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口渴
波利拍打了两下翅膀,便飞走了。我们仰起头看着它,全都累得一屁股坐在了行李上。它拍打着翅膀,直升到大约1000米的高度时,便开始盘旋着飞了几圈,随后又开始向下飞行。医生也在看着它,看样子医生对它的速度不是很看好。
“我说,”它又落回了我的肩膀上,跟大家说,“我看见那棵树了,估计不需要走很远。”
医生问:“波利,你怎么飞了这么久?”
波利说:“我想看看自己的耐力,看能不能继续给你们探路。”
鸟儿对距离和方向的感觉向来在人类之上,我们大家听波利这么一说,放松了很多,便又开始出发了。
后来才发现,我们被两个现象误导了,其实,我们与那棵树距离非常远。第一,我们在大蛾子身上看那棵树时,是在很高的高度,这就把现实中的距离缩短了好几倍,加上那些色彩奇特的大气层挡住了我们的视野,我们竟然没有发现我们与那棵树之间有那么多的沟壑与大山。第二,我们总是以地球上的眼光来看事物,可是,走近才知道,那棵树大得惊人。
那真是一棵惊人的大树。当我们走到大树底下往上看时,那种高度令我折服,那棵树少说也得有100米高,一二十米粗。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的形状与地球上的树一点也不一样,它简直不像一棵树,好像很有灵性。可怜的奇奇看到这棵树时吓得不敢靠近,一直呆呆地看着,一刮风,树叶跟着微微晃动一下,它就吓得猴毛直竖。我们在树下搭起了帐篷,我和医生叫奇奇过来帮忙时,叫了好几声它都没有听见。
接下来,我们这个小团体就要在这棵大树底下度过第一个夜晚了。谁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大家全都做好吃苦的准备了。月亮上的风是那么温和,也不会随意变换风向,更不会感觉冷。地球上的夜晚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但是这里的夜晚只是光线暗了很多,还能看到周围事物的轮廓。
那晚的确触目惊心,当我们揭开行李,取出仅剩的几块巧克力时,我们感到头顶上的树枝摇晃了起来,一开始我们都以为是风吹的,可是我们后来注意到,风是一成不变地吹着,而那些树枝却是在无规则地摇晃。医生一边解巧克力的袋子,一边警惕地看着头顶上那些摇晃的树枝。
我边吃巧克力边看着眼前的树枝,的确有些恐怖。这棵树似乎可以自己摆动枝条,而不是借助外力,好像它并不是一棵树,而是一个巨大的动物,只有脚是固定在地上的,身子却可以随意摆动。我们并没有马上跑掉,因为毕竟还在刮着风。
可是,这树还能叫唤!当然,地球上的树在刮风时也会有声音,可是,这声音听起来很恐怖,和平时听到的树的声音有很大区别。按理来说,这样温和的风也不至于把树吹得这样响。
我看了看老鹦鹉,它也抬起头,满脸疑惑地看着头顶上的大树。要知道,鸟儿对风和树的感觉是最敏感的。我当时很希望波利和奇奇分别到树干、树枝上看个究竟,要说它们都是在林子里长大的,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可是现在,面对这么一个奇大无比、神秘莫测的植物,它们两位也不敢轻举妄动。
刚吃完晚饭,医生就把笔记本拿了出来,催我把今天的所见所闻记下来。来到这个新世界的第一天,要记下来的东西的确很多:温度、方位、风力、到达时间(自己估摸着记吧)、气压(医生带了气压计)……平常人根本没有兴趣,但是,这些东西用在科研上却异常珍贵。
其实我忘记了很多东西,我一直都希望自己的记忆力可以变得更强一些,因为我特别想回忆起那次旅行第二天一大早醒来时的情景。那天我们都很累,身心疲惫,劳累了一天,一倒下便进入了梦乡,睡得特别沉。我只是模模糊糊地记得刚刚醒来时,花费了10分钟才想起来自己在哪里。
不知道睡了多少个小时,醒来时肚子饿得厉害,奇奇、波利和医生也饿得肚子咕咕叫。这儿可没有一丁点可以吃的东西。医生这个时候又想起了大蛾子,后悔不该这么就与大蛾子分道扬镳。当时只顾着看这个新世界,压根没有想到会弄到这步田地。大蛾子若在,兴许它可以告诉我们怎么找到吃的。这下可好,我们连一个动物的毛都没有看到,大蛾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原地。
肚子咕咕地叫着,我们起床后,赶紧把宿营的东西全部装了起来,可是,我们应该去哪里呢?这儿是有一棵树,但是,谁又知道其他地方会不会有树呢?我们只能用望远镜向远方观察,希望能搜索出一点线索来,但是,我们忙活了半天,除了大山和满是沙砾的地面,什么也没有见到。波利又飞到了高高的空中去观察了一番。
“唉,”它回来后叹了一口气说,“我没有看到树。这里和撒哈拉大沙漠差不多,什么也没有。但是,我看到那边有一片山,估计你们用望远镜也可以看得到,中间的一座,有些特别,看上去就像一个大蘑菇。”
“我看到了,有什么特别之处?”医生问。
“那山的后面,黑糊糊的一片,看起来不像是沙砾地面,至于是不是树,那我就不清楚了。离得太远了,我看不清楚,咱们还是向那边走吧,那个地看起来很远。”
真的如波利所说,路途很远,我们走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背着笨重的行李,看着眼前一片一片的大山和沙砾,我们谁也不想说话,以便节省力气赶路。走了那么久,我们都提不起精神来。
杜里特平日里都是精神抖擞的,然而这会儿,他的眼皮却一直耷拉着,眉头紧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没敢问他,但我知道,这次旅行刚一开始就进行得很不顺利,他现在的心情肯定很不好。我们肚子越来越饿了,舌头也干渴得要命,嗓子里就像有一团小火,烤得很难受。我们慢慢地没有了力气,不过杜里特却兴高采烈了起来。他讲起了笑话,每一个笑话都能让我们这些队员笑个不停,笑一笑,便觉得眼前的困难根本不算什么了。后来我才知道,杜里特年轻的时候,曾多次参加过探险活动,他当时的任务就是想尽各种办法让队伍振作精神。如果他不能让大家提起精神,就不要他待在队伍里。那时的杜里特,还没有现在这么博学,也没什么技术,所以他只能在队伍里当个小差。若不是杜里特的乐观与坚强,我们这支队伍肯定坚持不下来。口渴加上饥饿,我已经累得没有了力气,似乎快要死去。
估计就是在第二天的傍晚,我迷迷糊糊地听到波利喊了一声:“树林,我看到树林了!”那时的我,已经是昏昏欲睡的状态了。我的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却还步履蹒跚地向前走着,后来被一个东西绊了一跤,随即就轻飘飘地趴在了地上。我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奇奇把树叶卷成了一个小筒,往我干渴的嘴里注入了一股清凉无比的东西。水,是水!我知道,我们已经找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