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 保生大帝的子孙
保生大帝在这里除了是居民崇拜的对象之外,还身兼公有财产管理的重责大任。因为在鸡母坞有一处石沪,它的所有权人就是保生大帝。
没有天然屏障的澎湖,冬天似乎来得特别早。马公附近的鸡母坞已经是飞沙走石、草木枯黄的冬天景象了。要不是小区标识上有这么一只母鸡为记,我们还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因为鸡母坞已经被“文化”成另外一个名字叫“五德小区”了。“五德小区”是官方说法,居民照样叫自己的村子为鸡母坞。
有渔村就有庙,不过在鸡母坞却不是我们惯见的妈祖庙,而是供奉保生大帝的庙。保生大帝在这里除了是居民崇拜的对象之外,还身兼公有财产管理的重责大任。因为在鸡母坞有一处石沪,它的所有权人就是保生大帝。
石沪是几百年前先民所构建的。他们在海埔地用石头堆成口袋形的矮墙,外窄内宽。涨潮时,鱼虾随着潮汐涌入;退潮,鱼虾就留在口袋内。简单地说,就是人造的舄湖吧!既然石沪是先民集体所建,渔获便归全民所有,为了避免纷争,保生大帝只好扮演仲裁者的角色。透过它的威名,建立了众人都甘心服从的分配制度。村民按日轮流捞捕渔获。习惯成自然之后,至今无人敢逾矩。
不过鱼获真的是愈来愈少了!我们在石沪跟了他们老半天,只看到今天轮班的人,零零星星“钩”起了几条“臭肚”和其他杂鱼,根本是吃都不够了,哪还有得晒干!但丁香鱼倒网了不少。问他们说是自己吃还是拿去卖?答案都是也都不是。他们说是要晒干之后,寄给在台湾城市中谋生的孩子们吃的!
鸡母坞全村大半姓欧,可是却有一座欧阳宗祠,而且都是姓欧的人盖的。心里才纳闷,一个阿公却主动过来打招呼,在他得意地导游之下,我们意外地看到鸡母坞的私人小型农场试验所。
澎湖风大,泥土的盐分高且贫瘠,能种的东西并不多。阿公偏不信邪,他什么东西都拿来在自己的前庭后院试种。各种蔬菜水果,甚至椰子、槟榔、甘蔗,他都实验式地多少种它一些。奇怪的是,每一种都被阿公种得人模人样。阿公得意地报出大名:“欧阳愿。”心想那些欧阳宗祠大概是他家族的宗祠吧!后来才知道,鸡母坞在日据时代之前大半姓欧阳。日本人来了之后,规定只有日本人才能复姓,于是全村只好在强制的命令下去掉一个“阳”字,改姓欧。直到光复三十几年后的一九八二年,“内政部”才同意村民可以登记恢复原姓。阿公说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去改的。其他人不改的理由是太麻烦了。因为一改,所有过去的文件,如毕业证书、考试及格证书、证照……任何数据都得重新更改。想到官方那样的手续,大伙只好跟祖先道歉,反正心里明白自己姓的是欧阳就好了,不然哪有可能一堆姓欧的人去盖一栋欧阳的宗祠?
一如台湾本岛的一些偏远村镇,鸡母坞全村非老即小。黄昏一到,只见阿公、阿嬷带着下课的孙子孙女慢慢走回去。孙子们都变成阿公、阿嬷的孩子。问村民为什么这地方叫鸡母坞,他们或许幽默,或许自我解嘲地说:“村子到处都是阿嬷带着孙子到处走,那不就像母鸡带小鸡?”不管他们怎么说,鸡母坞起码找到一个命名的理由了;那“五德”呢?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