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节
“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人。你第一次见到矢崎静奈时,身旁还有位叫春日井的男性吧。CortesiaJapan的春日井。他也以警察身份前来造访,别吃惊啊。过程按照之前告诉你的。”
“原来如此。那个……那位警察先生的名字是……”
“他叫草彅,SMAP的草彅。我叫加贺,加贺まりこ的加贺。伪装身份的东西也尽量做好了。”
“知道了。那么十分钟后见。”他挂上电话。
“警察打来的?”政行急忙询问道。
“嗯,现在要过来。关于前几天的事,有要事要谈。”
“是指DNA的事?”
“我想是的。详细情况来了再说。”
“这样啊……”
政行若有所思地开始收起报纸。
正好十分钟后,门铃响了。
“我是神奈川县警察局的草彅。突然造访,万分抱歉。”站在玄关的大厅,泰辅边说边递过名片。
“谈话会持续很久吗?”行成问道。
“看具体谈的情况。总之,能不能先见见户神政行先生呢?”
“知道了,这边请。”
在行成的指引下,功一和泰辅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真不愧啊。”他想。在政行面前没露一丝破绽,就连见到泰辅时,行成的表情一点都没改变。他想要完美地将计划贯彻到底的决心显露无遗。
户神政行坐在沙发上等着。他身着茶色的羊毛上衣。
打过招呼后,功一和泰辅在政行对面坐下。行成坐在政行身旁。“我想您已经从令郎那听说了,我们正在搜查十四年前发生在横须贺的强盗杀人事件。现在手边有些线索,而我们负责搜查疑似犯人残留在现场的遗留品。现在我们以DNA鉴定为中心展开搜查。说到这个,我们在把手部分发现了手指上分泌的油脂,由此鉴定出其中的DNA。这是十四年前没有的技术。”
泰辅的口吻一如往常般沉静而自然。功一暗暗想,这样不会惹起他的怀疑吧。
“的确是呢。关于DNA,我也调查过一些。”政行说。
“本来呢,我们必须得到本人的应允,不过上次令郎在承诺书上签了名。托他的福,鉴定工作进展得相当顺利。”泰辅转向行成,微微低头,“非常感谢。”
“那么,鉴定结果出来了?”政行一脸认严肃地望向泰辅。
功一感觉到他在焦急。从行成那知道DNA鉴定之后,这个男人肯定日日难眠吧。现在对于结果如此迫不及待。
这个计划会顺利,他确信。
“出来了。”泰辅望着政行说,“从结论开始说起,DNA的一致率是99.9%。根据判断,两者几乎一致。”
行成马上站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肯定哪里弄错了!”
“为了避免出错,我们小心谨慎地鉴定了。结果正如文件上所示,请看。”泰辅冷静的口吻说着。
“这样荒谬的文件谁要看!”行成俯视着父亲,“爸爸,叫中原先生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名为中原的男子是他们认识的律师。这点,功一已经从行成那事先得知了。
“嘛,等一下,冷静点。”政行说道,随后,他似乎考虑些什么似的低下头。
功一望了望行成。于是,两人对上了眼。行成表情似乎在说:“还难以判断我爸爸是不是犯人吧。”
“户神先生。户神政行先生。”泰辅叫道,“正因为如此,科学鉴定证明您曾触碰过那个遗留品的把手。现在,因为有必要查清您在何时何地触碰过。我们前来贵宅造访。”
“请等一下。在把手上有触碰过的痕迹,也不能断定这是我爸爸的东西吧。”行成气势汹汹地说道,“可能哪里弄错了,碰了别人的东西。或许正好相反,别人偷了我爸爸使用的东西。没有证据证明我爸爸就是犯人吧。”
“当然,还无法一口咬定他就是犯人。只是证明他曾经触碰过这个事实。”泰辅淡淡说道。
行成望向政行。
“确实那个时候,爸爸你有很把爱惜的。轻盈,而且握上去很舒服的。你不是说被偷了吗?偷了那个的家伙可能就是犯人。”
“失窃了?是什么呢?”泰辅向政行问道。
“不,那个无关。”政行摇摇头。
“为了以防万一,请直说。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告诉他们啊,爸。”
“你闭嘴。那把伞毫无关系。你让我想一想。”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功一看到行成脸上顿时血色全无,他浑身无力地垂下脑袋。
相反,功一感觉到自己浑身血液都沸腾了,体温骤然上升。望了望身旁,泰辅的脸也涨得通红。
“爸爸,”行成低着头说道,“为什么你知道是伞。”
政行有些意外地望向儿子:“什么意思?”
行成抬起头。脸颊惨白,眼睛周围泛着红潮。
“谁都没有说遗留品是伞。那么,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政行瞬间就明白他在指摘什么。然而,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望向功一他们。
“露馅了吧!户神先生。”功一说,“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哟。连令郎都可以作证。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政行望向行成:“怎么回事?
