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战后

部队到达砚山县潘龙后,三炮连立即召开干部会,首先连长赵国伟部署了工作,他要求各班抓紧时间安家,打扫卫生,清理物资,把损坏、丢失的军需、军械物资,清理登记,如实上报。其次,指导员邹军向干部提出了要求。他说:“作为一名基层干部,要认清当前的形势,保持清醒的头脑。艰苦、激烈的战斗生活刚刚结束,战士可能会出现松紧情绪,纪律涣散。因此,要加强对部队的管理和教育,克服仗也打了,力也出了,苦也受了,该好好休息休息,享受享受的错误思想。否则,部队就会成为一盘散沙,问题百出,不可收拾,无法将部队安全地带回杭州。干部要加强责任心,随时了解战士的思想动向,及时研究对策,严格管理部队。”

连队安排用两天时间整理内务,打扫卫生,擦拭武器。首先要先理发,战士们几个月没有理发,有的头发比女人的还长,影响了军人风纪;要求各班在一天内把头发全部理完,然后统一检查。其次,擦拭火炮,整理器材。由于长期的战斗生活,轻、重武器保养不够,锈迹斑斑。特别是无后坐力炮,一直在最前沿,配属步兵战斗,锈的最厉害,擦拭较难;战士按照分工,认真擦拭,使武器得到很好的保养。长期的猫耳洞生活,把战士整理内务的良好习惯,丢的差不多了,现在要求他们和以前一样,把被子叠成“豆腐块”,东西定置摆放,还得下很大功夫。但是,部队的光荣传统必须恢复,只有严格要求,一次次的检查评比,才能逐渐恢复良好的习惯。最后由副连长带领各排长检查评比。

A团召开班长以上干部会议,主要进行作风纪律整顿动员。政委讲了三个问题:第一,为什么要进行整顿;第二,如何进行整顿;第三整顿的目的。批评了几个连队,下阵地后个别连队疏于管理,战士违纪现象有所增加;有的伤员在后方医院不服从管理,居功自傲,严重地影响了A团的荣誉。他要求大家反骄破满,谦虚谨慎,不要居功自傲。

三炮连按照团里的部署,进行作风纪律整顿,为了统一干部的思想,连队召开了干部会议,邹军根据连队的具体情况,讲了这次整顿的重要性。他说:“我们连队在这次做战斗中,大家表现的非常勇敢,面对艰苦的生活环境,频繁的战斗,同志们表现突出,功绩显著。现在战士长期高度紧张的思想一下子松弛下来了,不少人出现了该享受一下生活,弥补一下战场上的损失,吃好一点,玩好一点,自由散漫的行为有所抬头。如果我们的干部,不认清连队当前的形势,不把主要精力放在管理部队上,部队就会放任自流,就会出乱子,达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在回营区前管理工作就很困难,部队会很难带。因此,我们的干部不要认为仗打完了,就万事大吉了,该松一口气了,现在还不到松气的时候,后面的任务将更艰巨,评功评奖、把部队安全带回营房,才是最主要的。”随后各排长和炊事班长,分析了本单位战士的思想情况,好的方面以及可能出现的问题。大家研究了管理教育的重点和方法,干部的思想达到了统一,纷纷表示,要严格管理,一定要平平安安地把部队带回去。

接着召开军人大会,连长赵国伟在会上做了动员,并把作风纪律整顿的方法和步骤进行了部署。这次整顿共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动员讨论,有连队统一动员,各班组织讨论,每个战士要认真发言,谈自己怎样自觉遵守部队的各项规章制度,模范执行群众纪律,团结同志,互助友爱。第二阶段是制定措施,在个人发言的基础上,每人制定出近段遵纪守法,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的具体措施。第三阶段是召开军人大会,各班、排代表发言,在全连军人大会上表决心,接受大家的监督,从而把作风纪律整顿活动推向高潮。

