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天啊!究竟哪儿出了差错?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打从看到楚家庄,听到守门的家丁恭敬的喊楚浪一声“大少爷”开始,尹蔻儿就陷入一连串冲击里。

    她紧跟在楚浪身侧,一路惊奇的忙着将目光所及的景物收入眼底,不敢相信!不可思议!楚府竟然如此之大,说是一望无际,一点儿也不夸张,而那美丽的园林更是像诗一样,像画一般,这是仙境吗?她是在做梦吗?

    捏了一把柔嫩的粉颊,哎呀!疼死她了!不会轻一点吗?可是……尹蔻儿如梦似幻的一笑,痛得好!痛得妙!她这会儿最需要的就是这种真实的感觉。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没想到竟然被她捡到宝了!她就知道,她是福星嘛!

    “楚公子……少爷,我们还要走多久?”虽然这个坏东西不怎么顺她的眼,可是看在他家大业大的份上,从现在开始,她会好好伺候他,当然,有个规矩得先说清楚,他不可以碰她一根寒毛。

    饶富兴味的看着尹蔻儿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一下子惊,一下子喜,一下子充满震撼,楚浪心情愉悦的道:“别急,就快到了。”

    果然,经过十几步的脚程,他们终于来到了竹苑的门口。

    “这儿就是我居住的别苑,以后你就跟我一起住在这儿。”

    哇!从外头瞧,就知道里头有多美,这儿简直是人间仙境……等一下!

    “少爷,你说……就我们两个住这儿吗?”尹蔻儿惊愕的瞪大眼睛,两个人住这么大的地方,这……真是太神气了!

    “我喜欢清静。”

    她怎么看不出来?不过,谁理他,她能够因此受益,那才重要。

    “进去瞧瞧。”楚浪领着尹蔻儿走过回廊,经过一座池塘上的小桥,再走上一段回廊,来到了一间充满鸟语花香的卧房。

    “这儿是少爷的房间吗?”这房间说大不大,说小倒也不小,不过房里的摆设高雅贵气,叫人瞧得顺眼极了。

    “不是,这是你的房间。”

    “我的房间?”尾音上扬,尹蔻儿控制不住那股兴奋之情,浑然忘我的像只彩蝶儿飞过来飞过去,把她的房间彻底熟悉过。

    “好了,你跟我来。”他发现这丫头很容易得意忘形,不过也只有这一刻的她最真,最叫人着迷。

    “是,少爷!”跟着楚浪穿过房门外的回廊继续往里头走去,一会儿之后,尹蔻儿就看到楚浪的房间气势磅礴的矗立眼前,这房间足足有她的三个大。

    打开房门,中间是大厅,两侧各隔着一道拱门,左边是书斋,右边是寝房。

    惊声一叹,尹菠儿这儿瞧瞧,那儿摸摸,灵巧的身子最后钻进书斋,因为这儿不只是有丰富的藏书,还有许多珍贵的古玩,不过吸引她注意的是搁在一座紫檀木雕架上的珍珠,那颗珍珠出奇的清透,仿佛可以一眼看穿,然而专注一瞧,却赫然见到自己贪婪的目光。

    “喜欢吗?”

    “好美。”

    “到了夜晚它会更美,光芒万丈,夺人心魂,你喜欢就送你。”

    “它是夜明珠?”他说她是夜明珠,这究竟有何含意……慢着!尹蔻儿愕然的转过身,瞪着倚在拱门边的楚浪,“少爷刚刚说——送我?”

    “不好吗?”

    当然好,这颗夜明珠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普通的奴才想瞧上一眼都不容易,得到它,不就能证明她是个多么与众不同的奴才吗?可是……

    “少爷,有道是无功不受禄,蔻儿怎能平白无故接受你的赏赐?”拒绝这么珍贵的夜明珠,她肯定连做梦都会痛哭流涕,可是他也未免太慷慨了,说送就送,他若是心无邪念,没有包藏祸心,她才不信呢!

    色眯眯的一笑,楚浪语气充满暧昧的道:“只要你以后好好伺候我,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当它是我先奖励你的赏赐。”

    “蔻儿是少爷的丫头,伺候好少爷本是天经地义的事。”

    挑了挑眉,楚浪眼里有着平日少见的认真,“这真是你心里的话?”

