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2、“坐不住”的故事
如此一来,医生又一头扎进了贝类语言的研究工作之中。医生工作时总是不知疲倦,整夜都在埋头工作。
到了后半夜,大约2点钟的时候,我靠在一把椅子上睡着了,巴木波趴在舵轮上也睡了。有5个小时的时间,“麻鹬号”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在海上漂着,只有杜里特还在灯下聚精会神地干着。为了弄懂坐不住的语言,也让它听懂他自己的语言,他真是挖空心思,绞尽脑汁。
天亮的时候,我醒了。医生还在听音水箱旁站着,头上、脸上全是水,看起来非常疲倦,但是,他的脸上却挂着得意的笑容。
“斯大兵,成功了!”他一见我醒来,就对我说,“我已经找到破解贝类语言之谜的关键了。这种语言十分的艰涩难懂,和我研究过的任何语言都没有共通之处,只有一丁点像古希伯来语。它们还不完全属于贝类,只是近似于贝类……现在,我要求你马上准备好笔和笔记本,把我所说的一切都记下来。这个坐不住已经答应我要把它前半生的故事告诉我了,到时候我译成英语,你就把它写下来,准备好了吗?”说完,医生再次把脑袋伸进水箱,把一只耳朵浸在水里,并开始讲述,我赶紧记录。
下面就是坐不住的《一年零一个月的故事》:
我出生于智利附近的太平洋上。我家人口众多,共有2510人。但是,我们父母离世不久,我们就被一群鲸鱼给盯上了。它们使劲追捕我们,把这个大家庭给冲散了。我和我的姐姐克莉帕(我有很多姐姐,但是和克莉帕最亲)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保住了小命。一般情况下,想摆脱鲸鱼并不是很难。只要你知道躲闪,懂得使急转弯就没事。
但是没想到,这次我和克莉帕却碰上了个卑鄙、狡诈的家伙。每一次我们借助海底的大石头躲过它,它都要绕着石头来回转,直到找到我们,又把我们赶出来。这么讨厌、这么死脸皮的家伙我还是头一回碰到。
后来,直到它已经追着我们沿南美西海岸朝北跑出几百英里了,我们才总算摆脱了它。唉!要说那一天,我们的运气也是特别差。当我们俩正准备休息时,一口气还没喘过来,另外一大家子坐不住慌慌张张地游了过来,它们边跑边喊:“还不快跑!角鲛来了!(角鲛是一种小个子的鲨鱼)赶紧逃命吧!”
角鲛这种鱼呢,特别爱吃坐不住。或者用你们人类的话说,我们坐不住是角鲛的美食佳肴!正因为如此,我们坐不住总是躲得远远的,一般不到沼泽里去,因为一旦被角鲛盯上就极难摆脱,它们不仅速度快,而且生性狡猾。因此,我们不得不慌忙逃窜,离开这是非之地。
又是几百英里的逃亡,当时我们正好逃到美国西部海岸的一个港口附近,眼看着角鲛越逼越近,我们只好钻进港口,为的是港口好藏身。果不其然,它并没注意到我们拐进港口,一直朝着北极海的方向追去了。
可是,我刚才说过,我们的运气很差。当我和我姐姐在港湾里围着一条下了锚的大船游动时——我们想找一点从船上扔下的橘子皮吃(橘子皮可是我们最爱吃的东西),突然,有个东西落了下来,只听轰的一声,我们已经被兜进了一张网里……
那张网十分结实,而且网眼极小!我们蹦呀跳呀,拼命挣扎,但还是一点用也没有。最后,还是被他们从船的一侧吊了起来,堆放在甲板上,那可是高高的、被阳光烤干了的甲板呀!
这时,来了两个留着络腮胡子、戴着眼镜的老头,他们弯下腰看着我们,嘴里念念有词。和我们一起被捕上来的还有一些很小的鳕鱼,两个老人把鳕鱼又扔回了大海。但我们俩在他们看来好像特别珍贵,他们小心翼翼地把我们放进一个大罐子,带着罐子上了岸。
他们在一所大房子那儿把我们从罐子里取出来,放进了一个盛满水的大玻璃箱里。这所房子就在港口边上,一股海水不知怎么从大海里引了过来,一直流到我们住的这个大水箱里,为的是让我们呼吸得更舒畅一些。当然,我们还从未在一间透明的玻璃屋子里住过。一开始我想,既然是透明的,应该就是什么也没有,只管往墙上游,结果被撞得鼻青脸肿的。
在这以后,我们开始在水箱里沉闷度日,无聊地消磨着时光。人们对我们照顾得很周到,倾尽全力喂好我们。那两个戴眼镜的老头每天都要来两次,仔细地观察我们,然后又检查一下我们是否有充足的食物、光线够不够、水温如何。
然而,待在水箱里是多么的不自在啊!显然我们是一种类似于展览品的东西,每天上午,到了一定时间,大房子的门就会被打开,那些在城市里待得乏味了的人,就会进来朝我们看个没完。这个大房子里还放着许多别的大水箱,水箱里还养着其他形形色色的鱼,一群人就透过玻璃一个水箱、一个水箱地看过来。这些游人,总是惊讶地张大嘴巴,看起来就像是傻乎乎的比目鱼!实在叫人反感,恶心。于是,我们时常也冲他们张张嘴。可是这么一来,反而把他们逗得更加开心了。
有一天,我姐姐对我说:“弟弟,你有没有发现,逮住我们的这些人,他们会说话。”
“嗯,没错。”我说,“我已经注意到了。有的只是动动嘴皮子,有的整张脸都在动,还有一些人只是用手势说话。如果他们离我们足够近的话,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你听!”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高大的女人把她的鼻子贴到水箱玻璃上,指着我对她身后的另一个年轻女人说:“Oh,here's a queer one!”(呀,这可是个稀有品种!)