朱友谊同志伤好出院,返回连队。他在2月11日的战斗中光荣负伤,被送到开远市73医院住院治疗,还没有痊愈,就积极要求出院归队。他精神乐观,意志坚强,拄着拐杖到处活动。各班代表在军人大会上发言后,邹军特意安排朱友谊发言,他先讲了自己受伤的经过,住院治疗的情况,又向大家表示决心,决不居功自傲,要模范地遵守部队纪律,不向组织提任何条件,不给组织添麻烦。虽然伤没有好利索,但决不拖部队的后腿,干些力所能及的工作。他的讲话给大家鼓舞很大,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部队经过作风纪律整顿后,整个面貌发生了很大变化,为了巩固成果,密切军民关系,连队决定用两天的时间,开展助民劳动。

头一天,帮助房东插水稻。由于正赶上农忙季节,老乡忙着整理水田,拔秧苗,人手较紧张。当战士们一到他们田里后,非常高兴,忙着端茶拿毛巾,被战士谢绝。战士们立即跳进水田里,一字排开,弯腰插起秧来。在战场上他们拿起枪能战斗,现在抓起秧苗,个个是劳动能手。少数民族姑娘用情歌来挑逗战士,战士用嘹亮的军歌来回答。水田里笑声歌声,响成一片,年轻的姑娘在田里来回穿梭,一会儿送秧苗,一会儿送茶水,处处体现了军民鱼水情。

今天修路。盘龙镇唯一通往外界的一条道路,因常年失修,路面坑坑洼洼,高低不平,一到雨天,到处是水,无法行走,被老乡戏称为“洋灰水泥”路。A团决定帮助盘龙镇修路,并把修路任务交给三炮连,汽车连出车配合。三炮连把人员进行分工,有的在山脚下装石渣,有的平整路面。经过一天的紧张劳动,公路平平整整。老乡高兴地见人就说:“解放军真好,真不愧是人民的子弟兵。”

A团领导来连队检查作风纪律整顿情况,他们逐班察看,检查的非常仔细。从武器装备的保养,到内务整理和住地环境的改善等。领导检查的结果比较满意,尤其是对三排给予了高度的评价,他们要求严,标准高,内务恢复到战前水平,各种物品摆放整齐化一。团首长立即给军务股下达指示,组织其它连队干部来参观学习。

6月1日上午,三炮连进行党团活动,这是半年来全连党员第一次集中上党课。邹军根据连队当前的工作情况,主要讲了三个问题。首先讲评了党员在战斗中的表现和作用;这次连队完成任务突出,战果明显,没有出现大的问题,归根到底就是党员吃苦性强,模范作用发挥的好,能带头执行党支部的决议,服从命令听指挥,关键时刻能带头吃苦,冲锋陷阵,给全体战士做出了榜样,这是连队取得胜利的关键。其次是针对连队目前存在的问题,要求党员克服松劲思想,避免居功自傲,要带头遵守部队的纪律,要时刻牢记自己是一名共产党员,与普通战士要有明显的区别,应协助班、排长搞好管理工作,确保部队稳定,巩固这次作风纪律整顿的成果。第三,评功评奖很快就要开始,全体党员要发扬风格,不争功,不要功,把功让给团员和普通战士,开展和烈士、伤员对比活动,比奉献,看谁为祖国贡献大;比功劳,看谁杀敌多,功劳突出;总之,要评出团结,评出风格。

下午,部队去砚山县东方红剧院,观看文山州歌舞团的慰问演出。因为很长时间没有看节目,大家非常兴奋,在节目开始前,各连互相唱歌、拉歌。节目大多数是少数民族的舞蹈,表达了年轻人的爱情和生活,有的反映了边疆人民对解放军的爱戴与怀念。其中有个双人舞,感人至深,他用优美的舞姿,展示了解放军战士,在老山战场上,面对困难和穷凶极恶的敌人,欲血奋战的感人事迹,表情逼真感人,使亲身经历的战士,好像又回到了令人难忘的战场上,多次博得战士们的阵阵掌声。

晚上,邹军利用空闲时间,给妻子写了封信。参战以来,妻子一直为他担惊受怕,一到晚上就夜不能眠,每当夜深人静,孩子入睡的时候,妻子总是偷偷地流泪,白天又强装笑脸。现在他安全地离开战场,赶快向妻子报个平安,免得一家老少为自己担心。

他写道:

亲爱的芳!

你和孩子好吗?爸爸、妈妈身体健康吗?

