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剑桥南边下了高速公路，朝诺维奇越野前进。这次对路径比较熟了，不过没有因此而较快。车子不断前进，但看不出任何变化，晴朗的天空，风把云朵吹得一干二净。

“想想事情的根本。”李奇说：“为什么凯特会要泰勒帮忙？她怎么能要求他们任何一个人帮忙？他们对蓝恩都是死心塌地的忠心。奈特会帮安吗？凯特刚听完这故事，她为什么会毫无准备就去找另一个蓝恩的杀手说，嘿，愿意帮我逃离这里吗？想出卖你老板吗？想帮我偷他的钱吗？”

波琳说：“他们本来就已经有什么关系了。”

李奇对着方向盘点头：“这是唯一的解释，他们的外遇早就开始了，搞不好是很久很久以前。”

“长官的老婆？侯巴特说没有军人会干这种事。”

“他是说没有任何一个美国军人会干这种事，搞不好英国人行事风格不同。而且事有征兆，卡特·谷伦基本上跟木头没两样，但他说凯特喜欢泰勒，而且泰勒跟那个小孩也处得很好。”

“迪·玛丽的出现一定扮演了某种触发角色。”

李奇再次点头：“凯特跟泰勒订出计划，付诸实行。不过他们先跟洁德解释，或许他们认为不这么做，小孩会觉得太突然，难以承受。他们叫洁德发誓保密，想尽办法哄骗一个八岁大的小孩，而她的表现也确实相当好。”

“他们跟她说了什么？”

“说她之前已经有一个替代的爸爸，现在还会有另一个，说她本来已经住在一个新家，现在又要搬新家了。”

“对一个小孩来说，要守这么大的秘密可真不容易。”

“她其实也没有一直守密。”李奇说：“她对这件事很焦虑，所以透过画画在脑中把这件事抒发出来。或许是个习惯，或许妈妈都告诉她，把要去的地方画出来。”

“画了什么？”

“她房间里有四张，在书桌上，凯特消毒得并不彻底，或者她把那些画当成普通的乱画。里面有栋灰色大屋，屋前有树。本来我以为她画的是从中央公园看达科塔的角度。现在我认为，那张画就是葛兰吉农场的农舍。他们一定拿了照片给她看过，让她有心理准备。她把树画得很正确，细细直直的树干，圆形树冠，能抵挡强风。就像灰色竹棒上的淡绿色棒棒糖。另外有张画画了一家四口，我以为想当然耳那个男的一定是蓝恩。可是他的嘴有点古怪，好像一半的牙齿被人打掉了。因此不是蓝恩，很显然是泰勒，牙齿不好。洁德大概觉得很迷人，她画出她的新家庭，泰勒、凯特还有她自己。让这件事藏在心里。”

“你觉得是泰勒把她们带来英国的？”

“我想是凯特要的，甚至求他这样做。他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天堂，某个遥远的地方，远离蓝恩的势力范围，再说他们有外遇关系，两人也不想分开。所以如果泰勒人在这里，那么凯特就在这里，洁德画了张三个人坐在飞机上的图画，那就是她即将展开的旅程。然后又画了张两个家庭在一起的画，就像叠影一样。我起初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现在猜测，她画出了杰克森跟泰勒，苏珊跟凯特，美乐蒂跟她自己。未来的生活，未来的大家庭，在葛兰吉农场里永远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说不通。”波琳说：“他们的护照都还在抽屉里。”

“这种手法很粗糙。”李奇说：“对不对？妳也搜过上千个抽屉，看过全部护照单独放在抽屉里的吗？看过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抽屉？我就没看过。护照一定都埋在其他垃圾下面，把护照光明正大摆出来就像留言一样，说：嘿，我们还在国内。而这其实代表了实际上根本不在。”

“没有护照怎么能出国？”

“确实不行，不过妳也说过，如果要出去，他们不会看得很仔细，妳说有时候只要一点点像就能搞定。”

波琳暂停一下：“用别人的护照？”

“我们知道的有谁刚好可以凑进去？三十几岁的女人，八岁的小女孩？”

波琳说：“苏珊跟美乐蒂。”

“戴维·坎普跟我们说杰克森独自留在农场。”李奇说：“那是因为苏珊跟美乐蒂已经飞到美国了，他们的护照上盖了每一个正牌的入境章，然后护照交给凯特跟洁德。或许就在泰勒的公寓里，或许是吃晚饭的时候，就像个小仪式一样。然后泰勒订了英航的机票，坐在一个英国女人旁边，这点我们已经确认了。所以一赔十我赌她在飞机上，但名单上出现的是苏珊·杰克森太太。再赌一赔十她旁边坐的是个英国小女孩，叫作美乐蒂·杰克森小姐。真正的身分是凯特·蓝恩和洁德·蓝恩。”

“这样一来，苏珊跟美乐蒂就困在美国了。”

“暂时的。”李奇说：“泰勒寄了什么东西回去？”

“一本薄薄的书，页数不多，用橡皮筋绑起来。”

“谁会用橡皮筋把薄薄的书绑起来？事实上是两本很薄的书，两本护照，绑在一起，寄到美国纽约，苏珊的饭店房间，他们正在那里等着护照回到手上。”

“可是入境章序号就会不对。等她们要走时，会变成没有入境却要出境。”

李奇点点头：“这样确实是不寻常，不过甘迺迪机场的人会怎么处理？把她们遣送回去？正中下怀，所以她们可以顺利回国。”

“姊妹。”波琳说：“这整件事都跟姊妹有关系，派蒂·乔瑟夫、迪·玛丽·葛雷琪诺、苏珊·杰克森。”

李奇继续开车，没有说话。

“真是难以置信。”波琳说：“我们今天早上竟然看到凯特跟洁德。”

“拿着锄头出发除草去。”李奇说：“开始她们的新生活。”

他稍微加速，因为路面变宽、变直，要绕过一个叫作赛特福的小镇。

约翰·葛瑞格也踩着油门，他开着一辆租来的深绿色丰田休旅车，七人座，车款是Land Cruiser。爱德华·蓝恩坐在他旁边的副驾驶座。科瓦斯基、爱迪森还有卡特·谷伦并肩坐在后座。柏克跟普瑞兹坐在第三排的活动折椅。他们正要开上M11南端，先前穿越了伦敦市中心，开到内城的东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