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啊,朋友,再见

离开斯卡斯加德跳舞圈以后,口哨陪着福狼和他的姐姐还有艾德米、里艾姆、小狼崽和格温妮丝走了最初的几里格路。

“你最好现在先回血色守卫团去。”艾德米转头对他说,“很抱歉丢下你一个,可是我们有很多事要向奋哥儿汇报。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斯卡斯加德跳舞圈的事。”她看了里艾姆一眼,“现在有了麦纳马拉部落的加入,我们至少还有好消息能告诉他,血色守卫团现在力量又壮大起来了。”

“还有,”福狼打断她,“口哨,我们也会把你的事汇报给奋哥儿,汇报你在血色守卫团里的表现。”

“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早就死了。”口哨回答说,“是你们救了我。血色守卫团对一匹上了年纪的啃骨狼来说,是个好归宿。”

“只要能帮忙的狼他们都需要,不分级别。”福狼说,“没时间让他们骂人了。”

“如果能活下来,挨骂也是一种幸福了。”艾德米刻薄地说。福狼惊讶地看着她。艾德米一直都是乐观只说好话的,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刻薄了?

“我会想你的,口哨。”迪莉娅说着迈出一步,夹着尾巴,耳朵平放下来。她的姐姐也马上跟过来,拜倒在地上,做出标准的道别姿势。

“马利,迪莉娅!看在狼神的分儿上!”口哨喊,“你们没有听艾德米说吗?我们没时间做这种事了。”

“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这些讲究。”马利说,她的脸扭动着,这样才能说话。

“迪莉娅,马利,”福狼的声音虽然很温柔,可是语气令人不容置疑,“都起来吧。用合适的方式跟口哨说再见,我们该分开了。”福狼说完拱了拱口哨的脖子,他的姐姐们也跟着照做。

“这才像点样。”艾德米小声说。

口哨看着他们向东方走去。夜幕降临,奇怪的光又开始在地平线上一闪一闪。他也看见了那些重新转圈跳着永无止境的死亡之舞的狼的剪影。他真是受够这一切了——受够了那些乞求斯卡斯加德来拯救他们的狼,受够了那些吃狼的狼,受够了疑惑的司瑞林那绝望的狼嗥。他一辈子都在忍受别的狼对他的辱骂,可是不知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有一天他会出人头地,被选为神圣火山环的守卫之狼。

一生的悲惨生活都没能令他放弃希望。现在多讽刺啊,虽然现在闹饥荒,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快乐过。是的,他也和其他的狼一样饿,可是他到了血色守卫团以后受到的对待,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塔姆森虽然骂过他,可是现在看着他的眼神里却闪动着一种全新的光芒。她任命他为第二司瑞林,这种事换做以前的蓝岩群,是绝对不会发生的。虽然他的喉咙上有个洞,可是所有的狼都知道口哨的嗥声是最动听、最精致清晰、最有力量的。他的警报声能够沿着边境线一路传过去。

而且他很老实。其他的司瑞林在看见了那些奇怪,全都怪叫着编各种各样的故事的时候,他却没有这么做。当塔姆森问他的时候,他跟她说,那些光什么意义都没有。

“那些光里没有故事。”他说,“也不用把它们看得和夏天的天火启示一样重要。如果要我说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话,对我来说是很没面子的事。”

塔姆森因此而尊敬他。“你只要做你认为是对的事就好了,口哨。”她这么说。

以前有一个尊贵的前锋会用这种语气对啃骨狼说这种话吗?口哨想,应该没有吧。这无疑给了一匹喉咙打结的啃骨狼巨大的鼓励。

口哨现在是一名中尉了,甚至有人说马上要提拔他成为上尉。每每想起这件事,都会觉得这是个奇迹。只要他继续站岗,嗥出警报,在需要他的时候加入战斗,其他的血色守卫团的长官就会很高兴。他回去以后,不会再受到啃骨狼经常受到的被用头顶,被咬或者是被要求打滚的待遇。血色守卫团的级别系统是基于每匹狼的能力,而不是基于那种一点实际用途都没有的高贵出身和血统。命令和尊敬纯粹是因为狼的能力和他们完成任务的情况。有些狼忍受不了,默默消沉了下去,就像凯拉那样,逃走加入了斯卡斯加德跳舞狼的行列。

有时候也会有一些轻微的迹象表明守卫团的狼会不会消沉,尤其是从外形上判断。狼的皮毛分为两层——一层是内里的毛,一层是外面的毛。里面的毛全都是一些小绒毛,是为了保暖用的。一般秋天的时候,狼里层的毛就会长得很厚,为了抵御即将来临的冬天,等到春天或者初夏的时候,这些毛就会褪掉。这个夏天,大部分的狼都还留着厚厚的内层毛,抵御寒冷。可是那些想要消沉的狼,他们内层的绒毛就会开始掉。因为他们越来越饿,越来越冷,身体里没有足够的热量保留那些绒毛。

另一个征兆就是他们的眼神会变得暗淡。虽然狼的夜间视力比不上猫头鹰,可是在完全黑暗的夜里也还是能够看得很清楚的。他们的眼睛后面有一个像小镜子一样的膜。用现在仍在使用的古狼语说,就叫思克森。那些要逃走的狼,他们的思克森会变模糊,不能再反射光线。狼的眼睛前面也有一层膜,像是第二层眼皮,保护眼睛不会进灰或是被什么碎片崩到。这层眼膜的功能也会变差,所以有些狼就会像瞎狼一样摸着走路。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很令人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