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利枝子 第三十九章

换上登山鞋,系好鞋带。

虽然每天固定训练自己走两小时,但时间一长,脚会受得了吗?

确认随身贵重物品都已收妥在登山背包。

将毛巾围上脖子,背起背包。背包里有雨具与装满水的宝特瓶,比想像中轻。

戴上帽子,一切都准备好了。

“我们走吧!”

“嗯,走吧!”

再次确认没有遗落任何东西后,我们关上房门。

“我们不过是登山的外行人,却弄得这身打扮,想起来真是觉得丢人。”

“嗯,的确很不好意思。”

我们搭电梯下楼。

莳生与彰彦正与租车公司的人交谈。莳生手里提一个塑胶袋,里面想必就是我们的午餐。

“哇!利枝子,你看!”

挑高大厅的巨大窗子对面有巨大的山壁耸立,晨光令其闪闪发光,也更添庄严。昨天我们抵达这里时,山壁上方几乎都被云层遮盖,现在才发现山顶比我们想像得还高。

“真高!几乎成垂直状态了,上方多半都是裸露的岩壁。”

“我实在想不透为什么有人那么喜欢爬山,这么险峻的地形要怎么爬上去啊?”

“还好我们的目的地不是那里。”

我们都跑到窗边抬头欣赏风景。昨天因为有云雾遮蔽,如今才发现这些山连在一起,相连的山峰延伸至最远的山头。这片景色看久了,一股压迫感油然而生。

“这里的地形真的很特别,再过去就是海岸线,隔不到几公尺,海拔高度立刻降成零。”

“咦?”

我注意到两个坐在附近聊天的女人。似乎是之前提到的三人组的两位。她们正在用餐,奇怪的是,此时竟一直说个没完。

节子也注意到了。她们的样子与平常用餐的情形大不相同,仿佛变成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不见了,该不会是那个人与这两人关系恶劣吧?我与节子的想法差不多。

或许是因为我们两人看得太露骨了,她们似有所觉地回头向我们微微颔首。我们也慌慌张张地向她们回礼。

“你们要去看J杉吗?”其中一人以悦耳的声音问。

“是啊!不过今天要先练练脚力。你们打算玩几天呢?”

节子的态度平易近人,简短答完后又紧接着丢出问题,看来她很想知道那三人的关系。

“今天是第四天,还早呢!”

两人相视一笑。

“请问,另一位女士呢?”节子单刀直入地问。

“她在房里休息。”银发美女先愣了一下,点点头说。

“是哪里不舒服吗?难得出来玩却遇到这种事,真的很遗憾。”

真不愧是节子,高明的问话。

被节子这么一问,两人对看一眼,又看向节子。判断节子没有恶意后,回以满脸笑容。

“不是的。其实我们不是出来度假,是出来疗养的。我们三人以前是音乐学校的同学,现在都是声乐老师,算老朋友了。今年夏天,在房里休息的那个人喉咙长了息肉,前些时候已经动手术切除了。手术很顺利,但医师嘱咐至少两周不能说话,不过,一个女人在家里很难不开口说话,譬如接电话或向邻居打招呼什么的,所以我们决定带她来这里。与我们在一起时,她可以不用开口,吃饭以外的时间,她都留在房里静养,吃饭时,我们就三人一起用餐,由我们替她点餐。当然,用餐时,除非必要,否则我们都不交谈。虽然辛苦,但万一我们在聊天时,她也想加入却不能开口,反而会比我们更难受。”

教声乐、措辞优美、发音准确……我不禁想起忧理那经过专业训练的清澈嗓音。

“原来是这样。”节子感动地用力点头,“你们真是难得的好朋友。希望你们的朋友早日恢复健康。”

“谢谢。你看我们现在过得多悠闲!”两位女士像少女般露出促狭笑容,“真羡慕你们,两对贤伉俪相偕来爬山。”

“哈哈!还好啦!”

节子的回答变得含糊不清。不过,从外表看来,我们的确像两对夫妇相偕出游。

“我们先走了,再见。”

我们互相说声再见之后离开。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真是美丽又感人的友情。”

“果然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

我与节子边走边讨论这个话题。

“喂!要出发了!”

白色休旅车里的两个男人正向我们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