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死者之恋——引自舒曼的《诗人之恋》 5

“片山!”石津慌乱地从走廊跑了过来。

“喂,你安静点!这儿可是医院!”被片山责备后,石津吐了吐舌头说:“对不起,金崎凉子没事吧?”

“嗯,总算保住了一命,但还没度过危险期。”

“听说总署的刑警被干掉了……”

“他还很年轻,充满了干劲。唉,真是太可怜了!”

“凶手呢?”

“从四层跳楼死了。”

“身份呢?”

“不清楚,应该是什么地方的小混混吧。如果他没死的话,或许还能问出是受了谁的指使……不过凉子还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说的也是。”

“这都是这家伙的功劳。”片山看着蹲在脚边的约翰说。石津看到猫后吓了一大跳,呀地尖叫着从地上跳起约有三十厘米。护士从病房里探出了头,盯着石津说:“请安静点!”

“不好意思……”石津在五六米外的凳子上坐下来,抱怨着,“真是吓死我了!”

“吓了一跳的是我们吧!”片山笑着说,“你这么害怕猫,和晴美交往可没那么容易。”

“没事,我已经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总会有办法的。”石津回答的语气似乎并没什么把握,“对了,晴美是不是出门了?”

“为什么这么问?”

“我在来这儿之前给你们家打了个电话,可是没人接。”

“好奇怪啊,晴美应该在家啊……”片山瞪着石津,“我之前说过你们就算约会也要在案件解决后吧?”

“是的,你是说过。但我想打个电话应该不要紧吧。”石津挠了挠头。

“我也不是老顽固,不会偷听你们的电话,或擅自偷看你们的信件。可晴美这个家伙到底去哪儿了呢?”片山皱起了眉头。但福尔摩斯也在家,应该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啊,有一只猫!”一名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女生兴奋地叫,“小猫咪,你坐电梯要去哪里呢?”

“肯定也是去吃晚饭。”她的男朋友说,“对了,餐厅是在几层来着?”

“五十层的眺望餐厅。小猫,你要去几层呢?我按五十层喽。”女子对着电梯角落里的福尔摩斯说。

福尔摩斯闭着眼睛,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电梯开始加速,没一会儿就到达了三十、四十层,之后又开始减速。

“小猫,我们到了!”电梯门打开后,小猫就迫不及待地飞奔到走廊上。

“小猫要去哪儿?”

“是去抓老鼠吧。我们也去餐厅吧。”

“等一下!”

“怎么了?”

“快看,小猫停下来了,一直盯着我们这边看呢。”

“别管它,我们走吧。”

“我总觉得小猫让我们跟它走呢,你看看它的眼睛。”

“怎么可能!我们快走吧,我肚子好饿。”

“我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傻瓜,你别去啊。”

女孩不听,跟在福尔摩斯的身后向前走。男子无奈,只好叹了口气,也跟在女孩的后头。

“小猫下楼了。”

“好了,快停下吧,不要去了。”

“可看小猫的样子就知道,它肯定有什么事想告诉我们。”

两人都下了楼。男子一脸无奈地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能读懂猫的想法呢?”

“当然。我小时候养过暹罗猫,特别聪明,而且猫的表情特别丰富。”

“我的表情也很丰富啊!”

“别傻了!”女孩笑着说,“咦,怎么还往下走呢?”

“楼下就是事务所了,不能随便进,我们回去吧!”

“可是……”

福尔摩斯突然停下了脚步,朝着两人大声叫。

“一定有事!我们去看看吧!”

“如果到了楼下只发现一条鱼,那我可不管。”

“有什么关系,我们可以把鱼拿到餐厅,让他们帮我们烤鱼呀。”

两人又下了一层楼,福尔摩斯走出了楼梯。

“这里是‘新城市文教中心’。”

“是干什么的?”

“教英语会话、茶道、花道的地方。”

“新娘学校吗?那我知道猫的目的了,它是想让我们报名上课。”

“怎么可能!”

福尔摩斯停下了脚步,竖起双耳,环顾四周,突然急忙向前跑。

“发生什么事了?猫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呢?”

“这层楼一个人都没有,感觉阴森森的。我们快回去吧!”

“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女子突然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味道啊?”

“什么味道?我没闻到。”

“你再闻闻……”

“这么说来,好像是……”

“是煤气!”两人面面相觑。

“是不是哪儿漏煤气了啊?”

“快看,那只猫在一直用爪子挠门呢。”

“我们去看看!”男子跑过去开了门,一股煤气涌了出来。

“好浓的煤气味啊!”

“必须快点通知警卫!”

福尔摩斯拖住女孩的裙子。“怎么了?”女孩抬起了头,“啊,这儿有火灾警报器!快按一下!”

