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出口 六
佐竹希望被黑夜吞没。他打开车窗,等待着夜色完全将自己包围,那样能让他安心。在拘留所时,唯一令他苦闷的就是得不到大气的真实感受。
暴露在寒气里的手和脚都冻麻了。眼下的佐竹没有像那年夏天那样热血沸腾,他的意识非常清醒,在黑暗中似乎用手都能感觉得到白天一点儿也体会不到的空气的厚度和重量,佐竹从驾驶席里将长长的手臂伸出窗外,搅动了一下空气,仿佛能感到寒冷的空气流动起来了。
佐竹就这么穿着保安员的制服,在车里等待着雅子。他的车停在雅子车位的前面,这里位于停车场右后侧的背光处。佐竹打算在那里等到凌晨六点。他想看一看下班后的雅子看到邦子的裤头是一种什么反应,想看一看雅子眼珠下的黑眼圈、散乱的乌发……
佐竹刚要点烟,远处传来了踏在停车场那碎石上的脚步声,是女人轻柔的脚步声。佐竹慌忙将香烟放进口袋里,屏住了呼吸。原来是雅子回来了。雅子向周围窥视,当确定没有佐竹的身影后,便放心地向自己的汽车走去。脚步声里能听得出,她毫无戒备。佐竹轻轻地打开车门,钻出了汽车。
发现了佐竹的罪恶身影,雅子惊叫了一声。佐竹瞅准了这个意想不到的机会,突然从背后袭击雅子。当雅子的脖子被他的手臂扼住时,雅子那出于本能的恐怖,像电磁波一样传遍了佐竹的全身。佐竹怜悯起雅子来。
“别动!”
但是,雅子却拼命地挣扎。佐竹左臂扼住雅子细细的脖子,右手按住她的手腕。雅子的手指甲几乎要扎透佐竹的化纤制服,乱踢着的双脚踢到了佐竹的大腿处。佐竹用尽全身气力摁住雅子,他必须使雅子昏死过去。
雅子终于被制服了。佐竹扛起昏死过去的雅子来到自己的汽车旁,他从车里拿出绳子和黑色提包。四一二号房间是不能用了,弄到哪里把她杀掉呢?没有合适的场所,也没有寻找的时间,佐竹向废弃工厂走去。
佐竹扛着雅子来到暗渠边,用手电筒照着脚下,小心躲避着暗渠那到处敞开着的盖子,黑色的污水泛着光。佐竹扛着雅子,不稳定的盖板因两个人的重量而晃动起来。佐竹终于过了暗渠,将雅子扔到枯草地上。佐竹查看了一下生了锈的卷帘式铁门,然后用力向上抬,随着刺耳的响声,铁门被抬起了一些。这时,雅子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听到雅子的声音,佐竹慌张起来,他把铁门抬起到刚刚能爬进去的高度,急忙将雅子塞了进去。
厂房里漆黑而寒冷,到处散发着霉臭味。佐竹用手电筒到处照着、看着。他发现这里就像是一个用水泥做成的大棺材。但是顶部那用来采光的窗户却开着,太阳升起时,里面可能会亮起来。
这里好像原来也是盒饭工厂。支撑传送带的平台和运货用的货台还残留着。
如果将雅子绑在那平台上,一定会很冷吧?想到这儿,佐竹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
雅子还没完全苏醒过来。佐竹把微微张着嘴的雅子放到被传送带磨出痕迹的长长的平台上。雅子就像是手术前注射了麻醉药的患者,任凭摆布地平躺着。
佐竹脱下雅子的羽绒服和运动衫,拽下她的轻便运动鞋,然后脱去她的袜子和工装裤。因皮肤接触到了冰冷的平台,雅子苏醒了过来。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她仰面躺着,不可思议地望着四周。
“香取雅子!”
佐竹喊着雅子的名字,用手电筒照着她的脸。雅子避开耀眼的灯光,像是在寻找着光环外面的佐竹。
“畜生!”
“不,应该说‘下流的混蛋’,你说说看!”
佐竹将动作还有点迟缓的雅子的双臂按在平台上。愤怒的雅子一时动弹不得,诧异地望着佐竹。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说!”
雅子赤脚用力向佐竹的腹部踢去。佐竹一时放松警惕,小肚子被雅子的脚后跟踢中,疼得叫了一声。瞅准这个机会,雅子机敏地翻身跳下平台。虽说是中年妇女,动作却异常敏捷。佐竹想抓住她,但雅子却从佐竹的胳膊中挣脱,向黑暗的角落跑去。
“你别指望能逃出去!”