“不是的哎。他们两个不是警察,是遇害的有明夫妇的儿子。”
“有明的……”政行的脸有些变形。
“虽然很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这个随时都可以问。总之现在,我只想跟爸爸你说一点。去自首吧!自首后,好好赎罪。”行成挤出这几句话。
“户神先生。”功一说,“我们达成了交易。如果证明你就是犯人,令郎就劝你自首。这样的话,今天的事我们不会告诉警察。自首是出于你自身的意愿。这样的话,多多少少会轻判点吧。”
“死心吧。”脱下眼镜,泰辅说道,“我见过你!就在案发当晚。十四年间,我从未忘怀。”
政行皱着眉,嘴唇抿成一条缝,汗水从鬓角那里缓缓流下。
“爸!”行成叫道,“求你了。至少不要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政行“呼——”地长长叹了口气。他转向功一他们。
“是吗,他们的儿子啊。”
然而,政行还是没有点头,他把头转向自己的儿子。
“上次来的警察……神奈川县警察局的,确实是叫萩村和柏原吧。名片拿了吗?”
“好像有。”行成起身,抽开一旁电视柜的抽屉。取出名片,放在政行面前,“这个。”
政行拿起这张,和打招呼时功一他们递过的名片对比了一下。
“可以以假乱真了,做得真像。”说着,他浅浅一笑。
垂死挣扎前的自虐一笑吗?功一想。
政行拿起手机,看了看萩村的名片,开始打电话。
“喂……是萩村先生吗?百忙之中叨扰您,深感抱歉。我是户神。户神政行。”他冷静地继续说道,“现在方便吗?……那个,事实上,我有要事想说,现在可以马上来我家吗?”
功一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种情况下,他会打电话给萩村。
“详细内容见面后再谈吧。……嗯,稍后慢慢谈。……嗯,拜托了。”挂上电话后,政行对功一说,“一小时内赶到。”
“打算自首的话,我们就先行离开了。”
“不是,你们也在旁听着比较好。而且,我没有理由自首。”
“哈?”功一感觉到自己的嘴形已经变形了,“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
“爸……”
“嘛,听我说。”政行制止儿子后,再次望向功一和泰辅,“虽然你们怀疑我理所当然,不过唯有这点我想澄清。杀死你们父母的凶手不是我。”
“你说什么?”
“别开玩笑了!”泰辅站了起来,“刚刚你没听清楚吗?我说我亲眼看到你了!别装傻充愣了!”
眼见着泰辅几乎马上就要扑上去。功一伸出右手,按住泰辅的身体。
“怎么回事?”他问政行。
“你亲眼目击到的人的确是我。”政行抬头望着泰辅,“那晚,我前去你们家了。我在’有明‘呢。这点,我承认。”
“但是,没有杀人吗?”功一问道。
“没有杀人。犯人不是我。”政行低声说道,“我到的时候,事件已经发生了。你们的父母已经被杀了。”
“这种谎话你真敢说……”功一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怒瞪着政行。
“不是谎话。如果你现在冷静下来,我可以马上将这一切原委如实到来。如果不行的话,唯有等萩村警察他们来了再说。”
功一和泰辅对了对眼。弟弟呼吸紊乱。他按住他的肩膀,让他重新坐下。
“好,姑且听听。”功一对政行说。
倘若等到萩村他们赶到,且不说功一自己,就连泰辅也在这儿,情况相当糟糕。然而,他们也无法就此一无所获地拂袖离去。唯有听天由命,做好最坏打算了。
“行成。”政行喊道。
“去我房间一趟,抽开书桌最下面的抽屉,把黑色封皮的笔记本拿来。先别看里面。”
“黑色封皮的……知道了。”行成走出房间。
政行再次来回打量着功一和泰辅。
“从哪知道我的?”
“警察那。”功一答道,“他们问我知不知道’户神亭‘这家店。详细情形虽然没说,我察觉到肯定和案子有关,就同弟弟两人去了店里。关内的总店。然后,看到了你。”
“原来如此。但是很奇怪呐。我几乎不出现在店内大堂。”政行一脸若有所思,“我还想知道你们和行成的关系,嘛,这个稍后再说好了。十有八九是那位高峰小姐穿针引线的吧。”
这个人连静奈都在怀疑。看到功一他们沉默不语,政行了然于心地点点头。
“吃过我们店的料理吗?”
“吃过牛肉丁盖浇饭。”功一说,“原始风味的,那个是爸爸的味道。”
政行舒缓着脸,点点头。
“你们的父亲是位伟大的厨师。创意大胆而独特,又能极其纤细地烹调各种味道的天才。只可惜啊,他对料理之外的东西关心得太多。如果他没有那般沉迷于赌博,现在走俏的定然不是’户神亭‘,而是’有明‘啊。”
“什么意思?”
功一询问的当口,行成回来了,手上多了本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