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1、找到了长箭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最大问题是:怎样挪开、拉开或者砸开这块大石板。它耸立在那里,仅凭我们几个人,就想搬动它,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是,刚才的三声回应,让大家更加迫切地想打开山洞救人。于是,几个人又摸遍了大石板的四周,哪怕找个裂缝什么的,也好下手啊。奇奇一点一点地往上爬,去检查石板上部与山体的连接情况;我把所有的杂草和灌木丛连根拔起,看能不能找到一个特别薄的地方;医生正忙着画画,准备等夹不里出来,让它再往里面送一封信;波利则忙着从夹不里进去的那个小洞一个一个地往里塞核桃,让他们先吃点东西,它边塞边说:“核桃这东西,营养价值高。”
唯有吉扑镇定自若,在大石板的最底部来来回回地闻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没想到它这一琢磨,倒让大家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医生!”吉扑带着一鼻子土跑到医生跟前,大声喊道,“我发现,这块大石板落下来时并没有落在实地上,也不是停在岩石上,而是被一层软土挡在半空了,而且这层软土很松软,挺好挖的。还有,石板后面的洞口肯定很高,要不然里面的人完全可以用手挖下边的土,然后钻出来。如果我们现在把石板下的松土弄走一些,石板就会自己往下滑。这么一来,洞口很可能就会露出来,哪怕只露一点,里面的人也可以从那顶上爬出来。”
医生一听,赶紧跑过去观察起吉扑用鼻子拱过的地方。
“对呀!”他说,“石板又立得这么直,咱们只需把石板下面那部分土弄走,不就可以让它翻下来了。好!这个办法值得一试,来吧,这就试!”
除了遍地的石头铲子、石头棒子,我们什么工具也没有,但我们说干就干。当时的情景肯定非常可笑,我们6个人沿着石板底部跪下来,坐在自己的脚后跟上,排成一排,每人手里拿着一块石头,一齐往外掏土。
虽然天气寒冷,我们却干得全身是汗。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医生说:“大家准备好,石板随时有可能掉下来。各人都把屁股后面收拾干净,石板一有动静,咱们扭头就跑,这石板要是砸在身上……”
正说着呢,我们忽然听到石板摩擦破碎的声音。
“注意!”杜里特大喊,“石板要下来了,全体散开!”
我们大家各自抱头鼠窜。逃到安全地带才回过头去,只见大石板缓缓下滑,下降了一米多,停在我们挖出的那个土沟里,我们不禁大失所望。因为石板的上部并没有出现洞口!可是,没一会儿石板又动了起来。原来,这石板立得很直,底部失去平衡后,它离开了山坡径直朝前倒下来。随着石板的倒下,山洞里传来了怪腔怪调的呼喊声。接下来,一声轰然巨响,大石板把地面砸得一晃一晃的,石板也断成了两截。
我们终于把长箭救了出来!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两位博物学家——蜘蛛猴岛上的长箭和布嘟儿巴的杜里特之间的第一次会面。尽管这个事件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但当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遗憾的是,当我现在提起笔来,却找不到合适的语言将这历史性的会面记录下来。
我很了解医生,虽然他这辈子领略过无数次成功的喜悦,但他始终认为那次把长箭这个印第安博物学家解救出来,是他干过的最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这时,一个黑糊糊的、足有20米高的洞口豁然显露出来。在洞口中央,站着一个高大英俊、肌肉发达的印第安人,他的身上围着一件用珠子串成的衣裳,头上戴着山鹰羽毛。他用一只手挡在眉边,挡住外边耀眼的阳光,因为他的眼睛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光线了。医生跨过大石板,慢慢地向那个印第安人走去,同时伸出手。
这个印第安人逐渐睁开眼睛,他的双眼炯炯有神,熠熠闪光,使人想起山鹰的眼睛,只是他的眼神要比鹰温柔亲切一些。他慢慢抬起右臂,握住了医生的右手,而身体的其他部分却仍然像雕像似的纹丝不动。
医生想开口说话,但长箭显然不懂英语,而他自己又不懂印第安语。于是,医生娴熟地换用各种动物语言问候起来。
“久仰大名!”他用狗语说,“很高兴见到你!”又换成了马语,“你们被埋在里面多长时间了?”这是鹿语。
可长箭还是一动不动,挺直身子站在那里,一副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
最后,当医生换成鹰的语言说:“我敬爱的印第安朋友,你大难不死,今日终于得以相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这时,长箭那镇静的脸上恍然一亮,会心一笑,开始讲话:“尊敬的朋友,我的一切归属于您,是您使我得救。我愿成为您的朋友,不管您有什么要求,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
后来,长箭对我们说,鹰的语言,其实是他唯一会讲的动物语言,而且讲得还不熟练。
医生朝巴木波打个手势,让他把核桃和水递过去,交给长箭。长箭接过这些东西,既没吃也没喝,只是点了点头,就转身进了山洞。我们也跟了进去。
来到洞里,我们发现了这里还有另外9个印第安人,有男有女,还有小孩。他们躺在地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十分虚弱。
医生立即展开行动。他走到他们跟前,弯下身子去听他们的心跳。其中一个妇女病得最严重,已经站不起来了。医生一声令下,奇奇和波利迅速奔向洞外的丛林,很快就带回了许多的核桃和水。
洞里的人正在吃喝,洞外又传来了喧闹声,我们走出去一看,发现是海滩上碰到的那一群人。他们走进洞里,看到长箭等人,兴奋得又哭又叫,他们热烈地交谈着,仿佛有说不尽的话。
长箭告诉医生,这9个人分别来自两个家庭,他们是陪他上山进洞采集药用植物标本的。他们正在找一种很罕见的苔藓——这种苔藓专治消化不良,一般都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谁料大石板掉下来,把洞口封死了。他们已经在洞里待了两个星期了,靠吃草药、喝岩壁上滴落的水珠来维持生命。岛上的人们已经放弃寻找,还为他们的去世举办了哀悼会。现在,看到他们都还活着,当然喜出望外。
长箭用印第安语把医生如何解救他们的经过告诉那些人,他们听完,跑过来把医生围在中间,不停地说着什么,一次次地捶胸顿足。长箭和医生解释说,这些人的意思是他们在沙滩上对医生做了不友好的举动,现在表示道歉。因为当时他们看到杜里特和海豚说个没完,困惑不已,还以为杜里特是魔鬼呢。
大家走到洞外,又去看那块被我们弄倒的、小牧场一般大的石板。人们好奇地在石板上走来走去,弄不清我们到底是怎么把这么大的东西从山上扳倒的。
许多年后的今天,很多去过蜘蛛猴岛的旅行者都对我说过,那块石板至今还躺在那里,成了一个著名的“景点”。当地的印第安导游,每次都会绘声绘色地跟游客们讲述这石板背后的传奇故事。他们说:“那一年杜里特来到这里,见大石板将他的朋友困在山洞里,他赤手空拳,只一击,石板顿时碎为两段,于是他的朋友获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