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刚拐了个弯,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
方青不耐烦地拿起瞥了一眼,谁特么不长眼,在关键时候打扰呢?
哎呦,我去。
是他方青姑奶奶的电话。
再焦急,再全神贯注,也不差这几分钟。方青一脚刹车,把车急停在路边。拿起电话时,嘴角的笑容自然而然浮起,语气是他自己都不太适应地轻柔:“喂,金晓哲?”
那头的金晓哲,语气也很静:“方青。”
彼此都静了一会儿。
“有事?”他故作镇定地说。
“你上次留给我的纸条……”她问,“是当真的。”
方青敛了笑,抬起头,望着窗外长街上,夕阳余晖遍布,行人匆匆又匆匆。
“当真的。”他温和地说。
脑海中,却浮现出探班那日,自己的举动。急着要把花留给她,从怀里掏出笔记本撕了一页下来,拿起笔,却不知道写啥。
最后,一个大老爷们儿,就在众粉丝背后的角落里,咬了半天笔头,写出两行话:
我来北京了。
以前你等我太多,以后,我每天等你。
“我……”她说,“这几天拍戏,就住在希尔顿酒店,离你们警局不远。呆到明天晚上就走。”
他立刻说:“我今天……啊不,今天要抓人,明天,明天一早,一定来。我们……谈谈,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好不好,晓哲?”
那头静了好几秒钟。
过了一会儿,他的晓哲轻声答:“好,我等你来。”
那个全国闻名的大明星,那个桀骜又冷清的女子,他的晓哲,轻声说,等他来。
挂了电话,方青的脑子里突然有点空,抬头再望着身旁的车水马龙,用手按住嘴,笑了。
******,刹那间竟然有想哭的冲动。
他很清楚自己即将得到什么。清楚这世间注定重逢的,即使分离,也必将重逢。
他抓了半辈子的贼,也算积了不少阴德,上天终究还是不忍薄待他的,对不对?
怀着某种激荡而清冽的情绪,他全身仿佛又重新填满了劲儿,一口气把车开回市局,跑上了楼。
“柯浅一个小时前就被释放了。但是中途我们的人跟丢了。”安岩迎上来,“市局已经派人去清都大学了,但是没有找到人,他的车也没在,跑了。我们已经在全城搜捕。”
“好!”方青答道,“靳言和简瑶呢?”
“他们也快到了。”
方青斗志满满:“不信这小子还能跑到天上去。”说完一拍安岩的肩膀,“抓到了人,今天晚上我请你们大家喝酒!”
安岩不知怎么的,也有些超乎平常的兴奋,用力点点头:“好,谢了老方。”
——
黑色切诺基行驶在返回警局的路上。而柯浅逃逸的消息,也传到了薄靳言这里。
薄靳言一点也不担心,有监控小王子呢。鲜花食人魔都能被安岩找到,区区一个高智商犯罪新手,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他甚至一边开车,一边哼起了歌,还问简瑶:“今晚吃什么?吃鱼好不好?”
简瑶说:“人还没抓到呢,你就这么势在必得啦?”
“当然。”薄靳言答,“证据已经确凿,抓人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有方青和安岩在,还怕抓不到人?”
简瑶想想也是,于是考虑了一下说:“那就吃鱼吧,上次那家酸菜鱼不错,他们家还有别的菜也很好。”
“嗯哼。”
接近警局门口时,薄靳言眼角余光瞥见家快递店面,想起那个电话。他把车靠边停好,说:“我去取个快递。”
“好的。”简瑶盯着他急匆匆的背影,却想,什么快递,让我们的薄大教授,这么坐不住啊?待会儿一定要看看。
薄靳言回到车上后,把一个小方盒子丢在后座。
简瑶问:“什么东西啊?”
薄靳言轻描淡写地答:“网购的一点东西。”
“哦。”
很快到了警局楼下,薄靳言的手机“滴”响了一声,进了条短信。是傅子遇发来的:
靳言,今晚8点,请来我家一趟。
薄靳言一怔。
傅子遇这个人呢,平时脾气好到变态,但其实也是有一点别扭的。譬如韩雨濛的事,除了薄靳言,他从不对任何人提及,连简瑶都不太愿意说。简瑶以前知道韩雨濛的存在,还是听薄靳言说的。
薄靳言对简瑶说:“等我一下。”推门下车,给傅子遇打电话。
“嘟——嘟——嘟——”响了很多声,也没人接。
他又换打傅子遇的家,没人接。打办公室,还是没人接。
简瑶坐在车里,伸手到后座,拿起那个快递。一看是国外寄来的,便从储物格里拿出小刀,利落地打开。
以往家里的快递,薄靳言都是让她拆。这快递拿回家,反正也会丢给她。
打开盒子,却看到层层包装。再打开,最后剩下的,却是两个精致的黑丝绒盒子。
简瑶一怔。
薄靳言回到车上,就看到自己老婆正对着两枚戒指发呆。
薄靳言:“……”
简瑶:“这是……”
薄靳言淡淡地说:“太好了,惊喜没有了。”
简瑶噗嗤一笑,拿着两个盒子,仔细端详:“你求婚时不是送过戒指嘛,干嘛又买?”
“那是订婚戒指。”薄靳言答,“我想结婚戒指,应该是一对的。并且,既然要戴一辈子,就应该有更动人的意义。”
简瑶听得心里暖暖的。
所以还用猜吗?这家伙连结婚戒指都专程定制准备好了,不用说,上次他遮遮掩掩的事,必然是……
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婚礼。
这一辈子,就一次。
但是简瑶还是假装没有想到这一层,若无其事地拿起戒指。其中一个,上面镶了一只小鸟,展翅欲飞,非常精致,栩栩如生。鸟身上还镶了一圈细钻,在阳光下格外晶莹闪耀。
另一个戒指,却是藤蔓树枝形状。亦非常精致,钻光轻盈柔和。
简瑶想了想,拿起藤蔓那个,说:“我猜这个一定是我的吧?”
他不是说要有更动人的意义吗?
他是鸟,展翅高飞,翱翔于无边无际的天空。而她是枝,是他的牵绊,是供他栖息安宁的地方。想想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薄靳言笑而不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