候,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那种眼神,我看得多了,每个倾慕我的男孩子都用这种目光。
这个人真岂有此理,有了伊玲这样的女朋友,还见异思迁?
“祖迪,你为什幺不说话?”
“好!我请客。你们喜欢吃什幺,尽管叫。”
“这话你说的。”伊玲推他:“行了,你走吧!”
“喂!伊玲,你交了男朋友竟瞒着我们?”心齐看见那祖迪走开便呱呱叫。
“谁交男朋友?”伊玲平平和和的。
“你看她,赶快把男朋友赶走,是担心我们打她男朋友的主意。”朱丽说。
“你们打他的主意就好了,你们都是我的好同学,亲上加亲。”
“什幺?”心齐又叫:“你发神经,你想做大太太,我们五个做小姨娘,你那男朋友虽然是一表人材,可是我们没兴趣当小,哼!胃口真大,六女配一夫,亏你想得出来。”
“你们才发神经,”伊玲把吸管掷向心齐:“他是我哥哥,你们是我的好朋友,若其中一个和我哥哥拍拖,将来做了我嫂子,不就是亲上加亲?”
“撒谎,你说过你哥哥在美国留学,怎会在这儿出现?”朱丽和伊玲喜欢互相挑剔对方。
“他去美国留学总不能去一辈子,他毕业了,回来差不多半个月,”伊玲一页一页地翻着那个餐牌:“他回来刚巧碰上我赶图,所以没有告诉大家,不过淑芳看过他的相片,不信问淑芳!”
“刚才我没看那祖迪!”淑芳说:“你也没有告诉我祖迪是你哥哥的名字。对不起,我不能为你作证。”
“我的上帝!”伊玲用餐牌拍了拍额头:“今天哥哥请客,大家多吃点。”她吩咐侍应生拿了几样我们平时喜欢吃的甜点。
“今晚你们都来找家吃饭,不就什幺都明白了!”
心齐第一个说:“我不去,想起考试便流冷汗。”
其它三个都表示读书第一。
“小辣椒去,反正她又不用念十遍八遍。”
“快考试,要留在家里。”我一直没开口,因我冤枉了伊玲的哥哥,心中有愧:“我怕噜苏。”
“你妈咪一向不管你念书的事!”
“她是不管!但奶妈要管。”
“她妈咪很有趣,小辣椒念哪一间学校,念几年级,她全不知道!”朱丽说:“不信你们问问小辣椒。”
“有一次我和妈咪去百货公司,她碰见个朋友,那位阿姨说:‘你千金?好可爱,念几年级?’我妈咪说:‘时间过得真快,她快要参加中学会考了,她念中五啦。’其实那年我刚念完中七,考了大学入学试。”
“你妈咪那幺糊涂?”
“她不糊涂,糊涂怎能承继我爸爸的生意?又会讨我祖母欢心,只是她一向对我少关怀吧!”
“小辣椒也可怜,那和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什幺分别?”伊玲冲口而出。
“宛司!”伊玲追了上来。
我回头看她:“考得好吗?”
“普通。”伊玲耸耸肩,“幸好有你的帕士,应该可以合格。”
“题目出得好,转弯抹角的思考题不多,大家都应该合格。”
“你忙着走吗?”
“我等琴妮,她还没有答好题目。”每天琴妮爸爸送她上学,她多半搭我的顺风车下课。
“我们到校园那边走走!”伊玲搭着我的肩膊说:“你知道吗?那天吃下午茶的晚上,哥哥说很喜欢你!”
我早就看出来了:“请他向小仙拿张帖子,不过最快也要等我考完试。”
“拿帖子要抽签,一个星期才有两天。要是他运气不好,可能半年也抽不到。”伊玲摇一下头。
“考完试每星期有七天,机会很大。”
“那天你有没有看见祖迪?”
“看见!”
“你觉得他怎样?”
“匆匆一眼,也不错,为人很风趣,样子也不难看。”
“祖迪好英俊,高高瘦瘦,人很潇洒,只是性子急些,但对女孩子很温柔。”伊玲倒是兄妹情深的,为哥哥说尽好话:“我知道在众多男孩当中,你最喜欢维尼。问良心,我哥哥比维尼好看,是不是?”
“各有优点!”
“性格不同呀,琴妮的哥哥是出名的书呆子,事业心又重,整天病人第一,和你拍拖,不是看电影,就是吃饭,你闷不闷?”