后来我们发现,他们看见我们时,说的差不多全是这一句话。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以为人类语言就只有这一句。为了打发时间,我们用心记住了这句话:“Oh,here's a queer one!”(呀,这可是个稀有品种!)只是这句话的含义我们却一点也不明白。
但是另外几句话,我们却弄懂了,甚至还学会了几个字。在那个大房子的墙上,写着一些很大的字。我们经常看到场馆的管理人员气呼呼地拉着随地吐痰和抽烟的人去看那些字,还指着那些字大声地念。后来,我们就明白了这些字的意思是“请勿吸烟”(No smoking)和“请勿吐痰”(Don't spit)。
傍晚游人们都离开后,会有一个戴着一只木质假腿的老头,用扫帚清扫地上的果皮纸屑。每天扫地时,他都哼着同一首小调。那首曲子的旋律我们很喜欢,时间一长,我们也会哼哼了,还以为哼哼曲子也是语言的一部分呢。
就这么着,不知不觉就在这个烦闷的地方待了一年。有的时候会有一批新鱼被送进来,老鱼也会被送走。一开始,我们以为不会被关太久,等他们看厌了,就会把我们送回大海里去。可是,月复一月,我们还是在那玻璃牢房里待着。我们的心情越变越糟,到后来,连话也不想说了。
有一天,参观的人比肩接踵而至,人特别多。有一个脸色泛红的女人因为气温太高,昏了过去。其实,我觉得那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透过玻璃,我看到人们都很着急,非常紧张。人们往她身上泼冷水,然后把她抬到院子里去了。
这件事情让我思路大开。想啊想啊,想出一个十分大胆的主意。
“姐姐”,我转过身对可怜的克莉帕说,它正厌烦地待在水箱底部的一块石头后面,想躲开人群中一个小孩注视的目光。“我说姐姐,假如我们来个装死,他们会不会把我们从这个烦闷的房子里弄出去呢?”
“弟弟呀!”姐姐毫无生气地说,“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但他们也很可能直接把我们扔到垃圾堆里去。到那时,我们躺在太阳底下,仍旧是死路一条。”
“可是,大海就这么近,他们何必费事找个垃圾堆扔我们呢。我们进来的那天,我看见人们就直接把垃圾往海里倒。如果他们也这么把我们一扔,我们可就重归大海了。”
“唉!大海!”克莉帕反复呢喃着,陷入一阵遐想,“多像是在做梦啊,大海!弟弟,你说我们还有机会在大海里畅游吗?每一个不眠的夜晚,当我睁着眼睛在这一股子怪味的水牢里等待天明时,我的耳畔总会响起大海那坦荡而真诚的呼唤。我多么渴望能回到海上去啊!让我再领略一次大海故乡那美好的、博大的、让人为之振奋的气息吧!啊!在大西洋上从一个浪尖跳到另一个浪尖,然后又在信风卷起的浪花中大笑着跌入打着旋涡的墨绿色的波谷;在夏日的黄昏里去追逐小鱼小虾,看漫天的晚霞把海面上的泡沫映照得绯红绯红的;在风平浪静、令人昏沉欲睡的中午,悠闲地躺在水面上,尽情享受着热带骄阳下的日光浴;到印度洋的深处去,手拉着手在密林一样的海草世界里漫步,寻找世界上最美味的包卜蛋;到西班牙海底去,到那珊瑚为墙、珍珠为窗的古堡和迷宫里去玩捉迷藏;到南海花园下面那长满海葵和紫丁香的海底平原去野餐;到墨西哥湾那像铺了一层海绵似的海底弹簧床上去翻跟头;到那些静卧海底、沉寂千年的沉船上去历险,去找些好玩的东西。当冬夜来临,当凛冽的东风在海面上掀起冲天巨浪的时候,转身就跑,沉入到那黑洞洞而又暖乎乎的海水深处,到海底洞穴里去访亲问友,谈天说地……啊……”说到这里,我姐姐难以抑制对家乡的思念,放声大哭起来。
“求你别说了!”我对姐姐说,“越说我越想家。咱们干脆就装病吧,或者最好是装死。就算是被他们扔到垃圾堆上去晒太阳,也豁出去了,反正待在这个臭烘烘的水牢里也一样受罪。姐姐你说呢?愿不愿冒这个险?”