    “蔻儿不敢欺瞒少爷。”不过,她可是看在他家财万贯的份上。

    就在这时——

    “大哥!”人还没出现,楚雁的声音就震得竹苑风吹草动。

    不过,楚浪却不为所动,他依然站在拱门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尹蔻儿。

    这种情况下,尹蔻儿当然也不敢乱动,只是逃避的垂下眼睑。

    半晌过后,楚雁像一阵狂风,一路从厅堂吹进书斋。

    “大哥,我上兰桂坊买了好多糕点,特地送过来给你品尝。”因为楚夫人只生了她这么一个女儿,所以楚家每个人对她总是特别溺爱,即使话向来不多的楚浪,对她的聒嗓也会格外容忍。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爱装模作样?”虽然语气带着那么一丝丝嘲弄,楚浪却笑容可掬的看着楚雁。

    “什么装模作样?”

    “府里没有一件事情瞒得过你的耳目,而你没有一件事情逃得过我的眼睛。”言下之意,她若继续装傻,就太不上道了。

    噘起了嘴巴,楚雁没好气的道:“不好玩,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狐狸早晚会露出尾巴,又何必多此一举?”

    “我……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客气了。

    楚雁开始寻找她的目标,一转眼,她就瞧见尹蔻儿,走了过去,她高傲的把尹蔻儿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大哥带进来的丫头?”

    “蔻儿见过小姐。”尹蔻儿娇滴滴的福了福身。

    “我看你长得又不怎么样,大哥干啥买你当丫头?”楚雁故意说得尖酸刻薄。

    “小姐有所不知,蔻儿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蔻儿能干得很,舞剑耍刀,吟诗对弈,说说唱唱,样样都精通,蔻儿还会做各式各样的糕点,不过最重要的是,蔻儿是个善体人意的好丫头。”面对人家的鄙夷还可以笑得娇媚动人,这可是尹蔻儿最拿手的本领,当然,对方可是要有身份地位的人。

    “哦?听起来你好像真的有那么点本事。”

    “小姐若是不嫌弃,改明儿蔻儿也做几样点心让你尝尝。”

    眼睛亮了起来,楚雁的兴趣也来了,这丫头不只善体人意,而且聪明机灵。“你今年几岁?”

    “蔻儿今年十七。”

    楚雁惊讶的瞪大眼睛,兴奋的追着问:“何时出生?”

    “八月十五子时。”

    “一样!”楚雁不可思议的眨着眼睛,“竟然全都一样!”

    看了一眼尹蔻儿那张带着谄媚的笑脸,楚浪阴阳怪气的道:“楚雁,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大哥,我喜欢你这个丫头。”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楚雁却也不失率真与热情,喜怒哀乐她总是直接表现在脸上。

    “因为她跟你同年同月同日同时生吗?”不简单,这丫头迷惑人心的本领比他以为的还要厉害,竟然连楚雁这个傲慢无礼的大小姐都被她哄得团团转!

    “这是其一,还有其二,就是她合我的胃口。”

    “那又如何?”蔻儿可是他发现的惊奇,谁都妄想从他手上抢走。

    楚雁讨好的一笑,“大哥,人家想上街买点东西,你可以把蔻儿借给我吗?”

    “府里多得是丫头可以陪你。”

    撇了撇嘴,楚雁不以为然的反问回去,“既然府里的丫头多得是,那你又何必把蔻儿买回来?”

    这下子舌头真的打结了,他对尹蔻儿的企图何止“丫头”这两个字?他对她还有更深的渴望,更多的野心。

    “大哥,两个时辰就好了,我不会霸着蔻儿不放。”

    紧抿着嘴,楚浪似乎不肯松口,不过最后他还是道:“就两个时辰?”

    “一刻也不敢多加。”

    “好,记得把人送回竹苑。”

    “是,多谢大哥。”楚雁兴匆匆的拉着尹蔻儿翩然而去。

    皱起眉头,楚浪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场抢人风波恐怕就要开始了,他最好有所防备。

    ★★★

    看着包在绣帕里面的金钗步摇,尹蔻儿笑得眼睛都快眯起来了,这些全是小姐送给她的见面礼,就因为她说了这么几句话——小姐貌美如花,赛过貂蝉,不管戴哪个珠花头钗都好看极了。

    当时,她实在没办法,小姐带她进了卖花钿发饰的铺子,就不停的问——“蔻儿,这个好看吗?”“蔻儿,这个怎么样?”“蔻儿,你帮我瞧瞧这个好不好?”小姐每问一次,她就得点一次头说好看,累死人了,所以她干脆点,几句话就堵住小姐的嘴,逗得她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而她还顺理成章得到一些奖赏,她挑的这些可都是最贵的哦!

