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昌于拿起电话一听。
“我是吉木”
“您有什么事吗?……”
“您马上能出来一下吗?”吉木急促地道。
“有什么事?”
“我马上和你一块儿去一个地方!今天你不去‘泷田’行吗?”
“我明白了。现在您在哪里。”
“我在涩谷车站前,一家叫R的咖啡店,我在楼上等您。”
昌子挂断电话,急忙梳洗打扮,心里七上八下。
平时非常慎重的吉木如此急促地叫她出去,而且下命令似地让她今天不要去泷田,一定有要紧的事等她办。
吉木肯定掌握了确实的情报。
吉木在R咖啡店的楼上等她。从窗户口射进来的光线,使他的脸色看起来有点苍白。
“让您久等了。”
还没等昌子坐下,吉木迫不及待地说。“一切都弄明白了。”吉木把手肘靠在桌子上,探出身子面对着昌子。
“啊——”
昌子注视着吉木的脸,一时感情冲动也顾不得自已的表情了。
“怎么回事?”
“详细情况以后再说……现在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
吉木看了一下手表。
“我们先走。有话在路上说。”
昌子看吉木如此急促,慌忙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她跟着吉木从涩谷上了井之头线。吉木替她买了车票,一直坐到终点站。
“到了那边、再换乘公共汽车。”吉木说。“我们去一家精神病院。”
“精神病院?”昌子不由地吃了一惊。
“是的。到了那精神病院,你就说找大友先生。”
“大友先生在精神病院吗?”昌子又问了一遍。
“是的,他是作为精神病患者在那儿住院。”
“呃?——”
大友了介因国际间谍问题向警察当局自首,在拘留所里关了两天,被释放出来了。怎么他一下子变成了精神病患者了呢?
“你到医院找他,开初他们会说没有这样的人。”吉木说:“这时,你一定要坚持,说你是‘泷田’派来的,你就在泷田干活,是老板娘叫你来的。他们才会放你进去。”
“我进去以后怎么办呢?”
昌子被弄得莫明其妙,如入五里雾中。
吉木低下头,似乎在考虑什么方法。昌子等待他说下去。
“大友得了什么病,为什么要进精神病院呢?”
或许是他被关在拘留所里得了神经衰弱症。
“大友没有得什么病。”吉木抬起头来说。
“那……”
“他只是躲藏在精神病院里。”
“他没有病,医院里肯接受他吗?”
“按理他是进不去的,不过,这医院和大友有特殊关系。说得明白些,大友是这医院的不公开的经营者。”
“哟,这是怎么回事。大友不是观光会社的社长吗?”昌子挣圆眼睛反问道。
“那是他公开的头衔,而实际上,这个会社是不存在的。或者表面上说将来要经营旅馆或游览汽车等等。这头衔是伪装的。”
昌子越听越糊涂了。越听不懂心里越觉得害怕。并不仅仅因为精神病院这个名称给她留下阴森森的印象。而是昌子无法探测的阴谋以及丈夫和妹妹被置于死地的事实使她感到无可名状的恐怖。
电车抵达了终点站。
“到了医院——”在等待公共汽车时吉木吩咐昌子说:“按照刚才说的顺序,你可以见着大友了介。问题是见了面,将会发生您意想不到的事。”
“什么事?”
“具体细节我还没法说,凭我的想象,他们可能会给你打针。”
“打针?这干什么?”
“是的。他们找个理由给你打针,不过你不必害怕,老老实实地让他们打。”
“可是,我身上没有病呀?”
“你故意表示接受。”吉木说。“你不要担心,到时候,我会去给你解围的。”
“你以后再去?这么说来,你不跟我一起去医院罗!”
