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爱妮并不知道厨房在哪里,但是她似乎凭本能就能找到。现在本能是她唯一所剩的东西了。
她走下了中庭,然后直觉地走上一道窄梯。她脚底下有东西在蠕动,但是她没有注意到。她也没有注意到人们一个一个地下了床跟着她走来,好奇地想看看他们的主人带回来的小绵羊究竟想干什么。
爱妮爬地爬地爬上楼梯,沿路还踢走几只想拿她脚趾头作晚餐的大老鼠,最后终于到达了顶楼。她静静地打开了左边第一扇门,走进了房间。床上侧躺的俊美裸体,正是她的丈夫,她的右手放在一个曾经公然违抗爱妮的一个侍女的裸体上。
爱妮想都没想,一踏前便把火炬伸向床垫一角——这还是她从费家带来的羽毛床垫——然后又去烧另一角。
洛威几乎立刻就醒了过来。他一把抓起沉睡的侍女,跳下床来。那女孩子醒来之后开始尖叫,洛威便把她甩在远远的角落里,自己则抓起被褥在地上用力拍打,这时门被冲开了,希曼跑进来帮他哥哥灭火。火终于熄灭了,两兄弟合力把烧毁的床垫往外一丢,又进了护城河里。
侍女的尖叫停止了,但是变成一阵一阵的抽噎。
“够了没有!”洛威大喊。“只是一场小火而已。”然后他的眼睛顺着女孩子的目光移到爱妮站的地方,她手里仍然持着火炬。洛威花了好一会儿才明了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似乎仍然不太敢相信。“你在我床上放火!你想害死我!”他说,然后转向希曼。“她是霍家的走狗!把她抓走,明天早上把她烧死!”
在希曼和其他任何人来得及回答之时,爱妮爆发了。
“没错,我是想害你!”她说着,持着火炬向前逼近。“我真希望我已经弄死你了。你使我蒙羞、污辱了我——”
“我?”洛威说,带着无比的惊讶。他本来可以很轻易就夺走她手上的火把的,但是在火光下,她的长发和那透明的睡袍看来相当美丽。还有她的脸!这就是他娶回来的那个老处女吗?“我对你已经够尊重了,我甚至没碰你呢!”
“没错!”她咬着牙对他嘶声说。“你留我独自一人在婚宴上!甚至在新婚之夜你也没来找我!”
洛威脸上有被诬赖的无辜表情。“你现在可不是处女了,女人。我可是亲自处理过的。”
“你强暴我!”她半吼着说道。
现在洛威可真的生气了。在他看来,他一生中从未强暴过任何女人,这也不是因为他在道德上有所反对,而是因为,凭他的验孔和身体,强暴几乎是不必要的。“我才没有!”他低声说,眼睛注视着她因为气愤上下起伏的胸部。
“我看我们在这儿是多余的了。”希曼大声说道。但是洛威和爱妮对彼此太专注了,根本没有听到。希曼把其他人推出房外,关上房门。
“但是我们一定要把她抓起来,”撒尔说。“她几乎害死了洛威。”
“有意思,那个女人。”希曼若有所思地说。
“她占了我的房间!”星期三身上围了一条毛毯哭喊着。
希曼笑了。“她占的可能还不只是你的房间呢!去和星期天睡,还有你,”他对撒尔说。“快去睡觉!”
在房间里,爱妮和洛威面对面站着。他知道他应该惩罚她的——毕竟,她几乎把他烧死了——但是现在他知道这只是女人的醋劲罢了。“我该让你吃一顿鞭子。”
“只要你敢动我一根寒毛,我就让你的头发着火!”
“你给我听着——”他狠声说。她愈来愈得寸进尺了。他可以容忍女生使一点小性子——毕竟女人就是女人嘛——但是,这可太过分了。
爱妮突然把火把伸向他,他几乎完全忘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了。“不,你才给我听着!我一直都不吭声地看着你漠视我、羞辱我,你竟然任由那些……那些星期天嘲笑我!我!这个城堡的女主人!我是你的妻子,我要你合理的对待我。愿上帝与我同在,你必将以礼貌和尊敬来对待我——我不敢要求爱——否则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最好别睡觉,因为你很可能就一觉不起了。”
洛威无言以对了。这个威胁他的人不是敌人,竟是他的妻子!“从来没有女人敢威胁我。”他静静地说。
爱妮又对他伸出火把,洛威一伸手便夺了过来,同时抓住她的腰。他本来想把她拖离房间,关到楼下的囚室去。但是她的脸靠得很近,他的愤怒转为欲望。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过任何女人,如果他没有得到他,他可能会死掉。
他的手伸向她的肩膀,开始去扯她身上的枹子。
“不!”她说着,向后退开。欲望已经使他盲目了。他的手抓住她的头,把她强拉向他。
“不!”她唇靠着他的唇说道。“你不可以再强暴我了。你可以和我做爱一整夜,但是你不可以强暴我!”
