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Mon petit agneau prese!”
我亲爱的小绵羊,斯卡佩塔翻译着那封信。看着尚多内的笔迹,她心头泛凉,仿佛他就在眼前。
她僵坐在那把硬背木椅上,不知过了多久,背脊开始发疼,面前的小玻璃桌也因潮湿的海风渗出水气。忽然清醒时,她发现自己肌肉紧绷,身体僵硬得如握紧的拳头。
信,信,信。
令她惊讶的是,他的笔迹非常漂亮,笔法洗练,全篇没有一处删改,也没有任何明显的错误。他必定花了不少时间写这封信,像在传达爱意,这让人更觉恐怖。
她继续读信:
你已经知道巴吞鲁日市发生的事,而且必须赶去那里吧?
可你必须先来看我。在长角牛州。照他们的说法。
你得仰赖我的指引。
你没有自己的意志。你以为你有,但我是穿透你身体的电流,你的所有灵感都是我给予的。我就在你体内,感觉到了吧!
还记得那天晚上吗?你急切地打开门,攻击我,因为你承受不了对我的渴望。我已经原谅你夺走我的眼睛,可是你夺不走我的灵魂。我会永远跟着你。试试看,你触摸得到。
现在就试!马上!时候到了。巴吞鲁日市在等你。
你必须先来看我,不然我就来不及告诉你那些案件的秘密了。
我只对你一个人说。
我很清楚你要什么。我亲爱的小绵羊!你要的东西就在我手上。
再过两周我就得服刑,再也无话可说了。哈!
你愿意帮助我解脫吗?
或者是我帮你?用我的牙齿刺进你柔嫩丰满的身体?
你不来找我,我自会去找你。
为你痴狂的
让-巴蒂斯特
斯卡佩塔跑进那间有白色马桶、浴缸四周围着塑料浴帘的老式卫生间,呕吐起来。她到水龙头下接了杯水喝,又返回卧房桌边,看着那张显然不曾留有任何证据、皱巴巴的信纸。他太机灵了,不可能留下痕迹。
她坐下来,努力不去回想那龌龊畜生如自地狱窜出的恶魔般闯入她大门的情景。她已记不得当时追逐的细节,他挥动着金属尖头锤——那把用来攻击多位女性,将她们敲击得皮绽骨碎的凶器——绕着起居室疯狂追逐。
时任法医的她无论如何不会想到自己将成为受害者。有了那回濒死经验之后,种种恐怖景象在她脑中盘桓不去。让-巴蒂斯特不可能强暴她,也没有能力强暴任何人,但他以死亡和毁灭报复这个世界,让其他人变得和他一样丑陋。他是自暴自弃的最极端案例。
她靠弄瞎他的双眼救了自己一命,对他而言未尝不是种幸运,他再也不必日日在死牢里望着镜中的可憎面容。
斯卡佩塔来到走廊的橱柜前,移开吸尘器,取出一只行李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