“你先去医院,我还有一点儿事要办。总之,在你被打针以前我会赶到那儿的。你不用胆怯。请相信我。”
昌子还有许多问题想问,但看到吉木的表情似乎不容再分辩。他身上充满一种紧张感。
两人上了公共汽车。
公共汽车在乡间公路上行驶,因为是吉木替她买的票,昌子摸不清究竟带她去哪儿。车窗外的景色除了田路,便是森林。
“下一站就到了。”
汽车行驶了四十分钟后,吉木站起身来说。“你瞧!那儿便是。”
吉木朝郁郁苍苍的森林指了指。眼前出现一堵高高的白色围墙。
“我在这儿和你分手了,昌子君!没事儿!你照我的话去做,冷静点!那么拜托了。”
精神病院高高的围墙上插着玻璃片。昌子一见到这堵墙心里不由地发怵。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踏上医院的大门。
门口挂着“东华病院”的招牌。她不敢相信这医院竟是大友了介经营的,在挂号处跟前男男女女好几个人在等侯。其中有一个脸色白得可怕的女人,眼睛直勾勾地怪吓人,这儿和一般医院不同,弥漫着鬼气。
“我要见大友了介先生。”
昌子按照吉木的吩咐对挂号处说。一个象男人似的护士拉长了脸说没有这样的病人。昌子立刻搬出“泷田”招牌,说自已是泷田的女佣叫“八重”,是老板娘派她来见大友先生的。
那护士立刻改变了态度,叫昌子稍等一下。立刻转回去请示,等了很长时间才回来。昌子想象大友一定采取了慎重的态度。
“请进!”
护士拿着一双拖鞋放在昌子的脚跟前。
昌子跟着这护士穿过长长的走廊。这是座不见阳光的建筑物。走廊上有二三个身体虚弱的患者在护士搀扶下艰难地行走。
登上楼梯,楼上一间间都是病室。昌子心里直害怕。但既到了这里只得按照吉木的吩附去做了。
来到一间房间跟前,那护士敲敲门。
里面有人答应,昌子听出是大友的声音。
护士推开门让昌子进去。
房间里布置得特别漂亮,不象是病室,好象来到了旅馆的豪华房间。地板上铺着地毯。靠窗户一张大办公桌。窗上垂挂着五彩缤纷的窗帘。
首先映入昌子眼帘的是坐在大办公桌跟前的胖男人。一点也没错,他就是大友了介。
大友了介见了昌子突然变了脸色。他正想质问站在昌子身后的护士,忽然又改变了主意,一挥手叫那护士退出。
“真想不到。”大友了介和颜悦色地对昌子说。“我没想到是太太您……护士说是‘泷田’的女拥,我做梦也没想到是堀泽太太。”
“好久没见面了。”昌子向他行礼。“不瞒您说,我正是在泷田干活哩!”
“是吗?这是真的吗?”
大友了介意外地注视着昌子的表情。
“什么时侯去的?”
“已经一个多月了。堀泽遭此不幸。我没法子总得找点活干,刚好‘泷田’招募女佣,我狠了狠心就去了。在‘泷田’我的名字叫八重。”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大友了介困惑地说:“这太意外了。我经常去‘泷田’,老板娘不可能将新来的女佣一个一个指给我看,所以我跟本没注意到……这怎么说好呢,按照老的说法,人生何处不相逢嘛……”
大友了介指了指掎子。
“请坐下,总不能站着说话呀!”
“谢谢。”
昌子在大发了介的面前坐下。
“刚才护士说是泷田的女佣,我一直以为是我所熟悉的那几个人。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真的大吃一惊,我以为另外还有什么女佣来呢。没想到太太您和女佣竟是同一个人。”
大友了介这才显得比较自然地笑嘻嘻地说:“从那以后,我一直没去看望你。自从堀泽先生和令妹发生这样的事以后,我心里非常难过。可我没想到太太生活困难,竟会当起女佣来。”
“是的。我不愿意给娘家添麻烦。”昌子说:“再说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技能,只能干这样粗活。”
“是的。你家先生亡故以后,你得出来找点事干,但职业范围很有限。我非常了解你的处境。”大友了介颇为同情地说。
“那么,泷田老板娘叫你来有什么事?”