洛威被她吓了一跳。女人对他向来是投怀送抱的,从来没有女人命令过他。突然间他想要取悦这个女人。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是否曾让一个女人很快乐,但是这个女人不同,她想要让她快乐。
他紧抓住她肩膀的手松了开来,温柔地把她拉向自己。以前他是不会麻烦自己去亲吻女人的;一来那些女人总是十分热切,二来亲吻也太浪费时间了。但是现在他却想亲吻这个女人。
爱妮把头往后仰,接受他的亲吻,感受他柔软的唇。他的唇移向她的,舌头碰触到她的舌尖。爱妮低吟了一声,把身体贴向他。
洛威无法再等下去了。他的手臂紧紧抱着她,一只手按住她的大腿,提起她的脚来绕上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抬起她的左腿。
爱妮并没有多少性经验,她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她喜欢他的亲吻和肌肤接触的感觉。当他把她靠在石墙上,用尽一切力量向体内冲入时,她痛苦地叫了出来。但是她的脸埋在他胸前,声音根本听不见。
这样的冲刺彷佛一直进行了好几个小时。刚开始时爱妮痛恨这一切、这男人,但是一会儿之后,她感到体内有一阵深深的喜悦散布开来,她的眼睛睁大了。
她惊喜地叫出声音来,双手抓往洛威的头发,用力地把他的嘴拉进自己的嘴里。
她突然爆发的热情粉碎洛威。他最后猛力一冲,将她用力抵在墙上,自己则靠在她身上,心脏狂烈地猛跳。
但是爱妮想要更多。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样还不够。她的指甲掐入他的肩膀。
洛威从她的肩膀上抬起头来,惊愕地望着她。他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满足她。他立刻放下她的脚,走开去寻找衣物。“你可以走了。”他喃喃说道,感觉怒气升了起来。
而爱妮精神正旺呢!“我的卧室在日光室里。”
“那就去睡!”他生气地说。但是当他转身看到她时,怒气消失了。她的眼睛晶晶亮亮,头发又野又长。他几乎想再一次要她了,但是他强迫自己把手缩了回去。
爱妮却不想再隐藏她的怒火,看见他和别的女人躺在一起太令她痛心了。“好让你再去找其他女人,是不是?”她对他嚷道。
“不是,”他讶异地说。“好让我能睡个好觉,只是这儿没有床了。”
这句话使爱妮笑了起来。“跟我来,”她柔声说道,一面对他伸出手。“我为我们准备了一张干净芳香的床。”
洛威不想牵她的手,因为他知道一旦和一个女人一起过夜,她们就会以为已经拥有了你。他曾经被一个女人“拥有”过,而——他尽管想着,仍然拉住了她的手,她的微笑更深了。
“来。”她轻声说,他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狗一样跟着她。他们来到中庭,夜色很深,四周一片宁静。爱妮抬起头看星星。“真美,是不?”
洛威起初不明了她指的是什么,星星是用来指示方向的。“大概吧。”他轻声说。
爱妮轻轻向后靠去。在她的想象中,婚姻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但洛威没什么举动,于是爱妮引导他的手环抱住她。洛威真的是吓了一跳。在这种时候抱着一个女人站在庭院里看星星,简直是浪费时间!明天他还有一大堆事情呢。但是他把鼻子凑下来,闻着她发上的清香,突然忘记了明天还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你叫什么名字?”他在她发间问着。记女人的名字他是不怎么在行的。
爱妮并没有让内心的不悦显露出来。“我是爱妮夫人,你的妻子,”她转过身来,抬起头来准备让他吻她。他没有动静的时候,她便踮起脚尖来吻他。
洛威突然发现自己紧紧地抱着她。他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女人应该是用来睡觉、端东西、服侍男人的,她们怎么会是在半夜的庭院里用来拥抱的东西?这种行为简直毫无理智,但是他却动弹不了。
爱妮听见后面有脚步声,可能有人睡不着觉想出来走走。她还不习惯当众和一个男人这么亲近。“来吧,趁他们发现之前快走。”
于是洛威又随着她上了楼梯,来到了日光室。这里原是他父亲和几位妻子的房间,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个女孩,爱呢,在墙上挂起一块壁毡,桌上有粗大的蜡烛在烧,一面墙边摆着一张床,上面有个十字架。
洛威退了一步,但是女孩拉住他的手。
“来!”她对他柔声抚慰地说。
洛威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但是一会儿她又全身赤棵地躺在床上,她靠者他的身体。彷佛是他的一部分。
爱妮靠在他身上,心里有无数的问题想问。楼上纺纱的女人是谁?希曼的兰蒂又是什么样的女人?撒尔又为什么没有被骑士收养去接受训练?
