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尾声

  六年后,扬州

  扬州虽经过那样一场惊天的屠杀,但进过二十年的休养生息,又已渐渐繁荣起来,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路边商贩叫卖声不绝,酒楼商号雨街边林立,一片欣欣之色。

  路上,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怀中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儿,正慢悠的走着,那小女孩张口道:“婶娘,我要吃糖糖。”路人不禁纷纷侧目,这明明是一个年轻男子,为何这个可爱至极的小姑娘会称他喂婶娘?

  那男子脸色一沉,“宁儿,我说过很多次了,要叫我叔叔。”宁儿摇了摇头,忽闪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道:“是星叔叔要我这么叫的。”那男子翻了个白眼,“以后不准听他的,不然不给你买糖吃。”

  宁儿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喜叔叔,你在凶我吗?”那男子干笑了两声,“宁儿最乖了,喜叔叔怎么舍得凶你。”

  宁儿点了点头:“妈咪说你要是凶我,就让我告诉星叔叔打你屁屁。”那男子听得此言,抓枉又无奈的抱着小女孩儿朝着街边一个卖糖果的小贩走去。

  这时,一辆马车从大街尽头飞驰而来,街上众人无不纷纷退让,口中叫骂连连,可那驾车之人好似聋子一般,径直而去,那男子护紧了怀中的孩子,朝着那辆马车的背影摇了摇头,想当年,就是主子也没有这么嚣张呢。

  却说那辆马车,一路疾行至一家商号之前停住。那商号名为“聚宝斋”,是一家古玩店铺,店内伙计见这马车来势汹汹。估计不是平常人家,连忙出来迎接。

  一个面貌朴实的中年人从车上下来,服饰仅见华贵,伙计凭着多年的识人经验。认定是位大主顾,迎了那人进去。也不招呼。直接叫掌柜出来,掌柜见了那人陪笑道:“这位先生,不知想玩点什么。”那人摇了摇头:“你们东家可在?”掌柜一听,笑道:“先生有什么事不妨先跟小人交代。”那人仍然摇头:“大买卖。你做不了主。”

  展柜迟疑了一下,还是进到后堂,请了东家出来,这聚宝斋地东家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爷子,姓杨,识宝无数,见了那中年人,便看出那人不是来买东西,而是想要卖东西,于是便开口道:“不知先生可是有宝贝给在下开眼?”

  那人笑笑,一摆手,随行的仆人打开一直捧在手中地盒子,盒中装着一只三足青釉笔洗,两拳大小,精致非常。

  那杨东家一见之下脸色顿时一变,立即走到那仆人身边,低头仔细查看,看了半响,脸路惊疑之色,又朝着那中年人道:“先生,这……”

  那人笑道:“早听说杨老板识宝无数,不会连此等宝物都认不出吧?”见杨老板还是面现犹豫,他哈哈一笑,“不怪杨老板惊疑,这宋徽宗的笔洗,自然要看清楚些地。”

  听那人一说,杨老板立刻捧过那盒子,又将那笔洗拿出仔细验看,惊道:“这……这笔洗,据说早被人嫌到宫里,于御前奉用,这……”那人道:“哎,杨老板多余的话就不要多问了,想不想要,开个价吧。”

  杨老板又看了半天,朝身边的掌柜道:“去请古玩堂地赵东家过来一趟。”那掌柜连忙去了,那中年人悠闲的扇着扇子,也不着急,不一会,掌柜地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出头地矮胖子,拱手见礼后,杨老板也不多说,直接叫了找老板去看那笔洗,那赵老板看后,也是一脸的惊疑,却又不敢确定,朝那中年人一拱手道:“先生,别怪在下多嘴,这东西的来历……”那人似是些不耐,“收不收,一句话的事,你们不敢收,我再去别家。”赵老板连连摆手道:“先生莫急,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物珍贵,怕是任一家都得问个仔细地。”

  那人像是气急难消,过了一会才道:“也不怕跟你说,这笔洗确在宫中,先帝将此物赏给了皇后,又辗转数人之手,这才落在在下手中。”