“对不起,”昌子低下了头。“那是我为了想见大友先生您才撒的谎。”
“撒谎?”大友了介瞪起了跟睛。
“我要是不这样说,那是无法见到您的。”
“唔,”大友了介直盯盯地凝视昌子的脸。他的目光炯炯逼人。
“你怎么打听到我在这儿,真有点本事。”
“我在泷田干着活,偶然听到您住在这儿。”
“原来如此。既然你在泷田干活,也该听说我和老板娘的事罗,我也无须隐瞒了,反正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大友苦笑了一声。“那么你找我有什么事呢?”
昌子神情紧张地说,“堀泽和伶子这样不明不白死,我心里的疙瘩解不开。我不相信他们是情死。假如是情死,死因又是什么呢?”
昌子一边说,一边注视着大友了介的面部表情。
“我想来想去始终想不通。我问过许多人,唯独还没问过大友先生您。堀泽的事儿先不说它,而妹妹伶子生前受过您多方照顾。我想您一定了解妹妹伶子的心情。可是我一直找不到您,心里着急。我在泷田听得你住在这儿,就急急忙忙赶来了。”
“原来如此。”大友了介点了点头,“是的,你做姐姐的心情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过,太太,我和伶子的交往并不深,有一次,我和伶子一起到过你住的公寓,那是伶子高了兴,坐着我的车子出来兜风。对于您提出的问题,我实在难以回答。”大友了介的回答无懈可击。
“那么,我妹妹的死,你一点儿也不知情吗?”昌子盯问了一句。
“很抱歉。我实在无可奉告。”
话说到这儿,昌子无法再质问了。
“是吗?”昌子叹了一口气,颓丧地靠到椅子背上,大友了介的回答,她早就料到的。此刻她心里只惦念着吉木怎么还不来呢?
“你特意来找我,我帮不了你什么忙,实在抱歉。”大友了介安慰她说。“您遭此不幸,心里非常难过,这是可以理解的。你妹妹的死,做姐姐的怎能不难过呢。不过,你老是想不开,对你的健康有害。再说,人已经死了,也无法挽回了,还是注意您自已健康要紧。”
说着,大友歪起了脑袋注视着昌子的脸。
“哟,太太,你的脸色怎么这样难看?”
“是吗?”昌子耷拉下眼皮,微微一笑。
“不,不,你的脸色太难看了,怎么回事:我开着这个医院,对人们健康颇有研宄……”
大友了介终于说出了这医院是他开的。这说明他此刻对昌子的突然来访要认真对待。
“太太,你这就回家去吗?”大友问道。
“是的。”
“那么我叫他们给你打一针,你的精神就好了!”
昌子的心怦怦跳,吉木预测的程序已经摆在眼前。
“您不用担心。”大友了介依然观察昌子的脸色。“这药很管用,只要打一针,你就恢复了精神。”
“可是……”
“请相信我的话,打了针,你马上会好的。”
大友了介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说道:
“请护士长来!”
大友了介下完命令,又笑嘻嘻地对昌子说:
“过一会儿,一位你熟识的护士长就来了,今天您在这几多呆一会儿吧!”
大友了介对昌子的来访做出非常愉快的样子。
有人轻轻敲门,看来是护士长应召来到。昌子背对着门,看不见她的脸。
“对不起。”
大友了介站起身来。护士长不往里进。大友却向她走去。两人都在昌子的背后,没有进入昌子的视野。
门关了。护士长接受了大友的指示出去了。大友了介和颜悦色地对昌子说:
“我已经吩附她了,她马上就来。”
大友了介考虑了一下,说道:
“这儿没有任何设备,你是不是到楼下诊察室去诊断一下……我看您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或许你自己没有发觉,不知不觉间得了病亦未可知。怎么样,作为早期诊断,您不妨去试一试?”
这简直是不由分说地拽她走。大声说话的声音中带有威胁的味道。
如果处在一般情况,昌子只有及早告退。但她耳际回响着吉木的话。
“那就麻烦您了。”
“不必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你尽管可以随便些。我领您去。”
大友了介走在昌子前头,在走廊上,为了迎合昌子,他不断地跟她搭腔。
昌子跟着他走,下了楼往左一拐,那边是有铁栅栏的病室。里面光线暗谈,显得阴冷。
大友了介把昌子领进诊断室,这儿是一间六铺席大的西洋式房间,散发出医院特有的药味。
“请!”
