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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和欧唐纳,李奇和法兰西丝两组人分别从沙丘汽车旅馆与帕萨迪纳那间旅店出发,两地与葛伦岱尔市北边的医疗中心距离刚好都是十哩路,三个地方仿佛构成一个扁三角形,两个出发地就是三角形的两个底角。

李奇预估他跟法兰西丝会比较早到,因为高速公路是沿着圣加百列山两侧建起来的,如此一来他们可以利用二一〇号公路前往目的地;至于卡拉与欧唐纳,他们的动向往东北边,路线刚好和高速公路构成直角,而且又是平面道路,一路塞到爆。

结果塞到爆的是二一〇号公路。上了交流道走了一百码后,便立刻塞住不动,蜿蜒道路上的车潮一望无际,一辆辆车在烈阳下闪烁着,全都在浪费汽油,哪里也去不了,这是最经典的洛杉矶“风景”。李奇看看照后镜,法兰西丝那辆比最新款早四代出厂的白色喜美老车就在他后面。他看不到坐在方向盘后的法兰西丝,因为隔热纸颜色太深。挡风玻璃上方贴了一排深蓝色胶纸,上面用歪七扭八的银色字体写着:“无惧”。他心想:非常适合法兰西丝。

李奇打电话给她。

她说:“前面有车故障了,我从收音机里听到的。”

“太棒了。”

“如果桑切斯到现在还死不了,应该还可以多撑几分钟。”

李奇问:“他们到底哪里做错了?”

“我不知道,以前的事情更棘手,他们也没怎样。”

“所以这次他们栽了跟斗,被意想不到的事情绊倒了。当初史温到底是从哪里开始的呢?”

法兰西丝说:“应该是从那个叫狄恩的品管经理开始的,他的行为引发了这一连串事件。当然,品质变差可能没什么好大惊小怪。但品质变差,那品管经理似乎压力又很大,这里面就肯定大有文章。”

“他是从狄恩那里把这整件事搞清楚的?”

“可能不是,但狄恩给的消息已经足够让他勾勒出事情的原貌,史温比布伦森聪明太多了。”

“那接下来他做了什么?”

法兰西丝说:“两件事同时进行,一方面他先确保狄恩的安全,另一方面开始搜证。”

“在其他人的帮忙下。”

法兰西丝说:“不只帮忙,大致上可以说是委托他们进行,这是必须的,因为办公室里并不安全。”

“所以他都没跟拉梅森谈过?”

“完全不可能,第一条守则,不能相信任何人。”

“那到底是什么害他们栽了跟斗?”

“我不知道。”

“史温要怎样确保狄恩的安全?”

“他可能会先跟当地警方谈谈。要求他们保护或至少加强警车巡逻次数。”

“拉梅森以前是洛城警局的,也许他还有老友在局里,所以有人向他通风报信。”

法兰西丝说:“这样没用,史温不会去找洛城警局,他住山的北边,那已经超出市警局管辖范围。”

李奇顿了一下。

他说:“那等于说,史温没跟任何人谈过。因为北边那里是柯提斯·墨尼的地盘,墨尼根本不知道狄恩或新世纪公司出了什么事,他甚至不知道史温怎么了,所以认为史温会出事是因为法兰兹。”

“史温一定会想办法保护狄恩的。”

“所以,也许引发这整件事的不是狄恩,史温完全不知道他的事,而是透过别的管道得到消息。”

法兰西丝问:“什么管道?”

李奇说:“不知道,也许桑切斯可以告诉我们。”

“你觉得他还活着?”

“我们要抱持最乐观的希望。”

“但要做最坏的打算。”

他们切断通话,那条车道也动了一下下。一分又十五秒的通话过程中,他们大概移动了五辆车的距离。接下来五分钟内,又动了十辆车的距离,速度大概只有步行的六分之一,他们四周的人也都在忍耐。有人用电话聊天,或者看书,也有人把时间用来刮胡子、上妆、抽烟、吃东西,或听音乐。有些人则刚好晒晒太阳,所以卷起袖子,把手臂伸出车窗外。

李奇的易付卡电话响了,又是法兰西丝。

她说:“芝加哥那边又有消息传来。我们从洛城警局的主机里弄出一些数据,蓝诺斯跟帕克跟拉梅森差不多坏,他们两人是搭档。为了躲避十二年来的第十二次风纪调查便辞职了。他们应该只当了一星期的无业游民,就被拉梅森拉进新世纪里面。”

“真庆幸我手上没有新世纪的股票。”

“你有,那些钱都是国防部给的,你以为最终的冤大头是谁?”

李奇说:“我可没缴税。”

过两百码后,公路的路面变直升高,他们远远地在一片模糊中看到塞车的源头。公路左线有辆抛锚车,只是小事一件,却搞到整条路动弹不得。李奇切断通话,改拨给卡拉。

他问:“妳到了?”

“大概再十分钟。”

“我们被困在车阵里了,不管好消息、坏消息,都拨个电话给我们。”

又过了十五分钟,他们才开到那辆抛锚车旁边,他们大胆切换车道,把那辆车抛在后面。接下来车道才开始畅行无阻,每个人都继续用七十哩时速赶路,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十分钟后,李奇与法兰西丝来到那家郡立医院。十哩路竟然花了他们四十分钟,平均时速十五哩,实在不怎么样。

这次他们没去停尸间,而是把车停在医院的来宾停车场,在太阳下走到入口。李奇先看到欧唐纳的本田停在停车场里,接着看到卡拉的车。从入口进去后,就是一个摆满红色塑胶椅的大厅,有些椅子上坐着人,但大多空着,整个地方显得很安静。他们没看到卡拉、欧唐纳,或者墨尼。有张长桌后面站着一些人,但没有护士,他们是办事员。李奇问其中一人哪里可以找到墨尼,但对方不知道,说要找荷黑·桑切斯,也问不出个结果,接着他问说是不是有无名氏被送到急诊,对方要他去问角落另一个柜台。

另一个柜台说,最近没有无名氏被送到急诊室,没有病人叫荷黑·桑切斯,也没有一位叫柯提斯·墨尼的洛杉矶郡警长到医院。李奇拿出手机,准备拨号,但有人要他不能在大楼里使用移动电话,以免手机信号干扰那些敏感的医疗仪器。他走到停车场,拨号给卡拉。

没有回应。

他又试试欧唐纳的号码。

还是没有回应。

法兰西丝说:“也许他们关机了,因为他们在加护病房或哪里。”

“在谁的病床边?这医院根本没有荷黑·桑切斯这号病人。”

“他们一定在医院里某个地方,而且他们才刚到。”

李奇说:“不对劲。”

法兰西丝从口袋里拿出墨尼的名片,交给李奇。李奇拨了他的移动电话号码。

没有回应。

接着换他的市内电话号码。

也没有回应。

接着法兰西丝的电话响了。是她原来的手机,不是预付卡手机。她接起电话,听对方讲,脸色变得惨白,简直就跟蜡像一样,毫无血色。

她说:“我助理打来的。艾伦·拉梅森的搭档就是柯提斯·墨尼,他们共事的时间长达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