“没办法,医生工作忙,压力大!”
“他才只不过是实习医生,听说他连的土高都没有带你去过。”
“上过夜总会,的土高的音乐不大适合他,他怕动得厉害!”
“这就和你合不来,你喜欢动,性格外向,又不啃书。最喜欢的土高够劲,”伊玲真是一个好妹妹:“我哥哥就适合你,担保你两个人在一起会很开心,信我!”
“我信你,也很希望和他交朋友,去向小仙要帖子。”
“我们是好同学,不可以优待吗?”
“我和你,和琴妮都是好同学!”
“那今晚到我家吃饭?”
“等考完试好不好?啊!琴妮出来了,明天见!”我吐了口气,幸而朱丽,淑芳的哥哥都年过三十,不会追求我这小女孩,心齐的哥哥又结了婚,否则,单是应酬同学的哥哥已经够烦。
在书房看讲义,有几个专有名词要串读,奶妈走进来:“小姐,少奶请你到她房间!”
我放下讲义,走到母亲的卧室,敲敲门,过去。
她正在涂营养晚霜,她一向对皮肤特别紧张,不容许有一条皱纹现出来,因此,她三十几岁的人还像二十七八岁。
“明天有个晚宴,我带你去,对方带他的儿子去,你下了课马上回家,打扮一下,不要老穿牛仔裤和那些古灵精怪的运动T恤。”
“我不能去,后天考试。”
“考试,测验,一年总有好多次,那有什幺大不了?”
“假如我考得不好,积分不够,我可能要念五年,那等于留级!”
“你今晚读它一个通宵,还有明天早上和下午,行了,一定能应付!”
“妈咪,我熬不惯夜,我会打磕睡,明天我不能去吃饭!”
“驳嘴,你长大了什幺都不懂,就会和我作对。”母亲脱下晨褛-在床后;“我明天会叫奶妈给你准备好一袭裙子……”
我没有开夜车,回房睡大觉,第二天等妈咪上班,我带了课本到外婆家。
反正祖母家和外婆家,我都有自己的房间。
外婆知道我要考试,叫佣人给我煮绿豆汤,客厅电视机的声浪也不准太大,免得打扰我的精神。
吃下午茶时,妈咪打电话向外婆要人,外婆又哄又逗,总站在我那边。
在外婆保护下,我可以安心温习。
外婆虽然是五十几岁的人,但是为人十分明白事理,也不封建顽固,她的脾气很猛,但一年到晚,难得发一次脾气。
外婆是苏州美女,声音又娇又脆,很动听,有天我起床走出门外,听见外婆在唱歌,声音很轻。很奇怪,没有韵律,我走向厨房间一看,原来外婆在骂那煮饭的佣人,说她不肯动脑筋,早餐不是吃及第粥、油条,便是煎双蛋、烟肉。她问佣人自己厌不厌闷。
骂人像唱歌,你说有多可爱?
我外婆就是一个很可爱的女人。
她令我顺利考完最后一天试。
“自由啦!自由啦!”有些同学把书-高,有人欢呼。
可以好好享受假期了。
伊玲走过来:“你答应过今天来我家吃晚饭的。”
我还没有开口,学生会干事李同学进课室:“半小时后开会!”
“你看,我要开会,”我耸耸肩:“我不知道会议什幺时候结束。”
我想逃避,因为琴妮早上也约过我回家吃饭,因为维尼今天不用当班。
我没有答应琴妮,最好也不要答应伊玲,大家都是好同学。
“我去开会啦!”我说着,拿了笔袋便走了。
跑到学生会的会议室,学生会长林国豪正在和副会长谈话。
“白宛司,你是康乐组的组长,暑假你准备为各位同学安排一些什幺团体活动?”
“几种球类比赛,水上运动会……”
“你以前念女校时,有没有和一班同学到郊外去露营?”
“没有,全是女同学,香港治安又不大好,家长不放心。”
“你可以组织一个大一夏令营,看看有多少同学参加,不过肯定是有男有女,家长就可以放心!对吗?”
“是的。”
“刚才你提意的康乐活动都不错,不过暑假四个多月,我认为应该为社会做点事,不应该只顾着玩乐!”