好久没有给你写信,我知道你一直为我的安全担心,从内心讲,我每天都很想给你写信,知道你接到信的时候,才最开心最放心,起码知道我还活在世上。但是,战场上的情况是千变万化的,不光是艰苦,而且战斗频繁,我既要完成保卫边疆的任务,还要为全连百十个战士的安全操心,所以没有给你及时去信,实在对不起。作为军人的妻子,你是最合格的,经常写信鼓励我,支持我。一个人默默地担任起培养儿女,照顾父母的生活重担,都说军人是最可爱的人,我说你是最可爱的人。我们只是尽了军人应尽的义务,俗话说“当兵千日,用兵一时”,在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军人最好的回答是“服从”。现在我已安全地离开战场,随部队在后方休整,可能一个月内就要回到营房,你那颗久久悬着的心,也该放下来了吧!请你照顾好孩子和父母,地里的活干不了就不要勉强。我现在每月100元工资,战场上又发了20元生活补贴,会每月按时给你寄回去的,我想够你们生活用吧。请你在坚持一段时间,我们就要重逢了。

永远爱你的军

部队在整理物资。按照团里的通知精神,各连把近期用不上的东西,统一集中打包,先期送往营房。每人只留一个背包,轻装前进。大部队从云南摩托化行军,到四川乘轮船从长江返回驻地,探索水路运兵的方法。

部队配发84式军装。新式军服美观大方,战士都戴上大盖帽,心里特别高兴,显得更加威武精神,在去看电影的路上,步伐整齐,歌声嘹亮,部队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的变化。

三炮连召开了支委会,指导员邹军汇报了团政工会精神,研究了评功评奖问题。俗话说:“仗好打,功难评。”有的兄弟部队仗打的非常好,但在评功时却出现争功现象,结果闹出了人命。会上邹军首先表示,自己不要功,把功让给其他同志,他希望全体干部,正确对待荣誉,把功让给战士们,要求每个干部认真表态。接着又分析了连队在评功评奖中,可能出现的问题,研究了应对措施。干部进行了分工,各负其责,随时掌握战士的思想动态,及时通报情况,确保这项工作顺利进行,不出任何意外。

山坡上,三炮连全体战士整齐地坐在那里,指导员邹军正在进行评功评奖动员。他说:“同志们!我们参战快一年了,尤其是长达半年的战斗生活已经结束,大家盼望的评功评奖就要开始了。这次评功共分四个阶段:第一阶段主要是学习提高思想认识。通过学习立功条件,让每个战士明白立功的标准,自我衡量,端正态度;消除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的争功现象。第二阶段开展忆烈士、忆战友的感人事迹,缅怀烈士的丰功伟绩,让我们永远怀念他们,以他们为榜样,正确对待荣誉,正确对待过去。第三阶段是自我总结。每位战士要向全班汇报,参战以来的主要成绩和收获,成绩要讲透,问题要找准;同时要写出总结,包括经验、教训和收获,给自己做一个正确的评价。第四阶段进行评功评奖。通过评比,要评出风格,评出团结,评出友谊,评出干劲,使我们的连队更具有战斗力。整个评比活动需要五天时间;干部要沉下去,重点抓好一至二个班的评比工作。希望各班认真组织,不要走过场。”

在忆烈士、忆战友活动中,邹军和连长赵国伟分别到一、二排蹲点。他们两个排参战以来,一直配属步兵连战斗,始终在最前沿和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受伤的人员多。战士们在回忆起和自己并肩战斗的战友时,非常激动。在参加四次大型战斗中,每次都有战友牺牲、受伤。有一个战士在回忆过程中,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他说:“我的生命是战友给的,在3月8日的战斗中,敌人轮番向我们坚守的高地发起进攻,阵地几次险些失守,双方展开拉锯战。我正在集中精力打击正面之敌,这时一个敌人从侧面向我接近,当越军正要向我射击时,被旁边九连的战友发现,他立即把我推倒并爬在我身上,自己却中弹牺牲。为了我,为了祖国献出了年轻的生命,我将永远感激他,怀念他。”说着已泣不成声。“双忆”活动的效果基本达到预期目的,多数战士被烈士和战友的英雄事迹所感动,纷纷表示要正确对待荣誉。

