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孤独 一、刻在挂件上的“MJR”

有一句话叫做“现场看一百次也不嫌多”。

这是一个警察用语,意思是说在案发现场,肯定会有重要的线索。可以说,现场是“案件的起点”。所以,有必要多次去现场,反复进行取证工作。

查案子是如此,对案件的采访工作其实也是如此。当采访工作遇上困难,无法继续下去时,回到案件的起点进行调查是很重要的。

我在再一次阅读了案情资料和采访记录以后,制定了再次调查案发现场的计划。

前几章所说的“三亿日元抢劫案真相”的故事情节,是我在汇总到目前为止的采访记录,相关人士的证词,以及各种调查资料后,推理而成的,因此可以说是集大成之作。我自己对此推理很有自信。在对“老大”进行采访时,我就是根据这一推理进行追查的,并且只差一点就逼他说出案件的真相。

但是,为了让“老大”自己“供述”全部情况,我现在只有从起点重新做起。因此,我毅然和“吉田”取得了联系。

前面已经说过,“吉田”在三亿日元抢劫案发生前,就一直和“乔”交往,所以他很熟悉“乔”的活动和交友情况。

而且,正是因为他向我提供了有关情报,我才会开始对三亿日元抢劫案进行调查。而二十多年前,在“乔”寄存的包内,发现案发时被劫的旧版五百日元纸币的,就是这个“吉田”。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现在和他联系,正可以说是在从本案“取材的起点”重新做起。

但是,现在要采访他有一个难题,因为九八年六月,我采访完他之后,他曾经对我说:“请保证以后不要再要求和我会面。”而当时我答应了他的要求。

果然不出我所料,当我通过电话向他提出再次会面的要求时,他好像感到很为难,说道:“你这样做不是违反我们以前的约定了吗?……”

但是我非常耐心地进行说服工作。我之所以这么想再次和他会面,是有原因的。

事实上,在前一次与“吉田”会面时,他曾经给我看过一张照片的复印件,上面拍的是劫案中被劫走的旧版五百日元纸币中的一张。“吉田”由于怕自己被卷入这起案件,所以无论我怎么说,都不肯向我提供那张照片的复印件。

我在对“老大”的采访结束以后,曾经非常后悔没得到那张复印件,因为如果直接向“老大”出示该复印件的话,说不定就能迫使他将事实和盘托出。所以这次极力想说服“吉田”再次接受采访。

在电话中,我没有直接讲这件事。但是“吉田”好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虽然一开始不太愿意,但最后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而且,他还在电话里说:“实际上我还隐瞒了很多事,我想在再次会面的时候告诉您。”

我立即和他约好,在位于东京的城市酒店再次会面,那里就是去年六月下旬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九九年四月中旬,“吉田”和第一次一样,以非常潇洒的形象出现在酒店的大堂。他还是戴着很大的太阳眼镜,遮住了自己的脸。而夹克、衬衫和裤子也都为茶色,非常时髦。

从他第一次打电话向我提供情报开始,已经过了快一年了。

“吉田”刚开口就说道:“我自己对于‘老大’和‘乔’的情况也非常感兴趣,所以,每次您的报道(笔者注:是指《新潮45》上刊登的连载报道,本书是在此基础上写成的。)要出版时,我都非常期待。因为我想知道我的所见所闻到底是不是事实,同时我也非常渴望了解该案的真相。因此,请您一定要听一下下面这些我以前不能说的话……”

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听他讲了一个半小时。虽然大部分都是以前讲过的内容,但是他还是如约向我透露了几条新的情报。

其中,就有一条情报是说,在“乔”委托他保管的皮包中,有一个用手枪子弹加工而成的挂件。

据“吉田”讲,在子弹弹壳上,刻着“M”“J”“R”三个字母。

“吉田”认为:这三个字母是“松田”、“乔”和“小六”三人名字的第一个字母。他们三个人发誓要团结一致,所以将三人名字的第一个字母刻在了一起。

这时,我想起了在圣地亚哥时,“乔”昔日好友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乔’曾经给我看过一个用子弹加工成的挂件。那是他用来纪念曾经被他背叛的朋友的纪念品。”

而且我还想起,位于蒂华纳的廉价旅馆“C”的主人曾经这样说过:“‘乔’一直戴着深色的太阳眼镜,而且脖子上还挂着两个一样的奇怪挂件。”

当时,我并没有对此给予多大的注意。可现在想来,难道“乔”是把“小六”的挂件也带在身上,以一种忏悔的心情,在为死去的“小六”祈祷?如果用更为现实的眼光来分析的话,可以认为“乔”是想靠把这个挂件带在脖子上这种方法,向“老大”诉说些什么。

比如说,这个挂件是表示秘密是三人共有的,所以不能忘记三人曾经发誓团结一致等等。

难道“乔”现在还把那挂件带在身上吗?