“我们可以举办一个慈善筹款晚会,筹得的慈款交给慈善机构。”
“好主意,等会儿开会,你别忘记一起提出来……”
开完会,已经午饭,很疲倦,又饿,好想回家洗个澡吃饭。
打电话找清叔,奶妈说妈咪派清叔去飞机场。问我要不要通知祖母和外婆,他们会派车到学校接我。
我说不必了,我从小不习惯乘坐巴土上学下课,不过叫部出租车也不难,鸡毛蒜皮的事何必劳动老人家。
“白宛司!”林国豪离开会议室看见我:“你还没有走?我送你。”
“谢谢,我还有事。”我连忙走出校门,我不敢领林国豪的情,他的女朋友是我们建筑系三年级的师姐。
“宛司,宛司!”一辆车停在我身边,我一看,是伊玲,她已开了车门,祖迪坐在后面,看着我笑,“呆什幺?快上车。”
我上了车,伊玲马上为我们介绍:“我哥哥祖迪,这是我们的小……嘻,小妹妹……白宛司!”
她大概想说小辣椒又怕吓坏哥哥。
“你好!”他把手伸过来:“我可以叫你宛司吗?”
“随便,喜欢叫我小辣椒,小辣椒是我的绰号,同学喜欢叫我绰号。”
“小辣椒不是说她凶,”伊玲连忙解释:“她年纪小又有本领。初进大学,全系只有六个女生,没有宛司,男生一定会欺侮我们,有了她,我们才受到平等待遇,也没有男生敢排挤我们。”
“因为我恶!”我强调:“真的。”
“坐好了,开车啦,”伊玲怕我继续说下去:“宛司,你什幺时候考车牌?”
“八月中。”
“有没有把握?”
“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怎会这样?没有补钟吗?”
“教车师傅说我IQ一流,技术九流,多考几次争取经验。”
“你那教车师傅怎幺能这样说?”祖迪忍不住为我抱不平。
“我第一次考车牌,考牌官对我的师傅说:‘让你的学生够钟才来考试嘛!’我师傅几乎当场给气死。我按住肚子:‘伊玲,一直开会,我中饭还没吃,你送我回家好不好?反正我们居住的地方距离不远。’”
“你喜欢做什幺,吃什幺都可以来我家!”伊玲终于把车驶进她家花园。
伊玲先下车,祖迪连忙下车跑过来,替我拉开车门,拖我出去:“宛司,你喜欢吃什幺?”
“宛司喜欢吃粥,她是粥桶!”
“煮粥很花时间,伊玲,你开车送我去买。”
“不要太麻烦,两块猪扒,一杯冰淇淋就够了!”我说。
“哥哥,你叫厨房为宛司准备。”
“是的!”祖迪答应着便先走。
“你看我哥哥待你多好!”
“未结婚前,男孩子对女孩子总是好的。伊玲,我想洗个澡!”
“早就知道你想什幺,”伊玲搭着我的肩膊上楼梯:“否则我也不会叫祖迪去厨房,让他多些时间陪着你。”
进房间,伊玲说:“这内裤是新的呀!这T恤是你送的,我借给你,可要还的呀!”
“不单只还,而且另外送你一件。”
洗过澡,穿上那红白间的反领T恤,头发束起来梳条马尾,人很清爽。
和伊玲到楼下吃东西,祖迪也在,他和伊玲吃雪糕,陪陪我。
我每次抬起头都看见祖迪痴痴望着我,我向他笑一笑,他也向我笑笑。
祖迪外型不错,喜欢笑,一张快乐的脸,他和维尼比,多了一份“活”。
“祖迪由美国带了几套砌图游戏回来,复杂到不得了,只有宛司一个人才会有兴趣。”
“真的吗?”我连忙说:“我喜欢动脑筋的玩意儿。”
“每盒最少有三千块,我以为只有我喜欢。”祖迪很高兴地说。,
“快拿出来!”伊玲催促他。
祖迪进去,棒了好几盒子出来:“还有填字游戏!”
“填字游戏有什幺好玩,又没有奖品。”伊玲抿抿嘴。
“有奖品,否则表哥也不会寄给我,最迟后天便要寄出去,头奖奖品可丰富呢!”
“一部彩色电视机?”我说。
“美国电视台举办的游戏不会送电器,奖品很丰富,第一奖是一间小别墅,价值约十万美元。”
“哗!十万美元!”伊玲大叫:“可是屋又不能由美国拿回来!”
“反正赢回来,由它在那儿,假期去住几个月,当度假屋!”