    如果她的主子是楚雁,这不是比楚浪来得好吗?论权势,论地位,楚雁当然比不上楚浪,可是跟着楚雁,她一样会有好日子可过,而且还会撑得饱饱的,再说,她实在猜不透楚浪为何买下她,若他只是需要一个丫头,楚家的丫头就够他挑了,由此可见,他对她肯定别有所图,这种感觉令她不安,聪明的话,她当然得弃楚浪就楚雁,不过这事急不得,她得慢慢来。

    尹蔻儿若有所思的推开自己的房门走进去。

    “很高兴你还知道自己得回来这里。”楚浪的声音听起来轻柔却阴沉。

    吓了一跳,尹蔻儿心虚的看着坐在椅子上恭候她多时的楚浪。

    “少爷,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不在这儿,上哪儿找你?”楚浪敢说自己的脸从来没有这么“臭”,他在她眼中的地位好像永远排不到第一位。

    “少爷找蔻儿有什么事?”

    “看样子,你好像忘了自己是谁的丫头。”好不容易把她弄到手,以为自己就此可以安心了,紧紧把她握在手心,毕竟见识到他的身份地位,她当然会聪明的跟着他,岂料,竟然蹦出一个楚雁。

    “蔻儿不敢!”

    像是想到什么,楚浪恍然同意,“是啊!你的确不敢。”

    “少爷明鉴,蔻儿曾经尽责的提醒小姐时辰,可是小姐说……啊!”赫然发现楚浪不知何时窜到她的跟前,尹蔻儿慌得往后一跳,没站稳,整个人似乎有栽倒在地的危险,幸好楚浪及时伸手勾住她。

    “谢谢少爷,蔻儿没事了,可以请少爷放开蔻儿吗?”这不是她第一次如此靠近他,可是她却没有过如此慌乱的感觉,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

    “你知道夜明珠拥有一种很有意思的性格吗?”

    “嗄?”

    “遇强助强,遇弱欺弱,夜明珠很聪明,懂得替自己寻求更好的主子,当然,你可以说它大小眼,不过,我倒认为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如此一来,岂不是更能彰显它珍贵的价值?”

    原来……尹蔻儿惊愕的瞪着楚浪,他早就看穿她的心眼!

    “我相信,你对我绝不会有二心,因为我才是掌握楚家真正权力的人。”楚浪笑得老奸巨猾,“再说,我既非不求上进的江蹈扬,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也不是虽然善于算计,却欠缺慧眼、不知惜才的江蹈淮,即使给我万两黄金,我也不会把你让给别人,说到底,我们不但能互蒙其利,更能相得益彰,你又怎舍得离开我?”

    稳住狂乱的心跳,尹蔻儿微微颤抖的道:“少爷,你误会蔻儿了。”

    “你觉得这样子不好吗?我可是喜欢极了。”

    “少爷,你真会寻蔻儿开心。”抓到狐狸尾巴又如何?她如果死不认帐,他总不能屈打成招吧!

    楚浪吊儿郎当的咧嘴一笑,“我可不敢寻你开心,万一惹你生气,那岂不是叫你找到理由遗弃我这个主子?””少爷,蔻儿无话可说,你对蔻儿的成见显然已根深柢固。”

    “算了!我也不是非要你亲口承认不可,我只要你记住——”微微抬起她的下巴,他的目光变得灼热,语气多了一股少有的严肃,“你是我的夜明珠,更是我的爱奴。”

    一股陌生的战栗窜过四肢百骸,尹蔻儿手足无措的垂下眼睑,想逃离那充满霸气的压迫感,

    将她扶正,楚浪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开口,“你歇会儿,待会儿有人会送晚膳过来,你跟我一起用膳。”

    “是,大少爷。”送走了楚浪,尹蔻儿的心跳还快得像战鼓一样。

    他竟然把她看得如此透彻,她还以为自己掌握得很好,没想到早就泄了底。

    其实这又如何?他说的并没有错,他们是互蒙其利,相得益彰,她跟着他是聪明的选择,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对他,她总有一股惧意,好像他随时会吞没她,她若是不逃离他,她就会……这种感觉好奇怪,她说不上来……哎呀!不想这些了,如今的她也只能见机行事,当然,还有见风转舵,这可是她的本领。

    ★★★

    喝着沁凉解渴的绿豆汤,尹蔻儿瞄了一眼振笔疾书的楚浪,其实当他的丫头真的是一件很轻松的活儿,什么事都不用做,只要寸步不离随侍在他的身边,就像这会儿他忙着写信,她就坐在一旁看书,不但用不着帮他磨墨,还可以悠悠闲闲的享受府里奴才端来的绿豆汤,她这个丫头当得还真是尊贵。

    他真是个奇怪的主子,用不着她伺候,却要求她多读些书,不懂之处还可以向他请益,她还是个奴才吗?