中原肥沃的伊洛河平原,人们正在忙碌地收割麦子,播种苞谷。打麦场上,脱粒机正在飞速运转,农民都在抢时间赶速度,确保辛勤得来的丰收成果,颗粒归仓,早日把地种上。

广阔的田地上,大多数麦子已经收割完毕,一家家都在互相配合,一个用锄头挖坑,一个往坑里丢玉米。这时,只见田地中央仍有一片麦子,在微风中不停的摇摆。烈日下,一个年轻妇女弯着腰,不停地割着麦子,汗湿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一会儿她直起身来,用手捶打一下酸疼的腰部,又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汗珠。

她就是邹军的妻子柳芳,她多天来,一直在为丈夫的安危担心,无心下地里干活。眼瞧其他人家的麦子,都已经收割完,又不忍心把辛辛苦苦大半年,眼看已经成熟的麦子烂在地里,就一个人跑到田里割起来。刚刚上学的儿子,放学回家,不见妈妈,就非常懂事地提了一壶水,送到地里。又用他那瘦小的身体,帮助妈妈往地边扛麦捆。这一大一小,在火辣辣的太阳蒸烤下,不停地干着。她看到人家全家热火朝天地干着,心里多么羡慕,真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回来帮自己一把,在旁人看来是不难的事,对她却是一种奢望。她理解丈夫,知道他目前正带领百十号人,在边疆上正和敌人厮杀,身上的担子太重了,精神压力已经够大,不能因为家庭的琐事,再给他增加压力,分他的心。于是就把家中所有的担子,默默地承担起来。

傍晚,柳芳的妹妹和妹夫赶来帮忙,一同用架子车往家拉麦子。然后又一起用脱粒机,打起麦子来了。他们一直干了一个通宵,直到把打好的麦子运回家,才休息劳累一天的疲惫身躯。

为了赶季节,上午,柳芳又拉着七岁的儿子,去种玉米。孩子正在上学,这样的活真不该让他干。可是,她一个人又无法干,只得拖上年幼的儿子。她一边用锄头挖坑,一边向儿子交待往坑里丢几粒玉米。让年幼的儿子过早的承担起了,本该大人自己应该干的活。

她们不懂过多的道理,只知道默默地承担全部的生活重担,让丈夫安心的坚守边疆。实际上她们为了祖国的安宁,国土的完整,军队的建设,付出了一个年轻女人难以想象的奉献。真是一名了不起的女人。

班排的总结已经进行完,最重要的评功评奖工作就要开始,为了慎重期间,邹军决定再给全连战士进行一次动员,让大家正确对待立功问题。

他说:“我从内心讲,希望人人立功,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上级分配给我连的立功名额只有25个,大家说怎么办?因此,每位同志要端正对评功评奖的态度,我再次表示自己不要功。同时,我建议大家开展让功活动,干部让战士,党员让团员,没有受伤的让给受伤的,受伤的让给牺牲的,他们毕竟为了祖国付出了血的代价。我相信我们的亲人,都愿意看到自己平平安安地回去,不会在意立功没立功。有的同志就是立了一等功,但送回去的却是一个骨灰盒,亲人仍然会悲痛欲绝。因此,大家要正确看待功劳,功劳属于流血牺牲的战友;属于干部的正确指挥;属于家乡亲人的鼓励;属于祖国人民的大力支持;属于各级人民政府对子弟兵的关怀。我们不过是尽了军人应尽的职责,不要把名利看的过重。请大家评出团结,评出风格,评出干劲。”

连队干部一人负责一个排,指导班、排长工作,随时掌握战士的思想动态,及时研究对应措施,确保评功评奖工作顺利进行。

根据分工连长赵国伟负责八二迫击炮阵地(三排);副连长朱学文负责160迫击炮阵地;副指导员侯天顺负责后勤人员;邹军把最困难的留给自己,负责一、二排评比,他们两个排一直配属步兵作战,条件艰苦,战斗频繁,牺牲、受伤的多,评比的难度最大。