佐竹用手电筒的灯光追寻着雅子,可与这宽敞的空间相比,手电筒的灯光就显得太微弱了。他到处照着,却看不到雅子的身影。佐竹来到卷帘式铁门前,像尊大力金刚似的站着。他想:只要堵住了出口,雅子就成了口袋里的老鼠。他感到自己什么地方有些滑稽。对了,这样能让自己兴奋起来。佐竹对雅子这个倔强的猎物感到吃惊,对她的憎恨也强烈起来。
“雅子,你死了心吧!”
佐竹的声音回响在空荡荡的厂房内。不久,传来雅子的声音,好像躲在较远的角落里。
“你休想!告诉我,你为什么向我复仇?”
“想摆平嘛。”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去找山本弥生。”
“我已经跟她摆平了。”
“你都干了些什么?”
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恐怖,雅子的声音有些颤抖。雅子只穿着一件T恤衫,赤着脚。她一定会冷得不得了。佐竹避开雅子的注意力,蹭着脚来到平台旁。为了防备雅子来取衣服,他把雅子的衣服全部放到了地上。黑暗处又传来了雅子的声音:“你把保险金抢走了吧?你为什么还不死心?为什么只憎恨我?”
“这个,怎么说呢?”佐竹向着雅子隐藏的方向说,“我也不知道。”
“是因为让你的店破产了?”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看来雅子已经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佐竹光义。她早就在专心注意自己了。
自己的表皮已经被她无情地剥掉了。
“但是,不只是这些。”雅子冷静地说,“你对我感兴趣。”
佐竹没有回答,向着雅子所在的方向步步逼近。
“太可笑了。我已经四十三岁,不是男人们感兴趣的年龄了,我也不是那种女人。你一定有什么别的理由。”
佐竹那结实的安全鞋碰到了一个易拉罐,发出很大的响声。此后再听不到雅子的声音,大概是逃了,佐竹竖起了耳朵。
背后传来了轻微的响动,佐竹像动物一样敏捷地回过头窥视着。雅子撬开了卡车搬运口的铁门,正试图逃出去,上半身已经钻出门外,眼看就要逃出去的时候,佐竹跑了过来,抓住雅子的脚将她又拖了进来。佐竹用力向她脸上打去,雅子被打得翻身倒在满是垃圾的水泥地上。为了能看到雅子此时的表情,佐竹用手电筒照在她的脸上。雅子头发蓬乱,怒视着佐竹。跟那年夏天一样,佐竹抓住雅子的头发让她拾起脸来。
“你确实是一个下流的混蛋!”
雅子啐了一口,骂道。
“是的。”佐竹凝视着雅子那愤怒的脸,“不过,我一直想见到你。”
雅子的表情像被凉水浇了似的,声音洪亮起来:“你那是在做梦!”
“我没做梦。”
佐竹审视着雅子的脸。虽然与那个尖尖脸女人的脸型完全不同,禁欲的嘴唇更薄,但那燃烧着敌意、瞪着佐竹的眼神却跟那个女人的完全一样。佐竹的心像涨潮似的,充满了喜悦和期待。雅子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愉悦呢?十七年来隐藏在自己心底的那种快乐,能再次造访自己吗?她能告诉我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经验吗?
佐竹又把雅子拖到平台。上,粗暴地拽下了她的T恤衫。只戴着简朴的白色乳罩、穿着裤头的雅子依旧愤怒地凝视着佐竹。
“住手!你干脆杀了我吧!”
佐竹没有答理雅子,又将她的裤头撸了下来。就在将要全裸的时候,雅子奋力挣扎。佐竹抓住她的两臂将她摁倒在平台上,然后用身体压住。雅子被佐竹压得喘着粗气,佐竹顺势将她那已失去反抗力的双臂举到头上绑起来,然后把绳子固定在了平台上。
“凉!”
躺在像冰一样的平台上,雅子一边叫着,一边转动着身体。佐竹用手电筒照着雅子的身体,她的身体有些干瘦,胸部也不丰满。佐竹开始慢慢地脱起自己的衣服。
“你喊吧,叫吧。不会有人来的。”
“你还不知道吧?隔壁有人正在拆房子呢。”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
雅子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这次本不想用力的,但雅子的头却一下子歪向了一边。如果手下得过狠,她也许很快就会死去的。她如果丧失了知觉,那就没情绪了。佐竹担心雅子会昏死过去。但是,雅子口中向外淌着血,却依然倔强地怒视着佐竹。
“快点杀了我吧!”
那个夏天,那个被打的女人也是毫不畏惧地向佐竹喊着:“快杀了我吧!”
雅子和那个女人,现实和梦幻,佐竹像是乘坐快速升降的电梯似的往来于两者之间。佐竹渐渐兴奋起来,他将身体压在雅子身上,突然咬起了雅子那流着血的嘴唇。雅子从紧咬着的牙缝里吐着诅咒。佐竹粗暴地分开了雅子的腿。
“你已经等不及了吧?”
