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当……当……与昨夜几乎同一时刻,铃声再度传来。看到窗外的佐治,玲斗出了值班室。
“今天的月亮真圆啊。”佐治抬头望着天空说道。
玲斗不觉仰望夜空。白月清辉,似乎比往日更加充满力量。“的确。”他赞同道。
“我有种很好的预感。”佐治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太好了。”玲斗很想询问优美是否问了他什么,但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佐治似乎察觉到玲斗有些反常。
“没什么。”玲斗摇摇头,递过纸袋,里面放着可以燃烧约两个小时的蜡烛。“已经做好准备了,衷心祝福您的祈念可以打动神楠。”
“谢谢。”佐治接过纸袋,向祈念入口走去。
目送佐治远去后,玲斗回到值班室。如果是往常,玲斗会在屋外等待,但今夜另有计划。他关掉灯,从窗帘的缝隙向外窥探。
不一会儿,不出玲斗所料,事情果然发生了。神社内除了极微弱的光亮,四下俱暗。玲斗发现昏暗中有个人影在动。他一直在定睛观察,因此才能察觉。他出了门,拿着手电筒,没有打开。
人影进了祈念入口。玲斗留意压低脚步声,小跑过去。尽管刚来不到一个月,但他每天在此生活,周围物体的位置已经大体掌握,在黑暗中依然可以行动自如。转眼间,玲斗就来到了潜入者身后。
该在哪儿叫住这个人呢?出于守护人的职责,当然应该马上让此人离开。然而,好奇心让他犹豫不决:此人到底想做什么?
转眼间,他们穿过树林,来到神楠前。月光再无遮拦,潜入者的身影清晰浮现在眼前。果然是佐治优美。或许是想尽量不引人注意,她今晚穿的是深色夹克。
优美沿神楠左侧绕了过去。皓月当空,脚下却依旧黑漆漆的。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身后的玲斗离她仅有约两米了,她依旧浑然不觉,看来是无暇注意身后。
玲斗正思考着喊住她的时机,她突然一个踉跄,向后栽了过来。应该是被地上密布的根须绊倒了,她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玲斗急忙上前双手扶住。优美痉挛般浑身一颤,猛地回过头来,面容因极度惊恐而有些扭曲。尽管光线微弱,玲斗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大概是受到的冲击太大,优美并未惊声尖叫。
玲斗把食指竖在嘴前,瞥了一眼神楠。烛光洒到了树洞外。佐治似乎并未察觉,没有要出来查看的迹象。
玲斗扶优美站好,直视她的眼睛,缓缓摇了摇头,指着来路劝她赶快回去。优美似乎领会了玲斗的意图,却不甘心听从,双手合十恳求对方放过自己。
玲斗犹豫了。女儿在深更半夜尾随父亲到这种地方,必然事出有因。优美似乎并非想干扰佐治,只是想偷看佐治到底在做什么。既然无伤大雅,放过她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万一被佐治发现就麻烦了,佐治一定会痛骂他身为守护人没有尽到职责,要是再去向千舟告一状,麻烦就大了。
正当玲斗进退维谷时,“哼哼哼——哼哼——哼——”树洞中传来一阵诡秘的抑扬顿挫。
玲斗与优美面面相觑。优美似乎被那声音吓到了,双目圆睁,接着用力地眨了几下。
正当两个人僵在原地,声音再次传来。“哼——哼哼哼——哼哼——”很明显是佐治。不像是在诵经,似乎还有曲调,应该是在哼歌。总是一副冰冷面孔的佐治竟然会哼着歌祈念,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优美垂下双手,转向神楠。玲斗察觉她要靠过去,立刻揪住了她的胳膊。优美连忙把另一只手伸到面前,做出央求的动作,接着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两厘米左右,示意只要一小会儿。
“哼哼——哼——哼——哼——”怪异的哼唱又响了起来,完全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曲子。
玲斗松开了抓着优美胳膊的手。优美明白玲斗已经默许,便靠近洞口。玲斗跟在后面,祈祷着她千万别发出声响。守护人的使命感败给了好奇心。
优美站在树洞口,悄无声息地向里窥视。玲斗也伸长了脖子。烛火辉映,两个人从斜后方勉强看清了佐治的身影,只见他手上似乎捧着一样东西,但烛光太暗,看不细致。那东西没有发光,不像是手机。
“哼——哼哼——哼哼——哼——”佐治哼唱完一段,歪着脑袋急躁地挠起了头。从后背的起伏可以明显看出,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玲斗拍了拍优美的肩膀,示意她适可而止。优美意会,决定离开神楠。玲斗用手电筒照着脚下,沿来路折返。两人良久无语。
“这下心满意足了吧?”回到神社院内,玲斗问道。
优美一脸不满,用力摇了摇头。“一点也不!那算什么?越来越不明所以了。夜晚祈念都是那样吗?”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祈念的样子。”
“他哼的是什么?怪瘆人的。”
“我哪儿知道。还是先说说你吧,你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了晚上不能随便进来吗?”
