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滋味的记忆 地道战遗址

早晨到好滋味吃过保定驴肉火烧,一路向南,去往冉庄地道战遗址。少时看抗日影片《地道战》,甚是痴迷。那时候,酷爱看战争片,其他还有《平原游击队》、《地雷战》、《铁道游击队》,我那时的理想就是像李向阳那样去打游击,使用二十四响驳壳枪。没办法,李向阳是我的偶像,然痛感生不逢时,战争时代于我已经远去了。那战火纷飞的岁月,它点燃我的激情。

北方的平原上,天色苍茫,太阳被云挤得小,透出不甚规则的银白,弥漫着冷极淡然的光。麦子,永远的麦子,青葱地覆盖着冬季的原野,所有的树木都落下了叶子,向上举着光秃秃的枝丫,梳理着北风。村庄低矮,路边的墙体都被刷着红的蓝的墙体广告,间或有这样的标语:少生孩子好经商,计划生育奔小康。路上行走或骑自行车的农民仍然穿得黑乎乎圆滚滚的,也有青年农民骑着小排量的摩托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

一路打听冉庄,周近农民都知道冉庄。向南,再向西折,远远的看到高家庄三个字,感觉冉庄到了。向右转,果然看到指示牌,沿着指示牌再向右转,经过一段沙石路,远远看见了鬼子的炮楼。

很多年了,很多年了。日本侵略军在华建了多少炮楼?我在西北,汉朝的烽火台都见过,然没有看到鬼子的炮楼!太扎眼了吧?所有的地方都将鬼子的炮楼拆去了吧?到了停车场,停下摩托车,停车场空荡荡,只我一辆摩托车和一辆尼桑轿车停着。售票处前面,摆着两个卖纪念品的小摊,冷风中,一位妇人面无表情地立着。稍后,又来了一位中年男子,他黑衣黑裤,脸上是一脸的北风刻出来的漠然,感觉他裹上白头巾,腰间别上驳壳枪,整个就像一个游击队副队长(正队长好像都有一件旧的军装)。我问,炮楼是真的吗?男子告诉我,地方是真的,炮楼是按原样再建的。仔细打量,它其实是一座方城,城墙四角建有四个小型炮楼,中间建有一个大型炮楼,门前有壕沟,正方是吊桥。

买了门票进去,先看了炮楼的结构。即便是复制品,以往看到的炮楼,都是外部结构,我少时还一度将工厂的水塔误认为炮楼。我进去时,这个鬼子兵营大院除了门口一个解说员,再无一个人影。炮楼里面光线灰暗,我攀梯而上,蓦然看见二楼一张桌子围坐四个鬼子兵,那是雕塑,然吓我一跳,昏暗中,像是鬼影!炮楼结构四层,右手的梯为上,左手的梯为下,四周都有射击孔。

从炮楼下来,去钻地道。地道又矮又窄,对于曾在矿山钻过迷宫似的古巷道的我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稀罕,那份感觉是又闷又憋人。这尚且不说了,如果我在地道里面,上头有鬼子又灌水灌烟施毒,我的心情真不会好!鬼子,真是恶毒!然而,就在我从地道退出来的时刻,我心里面再未生出过往对地道战的“油然敬佩”心情,即便曾被称为了不起的人民战争!刹那间,我很失意,纵是我绕道数十公里前来观看。我拍了几片照,讲解员还让我免费骑在一辆“日本侉子”上照了一张像。出了门,再到卖纪念品的小摊前,原打算买把挖地道的小铲,此时也没有了心劲。中年男子向我推销他的日本军刀,样子看上去都是旧的,但是心想,哪能有那么多军刀长期摆在此处卖呢?一把军刀200元左右,其中还有将刀,这显然不对,将刀可不会有那么多吧?中年男子的解释,鬼子军刀有的扔在河里,有的扔在井里,总之打捞和挖起来的非常多,保定是一个重要战场。

我拿起一把军刀,拔出刀鞘,刀面被上过油,仍然寒光闪闪,而边上的大砍刀——即革命的大刀,已经是锈迹斑斑,像锈铁片。不由从心里面一声叹息,一个民族在技术方面的落后,便要被人打成穴居人!这念头只在心中一闪,顿觉有愧先烈。然而,我觉得这就是《地道战》给我的教育。我没有买小铲,我想不要它,也没有买军刀,我在妇人那里买了一个小挂件,它象征和平。然后,我在空空荡荡的停车场启动了摩托车,朝着石家庄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