评比在自我总结的基础上进行,每个战士采取无记名投票的方法,按照比例选出立功候选人员,然后提交党支部研究确定。

在支委会上,邹军首先发言:“我再次表示自己不要功,但我建议给连长、一、二、三排长记功,因为连长和一、二排长,一直战斗在最前沿,距敌人最近,条件最艰苦,也是最危险的地方,立功当之无愧;三排长和我一直在八二迫击炮阵地,能及时支援步兵作战,协助步兵多次打退敌人的进攻,确保阵地不失,功劳显著,可以给三排长记功。其次,凡是牺牲、受伤的人员,都应该记功,毕竟他们为了保卫祖国的领土完整流了血,甚至付出宝贵的生命。余下的指标,给表现最突出的同志,并且要向一、二排适当倾斜。这只是我个人的意见,请大家讨论。”

全体与会人员对邹军的建议非常满意,一致认为既考虑到了牺牲、受伤的同志,也照顾到了在一线战斗的人员,比较公平合理。按照这个思路很快达成了共识,全连共有2名同志牺牲,16名人员负伤,每人记三等功一次。除了邹军以上提到的几名干部外,剩下的立功指标,要严格把关,把作战中表现最突出的同志评选出来。25名立功人员,35个受团奖人员,经过反复比较对照,终于形成了统一的意见。又推荐了5名同志,既没有立功又表现突出的人员,火线入党。会后,邹军要求全体干部,要提高责任心,随时观察和掌握战士的思想动态,发现问题立即报告,坚决防止个别人走极端。

下午,召开军人大会。周军进行总结发言,他说:“我们连只从1984年7月12日,接到参战命令至今,已经11个多月了。在临战训练时期,同志们不怕苦,不怕累,完成了各项训练任务,为现在的作战胜利,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尤其是1984年12月5日上战场,到1985年5月20日下战场,共165天。主要完成了160迫击炮、八二迫击炮、八二无后坐力炮,对100多个目标的循环射击,均无差错。有力地支援了步兵的战斗,先后打退敌人从排到团规模进攻42次。共发射各类炮弹一万二千三百多发。同时,完成了142、145、166、168、255等八个高地的进攻、防御、救护伤员、后勤保障等任务。在冷枪冷炮射击阶段,共毙敌73名、伤敌57名,摧毁敌八二迫击炮、八二无后坐力炮、六零炮和机枪多门,同时摧毁敌火力点、隐蔽部、观察所多个。2名同志牺牲,16名人员负伤。”

邹军喝了口水后,接着宣布了经支委会研究确定的25名立功、35名受团奖人员名单。随后,他又强调:“以上宣布的立功人员,是经过支委会反复对照,慎重考虑后决定的,基本上比较合理。但是,没有立功的不能说表现不好,就是最差的在平时和平年代,也够立二等功的标准。因为指标有限,没有办法满足每个人的要求,如果哪个人有意见,可以和立功人员比功劳,你确实功劳比哪位大,现在可以更换,但是,不能和牺牲、受伤的同志比,他们毕竟付出了宝贵的生命和血的代价。谁有不同看法可以提,也可以发唠噪,但不能闹情绪,不能影响正常工作。希望大家能够正确对待荣誉,同时也是对每个人在名利上的考验。”

会议散后,大家议论的不少,没有出现过激行为,总的来看,比邹军预料的要好多。他是全团第一个宣布立功人员名单的,他认为这个问题,不可能永远保密,战士们早晚都要知道,必须经过思想动荡和乱的过程,晚乱不如早乱,早乱早有对策。

晚饭前夕,一个战士跑来汇报,说二个人打起来了。邹军快步赶到现场,见一名战士和一名炊事员争吵。原来这名战士没有立功有想法,又不好明讲,就借口炊事班做的饭菜不好吃为借口,而炊事员每天冒着敌人的炮火往前线送饭,既辛苦又危险,也没有立功,心里正窝火。所以就发生了互相谩骂和推桑,造成不好的影响。为了防止类似的事情不再发生,邹军立即通知全连集合点名。

全连战士整齐地列队站在邹军面前,他让炊事员把饭菜抬到大家跟前,让每个人看看饭菜质量到底如何,米饭是不是加生,菜味道是不是符合多数人的口味。结论是基本可以,没有什么问题。