优美瞪了玲斗一眼。“你自己不还是一样偷看了?”
“那是因为……”玲斗悔不当初,无法辩驳,只好用一声干咳掩盖心虚,“你先和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情况吧。”
“和你说了,你会帮我吗?”
“看你说的是什么了。”
“从哪儿开始说呢……”
“也是。”玲斗用下巴指了指值班室,“这里太冷了,到里面去吧,喝杯可可。”
“我最喜欢可可了!”优美满心欢喜地拍起了手,说话的口吻让玲斗觉得,她似乎已经把他看作朋友了。
“真好喝,全身都暖了!”优美喝了口可可,右手握着杯柄,左手扶着杯子暖手,开始诉说她的故事。
佐治家离这里约三十分钟车程。佐治寿明继承了父辈创立的建筑公司,优美不清楚自己家里是否算得上富裕,但作为独生女,她从未在钱上发过愁,只是,家里也有其他问题——为了照顾住在一起的祖母,一家人身心俱疲。
“只是卧床不起倒还好,但奶奶的认知障碍越来越严重,而且格外精神。且不说照顾她的饮食有多辛苦,喂她吃药她还会吐出来,输液时也会自己乱拔,身边简直一秒都不能离开人。我偶尔会去帮忙,但最辛苦的自然是妈妈,她时刻都身心交瘁。”
今年春天,一切算是告一段落。因为病情恶化,祖母的身体不能动弹,他们找到了一家看护机构。优美偶尔会去探望,可祖母的认知障碍如今已严重到大多时候都认不出她。全家人都觉得离分别的时刻不远了。
“我们恢复到了正常的生活,妈妈可以把时间用在自己身上,我也不用时时惦记家里,还可以兼职去挣点零用钱。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段时间……”说到这里,优美压低了声音,“家里又起风波……”优美说的正是父亲的可疑举动。“我得知这件事情是在大约三个月前。从那时起,爸爸经常会有一些奇怪的行为。”
“奇怪?”玲斗把送到嘴边的杯子放回了桌上。
“我是听山田叔叔说的,他是我爸爸公司的老员工。他告诉我,最近我爸爸总是漫无目的地出去溜达,也不知到底去了哪儿。公司有规定,外出时要在留言板写明目的地。有一次,他打不通爸爸的电话,就联系了留言板上的地址,得到的答复是‘佐治先生今天没有来过’。之后他找爸爸确认,爸爸解释说临时有事改变了计划。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据山田叔叔回忆,大约每两个星期就会有一次。”
“的确很可疑。你母亲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我没说过,山田叔叔也说没告诉她。”
“那为什么要对你说起?”
“我也不清楚,大概是忍不住想跟谁聊聊吧。”
玲斗点点头,多少可以明白那种心情。“后来呢?你雇了私家侦探?”
玲斗本想开个玩笑,没想到优美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的确想雇,可我没那么多钱,所以决定亲自调查。大学刚好放暑假,有的是时间。”原来优美还在上大学。
“怎么调查?”
“我先在家里的车上安装了GPS定位器。”
“定位器?”玲斗瞪大了眼睛,“你来真的啊!”他听说,为了掌握孩子的位置或追踪失智老人,不少家庭都会使用GPS定位器,可还是头一回碰到有人真的在用。
“我当然是认真的!”优美说她用的定位器可以在智能手机上实时确认位置,根据环境,位置精确度大约只有五十米的偏差。
“这世界变得越来越便利了。可为什么要安装在车上?”
“公司就在我家隔壁,停车场也在一起。我听山田叔叔说,爸爸行踪不明时会用家里那辆车。所以只要在家里的车上藏好定位器,就能知道爸爸大概去了什么地方。充一回电,电池能坚持一整天。”
“原来是这样。那你查到了吗?”
优美放下杯子,比出胜利的手势。“安装后的第一个周五,爸爸就有了异常行动。如山田叔叔所说,他在工作时间离开公司,开上家里的车出门了。我追踪他的行动轨迹,发现最后车停在了吉祥寺站附近的一处投币停车场。一个多小时后,爸爸开车离开停车场,径直回了公司。”
“哦?那关键就在他停下车后去了哪里。”
“聪明。”优美朝玲斗一指,“其实,把定位器藏在爸爸的衣服里效果最好,可这样有可能会被他发现,所以只好直接跟踪了。这样一来,我就必须在爸爸抵达那个神秘停车场前找个地方藏好。于是,我在吉祥寺站附近找了家咖啡厅,决定在那里等。”
“每天吗?”