大友先进去。一位穿白大褂的护士脸朝里面,拿着注射器正在吸药水。
“请坐在这把椅子上。”
大友了介一摆手,昌于老老实实地坐到一张皮椅子上。
昌子朝四周扫视了一番。房间里有诊察用的小床。但它不象一般医院诊察室。两只玻璃橱里摆满医疗用具和药品。按照这医院的规摸来看,这诊察室显的太小。
一会儿,一位年轻的护士进来,把昌子的衣袖卷起,用酒精药棉擦了擦她的胳臂,接着用一跟黑色的胶皮管缚住她的胳臂寻找血管。这是静脉注射常有的动作。而此刻昌子紧张的说不出话,只听得自己的心脏怦怦跳。
“不要害怕。”大友了介在一旁劝慰昌子,又回过头去对护士长说:“准备好了吗?”
“好了。”
拿着注射器的护士长,先用脱脂棉擦了擦针,转过头来对着昌子。
“啊——”昌子不由地喊出声来。
护士长对她嫣然一笑。
“太太,好久没见面了。”
原来护士长就是小野喜久子。
“待会儿跟你说话。”
小野喜久子笑容满面拿着注射器靠近昌子的胳臂。
“你吓一跳吧!可是这是我的本行。”
喜久子抓起昌子的胳臂。
“我虽是妇女杂志的记者,但那是我的副业,一星期只去一次。我负责的是家庭栏。我对这很感兴趣。过去,我曾径志愿当一名女记者。但自己才疏学浅,没法子只取得了护士的资格。”
小野喜久子拿注射器到窗户底下照了一照,她在捡查针管内的药液。
“我上了年纪,托您的福,总算当上了这医院的护士长。可是我依然不能忘却昔日的梦想。正好大友先生认识那家杂志的总编辑,托他的面子。我当上了一名兼职的记者。”
她仔细地观察药液。
昌子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一方面因为太出乎意料之外了,一方面她担心喜久子不知要给她注射什么药。
大友了介坐在椅子上嘻嘻地笑,默默地听小野喜久子的絮叨。
“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给你的名片印的是杂志社,可是我不是杂志社的正式记者,可是名片上印上护士,也显得太寒伧了。”
“这可不能那么说。”大友了介插嘴道。“护士的工作也不是低三下四的。”
“话虽这么说,当护士总觉得低人一头,杂志记者多么响亮啊,心情就不一样嘛!”
经她这么一说,昌子也觉得以前对她的印象,好象不仅仅是个记者。
“准备好了。”
小野喜久子朝昌子走近来。护士又用酒精药棉在昌子的胳臂上擦了一遍。
“一点儿也不痛。稍忍耐一会儿,待会儿你就舒服了。”
“这药可管用哩!”大友了介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给昌子鼓劲。
药液是无色的透明体。液体的水滴从针头上滴出来。
“好!来吧!”
昌子转过脸去,平时打针时自然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胳臂被针扎。今天更是那样了。她闭着眼睛等待吉木来到。
这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
大友了介转过脸去,大声喊道。
“不准进来!”
门自动地开了。
一位事务员惊慌失措地说:“大友先生。来视察了。”
“视察?”
小野喜久子拿着注射器还没朝昌子的静脉扎下去。两人都变了脸色。
“什么浑帐事!”大友说,“你弄错了吧!视察应该事先通知嘛!”
“我是这样回话。可是东京都厚生课五六个官员已经进来了。”
“厚生课的官员?不可能吧!以前我们都给过津贴,视察之前一定会先通知的。你是不是弄错了?”
