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砚台村 第四节

砚台工匠崎津仙太郎用凿子切削着石头。

首先是将原石轮廓概略削成砚台的形状,像四方形或艺术的自然形状。此时需用很大的力量,因此把长柄的顶端顶在胸前切削。

现在,仙太郎一面工作,一面和藤森说话。

“阿仙,弘吉从东京回来了吗?”

“嗯,二、三天前突然回来了,不知道在那儿发生了什么?好像十分颓丧的样子。”

“是吗?弘吉如果和你一样学做砚台就好了。你就省事多了。”

“不,现在的年轻人,根本不想干这种事。所谓工匠,那是过去的事了,整天雕刻,即使有好的货色,也只有一、二个。成天吸着石粉,实在划不来。”

“对了,这村庄以前是以砚台闻名的,那现在还剩下多少工匠呢?”

“连我在内,只剩三人,真是没落到极点了。”

“老师。”藤森对着正蹲下来观察制作砚台程序的露石说:“您也听到了。这样整天在石灰中工作,也只能做出二个。”

“不错。”露石认真地说,“看他的工作,就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这样日以继夜地雕刻着石头,实在十分辛苦。”

“如果砚台的价钱好,那还另当别论。如今写毛笔的人已经不多了,即使学生用的砚台需要量也减少了。因此我们这一行简直是靠著书法老师们勉强维持了。”

“的确,日本的无形文化资产就这样衰退了,这种情形十分普遍。因此我想趁着技术还保存时,找到一个出色的砚台。”

“老师的话你听到没?他是特地从东京来这里的,希望你能拿出最好的本领,刻出一个好砚台给老师看一看。”藤森对着仙太郎肮脏的脸说。

“哦。”仙太郎并没有表示感动,只是点点头而已。

“仙太郎,有没有做好的,拿出来给老师看看吧!”

仙太郎放下凿子,转身从橱柜中拿出一包用报纸仔细包好的东西。

“这是昨天才做好的。”仙太郎说着,一面把很重的东西交给藤森。

藤森打开纸包时,里面是一个光泽出众的椭圆形砚台。在“额”的部份雕刻有松和梅,配合石头的形状,饶有生趣。

“哦!的确不错。”露石拿起这砚台对着阳光看。黑色的石头在阳光下呈现紫色的光芒,研磨的“墨道”(丘)是细小的“锋”,闪闪发光着。

“这是很好的砚台,磨墨时一定很顺畅。”

“还满意吗?”藤森从旁边伸过头来说。

“嗯,我很满意。不过,藤森先生,我准备赠送一个好砚台给一个人,那个人很有钱,物品十分讲究。所以送的东西绝不能马虎。因此希望你也能帮我向这位仙太郎说一说,以他最好的本领,做出一个精品来。”露石说。

“仙太郎,你听到了吧!露石老师要送给大人物的,那价钱一定很好。所以暂时先放下学生用的砚台,做一个得意的砚台吧!”

就在此时,小房子旁边传来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