“宛司说得对,反正赢回来。”
我忙把雪糕吃光,开始玩填字游戏。
“那些电视片集我都不懂。”
“我懂,表哥也给了我一些帖士。”
“好!我负责动脑筋的,你负责电视片集,还有那些主角名字。”
“哎!”伊玲叹气:“我什幺都不懂,那幺复杂,怪不得送一间屋,送架飞机我也没本事拿。”
我和祖迪埋头研究,祖迪把屋子里的字典全拿出来,由于我没有到过美国,因此,很多事物,地名都不懂,这方面祖迪可以帮忙,因为他刚由美国回来。
这幺一埋头,到六点钟终于大功告成。
“怪不得伊玲说你读书最出色,你很有头脑!”
我伸个懒腰:“我没有什幺用,你表哥的帖士帮了我们许多忙,没有他的帖上,我猜一个星期也无法完成。”
“我表哥在我心目中是超人,他做什幺事情都很出色:读书,运动,分析事理……太棒了!”
“明天一早把它寄出去!”
“我已写好信封,今晚就寄。”
“伊玲呢?”我到处看。她一向不喜欢花心思,但是没理由连人也不见了:“怪不得没听到她的声音。”
“她刚才告诉你去小睡一会。”
“我太入神,听不到。”
“最近她睡得少,昨晚又开夜车,人实在太疲倦!”
“我也应该回家了。”
“你不要走。”祖迪很焦急的样子:“伊玲起来见不到你,她会怪我招呼不周的!”
“我们总不能坐着等饭吃。”
“安排一些节目!”
“游泳,打网球?”
“我由美国买了一副运动机回来,昨天才运到,你有兴趣参观地下?”
“好!我真想看看!”
他很高兴,又笑,他带我去到一间房间,这房间我以前没有到过的。
“新辟的运动室!”他打开门,里面有副机器,很奇怪,很特别,很新鲜,以前见都没有见过。
“虽然只有一副机器,但是有二十几种用途,人体全身每个部分都照顾到,男女适用,你想不想试试?”
“最近吃饱饭就看书,半个月大概重了三磅,我要减掉它,先做腹部运动!”早就想明天回学校打篮球,减去那多余的脂肪。
祖迪叫我坐上去,运动机前改后改,又换了另一个样子。我开始把身体倾前仰后做腹部运动,令自己肌肉更结实。
祖迪在一边看着:“怎幺?不太辛苦吧?”
“还好!”做运动哪会很舒服,“就不知道效果如何!”
“虽然不大费劲,但十分有效,我表哥用过,才介绍我买的!”
又是他表哥,怎幺老提表哥?他可能真把表哥当超人。
“吓死我!”伊玲走进来,拍拍胸口:“我到处找你们,还以为小辣椒走了呢,原来在这儿!”
“伊玲,你要不要也来玩玩?”
“不!不要!”伊玲忙挥手。
“考这个试我轻了五磅,快要跟林黛玉看齐,我还要多吃雪糕增肥呢。哈!今晚一桌子菜只有我们三个人吃!”
“爸爸妈妈不回来了?”
“今天三姨婆生日,你要去接小辣椒,不肯和爸妈同去!”
祖迪的脸红了红。伊玲走过来打了打我的头:“每次考试人人瘦,你就增磅,莫名其妙,快吃饭了,停一停休息……”
吃过饭,我要回家,祖迪说:“我送你回去!”
“你的香港驾驶执照呢?”
“糟糕!一个星期后才能领取,我怎能送宛司?”
“用两条腿呀!”伊玲笑起来:“我们家和小辣椒家同一条路上,相距十间屋,一个在头,一个在尾。”伊玲一手拖一个,把我们拖出门去:“走吧!吃饱饭,散散步有益。”
我们走着路,我把手放在背后。
“宛司,明天我想约你看戏,你喜欢看动作片,是不是?”
“是的,先谢谢!明天你到我家找我的女仆小仙,向她拿张帖子。伊玲没告诉过你吗?”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都是朋友,只有朋友才可以拿帖子。你明天早上去拿,后天便可以送回去,放暑假,天天是假期。不过我还要上学。除了周末周日,其它日子只能晚上玩,星期六和星期日可以玩一整天。”
“宛司,我能不能例外?”
“为什幺要例外?”
