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活在地中海 意大利之美
我在意大利居住已经超过20年。如今,我在意大利人的审美面前终于全面投降了。
我彻底放弃了以我自己的审美来搭配服装这件事。
我现在住在佛罗伦萨市中心,步行去以桥面上满是贵金属店铺而闻名的维琪奥桥只需一分钟。从住所走过维琪奥桥下游的第一座桥圣三一桥,就来到了托纳布奥尼街,耗时也只有两三分钟。在这条街以及斜插这条街的新维尼亚路的两侧,意大利风格的顶尖店铺鳞次栉比。除了奇安弗兰科·费雷的店铺离得稍远,可以说这一带集中了审美卓越的意大利款式的商品。
这一带也是我午后(我只有上午才学习和工作)散步的地方。这不仅因为我喜欢美好的东西,还因为托纳布奥尼街上有书籍质和量均属第一的书店。
我用这种方式来度过午后的时光。即使不为购物,我也会观赏商店的橱窗,这是很自然的事。许是因为这一点,我的购物方式也发生了改变。
这种变化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我会指着橱窗模特身上穿的衣服说:“从上到下给我来一套。”
当然,衣服会有自己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对自己不喜欢的套装,不管它的设计师和品牌多么有名,也不管多么新潮,我都会嗤之以鼻,看都不会看。而且,如果价格过于昂贵,只要不是我想得要死的东西,我也会觉得与之无缘分而很容易便放弃。当然我会试穿,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但是,如果我认为好,而且知道不会给我的腰包带来太大损害的话,我的购物方式就会是“从上到下给我来一套”。
我在意大利人的审美面前全面投降了。
如果衣服真的合身,这也是确认衣服只能这样搭配的一个过程。
我有两套西服套装是在同一家商店购买的。两条百褶裙的款式略有不同,一条是黑色的,另一条是深灰色。这样似乎会觉得可以有四种穿法。然而,最合适的搭配只有一种,那便是在购买时认定才会购买、在设计时便已确定的款式。
贴身穿的衬衫也是同样的情况。在购买套装的同时在同一家店购买的衬衫才能与之搭配。用这件衬衫去搭配其他裙子,感觉总是不合适。腰带也同样。就连鞋子,大体上也只有一双合适。至于对帽子的感觉就更不必说了。
我经常在日本的女性杂志上看到显示服装多样搭配的彩页,并配有解释,说怎样搭配衣服便可以有几种穿法。
我认为,之所以会有这种彩页,是因为它是以职业女性为主要目标顾客。这些人需要职业装,如果只去追求“天下第一”的搭配,那父母给再多的钱,她们也会囊中羞涩。
不过,非职业女性大概不会把服装搭配也“职业女性化”的。即使平时穿着一般,在需要达到最佳效果的时候,她们也会把一切交给有着卓越审美的其他人,毕竟那是靠自己的审美所无法企及的。
然而,如果把这种方式付诸行动就会产生一种不可忽视的不妥帖感,无论是上衣还是裙子,抑或是鞋子,有时甚至是帽子,数量都会暴增。
也许是为了凑齐这唯一可搭配的东西,这种不妥帖感也是出于无奈。我终于理解为什么我会拥有数量奇多的西欧小资女性用旅行箱。
于是我做出了选择,拿出勇气,在旅行中坚持同样的装束。向意大利人的审美表示敬意也完全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1989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