“混蛋!”
雅子拼命抵抗,双腿紧紧拢在一起。佐竹则用力将雅子的腿岔开,插入她的体内。佐竹感到虽然雅子的身体很凉,但她那里面却很热。可能是不够润滑,雅子痛得叫了起来。看到她那不习惯的表情,佐竹深感雅子的经验意外得少。佐竹的身体慢慢地蠕动着与女人做爱,自那个女人以来时隔十七年了。蹲在佐竹心底里的那个黑色幽灵如今站了起来,它要把佐竹带到什么地方呢?是地狱,还是天堂?佐竹相信这天壤之别取决于自己与雅子的结合所要达到的境界。自己因此而生,为此而死。但是,他没想到与雅子最初的交合就这么没情绪地结束了。
“你这个变态狂!”
雅子将带血的唾沫吐到了喘着粗气的佐竹脸上。佐竹用手将唾沫擦下来,又抹到了雅子的脸上。为了报复她,佐竹用力咬起了雅子的乳头。雅子想大声怒骂,但却喊不出声来,寒冷使她的牙齿碰得“得得”作响。夜空渐渐地开始放亮。
旭日东升,阳光射进厂房里,周围有了亮光。
厂房内部的一切暴露无遗。墙壁已经全部剥落,露出粗糙的水泥墙面。厨房和厕所的墙壁被全部拆掉,只剩下坐便器和水龙头。水泥地上到处是石油罐和塑料水桶等杂物。入口处扔着大量的饮料瓶、易拉罐。简直是一口荒凉的水泥棺材。
响动处一只野猫跑过去了。这里面一定有老鼠。
佐竹盘坐在地上。他点燃了香烟,望着雅子那被绑在平台上因寒冷而额抖着的身体。再过一个小时,阳光就能照到这平台了,那时就能清楚地看着雅子的脸跟她做爱了。佐竹在等待着这一时刻。
“冷吗?”
“还用你说!”
“等着吧。”
“等什么?”
“太阳升高。”
“等不了,我冷!”雅子愤怒地说。
雅子的脸被打肿了,唇的下部也肿了起来,牙根痛得不能合拢,话都说不清楚。全身的鸡皮疙瘩在远处都清晰可见。佐竹曾打算用小刀将那米粒似的鸡皮疙瘩刮掉。但是,现在还不到用刀的时候,要等到那最后的一刻。
佐竹想像着锋利的刀尖捅进雅子腹部的那一瞬间,自己还能够再次体验到十七年前那种快乐吗?由此可以验证十七年前的那个叫佐竹光义的男人。他想尽快见到过去的自己。佐竹从黑色的提包里拿出带黑皮刀鞘的匕首,悄悄地放到地上。
阳光终于照到了雅子的身体。她感到冻得青白的皮肤在阳光的照射下,像解冻似的渐渐恢复了生机,紧张的身体松弛下来。佐竹走了过来。
“你就是在这样的平台上做盒饭的吧?”
雅子瞪着佐竹没有开口。佐竹粗暴地抓住雅子的下巴。
“哎!是不是?”
“你问这个干什么?”
雅子用她那冻得不听使唤的嘴愤怒地说道。
“你没想到自己会被绑在这里吧?”
雅子把脸扭向了一边。
“喂!你是怎么将尸体大卸八块的?”
“是这样吗?”佐竹摁住雅子的脖子,手指并拢做了个切割的动作。然后手指从她的脖子划到耻骨。佐竹那有力的手指,在冰冷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浅紫色的印痕。
“你怎么会想到大卸八块,感觉怎么样?”
“感觉如何?很好啊!”
“你跟我完全一样,也没有退路了。”
雅子看着佐竹的脸。
“你一定有过什么经历吧?”
“把腿岔开!”佐竹没有回答雅子的问话,命令道。
“我讨厌!”
佐竹想掰开雅子紧紧并拢着的双腿,雅子照着佐竹的脸部踢了一脚。你还能抵抗?佐竹高兴起来,又压在雅子身上强奸起来。雅子的脸被冬日的阳光照射着。
看到她那紧闭的双眼和咬紧的牙关,佐竹想用手把它们抠开。
“看着我!”
“讨厌!”
“我抠瞎你的眼睛!”
佐竹的两根拇指用力压在了雅子的双眼上。
“如果是为了让我看你,你就把它抠瞎了吧。”
佐竹拿开了手。雅子微微睁开眼睛,怒火在燃烧着。
“使劲瞪着我!”
“为什么?”雅子忽然神志清醒地反问道。
“你憎恨我,我也憎恨你。”
“为什么憎恨我?”
“因为你是个女人。”
“那,就杀了我吧!”