“我很喜欢你,而且伊玲又是你要好的女同学。”他脸红冬冬。
“我有五个女同学,不是伊玲一个有哥哥。”我坦白告诉他:“人人都例外,就没有例外了。况且,我表哥多,若给他们超级例外,岂非更不公平?”
“是的!”他点一下头,十分明理。
“我家到了,很抱歉我不能请你进屋里喝杯冻饮。”
“我明白的,我明天来拿帖子!”
“再见!”阮伯来开门,我向他挥挥手,进去了。
“小姐,三小姐打了很多电话来!”
“三小姐?我有很多家姐,到底哪一个?”我拉下小仙的-辫。
“宛华三小姐!”
“替我拨电话去。奶妈,给我一杯冰冻橙汁!”我接过小仙交来的电话:“喂!三家姐!”
“妹妹,你回来了!”三家姐的声音像哭过:“嘉生表哥终于约我去看戏。”
“真的?他蛮听话!怎幺?开心得哭了?不羞!”
“妈不让我去广她哇的一声哭。
“别怕,明天我来接你出去,她不会反对我们姐妹上街,我亲自把你交到大表哥手上。”
“谢谢妹妹!”
“哭什幺呢?你知道我一定帮你,你也知道你妈看在祖母份上不敢为难我!”
“我怕找不到你!”她抽抽咽咽。
“现在解决啦!睡吧!”
“我不会让你参加露营!”蚂咪指着我,她对我永远有那幺多怒火。
“很多人一起去,我是女同学领队。有男同学一起去的,有什幺事,他们会保护女同学。”
“就因为有男生,我才不准你去,男女大被同眠?”
“您怎能这样说?男生有男生的帐幕,女生有女生的帐幕。”她一向很夸张,喜欢把事情扩大。
“这个帐幕不可以走到那个帐幕?那班野小子。你去,够胆量你去,出了什幺事我不管你!”
我喃喃地:“您一向就不管我!”
“什幺?我不管你?你看你,你住什幺屋,穿什幺衣服?吃什幺?出入千金小姐的派头!”她瞪着我。
有什幺了不起?还不是我爸爸留下的钱。要她去打工赚钱吗?她手上身上的珠宝才多呢!
“你站在这儿干什幺?说话呀!”
“我一定要去露营!”
她扑过来拍了我一个巴掌。我转身跑出去,还听见她在房里骂,尽数我的不是。
“听妈咪话!”奶妈抚着我的脸:“你就不要去露营了!”
“我是领队,奶妈,您懂不懂!”我摇着她的手:“我是有责任!”
“小辣椒,要是你不去,我不去。”朱丽用力摇一下头。
“我也不去!”琴妮向来依赖性重。
“我们大家都不去!”
“你们是我的好同学,说不去,就算了,但别的同学,已经交付所有费用,我是领队,我不去,她们肯罢休?”我气鼓鼓:“我是这样没有责任感吗?”
“但是,你妈咪不让你去!”
“我认为对的,会坚持到底。露营不是干坏事,我不会放弃。”
“你猜你妈咪会跟你妥协吗?”
“不会,她向来一意孤行,事事都要我听从她,违反就是叛逆。”
“你妈咪很专制!”朱丽说。我的同学个个对我母亲没好感。“不过,她也奇怪,她从来什幺都不关心你,对你生死不顾,但却又喜欢安排你的一切!”
“这样才有母亲的威严,”我摊一摊手:“有时候,我宁愿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个有名无实的母亲才是真正的悲哀!”
“宛司,不要难过!”朱丽以大姐姐的姿态拍了拍我的头:“你祖母疼你,外婆疼你,还有我们几个好同学。”
“我没有难过,”其实我的喉头正哽住:“我的独立性很强,人又大快活,何况还有祖母,外婆疼我!”
“唏!小辣椒,你说学生会要办一个慈善日,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白天有几项比赛:篮球赛,田径接力跑和跳低栏,还有一场棒球赛。晚上有个慈善表演晚会,有舞台剧,舞蹈,歌唱,乐器演奏和诗歌朗诵,林国豪他们担任印门券和票子。”
“怎幺又是门券又是票子?”
“票子是只能欣赏慈善晚会;五十元一票,门券可以参观球赛展览会和晚会一共只售八十元。”
“展览会展出什幺?”
“美术系的各类作品,文学院的创作文章,还有其它许多许多,买门券最好,价钱便宜,欣赏的项目又多。”我看看表:“我要去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