“每天我可做不到,就每周四和周五去。我总感觉在这两天中一定会有收获。”这就是女人的直觉吧。
“结果怎么样?”
“装上定位器之后第二周的周五,我以为又要白等了,一看手机,爸爸竟然行动了。”优美双眼炯炯有神,开始讲述。
佐治家离吉祥寺开车约三十分钟,那家咖啡厅到停车场徒步则要十分钟左右。优美确定父亲朝吉祥寺方向过来后,便离开咖啡厅前往停车场。路上,为了不让父亲发现,优美戴上口罩,压低了特意买的棒球帽。
优美在阴影里藏好,观察着停车场的动静。不一会儿,佐治开车出现了。车子径直通过停车场入口的栏杆,感觉很是轻车熟路。
佐治下车后大步流星地前行,步伐没有半分迟疑,显然路线已烂熟于胸。几分钟后,他来到一座米色公寓前。公寓看上去很新,有五层高。他对着门铃的话筒说了句什么,门开了。
公寓附近有一家老式咖啡厅,优美进店后用手机上网查了查这座公寓。房屋中介的信息显示,里面几乎每户都是一居室,专有使用面积足足有四十多平方米,而且建筑年龄相当短,刚建好五年,再加上徒步到车站仅需几分钟,每月的租金超过十五万元。
过了约一个小时,优美返回公寓附近,在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开始监视公寓大门。根据山田叔叔的话和上次的经验,优美判断父亲差不多该出来了。若运气好,说不定和父亲见面的那个人也会现身,她期待着。
和预想的一样,没过多久,佐治出现了,身边没有跟着任何人。优美觉得父亲的表情显得有些春风得意。
“真是太可疑了。”听到这里,玲斗打了个响指,“是女人!你父亲一定是包养了情人。工作时间就溜出去快活,胆子可真不小。”
“看你得意的,别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好不好?我从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种可能。”优美不服气般皱了皱眉,“我感觉在周四或周五会有发现,是因为在这两天妈妈都会出门,周四去练瑜伽,周五去花艺教室。爸爸一定是不想让妈妈知道他开家里的车出去,才会选在这两天。”
“这样啊。又是瑜伽又是花艺的,简直是贵妇般的生活啊。”
“辛苦照顾老人那么多年,凭什么不能奢侈一下?”
“我可没有埋怨你母亲……那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吗?虽然不太好意思说,但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你父亲出轨了。”
“嗯,我也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正因如此,我才没法向妈妈透露这件事。我必须掌握确凿证据,在妈妈察觉前好好教训爸爸,让他和那个坏女人分手,决不手软!”这番话说得相当有气势,玲斗不禁瞠目。难以想象优美在她那精致的面容、小巧的身形下竟有如此强硬的性格。优美端起杯子呷了一口可可,歪着头说道:“不过,爸爸竟然没有备用钥匙,算是一处疑点。”
“什么意思?”
“爸爸对着门铃的话筒说了话,对方才给他开的楼门,就是说,对方没有给他配钥匙。如果是情人家,这有些不合常理。”
“那也不一定,有可能是两个人的关系还没亲密到去配钥匙的地步。”
优美把杯子放回桌上,扑哧笑出了声。“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真是情人的话,你觉得是谁出房租?明摆着是我爸爸啊。既然掏了钱,不多配一把钥匙说不通吧?”
“出房租的不一定是你父亲啊。”
优美摇摇头,仰头望向天花板,似乎认为玲斗无药可救了。她再次看向玲斗。“他肯定得出,不光房租,生活费应该也一并负担了,否则不会有人给一个糟老头子当情人。”
或许他们之间是真爱——玲斗本想辩解,但他预感这么说肯定会被优美当成白痴,只好敷衍了一句“也是”。“也有可能是故意不随身带着情人家的钥匙,担心被你或你母亲发现。”
“你总算说了一个像样的理由。”优美叹了口气,“的确有这种可能。可是,大多数出轨的男人占有欲特别强,疑心格外重,担心情人再去出轨,所以肯定会随时带着情人家的钥匙。”
优美说得太过绝对,但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你认为你父亲去找的不是情人?”
“还不能断定。按常理说,最值得怀疑的当然是出轨。可爸爸没有备用钥匙,所以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如果不是出轨,还能是怎么回事?”
“正因为想不出,所以我才调查啊。对了,我还发现了爸爸的一个古怪行径。以前他晚上经常会出去聚餐,大多情况下都喝得醉醺醺的。当然,这种时候他不会开车。可最近一阵子,他一个月总有一两次晚上开车出门,回来之后身上却闻不到酒气。他解释说拜访的客户不能喝酒,可又躲躲闪闪地说不出对方的名字。我觉得奇怪,便像之前一样用定位器查了他的去处。你猜他去了哪里?先是拉面馆,然后是电影院……”
“你父亲怎么回事?难道他每次都是先去拉面馆填饱肚子,然后一个人去看电影?”