    一颗脑袋瓜贼溜溜的探进书斋,楚雁打量了半晌,才出声招呼,“大哥!”

    “嗯。”楚浪似乎没有理会她的意思,手上的笔一刻也没有停下来。

    “小姐!”虽然当着楚浪的面前还是收敛一点比较妥当,可是谄媚的本性就像狗改不了吃屎,尹蔻儿一见着楚雁,马上巧笑倩兮的起身迎接。

    “蔻儿,这儿没你的事,看你的书。”楚浪抬头警告的看了尹蔻儿一眼。

    “是,少爷!”尹蔻儿歉然的对楚雁福了福身,退回椅子坐下。

    无所谓的朝尹蔻儿挤眉弄眼一番,楚雁笑盈盈的走到楚浪的身边,“大哥,今儿个气候宜人,很适合溜马,你不带飓风出去跑跑吗?”

    “你没瞧见我正在忙吗?”

    “你还得忙多久?”

    “不知道。”

    左拐右转好像一点帮助也没有,楚雁干脆直接道出来意,“大哥,蔻儿……”

    “不可以!”

    “大哥,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你难道不是来这儿向我借人吗?”

    顿了一下,楚雁好委屈的道:“我想上街买东西,需要蔻儿帮我出主意嘛!”

    “我怎么记得你的主意一向很多?”楚浪好笑的挑了挑眉。

    “我哪有?”撇了撇嘴,楚雁撒娇的拉着他的衣袖,“大哥,你别那么小气,只要两个时辰就好,我不会霸着蔻儿不放。”

    “这话我怎么如此耳熟?”楚浪状似沉思的微皱着眉。

    僵硬的咧嘴一笑,楚雁赶紧双手一举,“大哥,我发誓,这次不会骗你。”

    “这么说,你上回是故意骗我喽!”

    捂着嘴,楚雁一脸尴尬的傻笑,半晌,她呐呐的出声,“我……人家一时贪玩,忘了时辰,你干嘛那么计较?”

    “我若不计较,改明儿蔻儿说不定就变成你的丫头,所以,你给我离蔻儿远一点,少打她的主意。”

    蒙受不白之冤,楚雁好委屈的哇哇大叫,“我哪敢打蔻儿的主意?我只是找她陪我上街溜溜,说说话而已,反正从现在开始,会有一大堆姑娘让你忙得团团转,你哪有空闲理会蔻儿,蔻儿借我又怎么样?”

    “我要应付哪来的一大堆姑娘?”

    “你不知道吗?娘已经决定宴请泉州城所有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到家里赏花,想借这个机会帮你寻找良缘。”

    脸色一沉,楚浪不悦的斥喝,“胡闹!”

    “我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你老说遇不到中意的姑娘,这会儿把所有的好姑娘都请到我们家,你就可以慢慢的精挑细选,这不是正合你的意吗?”

    “谁要你们自作聪明。”

    “大哥,这是娘的主意,跟我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楚雁连忙划清界线。

    就在这时候,楚夫人的丫鬟走了进来,福身问过安之后,她马上说明来意,“大少爷,夫人请你过去,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

    “来了、来了!”楚雁一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大哥,娘肯定是找你讨论赏花宴的事。”

    瞪了楚雁一眼,示意他不需要她的多嘴,楚浪对楚夫人的丫鬟点点头,“你回去告诉我娘,我待会到。”

    “是,大少爷。”

    楚雁逮着机会道:“大哥,你要去娘那儿,那蔻儿是;不是可以

    “你似乎忘记了,蔻儿是我的丫头,我到哪儿她当然都得跟着。”说完,楚浪便站起身,“蔻儿,我们去兰苑。”

    ★★★

    “浪儿,你觉得娘这个主意如何?”年届四十的楚夫人虽然生得娇小可人,可是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威严,所以楚浪那张说起话来总是不正经的嘴巴到了她的面前,都得学会规矩,不敢乱来。

    喝了一口茶,楚浪不疾不徐的提出自己的想法,“娘,孩儿不以为有一群姑娘在我耳边聒噪个不停,就可以让我找到喜欢的姑娘。”他觉得他很可能会被她们的口水活活淹死,这种死状肯定会笑死人了!