但是今天晚上她已经经历太多情绪的起伏,累得说不出话来,于是她一手放在洛威胸前,满足地入睡了。
洛威听着她细浅的鼾声,心想该离开了。刚才如果他起得晚一些,可能就被她烧死了,她应该被关起来受火刑。但他并没有采取行动,他将她的手提起来,好奇地看着她的脸。这真是一只细小而无用的手啊,他想,随即便沉入了梦乡,怀里仍然拥着她。
当他再度醒来,天色已经很亮了,楼下中庭的喧闹声也传了上来。他和那女孩像是树根似地交缠着。他把她推开来,走向厕所。
爱妮醒来了,她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她一生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
结婚就应该是这样,午夜时和丈夫一起看星星、相拥入眠,醒来时听见在厕所里有声音。这时洛威走出了厕所,搔了搔胸部,伸了个腰。
“早安。”她说。
洛威已将全心都放到这天的工作上。现在他得快去雇些骑士、武士好帮他攻打霍家。当然他得先好好训练他们,这儿大部分人都是不使力气的懒骨头。说到懒骨头,他要赶紧去把他弟来从那女人身边挖起来,否则他就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于是急忙走出房间,连看他的妻子一眼也没有。
当他漠然出去时,爱妮受惊地坐了起来。她有点想跟上去,然后——怎样呢?她不知道。她靠在枕头上微笑起来。洛威爵士会不会为了一个想放火烧死他的女人拚命?
“小姐?”乔丝兴奋地冲进房里,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来。
爱妮的脑筋全被她丈夫占满了,连乔丝的兴奋喊声都没有听清楚。“什么?火焰夫人?你在说什么呀?”当她逐渐明了情形时,她笑了。看来昨夜的放火事件已经传遍整个村子和城堡了,他们封她为火焰夫人。
“有两个星期女郎已经回村子里去了,”乔丝说。“其他的也都好怕你。”
乔丝的声音里有骄傲,爱妮想,这真讽刺,她居然是当初力谏她对丈夫要顺从的人。如果她继续听乔丝的话,那么昨天晚上的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好极了!”爱妮坚定地说。她踢开被单走下床来。“趁我们有势力的时候要好好利用一番。你和其他人可以放出风声说,如果她们再不工作,我就要把蛇放进她们的床里去。”
“小姐,我不认为——”
爱妮转身望着她。“你不认为怎样,乔丝?你觉得我应该继续采用你的方法吗?”
乔丝知道她已经无法控制她的女主人了。“不,小姐,”她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我是说……”她说不下去了。
“拿那件绿丝绒来,然后给我弄头发。”她说。“今天我要开始清理我的屋子。”
莫瑞城堡的仆人发现这只温顺的小绵羊真的变成了火辣辣的火焰夫人。以前欧家兄弟一次分派给他们五件事,现在这个小女人派下的分量有以前的十倍。爱妮穿着闪亮的绿丝绸,金色的发辫垂在背后,把所有的骑士全抓来拖运垃圾,火炉里的灰都铲了出来,一桶一桶的残骨秽物装满了马车,随即被拉走。爱妮要撒尔找来三个男该,四个人便负责捕捉老鼠。她又到村里去雇了一些女人,专门刮拭墙壁和家具。她还雇了几个男人用网子捞起护城河裹的垃圾,但是网子却只是浮在水面上,于是她便要他们下去挖出来。但是他们不敢动手,洛威爵士的剑比火焰夫人的火炬可要吓人得多。
“我丈夫会答应的。”她对她面前两个手脚发抖的骑士说。
“但是,夫人,”其中一个说。“护城河是要防御用的——”
“防御!”爱妮说。“现在这个样子敌人根本可以走过来了。”但是无论她说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挖。
她咬着牙问:“我丈夫在哪里?我去找他把这件事弄清楚。”
“他正在鞭打农人,夫人。”
爱妮愣了一下才意会过来。“什么?”她说。
爱妮提起裙子跑进堡内,马匹备妥之后。如便骑往洛威和他弟弟所在的村子,后面跟着六个武装骑士。
她所见到的是一幅人间地狱的景象。一棵树上绑着一个人,他的背因鞭笞而血迹斑斑。旁边有三个男人满脸惊骇地站在一起,四肢发抖,四个女人和六个小孩在一旁跪着哭号,哀求洛威手下留情。洛威身边有六个骑士,希曼则专注的和人谈着话,彷佛什么也没有见到似的。
“住手!”爱妮叫道,从奔跑的马上跳了下来。她转身来到颤抖的农人面前。“不要杀他们!”她说,双眼注视着洛威黑色的眼睛。