“不,不。这次来的不是以前来过的那些人。还有证明书。”
大友了介与小野喜久子面面相觑。大友正要跨出门去,走廊上响起一阵脚步声。
“啊!——”
大友不由地喊了起来。
“总算赶上了。”
吉木站在警官的前列。
“太好了,总算赶上了。”
吉木松了一口气。他自光锐利地注视大友了介和小野喜久子。
“大友先生,我们总算当场抓获了。小野小姐手中拿的注射器里的药液就是证据。我们做了许多刺探工作,你终于把证据拿出来了。”
穿便衣的警官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递给大友:
“你被逮捕了。”
昌子知道,那是逮捕证。
昌子仿佛在做梦。
她从来的路上折回去,眼前景色没有在她眼里停下。乘在公共汽车上,身子也象浮在空中。
刚才她和吉木一起从医院里出来。医院中发生的骚动一幕幕地在她眼前展现。她弄不清事情发展的来龙去脉。
“我们在这儿散步一会儿吧!”
下了公共汽车,吉木建议道。
“你可能还有许多疑问,我也有一些问题向你交代。”
昌子点了点头,两人没去车站,却走进了井之头公园。
公园中的榉树枝叶茂密。两人朝池塘边走去。今天天气晴朗,公园中到处是领着孩子的父母。
“你吓坏了吧!”吉木走在昌子的旁边说。“我看我先不说,先来回答你的疑问,如何?”
“可是我还不相信这是现实,这事情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昌子首先想了解的自然是堀泽和伶子的“情死”的真相。
“伶子不是在作并温泉附近自杀的。”
吉木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她是被人从东京用车运过去的。”
“用车?”
“是的。这车不是出租汽车也不是自备汽车,而是在路上不受检查的汽车……就是这精神病院的专用车。”
吉木一边走一边说:
“伶子在这精神病院被人用麻药麻醉后,用汽车运过去的。”
“伶子为什么去精神病院呢?”
“那是小野喜久子诱骗她的。伶子已经发觉小野喜久子这个人有点奇怪,被好奇心所驱使才上当的。当我认识伶子的时候,她曾经问起过我关于小野喜久子的底细,因为我不了解,没法回答她。假如我早知道的话,那么这件危险的勾当或许早被阻止了。”
“小野喜久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在谈及小野喜久子以前,首先谈谈大友了介的底细。大友了介开着这个精神病院,由于工作上的需要,他可拟买进麻药,这麻药用于精神病患者在法律上是被允许的,他买麻药又通过别的渠道卖出去发了财。生意越做越大。光是配给的麻药,已不能满足他的胃口,于是他从事了麻药的黑市交易。大友了介是竹村课长的朋友。是他们一手策划堀泽君和伶子的不幸事件。”
吉木坐到长板凳上。
“话得从头说起。日本在被美国占领时,美国的一个情报机关的资金是从贩卖麻药得来的。占领解除后,麻药的买卖仍在秘密地进行。这次国际间谍事件,由大友、竹村插手,从贩卖麻药入手的。竹村公开身分是经济计划厅的课长,实际上他充当内阁情报室的一员。上次鲍罗佐夫事件涉及到日本政府,就是内阁情报室干的。美国除CIA以外,还有另一个情报机构。这个机构与占领中贩卖麻药的情报机关有密切的关系。大友了介和竹村都和这些机关有联系。所谓鲍罗佐夫事件,在美国国务院举行招待会时,说是尊重苏联间谍鲍罗佐夫本人的自由意志,逃亡去美国。实际上是美国情报机关将他劫持后,胁迫他就范的。竹村所属的内阁情报室帮了大忙。根据美国方面的描述:苏联间谍以东京为舞台大规模展开括动,以此给日本国民及全世界人民造成强烈的印象。鲍罗佐夫首先必须说出日本官吏的具体名字,是这个人向鲍罗佐夫提供了情报。于是他们找到了竹村的部下堀泽英夫作替罪羊。竹村将一切罪名全推到堀泽身上。然而堀泽不会老老实实接受,肯定要反抗。于是他们导演了”死无对证“的活剧,让堀泽一个人自杀,找不到自杀的原因,于是他们又制造了堀泽与伶于的双双自杀事件。在这以前,他们必须造成堀泽心理上的动摇。那就是你回娘家时,家中被盗,抽屉里藏着的秘密文件被盗走了。这是竹村叫堀泽保管的。然后,又由大友了介雇人把它偷走,换句话说,他们挖空心思让掘泽君背黑锅。竹村一方面安抚堀泽,一方面布置好圈套让他去钻。”