“愿意!我愿意!”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水族馆的工作人员发现,有两条坐不住僵硬地浮在大水箱的水面上。我们尽了最大的努力,佯装成死鱼的样子。发现我们的人赶紧去向那个老人报告,他们几个看着我们“死了”的样子,有点害怕似的小心谨慎地把我们从水里捞了出来,放在一旁的湿布上。
那是最难熬的一段时间了。凡是鱼类,只要一离开水,就必须张嘴合嘴不停地吐气吸气。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拖很长时间。而我们当时却只能僵直着身体一动不动地躺着,把嘴张开一条小缝,偷偷换气。
那个老头把我们拨了拨,摸了摸,又按了按,捣鼓得我差点真的断了气。然后,他们又背过身去了。你一定想象的到,当他们回过头去的时候,我们是怎样美滋滋地吸了两口气,要不是这个天赐良机,我们就窒息而死了!
就在这时,桌子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猫!它蹑手蹑脚地走过来,想偷偷一口吃掉我们。运气还算好,就在这危急关头,那个老人又转过身来,一挥手,把猫给赶走了。
我特别想小声地和克莉帕打声招呼,让她勇敢点,再坚持一会儿。但当时我根本没法出声。你知道,大多数鱼类一离开水,就不具备听说能力了。
后来,我们实在憋不住了,想索性暴露自己出一口气的时候,那位老人难过地摇了摇头,把我们拿起来,走出了屋子。“关键时刻到了!”我心想,“上天马上就要做出决定:是恢复自由,还是去垃圾桶。”
到了外面,才明白情况比我所想象的要可怕得多!这个人带着我们往院子对面墙根下的一个大桶走去,而那个大桶,是专门用来盛放炉灰炉渣的。
就在他走到院子中央时,天大的运气来了——一个浑身都很脏的男人赶着一辆马车,把炉灰桶给拉走了。
老头拿着我们四下张望,看来他似乎想把我们扔到地下,但又怕把地面弄脏,他站在那儿犹豫着。在等待命运做出裁决的时间里,我们多么着急,多么焦心啊!
他还是从园子里走了出来。当他又把目光锁定在马路边的一条臭水沟上时,我顿时心如死灰!
可是,好运气又来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个穿着银色扣子蓝制服的高个子男人走过来。他老远地就挥舞着手中的一根棒子喊:“禁止将死鱼扔在街上!”他说这样做违反城市的卫生规定。
最后,我们欣喜若狂地看到:老头转过身,开始往码头方向走。他慢吞吞地走着,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还不时地回头瞅瞅那个穿着蓝制服的人。我恨不得使劲咬他一口,催他走快点,我和克莉帕当时可就只剩最后一口气了!老人总算是走到了岸边,他有点伤心地看了我们最后一眼,然后把我们扔进了海里。
当海水淹没我们头顶、浸湿全身的那一刹那,浑身感到一种从未体会过的舒服,实在难以言喻!紧接着把尾巴一摆,我们又重新恢复了生机。
站在岸边的老人发现我们又活了过来,大吃一惊,脚一滑,竟掉到水里来了!而且就落在我们的上方!后来,一个水手用一根钩篙把他救上了岸。最后一眼看见他时,那个穿蓝制服的人正提着他的领子要把他带走。那个人训斥道,往海港里扔死鱼也违反城市卫生规定。
之后?你问他后来怎样了?我们哪儿还顾得上去管他呀?我们自由了!我们只顾在大海中上下翻腾,左冲右突,高声呐喊,忘乎所以……然后,在无边无尽的大海中穿梭,回老家去了。
这就是我全部的故事。接下来,我将践行我昨晚的承诺,回答你的问题,我愿意回答你提出的关于大海的任何问题,但问题结束后,你必须立刻恢复我的自由。
下面是医生和坐不住的对话:
医生:太平洋关岛附近的海下大裂缝是目前人类所知道的海洋中最深的地方,请问,还有比那里更深的海底吗?
坐不住:当然有了。在亚马孙河河口外的大洋底下,就有一个比大裂缝要深得多的地方。只是那个地方很小,很难发现,我们管那里叫“深洞洞”。此外,在南极海,也有一个同样的“深洞洞”。
医生:你懂贝类语言吗?
