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海中堡垒

十六只族外狼,其中有不少都怕死福狼和他的朋友们了,却包围了他们。凯拉在吼叫的狼包围下,吓得腿脚僵硬,阿班蹲在她身边。

“你没戏的!”福狼吼叫。

“等着瞧吧!”西普吼叫。

艾德米悄悄向西普靠近,毛迪抓住她的毛。

“别去!别去!”麦拉颤抖得非常厉害,他觉得自己的腿都快变形了。我不能失去她。她是我唯一的妈妈!我可以和毛迪共同拥有她,但是我不能失去她。

他的骨髓里好像燃起了一把火。麦拉猛地跳起来,以最大的力气向西普的屁股扑去。西普的屁股因为掉了尾巴,仍然疼痛不已、血迹斑斑。西普哀号一声,好像尾巴又被咬断了一次。

这正是大伙所需要的时机。口哨负责西普身边的一只狼。鹰们从天空俯冲下来,到地面上打起架来,用强大的利爪撕裂族外狼。马利和迪莉娅像在队形中一样跑,攻击族外狼中最大的一只。马利开始以侧翼队员的传统方式施压,这时,转向卫已经风干的血液在凯拉体内沸腾起来,她向前跳起。母亲和两个女儿现在组成了一个三人队形——凯拉作为转向卫,马利作为侧翼队员,而迪莉娅在妈妈和姐姐之间传递信号。

凯拉全力奔跑,此时她用眼角余光看见另一只狼进入队形中的位置。拉格斯!不过他是来和他们合作的。他刚刚咬了一只族外狼的后腿,而别的族外狼把他摔倒在地。

“我来和你们一起跑!”拉格斯怒吼,现在队形的人数由三个变成了四个。

这时艾德米发出一声可怕的嗥叫。西普带着两只狼猛扑福狼,一声吓人的碎裂声传来。

他的脊椎!他们打断了他的脊椎!

獠牙悬在福狼的脖子上,随时准备插进他的动脉中,这时又是一声碎裂声划破夜空。声音非常响,几乎震动了星星。

“熊咒的!”福狼咒骂,随后跳起身。

艾德米本来差点儿晕过去,看见福狼跳起来才松了口气。是冰!她欢欣鼓舞地想。但她脚下的冰桥移动了,艾德米的骨髓都纠结起来了。盲狼星座正跌跌撞撞地跳出西方的地平线。冰桥正在碎裂,要塌了!

格温妮丝冲出夜色,就在冰桥倒塌之前抓住了毛迪,而狼们不论是高贵的还是野蛮的,都跌落水中。麦拉抓着凯拉和阿班一起掉下去。

“阿班!”凯拉尖叫。但大海似乎分开来拥抱这只小狼。他用爪子拍打着水面,用尾巴划水。他看见他父亲略微有点儿扭曲的影子,爪子疯狂扑腾着想要把头露出水面。

阿班听见一个声音在用水的语言说话:“你在游泳,小伙子。你在游泳,你能做到!”

是老牙。这只独角鲸快速游过阿班身边。“我在前面还有点儿事。”他用长牙指指西普。阿班目瞪口呆地看着老牙从他身边闪过,他的长剑在月光下发着光。

没有声音,什么也没有。阿班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刻无边的沉默。只有浓稠的血在水中扩散开,而西普则被钉在了老牙的长牙上。

“豹海豹就要来了。我用这家伙喂他们。不过豹海豹们可能会发疯,好好待在我身后。”夜空又有其他声音传来。阿班最后看了一眼水下,等他露出水面后听到的第一个声音是福狼的。

“艾德米?”

“到!”

“口哨?”

“到!”

阿班虽然出生在极地,而且从来没听说过,但他还是立刻就明白了。这是队形中的点名。

“马利?”

“到!”

“迪莉娅?”

“到!”

“凯拉?”

“到!但是……”

“阿班?”

“到!”他叫道,“我在这儿,妈妈,我在这儿!”

“艾尔米德?”

“到!”

“卡翠雅?”

“到!”

“波尼和托比?”

“到!”

“到!”

格温妮丝在上空叫:“我和毛迪在这儿!”

“我们和麦拉在这儿!”依龙喊。

凯拉游到阿班身边:“阿班,感谢天狼座!”

阿班张嘴说话,但让他震惊的是,他的话不再变成奇怪的诗句了:“我在这儿,妈妈。他死了,西普死了,他不会再烦我们了。”

凯拉嗥叫出声。拉格斯在水中挣扎,凯拉赶忙游过去。“拉格斯!帮我救救拉格斯!”她叫道。

马利和迪莉娅很快就拍着水过去,她们一起围住拉格斯。

“别慌。”迪莉娅说,“我们来帮你。”她们一起拉住他,把他托起来。

冰封海好像全部都融化了。无穷无尽的水,浮冰都化没了。阿班向母亲和姐姐们游去,她们三人正在给拉格斯上应急游泳课。

“别担心。”小狼说,“会没事的。他们会来帮我们的。他们会来的,我保证。鲸鱼们会来的。”

老牙冒了出来,发出一连串低吟声和哨音。阿班似乎能听懂,他转身跟福狼说:

“危险!豹海豹和鲨鱼要来了。”

福狼四下环视,他看见大约二十只长牙在附近游动。一只冒出来向绝望的狼拉格斯游去,而同时一只鲨鱼的背鳍划破了水面。

“堡垒,福狼。抗风的堡垒。独角鲸!”艾德米嗥叫。

她不必解释,独角鲸们似乎也明白。他们在一伙人周围聚成紧密的一圈,然后又对阿班说出了一串咔嗒声、颤音和哨音。

“他们在说什么?”福狼问。

“他们说抓住他们的背鳍,爬到他们背上去。”阿班回答。

于是大家照办。凯拉和阿班帮拉格斯爬上老牙的背。鲸鱼巨大的身体足够两只甚至三只动物骑到他们长长的背上。四周的水面搅动着,三十六只独角鲸的长牙划破夜空。凯拉看见水面上有粉色的泡沫。

“那是血,对吗,阿班?”她平静地问。

“是西普的血。鲨鱼把他撕成了碎片。它们可能还是很饿,不过我们安全了,我们安全了,妈妈。”

就在独角鲸的屏障之外,他们看见好多鲨鱼凌厉的背鳍,偶尔还能听见豹海豹露出水面呼吸发出的呼呼声。鲨鱼的嘴里露出一排排发光的尖锐白牙,豹海豹的獠牙也像匕首一般在月光下闪着光。但是独角鲸们冷静而谨慎地游着,速度很快,任何来捕猎的动物也别想包围他们。凭借他们有力的尾巴的轻拍和突然刺出的长牙,很快就把鲨鱼和豹海豹赶走了。

艾德米在她和福狼乘坐的独角鲸上仰望夜空。毛迪安全地被抓在格温妮丝强健的爪子下,就在她们的正前方,艾德米发现了贝尔丝柔和的微光,她翅膀上的鳞屑几乎已经掉光了。

“你能看见她吗,格温妮丝?”毛迪问。

“一点儿,亲爱的。不过更重要的是我能听见她。听见她每一次扇动翅膀的声音。”

一声响亮而空洞的水声传来,就像是大海在吞咽。所有的动物都转过头。残余的冰桥正在下降,碎片落在绿色的海水里。一行的动物们都有一种奇怪的恋恋不舍的感觉。这座桥承载了他们那么久,而现在正在被大海吞没。

阿班的视线流连在桥上很久,最后他扭过脸,面对眼前开阔的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