“大友、竹村、野地在‘泷田’进行密谈,把‘情死’现场选择在作并温泉附近。因为竹村曾在该县工作过,熟知那一带的地理环境。他们先让堀泽君一人去作并温泉,并决定竹村野地到那里与堀泽君会合。”
“然而,他们俩都有工作,脱不开身,于是派大友去。大友乘奥羽本线去天童温泉。因为让大友去作并温泉,会惹人注意,以后案发时会落下证据。于是他到达天童温泉后给堀译君打电话,把他从作并温泉叫出来。”
“可是,发生一起偶然的事故,大友乘坐的列车因路基塌方晚点八小时,堀泽等不迭了,便给东京‘泷田’打了长途电话。”
“另一方面,小野喜久子将处于昏睡状态的伶子用医院的汽车运去。他们最初的计划是让大友先到天童温泉,等待汽车到来。为什么不让汽车去作并温泉呢?因为这样特殊的汽车通过作并温泉会惹人注目,怕以后找麻烦。”
“由于大友迟到。医院的汽车先期到达天童。我曾到天童打听,就听说有一辆不常见的汽车在天童附近一带开来开去。我顺藤摸瓜,发现这辆汽车是属于东华精神病院的,同时也查明大友是这家医院的不公开的经营者。”
“待大友到达天童后,便与小野喜久子合流。大友立即给住在作并温泉的堀泽君打电话,让他即刻来现场。当然,大友借用了竹村课长的名义。而旅馆的女佣没发觉堀泽君接到来自天童的电话后才离开旅馆的。当堀泽君赶到现场时看见停着一辆汽车,这时大友解释道,因为竹村课长突感不适,才派救护车来的。课长正在汽车里躺着。堀泽心急慌忙自然不会去注意这救护车是当地的呢,还是从东京开来的。当他一上汽车,才发现伶子在注射麻药后死去了。”
“往后的事情,看大友如何交代了。他们或许强制地给堀泽打麻药,先将他处于昏睡状态,然后再注射强烈的麻醉药把他处死,再制造服用了大量安眠药自杀的假相。两人一起殉情而死,其目的在于可以避免解剖,因为一个人自杀,为了査明死因必须进行解剖。而两人双双情死,就可以避免解剖。他们杀死伶子的目的就在于此。”
“他们把两人弄死后,就把两具尸体抛到岩石上,并在尸首旁丢弃安眠药的空瓶。接着竹村课长策动报社在报上大登特登堀泽君和伶子‘情死’的新闻。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所谓鲍罗佐夫事件是日美合作的杰作,竹村早了解到鲍罗佐夫在美国‘自白’的内容;或者说,这自白书早就写好的,明确提到‘堀泽英夫’的名字,先在美国公布,后登在日本报纸上,为了制造舆论,首先判定堀泽君和间谍事件有关,然后让他和令妹一起‘情死’,在社会上造成一种印象:似乎堀泽君是受良心责备而自杀的。”
“伶子离开家时,说去仙台,难道这也是大友教她这样说时吗?”
“不。伶子为了弄清小野喜久子的真相,必须和小野喜久子一起待一两个晚上。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伶子说去仙台。堀泽去作并温泉和伶子说去仙台,虽是同一方向,但这是偶然的巧合,并不是大友的主意。但伶子这样说更有利于他们作案。”
两人坐在池塘边的板凳上。昌子还有许多问题要问。但大的疑问已解开了。堀泽和伶子“情死”的真相终于大白天下。
昌子的眼前浮现出堀泽和伶子尸体火化时的浓烟。这浓烟延续着他俩的生命。
跨过池塘的小挢上,年轻的人们走来走去,一派和平生活的景象。
说起和平的生活。昌子新婚后的生活也应该是平平稳稳的。但丈夫不知不觉间被卷进了这莫明其妙的间谍事件,昌子心里总也平静不下来。
吉木感到沉闷极了,站起来向池塘走去。他给昌子独个儿有个考虑的时间。
昌子见到吉木的背影,忽然想起在九州耶马溪树林里吉木和堀泽攀登山间小径时的情景。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