  此言一出,杨、赵二人怀疑之心倒消了一半,大清朝有两位皇后,一位是正位的皇后娘娘,另一位是死后才追封的皇后,这两位皇后无论哪一位,都是极得先帝爷宠爱的,经珍贵之物赐下,也不是不可能,两位皇后毕竟是女子,对这种古玩想必是没有研究的,宫中自有识货的太监总管,能流传出宫,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二人合计了一下,又朝那人道:“这位先生莫怪,我二人眼拙,实在不敢轻下定,不如先生与我们走一趟“福珍宝”,请九爷给瞧瞧?”那人一皱眉,“九爷?”杨老板点头称是,“九爷看过的东西,从无走眼。”那人一拢扇子,“好,就去看看。”赵老板又道:“先生别见怪,咱们只能先去碰碰,若九爷不在,咱们还得回来,”那人又点点头,“架子倒也不小。”

  一行人于是出来,走了不远,便见到一个极为清雅的门脸,尚属三个大字,福珍宝,那中年人仔细瞧了瞧,“这匾……”赵老板呵呵一笑,“先生好眼力,此乃先帝御笔。”那人微微皱了下眉头,不仅对此次之行有些担心。

  话说间已进了福珍宝的大厅,大厅四周满是陈列的古董,那人看了看,倒也有些珍品,不过大都不堪入目,他的心不由得又放下,看来此间主人,也不过浪得虚名罢了。“杨老板看出那人神色间的不屑,笑道:“咱们这一行,珍品自是不敢摆在明面儿上的。”那人一听倒也有理,又收了一丝轻视之心。

  这时店中二掌柜迎上。“二位老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杨老板一拱手。“九爷可在么?有件玩艺想请他老人家掌掌眼。”二掌柜笑道:“巧了,您二位早来一会还不在,这会刚回来。不知是什么东西,小地先进去通报一声。”杨老板连忙将东西介绍了一番。二掌柜连连点头。转到内堂。

  那中年人皱着眉道:“这九爷是什么来头,看东西前还要听听名儿?”赵老板忙道:“先生不知九爷的规矩,凡物九爷是不看,也不敢劳他老人家看哪。”

  刚说了没两句话,二掌柜从内堂出来。笑吟吟地朝着几人道:“几位爷,对不住了。九爷说了,这东西不用看,是假的。”

  那中年人大吃一惊,赵杨二位老板一听此言面面相觑,那人急着朝二掌柜道:“他看都不看,怎知这是假的?这不是诬蔑我地名声!”

  二掌柜的不急不躁,只是笑着说:“九爷说,这东西天下无二,早在七年前,就被先帝给摔了,现在这个,又怎会是真的。”赵杨二位老板一听此言,俱是一脸鄙夷地盯着那中年人,冷冷地道:“先生倒也好手艺,将我二人都蒙了过去。”那人怒道:“二位怎能只凭他毫无根据地句便认定此物是假的?说不定,是老爷子一时糊涂,记错了。”赵老板失笑道:“这位先生,咱们称九爷为他老人家,不过以示心中尊敬,他呀,比你还年轻呢。”

  那人不禁一呆,这时通往后堂地珠帘从内被人挑开,一个看着二十七八岁模样年轻人走了出来,身穿着淡蓝色陷银丝的锦缎排韢褂,头上一顶同样质地的淡蓝小帽。帽中一块温玉镶嵌其上,只这块玉,便价值不菲,再看那人面貌清秀,俊雅不凡,一双眸子清冷得有若天上繁星,若说天下男子俊者无数,可这人身上举手组间流露出的那份尊贵与从容,只能是先天而来,让你个人望而生敬。

  赵杨二老板见那人连连拱手,“九爷暗号。”那中年人吃了一惊,眼前那个看似不及而立的人居然就是他们口中的九爷?