“我还没说完。他离开电影院一般是在九点半左右,之后还会去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
玲斗瞬间明白了优美的想法,指着地板问道:“难道就是这儿?有一棵大楠树的无人神社?”
优美用力点了点头。“去拉面馆和电影院应该只是为了消磨时间,如果出门时间太晚,我和妈妈一定会起疑。我上网查了一下,发现这里被一些唯灵论者当作能量景点,备受追捧。准确地说,受追捧的是神社里一棵巨大的楠树。据说,只要进入树洞许愿,愿望就一定会实现。可我完全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他并不是那种虔诚的人,何况还是在三更半夜……”
“你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件事,才跟着他的吧?”
“没错。”优美点点头,“接着又想偷窥一下,现在你明白我的心思了吧?”
“要真是这样,倒也可以理解。”
“可到头来还是一头雾水。爸爸哼的那首曲子到底是什么?太瘆人了。”
“谁知道呢……”玲斗耸了耸肩,“我也没听过。我说过我做这份差事还没几天……你等一下。”玲斗从办公桌旁的文件架上抽出一本文件夹翻阅起来,那里面记录着所有预约夜晚祈念的人的姓名、抵达时间和祈念时间等信息。“……根据这本记录,你父亲大约是从半年前开始来,有时候一月一次,也有像这个月连着来两次的情况。”
“半年前正好是把奶奶送到看护机构的时候。这两件事会不会有什么关联……”优美双臂环抱,环视狭窄的值班室,“喂,楠树的传闻其实就是迷信吧?”
玲斗一时语塞。说心里话,他有同感,但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这么说不太好。
“喂,是不是啊?”优美追问道。
“这个嘛……”玲斗把文件夹放回原处,挠了挠后脑勺,“我在网上查过,好像是有人说过许愿之后考上了理想的学校、疾病痊愈了什么的……”
“这些我知道。但你不觉得,那也许只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或者纯粹是运气好吗?只是这么写太没意思了,才故意编出点神秘的故事。”
“也许吧,我也不好说什么。”
优美撇了撇嘴,似乎对玲斗的回答不甚满意。“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白天任何人都可以自由祈祷,晚上却要预约,还不许没预约的人靠近那棵树?”
“你问我我也不……我只能说这是规定……”
优美扭过头,显得有些恼怒。“我就是想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规定。难道晚上效果更好?夜里去许愿,愿望就真的会实现?”优美问话的语气已经近乎逼供了。
“我真的不知道。都说了好几遍了,我刚被雇到这儿没多久。我倒是听说过,正规的祈念都是在晚上进行的。”
“果然是这样。爸爸知道了这个情况,才大半夜跑到这里。他要许什么愿?为什么要哼那首奇怪的歌……”优美的问话逐渐变成了自言自语。
“白天我不是建议你直接问他本人吗?那样最有效。”
优美长叹一口气,似乎对玲斗的不理解十分无奈。“如果我直接提问就能得到如实的回答,我还用从一开始就偷偷摸摸地调查吗?我觉得爸爸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妈妈,如果傻乎乎地去逼问,不仅得不到真正的答案,说不定还会让他加强戒备。”
“确实。”玲斗低声表示认同。他看看时钟,心下一惊。时间竟已过去了这么久,佐治差不多该出来了。他提醒优美,优美显得极不情愿,缓缓站起了身。
“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肯定会帮我吧?”
“帮是可以帮,但我该做些什么?先说好,神社有规定,不能询问祈念的内容。”
优美皱起眉头,将视线投向地板。“这一时半会儿我也想不出,等我再考虑考虑吧。”
“好。”
“还有一件事我能问问吗?”优美竖起食指。
“什么?”
“刚才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一定要说‘祈念’?许愿的话,一般不是说祈祷吗?”
“不知道。”玲斗歪了歪脑袋,“祈祷、祈念都差不多吧。但这里好像都说祈念,我也就跟着这么说了。”
“哦……”优美看起来有些难以释怀,随即说了一声“算了”,没有再深究。
交换了联系方式后,二人走出值班室。优美开着她家公司的小货车离开神社没几分钟,佐治就从树林中现身了。
“您辛苦了。”玲斗低头致意,“祈念还顺利吗?”
“嗯,不错。”佐治露出满意的笑容。
玲斗想知道佐治为什么要哼歌,却问不出口。在访客祈念时接近神楠是禁忌。
“下个月我应该也预约了。”佐治说道。
“是的,我会在此恭候。”
“晚安。”佐治说完便离开了。
目送佐治的背影远去,玲斗回想起他哼唱的歌。余音在耳边萦绕。优美说那歌声瘆人,玲斗却觉得旋律并不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