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在路上 绕道嘉祥
我从梁山向南,真有一种下山的感觉,海拔180米的梁山实际是一个精神的高度,想一想不觉心中一笑,宋朝的好汉,所占实际山头不算高嘛。下了梁山,沿105国道走,去济宁看微山湖,旧时有部电影,叫《铁道游击队》,里面有一首歌开头唱道“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我喜欢这首歌,也喜欢微山湖。
然而,下梁山以后,前面在修路,我将疾驰的摩托车油门收住,在车流中寻找一个岔道,相信有一条老路直通济宁。去问路,一辆微型车中坐一个女童,我问她怎么去济宁,她摇醒后座的父亲,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用浓厚的梁山腔给我指出临时通道,然后摇着手连说三声:绕道嘉祥!绕道嘉祥!绕道嘉祥!
我想嘉祥一定是一个地名,他的语音里,这个嘉祥似乎有一种禅味。那时候已经是午后,冬天的太阳橙子般悬在天空,大地上一望无际的黄土,挖掘机开掘的阔大路基通往看不见的地方,前面隐约能见桥梁的墩子。向右打转龙头,松开离合器,拧大油门,摩托车蹿上新的土路。走过一段路程,路上的车渐渐的少,偶尔有一辆轿车从后面追上来又绝尘而去,远处的村庄掩盖在树的枝丫里。
这个季节大地一览无余,只有路边一排排立着落叶的杨树稍作遮挡。杨树瘦高而直,一些地块的中央也立着杨树,成行成列,横平竖直,依稀将大地切割成块状。地面有一些绿,浅浅的色泽,长起来后又被冰霜压伏的麦苗,无精打采地贴地而生,连冬天的暖阳也提不起精神,它们在等待春天。
路越走越窄。鲁西平原的路,多窄也直,洁净。穿过麦子地和村庄,上了县级公路,我心里一直念着中年男子给我的话:绕道嘉祥。奇景也在此开始展现,在平原的大地上,有许多的河流,这边的河流亦非同南方的小河弯弯。平原上的河,一律的直,且是比较宽阔,感觉水网密布,水质清澈,似乎梁山下的水与北方的水有了不同,北方的河流现在已经结冰,有些河床上的冰呈灰白色,那些水体已经不洁。此时忽然想起那部描写梁山好汉的书,名就是《水浒》,浒者,水之岸也。在去嘉祥的途中,我看到了小型和中型的渔船,水上生活与捕捞的渔船,它们泊在岸边,水中有网围的方块,大约是养鱼区,河流水质清亮,水草枯黄。岸边的渔屋前,有人在补网,这种网面积巨大,以至于七八个人蹲在地上合补,阳光暖融融的。
梁山其实是一个水乡,我这样想。我绕道嘉祥的路上一直这样想,嘉祥是一个县,这个县却没有名气,设若梁山下未曾修路,我可能一生也不会到达嘉祥。我觉得嘉祥这个名字很好,然而从梁山绕道嘉祥去济宁,实在是拐了一个大角。只是绕道的路上,居然如此亲近地见识了水乡梁山,故梁山水泊,就刻在了脑子里。我想,如果夏天的时候来,那情境该有多么好,大地一派葱绿,水波荡漾,青青的水草漂摇,在绿的平原上疾行,夏的风拂过额际……还可以在这里停下来垂钓,我可能要重找一个机会来走梁山水泊,或者一生也就此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