  被称作九爷那人挥了挥手中的折扇,朝赵杨二人笑了笑,抬脚走到捧着那只笔洗地仆役身前,用扇子挑开盒盖看了看,眼中泛过一丝讶异,他将那笔洗伸手取出,仔细看了看,忽的朝那中年人一下,那中年人以为事情有转机,不禁双目一亮,可却被这九爷的下一句话气个半死。

  九爷笑道:“哟嗬,做得真挺像。”声音清冽,让人过耳难忘。那中年人气道:“你……这可是地地道道的真品。是先帝赐给先皇后之物,后辗转出宫,落入我手,你不识货就不要乱说。”九爷眼睛一眯,“不知是孝惠皇后,还是瑞敬皇后?”“这……是孝惠皇后。”九爷笑了笑,点头道:“倒也是做得不错,拿给宁儿玩玩也好。”说着他将笔洗朝身后一扔,“追星,收下。”

  那中年人的心差点跳出嗓子眼儿,九爷说得对,这件笔洗并非真品,可也是难得的仿物,在这出不了手,拿到别处,自是有人抢着要,若是真的让他砸了,岂不是极大的损失?

  正当他担心的惊呼声即将出口之际,一道身影瞬间赶在那笔洗落地前轻松接住,那是一个同九爷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穿着天青色的衣裳,眉宇间的气质与眼前这位九爷倒有几分相似,只是更为冷些。

  九爷头也没回,想是对这人的身手很有信心,朝着中年人道:“给你一百两,权当路费好不好?”那中年人道:“你竟敢强收?还有没有王法?”九爷一皱眉,“怎么?还想拿着东西去骗人?”“你管不着!这东西我不卖。”那人说的倒是理直气壮。

  一旁的杨老板不屑地道:“这位先生,九爷肯给你一百两,已是看你这东西做得精细了,你周边打听打听,九爷説假的东子。还有没有人家会收。”那中年人听完脸色一变,这东西本来做了一批,只有这一只尚能入眼,光是造价也不止一百两。

  九爷看着那人的神色,笑了笑。“我看你倒也眼界不俗,要知道能将这东西弄得几欲乱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怎么干这到假的买卖?”

  那人脸上表情丰富至极。犹豫了半天,最后一拍大腿。“嗨。没想到一出门就碰着个正主儿,”他一脸的挫败,“九爷,我也不瞒您说。小人钱正方,以前倒是也敲过几年响鼓。攒了点钱支起家铺子,本想这么一步步地走下去,谁知道一时被蒙眼,高价收了件赝品,将小人的家底全赔了进去,思前想后,心一横,就干起了这路买卖,本想凭着这东西挣些银子,就立刻收手,东山再起,没想到,这就撞上您了。”

  赵杨二位老板也都是这路行家,知道收到赝品轻则败坏声誉,重则倾家荡产,对这钱正方倒也多老几分同情,九爷略一深吟,到:“既是如此,我这倒是有份差事,不知你愿不愿做。”

  钱正方一呆,九爷道:“我这福珍宝地大掌柜天天吵着要回家安享晚年,他一走,我这就没有了个接管的人,正巧你也无事,就先在这屈就几年,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又是一阵错愕,按理说这就卖的假货,不给人扫地出门已算轻地,怎么还会送个机会在自己面前?

  九爷又道:“当然,你若是不想做,也随你。”钱正方正待犹豫,赵老板一拉他的袖子,“你还在犹豫什么呀?送到九爷这地都是珍品,外人难得一见,你在这呆几年,出去了就是大行家大老板,要不是我还有些东西甩不了手,我都想上九爷这来开开眼界。”

  听赵老板一说,钱正方再不犹豫,跪在地上道:“小人谢东家收留。”九爷折扇轻展,笑了笑,并没说话,钱正方更加佩服,这东家年纪轻轻,不只眼界超群,气度更是令人折服。

  他站起身,主动朝一旁地二掌柜等人招呼,九爷赞赏的点点头,朝着身后道:“追星,今天宁儿是不是回来?咱们出去迎迎。”说罢与赵杨两位略拱了拱手,走出门去,不一会又急急的回来,一路小跑的溜至后堂,吩咐二掌柜道:“夫人问起就说我还没有回来。”

  九爷这幅样子,与刚刚的气定神闲判若两人,钱正方很是疑惑,不禁向二掌柜询问,二掌柜笑着摇摇头,“你呀,看着就行了,千万别出声儿。”

  正说着,大门处进来几人,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五六岁地女子,生得眉清目秀,虽不是绝美,但却极为自信,让人眼前一亮,屋内众人纷纷上前,“夫人有礼。”那女子点点头,瞧见一旁的赵杨二人,笑道:“赵胖子,怎么这么有空?你家的那只花瓶儿什么时候给我送来?”