坐不住:不,不懂。我们属于鱼类,一般鱼类从不和贝类打交道。在我们看来,它们智商太低了。
医生:那么,你能听到贝类的谈话吗?我的意思是,虽然你听不懂,但能否听见它们说话的声音。
坐不住:可以听到,但必须是体型庞大的贝类才行。它们的声音特别小,一般很难听到。但是,碰上个头大的,就能听到一些。它们的声音低沉、憋闷,像是拿石头敲一截铁管子时所发出的那种声音——当然不会有那么响。
医生:我非常渴望有朝一日能潜入大海深处去研究一下那里的情况。但我们人类属于陆上动物,你也清楚,我们是不能在水下呼吸的。你有什么好办法帮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坐不住:最好的办法就是设法逮到一个特大的海蜗牛。当然了,对您而言,这几乎和不能在水下呼吸一样的难办。
医生:什么是海蜗牛?
坐不住:那是一种体形大得惊人的咸水蜗牛,属于海螺一类,但个头却有一栋房子那么大。它可以到达海洋的任何角落,包括那些最深的地方。它的外壳由透明真贝母构成,里外都看得一清二楚,而且这种透明外壳很厚,也很结实,任何鱼鲨海怪都拿它没辙。当它的软体从保护壳里钻出来时,它就把那个硕大的空壳背在背上,那个空壳里能装下一辆马车、两匹马。有时它出远门,就把食品放在空壳里。
医生:这正是我搜寻了多年的一种动物,它可以用它的外壳装下我和我的助手巡游海底,安全地探察海洋的最深处。你能帮我找到一只海蜗牛吗?
坐不住:哎呀,这我可没办法。要是我能做到,我是很乐意为您效劳的。可是,一般鱼类都很难见它一面。它居住在海洋最深处的“深洞洞”里,极少出来,而那些“深洞洞”里充斥着许多黏稠的泥水,像我们这样的普通鱼类,是不敢上那儿去的。
医生:唉!这实在太可惜了!那么海洋里这种蜗牛多吗?
坐不住:不多。实际上,目前就只剩下我刚才说的那一只了,自从很久以前它的第二任妻子去世后,它就成了世界上仅存的一只海蜗牛了。它属于很多个世纪以前的动物种类,那时鲸鱼还生活在陆地上呢。听说它今年已经7000多岁了。
医生:我的天!我太想见见它了。它能告诉我多少有趣的故事啊……
坐不住:您还有问题要问吗?您的水箱实在太热了,我有点不舒服。如蒙宽大,我想早点回海里去。
医生:实在抱歉,再向你打听一件事。1492年哥伦布横渡大西洋时,曾把两本密封的日记本扔进了海里,有一本后来再也没有找到。我很想找到这本日记,陈列在我的个人博物馆里。你是否……我是说或许知道它掉在哪里?
坐不住:是的,我知道它的下落,它也掉进那个“深洞洞”了。当年那本密封日记在往下沉时,被洋流带到了北方一个叫奥瑞那克斜坡的地方,最后就掉到“深洞洞”里去了。如果是在海底的其他地方,我都可以给您找来,但那里不行。
医生:很好,我想就这些吧。我是极不情愿放你回大海的。你一走,我又会冒出一大堆问题来。不过,我说到做到。那么,临走前你还有什么要求吗?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再来点饼干渣渣,怎么样?
坐不住:不了。我不想再耽搁了。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回到新鲜的海水中去。
医生:真不知该怎么答谢你,谢谢你如此耐心地给我讲了个这么动人的故事。
坐不住:请不必在意。能够为鼎鼎大名的博物学家杜里特效劳,是我莫大的荣幸,杜里特的名字在鱼类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了。好了,再见吧,祝愿您一帆风顺!
医生把装鱼的水箱抱到窗前,打开窗户,连水带鱼倒入了大海。
“再见了。”他自言自语地说着。一阵水倒进大海的响声从窗外传来。
我立刻把铅笔往桌子上一扔,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一下子写了这么长时间,我的手指头都累得快抽筋了。可怜的医生累得连把水箱抱回桌子的劲儿都没有了,“扑通”医生跌在椅子上,两眼一闭,就打起了呼噜。不久,我也睡着了。
波利来了,它气呼呼地在外边敲着门,把我弄醒了。我起身去给它开门。
“船的航行状态非常不妙!”它大发脾气,“这算是什么规矩?那个黑人睡在舵轮上,医生睡在椅子上,连你也在做梦。就这么都睡了,难道让船自己漂到巴西去?我们现在就像个空瓶子似的在海面上来回打转,现在至少要比预定的时间晚一个星期,你们这是怎么搞的?”它气急败坏,越说越生气。最后,演变成了尖叫,即使这样,也吵不醒沉睡的医生。
我赶紧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然后,上甲板去控制舵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