雅子愤怒地喊道。你怎么还不明白,那个女人都已经理解了我。佐竹着急起来,又打了雅子几耳光。
“你已经毁了!”雅子又喊了起来。
“是的,你也毁掉了。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时起,我就知道了。”
佐竹轻轻抚摸着雅子的头发。雅子瞪着他,这次是充满着本能的憎恨瞪着佐竹。佐竹第一次吸吮起雅子的嘴唇,尝到的是一种带血腥的咸味。绳子勒进了雅子的手腕,血渗了出来。跟那个夏天一样。
佐竹伸手拿起放在平台下的刀鞘,一只手将匕首从刀鞘里拔出来,放到了雅子的头边。脸的一侧像是感到了匕首那可怕的寒气,雅子尖叫起来。
“害怕了?”
雅子什么也不说,微微颇抖着闭上眼睛。佐竹用手扒开雅子的眼睛,那里面有恐怖?还是超越恐怖的僧恨?他拼命地想从中探索着什么,又抱住了雅子。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寻找什么。是那个女人?是雅子?还是自己?
那是幻想?还是现实?佐竹连时间也忘记了,最终竟连与之交合的这个女人的肉体都觉得像是自己的了。女人的快乐能成为自己的愉悦;自己的快乐也能变成女人的愉悦。如果能再次体验的话,自己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但遗憾的是,从相识的那时起,他们就是水火不相容的一对冤家。
佐竹迫不及待地想与雅子的肉体融合在一起。他激烈地吸吮着雅子的嘴唇,发现雅子也在看着自己。佐竹心疼起来,他温柔地问道:“舒服吗?”
雅子喘着粗气没有回答。两人开始进入本能的性交,看到雅子要达到高潮的样子,佐竹慢慢地拿起了身旁的匕首,他更激烈地抽动起来,全身都能感觉到那里的温暖。两个人真正的要进入销魂的状态了。
“求求你。”雅子小声说道。
“什么?”
“把绳子割断。”
“不行。”
“不然我没法进人状态,我想跟你一起达到高潮。”
雅子用嘶哑的声音哀求着。反正早晚要刺进你的肉体的,佐竹用匕首割断了绳子。被松了绑的雅子两手勾住佐竹的肩膀,紧紧地抱住了他。佐竹则把手臂伸到雅子背下支撑起她的头,这种姿势还是第一次。雅子用指甲紧紧抓住佐竹的背,两个人变为一体。佐竹快要兴奋到了极点,不自觉地哼出声来。终于,这种兴奋超越了憎恨,佐竹用手寻找着匕首。
突然,佐竹看到匕首在他的背上被阳光反射了一下。不知什么时候,雅子已经把匕首握在了手中,正在刺向自己。佐竹用力抓住雅子的手腕,使劲向下摁,匕首落到了地上。佐竹用拳头猛烈地殴打起雅子的脸。
雅子的脸被按住歪向一边。佐竹离开了雅子的身体,喘着粗气愤怒地骂道:
“混蛋!好不容易兴奋起来,你想让我再收拾你一次吗?”
比起差一点被雅子杀了,佐竹更加愤怒的是好不容易达到的境界被断送了。
更使他痛惜的是雅子的心情最终竟跟自己南辕北辙。
雅子又昏了过去。佐竹用手指抚摸着雅子被殴打的脸,又可怜起雅子来,同时也悲哀起自己来。他悲哀自己不杀掉对手就达不到高潮。自己确实要“毁灭”
了。初次有了这种感情的佐竹抱住了自己的头。
“我要去厕所!”
过了一会儿,昏死过去的雅子又睁开眼睛,背对着佐竹说道,她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佐竹想,打得有些过火了,如果这样消耗她,说不定在体验到愉悦之前她就会死掉的。
“快去!”佐竹允许了。
“我冷。”
雅子摇摇晃晃地从平台上下来,从地上捡起羽绒服,慢吞吞地穿到自己赤裸的身上。佐竹从身后目送着雅子向厕所走去。
没有墙壁也没有柱子,三个坐便器像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便器脏得变成了灰色,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抽水。但是雅子好像是什么也没考虑,坐到了前面的便器上。雅子知道佐竹在看着自己,但她不介意地解了起来。
“快点!”
雅子缓慢地站起身,向原处走来。突然,脚下一晃踩到了汽油罐上,雅子两手扶在地上。佐竹跑过来,抓着羽绒服的领子将她拉了起来。雅子将手放进口袋里,呆立在那里。
“快过去!”
佐竹举起手来又要打雅子的时候,一个冰凉的东西“噢”的一下从佐竹的脸颊擦过,感觉就像是被女人那冰凉的手指抚摸了一下。难道是那个女人的手?佐竹觉得自己可能触到了幽灵,仰视着空中,然后用手捂住了脸颊。佐竹的左颊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大量的血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