  赵老板一脸的为难,“夫人您就饶了小的吧,要是给行家知道我把那个假东西送到福珍宝来,我那小店不要开了。”那女子一脸无所谓地道:“那你就当成普通的瓷器卖给我不就得了?”赵老板连连点头,“好好,一切依夫人意思,小人先行一步了。”说罢,连同杨老板,飞也似的出去,钱正方还是有些不明白,上前一拱手道:“夫人安好,小人钱正方,是九爷新招的掌柜。”

  夫人打量了他一下,点头道:“你是接替老李头儿的?以后好好做事,咱们不会亏待你。”钱正方连连称是,那夫人又朝着二掌柜道:“去,把九爷叫出来。”二掌柜眉眼不抬,“回夫人,九爷还没回来。”“没回来?”那女子柳眉一立,做了个深呼吸,大吼道:“艾福九!你给我出来,别让我冲进去抓人!”钱正方微一皱眉头,这做夫人的哪有这么对待夫君的?

  那女子的话音刚落,内堂珠帘轻动,九爷一脸赔笑的走出来,“惠,什么事这么急?”

  “不是不在吗?”那女子甜甜一笑,“我问你,那一百斤、法律那么长的芽的土豆是不是你买地?”九爷脸色微变,“谁说是我买的?”“李良!”那女子叫了一声,,身后一个胖子走上前来。“你说。”李良瞄了一眼九爷,九爷双眼微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他双腿一产,跪倒在地。

  “夫人,那土豆是小地买的,不关九爷地事。“那女子看着李良咬牙道:“你要是能买回那样的土豆就没人能做厨子了。”李良有口难言。九爷折扇轻展,轻声到:“呵呵。惠。你看,今天天气好热。”“艾福九!”九爷脸立时跨了下来,“我也是想帮忙啊,谁知道那个无良鉴赏居然骗我说发了芽地土豆更好吃?”“更好吃?”那女子大吼道:“是更好吃。死得还更快哪!”“噗——”李良一时没憋住,九爷瞪了他一眼。他连忙道:“九爷,夫人,要是没事,小的先回去了,老卢还等着我研究新菜式呢。”

  那女子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李良如释重负地跑了出去,九爷挨到那女子身旁:“惠……”“我也知道你一片好心,”女子无奈地道:“只是发了芽儿地土豆是有毒的,要是在醉仙居里吃坏了人,咱们的店还怎么开下去?”

  听到这,钱正方不由得心底嘀咕,这九爷难道是不食人间烟火吗?这样的事竟然都不知道?九爷看一眼屋里看热闹的众人,拉着夫人朝内堂走去,“咱们进去再说。”

  夫人白了他一眼,却也乖乖地跟他进去,之一进去便是大半个时辰没出来,钱正方不由得有些担心,这东家,不会被富人揍死在里边儿了吧?但其余几人倒像司空见惯了一般,各忙各事,有条不紊,二掌柜笑道:“钱掌柜,这事见惯了就好,咱们九爷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夫人升旗。”

  想了想,接着又补上一句,“可不是咱们九爷惧内,九爷对夫人啊,是疼惜着呢。”钱正方笑李良笑,这夫妻倒也有趣。

  这时从大门处进来一位年经人,瘦瘦弱弱的,怀里抱着一个可爱至极地小女孩儿,那小女孩儿刚一进门,便跳到地上,朝着守在内堂门口的追星跑去,“星叔叔,抱抱。”

  追星见了那女孩儿,冰冷的面孔立时间多了一丝暖意,他将那女孩儿抱起,轻声到:“宁儿,这些天有没有调皮?”宁儿摇了摇头,追星又问到,“婶娘有没有欺负你?”那瘦弱的年轻人立刻冲到他面前,气道:“追星!你怎么能让宁儿叫我……”追星瞄着他道:“宁儿管我叫叔叔,管你不叫婶娘叫什么?”“你……”宁儿趁着两人说话的时候滑下追星的怀抱,朝内堂跑去,边跑边喊:“爹地,宁儿回来啦。”