然后,邹军说:“刚才多数人都认为,今晚的饭菜质量基本上没有问题。却有个别人借口质量不好和炊事员发生矛盾。现在看来,主要是对没有立功有想法,这很正常,说明这个同志有荣誉感,有自尊心。但是,不能因为没有立功就闹情绪,故意制造矛盾,影响连队的正常工作。我在动员时就讲过,全体参战人员,表现都非常突出,根据你的表现,在平时我可以给你报二等功。现在是战时,立功标准比和平时期高的多,主要原因是指标有限,无法满足多数人的要求。我们的干部功劳不比你大?成绩不比你突出?仍然有几个人没有立功。你可以和立功人员比功劳,假如你的功劳比某个人大,我可以马上更换。同时我再次希望大家,正确对待荣誉,不要把荣誉看的比生命更重要;也不希望连队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随后几天,邹军忙着整理立功人员的材料,又召开支部大会,讨论五名同志的入党问题。战士的情绪也慢慢地平静下来,连队的局势越来越稳定,各项工作在全团率先走向正轨。有的连队立功人员名单确定后,迟迟没有公布。当几天后,不公布不行时才宣布,仍然出现个别战士争吵、打闹,甚至出现拿着冲锋枪找连队干部评理的事情。

部队近几天,主要是助民劳动、整理物质。没有大的工作,邹军批准了几名战士去砚山县城,购买一些生活用品。

他也顺便乘车去文山州逛了一趟。文山是州府所在地,属于典型的南国小城,距战火纷飞的战场110公里,称为后方重镇。街上看不到战争的气氛,到处是身穿花花绿绿民族服饰的少数民族;有的生意人扛着货物来回奔波;来自边远山区的年轻人,正在和心爱的恋人挑选中意的物品;偶尔看到刚从战场上归来,满身征尘的年轻军人。

这里街道比较小,看不到高大的建筑,没有像样的活动场所和文化娱乐中心,也没有先进的工厂设备。然而,它却是方圆几百里人,老乡心中最神圣的地方,也是年轻人向往的好去处。由于这里交通落后,信息闭塞,许多人不知道北京,但都知道文山,在这南国边陲,它的知名度竟高过祖国的首都。

邹军无心欣赏小城风光,在街上匆匆忙忙地走着,精心选购着需要的物品,他想买些具有少数民族特色的工艺品,送给亲爱的妻子和活泼可爱的儿子。很快就逛玩了几条主要街道,没有买到满意的东西,只挑了几个小玩意,便乘车返回连队。

根据上级指示,拉物资车辆提前返回杭州。连长赵国伟通知各班长,把个人随身携带的物品留下,其余的东西全部打包装车,包括九门火炮一同运走。共装了两辆汽车,有一名战士押车提前出发。

大部队返回的时间已经确定,原计划从水路回杭州的方案有了变化。因长江山体滑坡,航道通行受阻,中央军委命令从原路返回。

部队在进行乘车教育,连长赵国伟讲了乘车注意事项。他说:“在摩托化开进途中,道路狭窄,地形复杂,车长要加强责任心,帮助司机观察道路情况,及时提醒司机注意安全。在铁路运输中,干部要加强管理,在每次开车前都要清点人数,防止个别战士掉队。”

邹军又进行了补充:“我们要吸取来时的教训,再不能发生事故,当途中欢送人员多时,车长和司机一定要精力集中,一心一意的开车,安全是第一要素;在铁路运输中,要加强团结,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小便时不要离车门太近,要有一名战士在后面拉住;万一个别战士掉队时,立即找车站值班员,讲明我们军列的车次,让他们帮助搭乘其他车辆,追赶部队。总之,一句话,就是要一个不能少,安安全全地返回营区。”

晚上,邹军又到每个房东家,征求意见,并向他们一一告别。

6月20日5时30分,部队起床,洗漱、打背包,吃过饭后,又把房东周围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开始登车。

6时35分,营编队完毕,7时整部队出发。离开了休整一个月的盘龙镇,踏上了返回杭州的路途。沿途许多地方搭起了凯旋门,挂上大幅标语,欢送部队。14时,部队到达开远市,住在某部炮兵团。