    “就是因为有一群姑娘,你才可以借机比较她们的谈吐、气质,挑出最对你的眼、最配当上我们楚家大媳妇的姑娘。”

    嗤之以鼻的一笑,楚浪语带嘲弄的批评道:“娘,以孩儿之见,你这倒像是把一群斗鸡圈在一个小小的竹围里,她们只怕见了面就斗得你死我活,哪有什么机会展现她们的谈吐气质?”

    “你怎么可以把人家说成了斗鸡?”楚夫人不赞同的蹙起眉头。

    “娘难道不是叫她们在孩儿的面前斗得你死我活,好得到我的关注吗?”说她们是斗鸡,算是给她们面子了,他觉得“娼楼女子”更适合用在她们身上,个个浓妆艳抹抢着一个男人,这难道不是妓院才见得着吗?

    “娘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娘的作为却是如此啊!”

    “这……那你倒是说说看,这赏花宴该怎么安排?”

    “娘,孩儿的亲事自有主张,这赏花宴我看还是免了。”与其看着一群女人张大嘴巴喳呼个不停,他宁可和蔻儿那张小嘴斗上几回合。

    “不成、不成,等你作主,娘大概要等到白发苍苍,齿牙动摇了。”

    “娘,孩儿不会如此不孝,必定让你含饴弄孙安养天年。”

    叹了口气,楚夫人摇摇头,“娘知道你孝顺,可是我们楚家家大业大,需要你操劳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你哪来多余的心力为自己的亲事烦心?”

    “娘,这是小事一件,你只要请媒婆弄来那些姑娘的画像,还怕挑不到我喜欢的吗?”

    “这太草率了,画像怎能看出一个姑娘的才情品格呢?”

    “娘可以派人打听啊!”

    “不好,你的亲事可是我们楚家的大事,万万不可以马虎!再说,你要看得上眼,娘也得瞧得对眼,所以赏花宴一事,娘已经决定了,宴请哪家的闺秀也都挑选好了,不过,你的担心确实值得深思,我想,我得费点心思重新安排。”

    顿了顿、想了想,楚夫人眼睛一亮,兴致勃勃的道:“我看这样子好’了,这次的赏花宴我们就邀请三、四个姑娘,这么一来就不会闹烘烘的,你也可以好好的把每一个姑娘都瞧个仔细,你觉得怎么样?”

    楚浪显然失去耐性了,他冷言冷语说:“女人就是女人,不管多少个凑在一块都是一个样子——吵!”

    像是隐忍不住,尹蔻儿站出来说话,“少爷,请容蔻儿多嘴,蔻儿以为夫人宴请的姑娘必定出身不俗,她们岂会像一般的乡村愚妇,不懂规矩礼仪?少爷如此妄加断言,不能不令人怀疑你这是推托之词。”

    微眯着眼,楚浪不悦的瞪着尹蔻儿,也许他错了,他应该由着楚雁把她带走,免得她只会在这儿多嘴,扯他的后腿。

    “你说,你叫蔻儿是吗?”楚夫人早就注意到尹蔻儿,尹蔻儿有一张巧笑倩兮的娇容,叫人不多看一眼都难,可是,因为心里挂记着赏花宴一事,她也就没费心去弄清楚楚浪打哪儿弄来这么一个丫鬟。

    “是,蔻儿不该插嘴,请夫人恕罪。”尹蔻儿诚惶诚恐的福身道。

    “不不不,你说得很好。”越看尹蔻儿,楚夫人是越喜欢。

    “不敢,蔻儿小小的认知不足以夸人。”

    “浪儿,你都听见了吗?你应该相信娘的眼光,绝对不会令你失望。”有了尹蔻儿的助阵,楚夫人更可以理直气壮。

    “这……”

    “少爷,见见那些姑娘对你也没什么损失,说不定还真叫你找着了意中人,你何妨一试?”尹蔻儿再次出声。

    很好,她倒挺懂得利用机会整他嘛!恼怒的抿着嘴,楚浪真想拿块布塞住尹蔻儿那张嘴巴,什么赏花宴?那肯定是在浪费他的时间,他的意中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还有必要找吗?

    楚夫人附和的点点头,“蔻儿说得一点也没错,娘只是叫你瞧瞧,又不是叫你马上从她们之中挑一个娶进门,如果她们没有一个合你的意,娘也不会为难你啊!”

    沉吟了半晌,楚浪带了那么一点赌气的口吻道:“好,既然有人这么不乐意见到我的日子过得太舒服,我就瞧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