男子举起手边的座式烟灰缸,砸破了火灾警报器表层的塑料板,按下了里面的按钮。走廊响起了急促尖锐的火警声,排烟用的换气装置也开始运转。

福尔摩斯飞奔进教室。

“还不能进去!”女孩正准备阻止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人倒在教室的地板上。

“有人在里面!”

“必须快点救她!”浓烈的煤气味熏得他们直流眼泪。

“混蛋!必须先关了煤气!”此时,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三名穿着制服的警卫朝这边跑来。


“你看到袭击你的人的样子了吗?”

晴美摇了摇头说:“他从后头突然把我抓住,所以我什么都没看见。”

片山叹了口气说:“不过你没事就好了。”

明媚的阳光洒在病床上。

“可为什么要杀我呢?”

“也许你被当成了金崎凉子的同谋了。”

“同谋?”

“只有你能够在泉田的红茶里下砒霜,凉子又重伤躺在医院,所以你代替凉子杀了泉田……”

“别开玩笑了!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过!”

“我知道你没有下毒,可凶手不知道啊!”片山说,“凶手想把你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如果只是想杀你何必那么麻烦?凶手想要让别人以为你是杀了泉田后畏罪自杀的。”

“真是岂有此理!福尔摩斯呢?”

“刚才被带到兽医那儿去了,它好像没什么事。”

“太好了!它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有那对年轻的情侣。”

“医生说如果再迟一会儿,你可能就会留下后遗症。”

“但是,真是不可思议啊。福尔摩斯是怎么到的S大厦啊,我应该是被人用车运到那儿的。”

“福尔摩斯的爪子里有一些类似白色涂料的东西,肯定是它跳到了车顶上,随着车到了那里。可它居然没从车顶上掉下来,真是不容易!”

“哥,你今天回去后要奖励它牛肉吃。”

片山笑着说:“可福尔摩斯的最爱是竹鱼干。”

“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说再过两三天就没事了。”

病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石津飞奔进来说:“晴美!你没事吧?你要振作一点!”

片山皱起眉头说:“你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她会被你吓昏过去的。”

晴美咯咯地笑着说:“石津,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

“是吗?那太好了!”石津夸张地喘着气。

片山起身说:“石津,不好意思,我要去查一下福尔摩斯爪子里的涂料,你能帮我照看一下晴美吗?有金崎凉子这个先例,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了吧。万一……”

“交给我吧!我会用生命来保护晴美的!”石津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交给你了,你就算豁出性命也要保护晴美!”

听着两人的对话,晴美忍不住笑出声来。此时,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我是竹森……”

“啊,是我们所长!”片山开了门,竹森幸子手里捧着花走了进来。


“谢谢你送我。”

“不客气,反正我刚好顺路。”幸子开着车微笑着回答。

早上十点,车子朝着新宿驶去。

“这场骚动到底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啊?”幸子消沉地问,“再这样下去,学生和老师都不敢来了。”

“我们会尽快逮捕凶手的。”

“我并不是在责备你们,希望你不要误会。”幸子加快了车速,“有时我喜欢开快车,就这样不顾一切地向前开。”

“可现实中会有很多障碍物……”

“有也没关系,一头撞到墙上死了反而轻松。”

片山一动不动地望着幸子说:“你还这么年轻,不该有这种想法。”

“也对,可是……”幸子话说到一半时突然缄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她接着说:“职场的女性看起来年轻,不过是凭借着好看的衣服。女人和男人一样,也渴望被需要,这种心情才能让人永葆青春。不管是被公司需要,还是被老公需要……但如果失去这些,就会变得和老年人一样。”

“你现在有很好的工作呀。”

“那是现在的我,可是……”

“没关系,你不用太担心。”虽然这说法没有什么把握,但除此以外片山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已经可以看见高楼的尖顶了。

幸子突然调转方向盘,把车停在了路边。

“片山。”幸子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前方。

“怎么了?”

“我们去酒店吧。”

“什么?现在吗?”

“我好想你抱着我。”

虽然她音量很低,但话语里蕴含着强烈的情感。片山第一次听到幸子发抖的声音。大清早的这样不太好吧……片山犹豫不决。即使片山很愚钝,却也感受到了幸子内心汹涌澎湃的情感。但片山还有重要的工作需要完成。

“我……”

片山正准备答应的时候,幸子说:“啊,我差点忘了。我和一个从北海道来的教授约好了在P酒店见面……我先载你去S大厦,再去P酒店。你能帮我和相良说一声吗?”

“好的,没问题。”

幸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我和你之间的关系,就像我们和那栋高楼大厦……”

“什么意思?”

“明明就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然后,幸子发动车子,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