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喝可乐 31
雨和我待着的屋子里播放着音乐。我有时候想,雨有雨的意志和感情,我有我的意志和感情,但我和雨却无法用语言沟通。我们虽然生活在一起,其实也许是活在迥然不同的世界里。这个房间也好,散步、吃饭等日常生活也好,天气和电话铃声也好,对雨和我来说构成的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不是吗?有趣的是即便如此,两个不同的世界里却播放着相同的音乐。
我很容易依赖语言,所以同丝毫不依赖语言的雨一起生活的日子,充满了惊奇和敬畏之心。
音乐也不依赖语言。歌词好是所谓的附加值,音乐的力量与之无关。因此,雨的世界和我的世界里都流淌着音乐。
昨天,雨散步一次,玩了三次沙浴,走着走着,突然一骨碌仰身躺下,后背在地面上摩挲。为什么这么做是个谜,洗完澡后这么做的频率比较高,但昨天并不是刚洗完澡。天气很暖和,又是非常晴朗的正午,路上飘荡着泥土和花草的浓郁气息,也许与此有关,又或许无关。他大概只是想挠挠后背,不过一次散步竟这样做了三回,感觉太凑巧了。
好笑的是,雨仰过身来,坐在婴儿车里路过的小宝宝好像说了一句:“啊,摔倒了。”
尽管孩子的声音几乎和私语一样轻,但雨马上停下了动作,仰卧着静待婴儿车(坐在上面的男孩和推他的妈妈)经过。
这种时候,雨在想什么呢?对他们,还有自己的沙浴是如何认识的呢?
虽然是无所谓的事,但我当时想,坐在婴儿车上的小宝宝会说话吗?那瞬间把雨的沙浴当作“摔倒”的神奇的判断力,他又是在何时怎样学会的呢?
世界上净是雨和我不懂的事。雨当时并不是摔倒,但在那个男孩看到的世界里,雨的确是摔倒了。在那里,雨甚至不是雨,只是被厚实的棕毛覆盖着的狗而已。
今天清晨,在厨房听着最近爱听的凯芮·诺布莱的《无畏》,我对雨说:“客观来说,你是有厚实的皮毛的棕色小狗。”
在我的眼睛里,雨只是雨。这是好事吗?
“客观来说,”我继续说道,“我是养这条狗的女人,和你一样是棕色的长卷毛。进一步说的话,(当然那个男孩不知道)还是小说家,老公的妻子,母亲的女儿,妹妹的姐姐。”
不过,从雨的眼睛里看到的我并不是这样吧。在雨的眼睛里,我只是我,无论从哪儿分割开,都只是如此。这也不错,而且是唯一的正确答案。
凯芮·诺布莱与清晨的厨房非常和谐。稳健的钢琴声、像是为了曲子而存在的歌声,还有歌词的气氛都是如此。有气势又直率,每个单词飞进耳朵里,我不明所以地被震撼着。这绝不是由语言的意义决定的。我喜欢这一点,不是歌词的意义,而是只有歌的灵魂传递给了我。
“沙浴舒服吗?”
我问雨。假如模仿一下,我恐怕也不明白那种感受。永远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