洛威和他的人都吓了一跳,拿鞭子的骑士垂下了手。“希曼,把她带走。”洛威命令道。
“我会替你找到小偷,”她喊着,在希曼来得及抓住她之前便闪躲开来。“我会把小偷交给你,让你惩罚他们。但是你不可以随便抓人来打。”
她的话使在场的每个人都呆住了。
“你?”洛威提高了声音问,他似乎从未如此惊讶过。
“给我两个星期的时间,”爱妮喘息道。“我会替你找到小偷的。恐吓农人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恐吓……”洛威说,但他的迷惑随即消失。“把她带走!”他命令他弟弟。
希曼抓住了爱妮的腰,正要把她拖走,但是她脑筋动得很快。“我和你打赌我可以在两个星期内找到小偷。”
她喊道。“我有一整箱的珠宝,你从来没有看过的。金子、钻石、珠宝,如果两个星期内我抓不到小偷,这箱珠宝就是你的。”
希曼的手松了下来,爱妮跑向她的丈夫,手放在他胸前。“我对付过小偷,这次让我试试看吧。如果我没有办法,两个星期后你就可以杀死他们,拿走珠宝。”
洛威只能望着她。昨天晚上她几乎把他烧死,现在她又像男人一样来干涉他的事。然而他却不怎么想把她关起来。
“我随时可以拿到那些珠宝。”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一面却专注地望着她,想起她昨夜的样子。一阵欲望突然升起,他连忙转身,避免在他手下面前碰她。
“我藏得非常隐密。”她柔声说着,一手攀住他的手臂。同样的欲望正在温热她的脉搏。
洛威甩开她的手。“把那些混蛋小偷抓出来。”他粗声粗气地说,一心只想摆脱她。“两个星期以后你就得把珠宝给我了,顺便给你一点教训。”他说,尽量想保持主人的尊严。但是他瞥了他弟弟和骑士们一眼,发现他们几乎都要笑出来了。他们全都很有趣地注视着爱呢。
洛威诅咒了一声。“我们走!”他吼道,走向马匹。
“等一等!”爱妮在他后面喊道。她的心怦怦跳,因为她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简直是向天借胆。“如果我赢了有什么报酬?”
“什么?”洛威说,低头狠狠地看着她。“你赢了就得到小偷。你还要什么?”
“你,”她插着腰说。“如果我赢了,我要你作我一整天的奴隶。”
洛威瞪着她。看来他得把这个女人剥点皮下来,她才会知道妻子该怎么作。他一言不发便把脚踏上马蹬。
“等等,大哥。”希曼笑着说。他这辈子没有见过多少人敢向他的哥哥挑战,更别提女人了。“我认为你应该接受夫人的赌注,反正你又不可能会输。我们已经找了好几个月了,她不可能找得到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洛威铁青着睑庞,冰冷着眼神,他看看骑士又看看农夫。他会赢的,到时候他要把她送走,看她还能耍什么花样。“一言为定!”他说着,并没有多看爱妮一眼便飞快的骑走了。该死的臭女人!她居然让他在手下面前出丑!
当他回到城堡时,愤怒未曾稍减。他才一走进大门,便看见所有的人都在挖垃圾、铲泥灰,每个人都在清扫。
“我一定在作梦。”希曼在一旁喃喃说道。一名老骑士正把一铲子的粪便堆到垃圾马车上。
洛威觉得他们好像背叛了他似的,他发出一声长而锐利的叫声,全部的男男女女都停了下来。“去工作!”他吼着。“你们又不是女人,去工作!”
他并没有留下来看大家是否服从。他冲上主厅去,来到旁边的一个私人房间,这正是他住的地方。他猛地关上门,先在欧家三代相传的橡木座椅上坐了下来。
但他突然又站起来,望着椅子。座位上有一滩水,看来是有人刷洗过了。他四处张,看见整个房间都是干净的。地皮上厚达数吋的秽物不见了,墙上所挂的那些武器之间的蜘蛛丝都消失了,甚至连桌子、椅子上的油垢都不见了。
“我要杀了她!”他咬者牙说道。“我要把她碎尸万段,我要让她知道欧家的主人是谁!”
他狠狠在一张桌上捶了一拳。这时他突然注意到这张桌子上面整整齐齐地放了一迭精致漂亮的纸张、一瓶银墨水罐,还有六枝鹅毛笔。他不知道这很桌子是哪儿来的,或者是他以前没注意到罢了。看到了纸笔,洛威像是飞蛾见到灯火一般。好几个月来他一直想要建造一种可以投掷石块的木制武器,好几次他都试着在泥地上画出草图,但总是无法精密地画出来。
“让那臭娘们多活一会儿没有关系。”他喃喃说着,拿起笔来开始缓慢而笨拙地画出他的构想,虽然他拿笔并不像拿剑那么挥洒自如。太阳下山了,他点起蜡烛,继续用心地画他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