第二天早上7时,部队从开远市出发,13时到达宜良县。

第三天早上7时,部队从宜良县出发,于12时30分到达昆明市某军坦克团。完成了全程431公里的摩托化行军任务,行程安全、准时。

6月24日,中午12时,部队向昆明东站开进。16时20分,火车从昆明东站出发,大家心情格外高兴,说不完的话,唱不完的歌。有的战士涌向车门口,想再欣赏一下昆明的美好风光。

几天来,火车只要一到站,就会看到“热烈欢迎载誉而归的英雄部队”的大幅标语。车刚停稳,当地政府组织的慰问人员,就紧紧地围住车门口。有的送瓜果,有的送开水,有的大娘拿着鸡蛋,往战士的口袋里塞;年轻的姑娘们拿着散发着香味的毛巾,让战士擦一把脸;小朋友从保温瓶里拿出冰糕,“叔叔!你们辛苦了,吃一根吧!”一幅幅感人的场面,让战士们感动地流出了激动的眼泪。

战士高兴地说:“祖国人民没有忘记我们,各地政府没有忘记我们,我们只是尽了一名军人应尽的义务,却得到各地人民的盛情欢迎,真是兵没有白当,仗没有白打。”

兵站里,早已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部队一到,就像回到营房一样,亲切如归。

6月29日,9时20分,火车经过五天的运行,随着一声长长的汽笛,终于开进了杭州车站。战士们欢呼起来,终于又回到阔别了一年的杭州。

浙江省、杭州市和南京军区的首长,早已等候在车站,欢迎归来的英雄部队。

部队下车后,三炮连被分乘四辆汽车。这时,车站职工,把一箱箱牛奶冰砖,送到车上,每个战士一块,大家吃在嘴里,甜在心里,感到回家的滋味真好。

9时50分,载着从战场上归来战士的车辆,徐徐开动。车站外,几百名有女战士组成的欢迎方队,站在最前面,不停地挥动着手中的花束,喊着:“欢迎!欢迎!”,“欢迎!欢迎!”武警部队组成的摩托车方队,在前面开路。部队沿环城西路、湖滨路、武林门,向留下镇、中村开进。

沿途,市民们自发的涌向街道两旁,不断地向部队呼唤、招手;所有的车辆自觉地停靠在路边;公交车里的乘客,把头探出窗外,不住地呼喊着;沿街大楼里的人们,从窗口伸出一双双手,不停地挥动着。当车队经过杭州大学时,大学生们早已等候在那里,挥动着手中的花朵和彩带,呼喊着“向解放军学习!向解放军致敬!你们辛苦了!”“欢迎凯旋的英雄部队!”“你们是新一代最可爱的人!”邹军被这激动的场面所感染,他拿出照相机,把手伸出驾驶室外,想照几张照片留念。结果手被学生握住,车辆在缓缓地移动,一双双手不停的向他伸来;学生们为握住到这位英雄的手而感到骄傲,有的学生为没有握到手而惋惜,一时间,邹军仿佛成了大学生们心目中的英雄。

几十里的路上,武警战士像卫士一样,站立在两旁,维持着秩序。各条街道、村庄组织的秧歌队、腰鼓队,在路边起劲地跳着。行道树下,一位老大娘一只手不住地擦去激动的泪水,另一只手搀扶着一个双目失明的老汉,嘴里不停地为他介绍着眼前的热烈场面。

当车队接近营房时,小学生们穿着节日盛装,头戴花朵,挥舞着彩带,欢迎凯旋归来的英雄们。营区大门口彩旗高挂,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当地政府搭起的凯旋门、迎亲门上,插满了松柏;门两旁两条巨龙,腾空飞舞,摆动着长长的身躯,在向战士们祝贺,它张开的大口,仿佛在向战士们诉说着,一年来的思念之情。

军人的妻子穿上最喜爱的服装,对着镜子看了又看,照了又照,然后,早早地等候在大门口。当车队路过面前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流着眼泪,伸长着脖子,在部队中寻找着日夜思念的丈夫,想仔细地端详一下,经战火洗礼的丈夫,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孩子们像过年一样高兴,跟着车辆跑来跑去,寻找着盼望已久的爸爸。

11时30分,部队终于踏进营房大门。

这支英雄的部队,终于结束长达一年的战斗生活,用辉煌的战果,续写了红军部队光荣传统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