  追星吓了一跳,一个纵身入内将宁儿拉了回来,“宁儿乖,叔叔先带你去买糖吃。”宁儿朝内堂方向看了看,又看了看追星,“宁儿想爹地了。”追星摸了摸宁儿的头,“听话,一会就见到了。”

  没过一会,九爷与夫人匆匆忙忙的从内堂出来,夫人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九爷衣领上的扣子居然还扣错了一颗,这副样子很容易让人不纯洁的想到一些事情,宁儿见到二人,欢喜地一扑而上,“爹地,妈咪。”

  九爷将宁儿抱起,笑道:“宁儿想没有想爹地?”宁儿用力的点点头,夫人朝那年轻人道:“来喜,袭人怎么样?孩子生了吗?”那年轻人道:“已经生了,是个男孩儿。”夫人长一吁口气,“她倒能生,这都是第三个了。”宁儿急着道:“妈咪。姨姨的小宝宝好可爱,宁儿也想要个小弟弟。”

  夫人还没说话,九爷已经把脸一沉,“不准。”宁儿扁了扁嘴,夫人将孩子抱过来,朝九爷埋怨道:“吓唬谁呢。”又朝宁儿道:“宁儿,跟妈咪走,卢叔叔又做出好吃的东西了呢。”宁儿拍着小手道:“好啊好啊,卢叔叔做的东西好好吃。”夫人笑了笑,“来喜,先跟我回醉仙居。晚上再跟情郎叔叔叙旧。”那年轻人脸上一红,急忙跟在夫人身后朝门口走去。

  还没走道门口,众人眼前一花,一个男子已站在大堂之中。白衣飘飘,随性洒意,宁儿开心得叫道:“月叔叔。”夫人也笑道:“楚盟主怎么有空来扬州?”

  来人站道夫人面前,轻笑道:“来看你啊,这一年过得好吗?”“很好。不劳你操心。”回答他的不是夫人,却是九爷。

  九爷搂着夫人的腰,略带敌意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那人却不为意的笑笑。一双眼睛直看着夫人,忽然夫人干呕了一下。那人连忙抓过夫人地手,手指搭在夫人腕间,一边朝九爷厉声道:“惠儿生宁儿的时受了那么大的罪,你当时都说过神恶魔?怎么还能让惠儿……”说着,一拳朝九爷挥去。

  九爷脸上挨了一拳,却并不还手,只是急着抓住夫人地手,“惠,你有喜啦?“夫人心疼的看着九爷的脸,“没事吧?疼不疼?“说着,又莫明其妙地看着那人道,“逐月,我只是早上没吃好,有些反胃。”那人笑眯眯的点点头,“我知道啊,脉象没什么不对。”九爷咬牙切齿地瞪着逐月,“你……是故意地,就想打我!”

  他们三人在这吵吵闹闹,宁儿从他娘新身上下来,走到门口,那里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小小年纪就已长得俊美无比,若不是一身男孩儿的装束,说他是女孩儿也会有人相信,只是他的神情有些冷漠,竟不似这么大年纪地孩子应有的。“刑天,”宁儿笑着拉住他,“你想我了吗?”那男孩儿淡淡地看了宁儿一眼,缩回手来,也不做声,宁儿也不在意,从劲中扯出一条红绳,红绳的一端系着一只小小的荷包和一块满是裂痕的玉佩,宁儿将荷包取下,递给那男孩儿道:“刑天,这个送给你。”

  男孩儿有些不耐烦,索性将脸别过一边,宁儿眨了眨眼睛,用小手捂住脸蛋,“呜……月叔叔,刑天又欺负我。”那男孩儿听她这么一说,连忙将宁儿的小手拉下,夺过荷包塞进怀里,“每次都用这招,不烦吗?”宁儿偷偷笑了笑,那男孩儿无奈的扁了扁嘴,接着有不太自然的从腰间拿出一颗石子,“这是我再蓝水湖边上捡的,你要是喜欢就拿去,不喜欢就丢了吧。”宁儿一把抢过,“送了就不能反悔。”

