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警察果然按照剧本，在三十秒钟内出现了。李奇先是看见闪烁的红色灯光，紧接着警车就从远处的一个角落窜出来。那部车的后半部稍微甩了一下，然后车身转正，在狭窄的街上往餐厅方向直冲而来，速度飞快而平顺。

李奇让那部车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接着是第二个，等对方开到三十码外的时候，他就重重踩下油门，直接对头撞上去。两部警车的车头互撞，车尾抬离了地面，车身的金属绉缩，引擎盖被弹开，车窗瞬间碎裂，气囊爆开，到处都散发着蒸汽。李奇整个人往前甩，被安全带紧紧拉住。他让双手离开方向盘，同时抬高手肘，免得被安全气囊撞到。安全气囊消掉之后，李奇也被往后抛，撞上座椅的头枕。他的车尾砰一声落回地面，还弹跳了一次，才斜斜地静止住。他从前座椅子中间的枪套拿出镇暴枪，用力打开绉掉的车门，然后爬下车。

另一个人并没有系安全带。

他的脸直接承受了安全气囊的冲击力道，整个人斜躺在前座上，鼻子跟耳朵都流出血来。两部车子在挡风玻璃A柱之前的部分都撞烂了。后座基本上没什么事。全尺寸轿车，防撞测试五颗星。李奇很确定两部车都没办法开了，不过他并不是汽车专家，所以为了确保结果，他使用镇暴枪两次，对车子后轮部分开了震耳欲聋的两枪，打碎了轮胎，同时也把其他所有重要的小部件都击毁。他把枪丢进第一部警车的车窗内，然后走向沃恩的雪佛兰，爬上去，倒车离开事故现场。餐厅里的女服务生跟九位客人全都睁着眼睛透过窗户看，吃惊到合不拢嘴。其中两个顾客正忙乱地拨打手机。

李奇笑了。你们要打给谁？

他在路上回车，接着向右转，前往北边的缅街，然后又右转了一次，以稳定的时速五十哩朝着东方去。等经过加油站，开上唯一的进出道路后，他就把速度提高到六十哩，一边留意着后视镜。没有人来追他。他感觉得到轮胎底下粗糙的地面，但是发出的噪音却比之前更安静一些。刚才安全气囊爆开，加上他开的两枪，让他的听觉受到了影响。

十二分钟后，他的车子颠簸通过了路面的伸缩接缝，开进希望镇，时间正好是下午三点钟。

他不知道沃恩会睡多久。他猜她是在上午九点过后没多久去睡的，也就是六个小时之前。如果休息八小时，那她就会睡到五点，这对晚上七点要上班的人来说很合理。她也有可能已经起来了。有些人在白天没办法像晚上睡得那么好。可能是出于习惯、适应程度，或者生理时钟的问题。他决定去餐馆。她可能已经在那里了，要不然他也可以请柜台人员转交钥匙给她。

她已经在那里了。

他停在路边，看见她独自坐在他们之前的那张桌子旁。她穿着警察制服，四个钟头后才要值班。她面前的盘子空了，还有一杯满的咖啡。

他锁好车，走进餐馆，在她对面坐下。近看时，她显得很累。

“没睡觉？”他问。

“这么明显吗？”

“我要对妳坦承一件事。”

“你去了绝望镇。开着我的车。我就知道你会的。”

“我不得不这么做。”

“可不是吗。”

“妳上次开到西边是什么时候？”

“好几年前了。说不定从来没去过。我不喜欢去绝望镇。”

“境内边缘有个军营。很新。这是为什么？”

沃恩说：“军营到处都有啊。”

“这可是个宪兵特战单位。”

“他们总得待在某个地方吧。”

“他们该去的是海外。军队现在很缺人。他们不可能浪费这么好的单位，只摆在国内的偏远地带。”

“也许那个单位不怎么好。”

“那个单位很好。”

“说不定他们正要派遣出去。”

“那个单位才刚回来，在太阳底下只待了一年。妳绝对不会相信跟我说话的那个人因为瞇眼产生的皱纹有多深。他的装备也被沙磨损了。”

“我们这里本来就有沙。”

“不是那样的。”

“所以你想说什么？”

女服务生走过来，李奇直接点了咖啡。沃恩的杯子没有动过。李奇说：“我是要问为什么把一个好单位从中东派来这里。”

沃恩说：“我不知道为什么。国防部可不会向邻近的警察单位解释原因。”

女服务生替李奇拿了个杯子过来，然后用咖啡壶倒满。沃恩问：“宪兵特战单位是做什么的？”

李奇喝了一口咖啡，然后说：“保护，人物或者设施。他们会维护安全，抵抗攻击。”

“像真的军队那样战斗？”

“必要的话。”

“你也会吗？”

“有些时候会。”

沃恩才开口，然后又闭起来，因为她脑中已经想到了问题的答案。

“一点也没错。”李奇说：“在绝望镇有什么好保护的？”

“所以你是说那些宪兵要你开进去的？”

“这样比较安全。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就会检查妳的车牌。”

“你进去之后没事吧？”

“妳的车子没事。不过那也不算是妳的车，对吧？”

“这是什么意思？”

“大卫·罗伯·沃恩是谁？”

她愣了一会儿，然后说：“你打开了置物箱。看到了行照。”

“是有个拿着枪的人想要看。”

“好理由。”

“所以大卫·罗伯·沃恩到底是谁？”

沃恩说：“我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