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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唐纳站起来,走到卡拉房间的窗边,他问:“我们现在有哪些线索?”
过去他们办案时就常问这种问题,这是特调小组一个非常重要的标准作业进程,就像个改不掉的习惯。一直以来,李奇总是坚持反复进行重点整理,把累积得来的信息重新梳理,将它们复述、试验,利用后来获得的信息,从新的角度查看之前的东西。但这次除了卡拉之外没人回话,她说:“我们只知道四个老朋友死了。”
房里陷入一片沉寂。
法兰西丝说:“吃晚餐去吧。已经死了四个,另外四个也饿死的话,还有什么意义?”
晚餐。李奇回想起那间汉堡店,那是二十四小时前的事了。在日落大道上,店里嘈杂的乐声,浓醇多汁的牛肉饼,冰冷的啤酒。他们坐在四人座圆桌边聊天,四个人轮流主导话题,总是一个人讲话,其他三个听,就像一座随时转动的三角锥,四个人轮流成为顶点。
一个人讲话,其他三个听。
他说:“不对。”
法兰西丝说:“吃晚餐不对?”
“不是,想吃就吃,但我是说我们这样不对,我们在概念上犯了个大错。”
“哪里?”
“都是我的错,我做的结论是错的。”
“怎么个错法?”
“我们为什么找不到法兰兹的客户?”
“我不知道。”
“因为法兰兹压根没有这样一个客户。我们的错在于,因为他的尸体第一个被发现,所以我们形成先入为主的观念,以为这整件事因他而起,好像他是主因,好像都是他在讲话,其他三个听他说,但假如他不是讲话的人呢?”
“那谁才是?”
“我们一直在说,除非是为了某个特别的人,某个他必须负责的对象,否则他不会冒这种险。”
“但是,如果我们找不到他的客户,我们还是必须把他当主因。”
“不是,我们把事件顺序搞错了。不一定是有个客户去找法兰兹,然后其他人去帮他忙。我想实际上法兰兹应该是比较后面的,他不在树的顶端。懂吗?如果是其他三人之一找他帮忙呢?如果他只是个听众,而不是讲话的人呢?如果这整件事其实是因欧洛兹科的客户而起呢?或是桑切斯的客户?如果他们需要帮忙,会打电话给谁?”
“法兰兹和史温。”
“一点都没错,从一开始我们就错了。我们必须把整个进程反过来,如果是法兰兹接到桑切斯和欧洛兹科在仓皇中打来的求助电话呢?他们对他来说当然是特别的人,而且他也觉得自己有责任帮他们。他们不是客户,但他不能说不,他必须一头栽进去,出手帮他们,他管不了安琪拉和查理有何看法。”
大家都不说话。
李奇说:“欧洛兹科打电话给国土安全部,那是很难的事,而且那是到目前我们看到唯一先发制人的行动,这似乎比法兰兹所做的更重要。”
欧唐纳说:“墨尼的人觉得欧洛兹科的死亡时间比法兰兹更早,这里面可能有文章。”
卡拉说:“没错,如果这是法兰兹的案子,他为什么大费周章,要欧洛兹科去查这么重要的事?我想法兰兹有能力自己来。这也可以用来说明事情的起因要从另一个方向看。”
李奇说:“有道理,但是同样的错可别犯两次,也可能是因为史温。”
“史温没工作了。”
“那也可能是桑切斯,而不是欧洛兹科。”
“这件事跟他们俩都有关的可能比较高。”
法兰西丝说:“意思是,这件事的发生地是拉斯维加斯,不是洛杉矶,那些数字可能跟赌场有关吗?”
卡拉说:“有可能,也许是庄家的胜率,因为某人发明出一个系统后,胜率就节节败退。”
“赌场里有什么事是一天会发生十或十二次的?”
“什么事都有可能,赌场里的事没有最少跟最多的次数限制。”
“牌局?”
“几乎可以肯定,前提是我们所讨论的只有一种赌局。”
欧唐纳点头说:“随机赢了六百五十次,每次平均十万块。不管是谁都会注意。”
“他们不会让一个家伙在整整四个月里赢六百五十次。”
“所以可能不是一个家伙,也许是个集团。”
法兰西丝说:“我们得去拉斯维加斯一趟。”
接下来卡拉房里的电话铃响起,由她接听,因为这是她的房间,电话也该是她的。她听了一下后把话筒拿给李奇。
她说:“柯提斯·墨尼,找你的。”
李奇拿了话筒,报上自己的名字,墨尼说:“安德鲁·麦克布莱刚刚在丹佛搭上一班飞机。他要去拉斯维加斯,看你面子上先跟你说一声。所以乖乖待在饭店,记得吗?不要擅自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