  男孩儿看着宁儿将石子小心的收好,眼底划过一抹温情,“宁儿,等你长大一点,我就带你去蓝水湖玩。“宁儿开心得小脸通红,正要回答,突然被人抱起,九爷一脸不愿地朝逐月道:“看好你徒弟,小小年纪就想拐骗我女儿。”夫人看着男孩儿,朝着逐月道:“刑天越长越好看,我总觉得好像有点熟悉。”逐月笑了笑,“他不长得俊些,岂不有负他父亲的好样貌。”

  夫人不明其意的望着他,逐月道:“刑天是她母亲临死前早产而得,先天不足,所以身体一直不好,我也不敢跟你说,去年我寻到一位神医为他治病,已好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告诉你,那块白玉鹰牌,你应该交给他。”夫人惊诧得瞪大双眼,“他是……”“他姓方。”

  夫人连忙奔到刑天身边,左右细细查看,看着看着。突然落下泪来,九爷连忙放下宁儿,将夫人拥入怀中,“怎么说哭就哭了?”夫人抓着他道:“你听见了吗?他是……”九爷点点头,“听见了,你应该开心,儿不是哭。”夫人连连点头,擦去脸上的泪痕,一左一右的拉起刑天和宁儿,“走,咱们去吃好东西。”看着夫人领着孩子远去的身影,九爷笑着摇摇头,有回头看着逐月,“那孩子没有性命危险了吗?你应该等他全好了再告诉惠,省得他有个三长两短再让惠伤心。”逐月轻轻一下:“放心。”

  “逐月,”九爷认真地道:“谢谢你。”逐月失笑道:“谢我打你一拳吗?”九爷笑了笑,“若不是你当初的自以为是,我跟惠现在大概也不会这么开心。”“自以为是?”逐月笑着摇摇头,“就算是自以为是吧。”

  九爷将目光又重新投到份额人身上,脸上露出了瞒足的笑容,惠,这一辈子有你陪着,就算不是天下至尊,又能如何?

  在福珍宝斜对个的酒楼里,临窗坐着两人,一男一女,男的身着蓝白的道袍,三缕长髪,道骨仙风,女的则二十出头,可爱的脸蛋上嵌着一双灵活动的大眼睛。他们看着夫人的背影渐渐远去,老道喝了一口茶,“若丫头,那娃儿的病当真好了?”若丫头自信的一笑,“由我亲自出马,你还不信?”

  老道摇摇头,“那娃儿天数已定,我怕你这回要载咯。”若丫头嘲笑道:“总说什么天数?当初若不是我听你提起这事,偷偷下山帮忙,恐怕就真的是天数已定了。你看现在,他们过的不是很好?“那老道叹了一声,“什么帮忙!你那是贪玩,差点就将他们拆开,若是如此,你可知要损多少阴德。“若丫头也学样叹道:“我是用师傅的天极神镜推算出来,你还不信?“

  那咯暗道一愣神,“你可真是大胆,连你们镇山的宝贝都偷出来。“若丫头吐吐舌头,“后来不是又还回去了,都怪你,告诉师傅我在皇宫,害得我被他抓回去禁足,一禁就是五年。“

  那老道还是想不明白,“你当初用那么滥的手段,也是为了这个变数?“若丫头望着福珍宝的方向微微呆一下,轻笑着摇了摇头,“一方面是,另一方面,我也是想让逐月一偿心愿,只是没想到……世上竟有这么痴的男人。“

  那老道看着她的神情,呆了呆,“若丫头,你该不是……”若丫头启齿轻笑,“如果是呢?”

  老道急道:“你竟想放弃追寻天命吗?“若丫头笑道:“如果他有一天能将荣月山庄该成若月山庄,就算放弃修真成道,又能如何。“

  老道连连摇头,“你天资高绝,不修道,岂不是损失?不行,我得告诉你师傅去。“若丫头笑得更是开心,“去吧去吧,让他来废了我的道基,好让我更无拘无束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你不后悔?”若丫头没有说话,只是甜甜一笑,又将目光投向福珍宝,逐月,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