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声音的演出 2

野本刑警一走出房间,警部便一脸正经地说:“瞧我说话不分前后顺序的。”

他同时摊开小笔记本,说明被害人的姓名、职业、案发前后的情况等。这些内容检察官已经听野本刑警说过了,警部的说明就当作是复习吧。

“身分倒是很快就知道了嘛。”检察官叼着烟说。

“是的。因为口袋里有皮夹,里面有现金五千八百多圆和本人的名片十张左右。保全人员表示百货公司的职员里应该有光阳学园毕业的,于是立刻找来那名女店员确认尸体。”

“光阳学园高中应该是在水道桥附近的那幢奇怪建筑吧……”

“正是那里,说是一个什么圆形的校舍,外观还蛮新潮的,一不小心还会误以为是剧场昵。”

“联络了吗?”

“有,电话联络了。对方的教务主任说不知道校长什么时候离开学校,校长室桌上的行事历也没有预定外出的纪录。平常就算是出去办很私人的事,校长也都会先跟教务主任说一声才离开。”

“嗯……”

检察官放松肩膀思索。离开学校的校长跟某人见面,一定是为了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是谁把校长找出去的呢?还是校长主动去见谁的呢?

从犯案的手法看来,这绝对不是偶发事件。电梯里的棍乱对凶手而言是有利的条件,以百货公司作为犯案现场,看来事先计划好的。

“被害人的行踪才是关键。”检察官轻声说。

“这一点已经着手调查了。肯定是凶手用了什么借口把校长带到百货公司。对了——”警部从身旁的桌上拿起一张照片放在检察官面前。“这是被害人的上衣暗袋找到的。”

检察官看着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年约二十四、五岁的女子和一个留着西瓜头的少女并肩站立,照片的背景是几棵树,叶子全掉落了。从交错的枯枝中可以看到有着很多窗户的建筑物一隅。检察官对服装所知有限,但还能判断两人身上的衣服不是很高级。照片下面有墨水横写着:


1949年 俊子


“一九四九年是昭和二十——”

“二十四年,也就是十三年前,所以这个叫俊子的女孩现在已经十七、八岁了——”

“大川,”检察官一脸惊讶地问道。“你认识这两个人吗?”

“不认识呀。”

“可是你却知道俊子是这个留西瓜头的少女——”

“嗄?——”警部瞄了检察官一眼,突然大笑说:“糟糕,不行。说得也是,我搞错了。其实我家附近也有一个叫俊子的女孩,每天都会来我家玩,所以我已经有了既定印象,看见照片时便直觉认定俊子就是那个小孩。”

“这就叫做先入为主。”检察官笑着说。“还是应该谨慎一点才行。”

“谨慎?……”

“没错,这个案子还有另一个先入为主的想法,那就是凶手可能是女的。”

“这一点应该错不了的。被害人在昏倒前就提到那个女人在,这一点电梯小姐可以做证。总之这个案子女人的嫌疑最大。”

警部舔了一下丰厚的嘴唇,然后开始具体分析有哪些“女人的嫌疑”。

(1)杀人地点选在百货公司,很明显地就是十分女性化的犯罪地点。

(2)被害人搭乘电梯直达七楼。七楼有餐厅和展览厅,都是女性较常出入的场所。而且展览厅正在举办时装秀。

(3)采取注射毒药的手法细腻到令人觉得是出自女性的心思。

(4)从被害人口袋里发现的照片中人是士性。

(5)被害人死前透露了“那个女人在”。

“所有迹象,”警部说。“都女性。这个案子肯定有女人参与!”

“这一点我有些存疑。”

“请说明理由。”

“被害人透露的是那个女人,为什么他要用‘那个女人’这种暖昧的说法呢?电梯小姐应该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何况那个、这个的指示代名词是要对知道的人才会有意义呀。”

“也就是说,”警部觉得很可笑地说。“他没有说出名字所以很奇怪罗?”

“不是。”检察官轻笑了一下。“应该是说具有更重要的暗示性意义。”

警部一脸不快,现在哪里是讨论语言的“用法”或“暗示”的时候。被杀的男人明明很情楚透露了“那个女人在”。从没听过逮捕凶手时修辞学能派得上用场的。

“还有‘在’的说法也很奇怪。”检察官说。

警部板着脸双手抱胸,视线则落在照片上。

“女人吗……”检察官像是在自问。

“就是女人。”警部斩钉截铁地回答。

尸体被运走后,医务室只剩检察官和警部两人。

“我们要离开了吧?”警部环视了一下收拾好的房间。

“是呀。不过离开之前先跟电梯小姐见个面吧。”

“就是那个叫竹原佐知子的罗。要叫她过来吗?”

“不用,我自己去。先将这房间空出来吧。还有哪里可以——”

“保全组的房间,他们说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用。”

“那太好了。”

“在地下室,我先去联络一下。”

“麻烦你了。我慢慢走过去。”检察官边走边说。“医务室的人也麻烦你跟他们打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