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与酥干 圣诞节狂饮
圣诞的平安夜出去饮酒,已经成为一个民俗了。这一天,北京的什么餐馆都会装饰一新,大厨窗玻璃上面画一个圣诞老人,店门里摆上圣诞树。在我看来,圣诞节比过年还热闹,因为很多的朋友都可能相会。由于北京这座城市外省人居多,过年都返回家乡去了,圣诞节恰好在年前可以相聚,一年的纷忙,一年的奔波,都扔了脑后,到三里屯酒吧去没心没肺地狂饮。
圣诞节吃什么不重要,只要有吃的;圣诞节喝什么不重要,只有喝的。想一想,圣诞节的吃喝,本就是一种以吃喝为理由的狂欢,酒吧里吵得人人都必须大声说话,到了说什么话也不重要时,有声音就好。感觉患有深度抑郁症的人,在圣诞节的酒吧里呆上一晚,都能痊愈。
我记得的几个有特色的酒吧,东四十条的忙蜂酒吧在文学和艺术圈里十分有名,因为它开创了酒吧话剧。平时喝酒,也有人上台去嚎它几嗓子。已经记不得哪一年了,那年圣诞节酒吧生意奇好,进酒吧都要买门票,从一百元到八百元不等。啤酒五十元一支,都是半斤装,几百块钱一夜嘟嘟嘟,对着瓶口就嘟没了。那年圣诞在忙蜂酒吧喝酒,有一个人在争吵中,愤怒地站起来,一瓶子砸在诗人简宁的头上,简宁的额头鲜花盛开般涌出了鲜血,我坐在简宁的对面,看着他的额头,心里想,怎么一瓶子就砸开了花呢?简宁声讨了几句,还照喝,但一会儿就被人扶着去医院了。
忙蜂酒吧后来关门了,好像酒吧话剧惹的祸。再后来,我跟着大家去过一次王塑的老汉字酒吧。老汉字酒吧简直有一些欺人,它在路口立一牌子,上书老汉字酒吧,有一个箭头朝胡同里指着。循着箭头的指向往里走,又拐弯,仍有箭头往里指着,以为不远就到了的,居然快走进一里路去,才找到老汉字酒吧。出来呢,也要走那么远,里面没有出租车。北京的天气,圣诞节时,往往会落一场小雪,北风也刮得紧。在老汉字酒吧狂欢,则已经改为观赏美女作家了。那时候,女作家特别是女文青,都称美女作家。一听说有个美女作家驾到,众人都猛烈地站起,欢迎美女作家到来。
然而不论平时,还是圣诞节,我去酒吧喝酒都会碰到一个人,感觉他的生活就在酒吧里饮酒,他也不老,一头白发,穿牛仔裤,上衣永远是一件夹克,像个业余音乐指挥家,这人便是诗人芒克。我甚至认为,芒克就是酒吧诗人,后来还听说他自己也开了一个酒吧。
说心里话,去泡过很多次酒吧,我居然没有一次记住吃了什么。在酒吧里,只知道将菜或其他食物填进嘴里,将啤酒一瓶一瓶地喝下去。噢,爆玉米花吃得最多的了,二十块钱一筐,那玩意永远也吃不饱。我觉得,过圣诞节就是用啤酒猛灌自己,然后大声胡说,到凌晨失忆般地离去,坐上一辆的士,或者在北风中吹得个透心凉,那就是圣诞!圣诞是什么啊?过了平安夜,一切不再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